第八章 ~最終一式~
亞修的到來,改變了兩個人。
一是焰魔受到影響,再次升起對殺戮的渴望,將他視為必殺的對象,甚至忘記蝶舞的存在。
二是蝶舞的感情在接連幾次的撼動之後有了變化,當目光落在貓族的人頭上時,心中不再毫無所覺,而是感到刺痛,胸口更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著,讓她手持雲消刃的手微微顫抖,猶豫著是否要自盡。
遠處,狼族、猿蝠族和離開天空,落下林內加入戰局的妖鳥族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大屠殺!
亞修藉著風之疾走毫無所懼的衝入敵陣,全力施展攻擊魔法。奇怪的是,他不但沒有如預期般的耗盡魔力,反而威力倍增,成了三族的惡夢。
而在他身後緊追不捨的焰魔,也是三族的另一個夢魘,狂怒的他毫不理會眼前的部下,擋路者,一律殺無赦,成了亞修製造屍堆的好幫手。
「滾開,全部給我滾開,不准擋我的路!」
久追不上的焰魔憤怒的嘶吼,這對三族來說有如皇恩大赦,牠們或許殘暴,但只要是生物,就會感到恐懼,只是界線的高低而已,牠們的界線早已被更可怕的亞修和焰魔聯手擊潰,聞令後紛紛逃離。
妖鳥族有天空可以躲,猿蝠族可藏身在樹頂,狼族能跑到哪?
森林限制了狼族移動的速度,更糟糕的是逃跑的舉動讓牠們背向亞修,毫無防禦。
亞修絕不會放過牠們,追在後頭,雙手化出冰劍,每一劍都刺向後腦要害。理所當然的,焰魔也緊緊跟隨,一面倒的屠殺態勢完全沒變。
或許是報應,他日率先背叛的狼族,亦是今日被殺得最慘重的一族。
退下後的猿蝠和妖鳥兩族,畏縮的在一旁觀戰,部分的注意力開始轉到蝶舞身上,每一個人都知道她有多重要,重要到焰魔可以用嶺南之地的統治權來交換。
嶺南之王!
只要抓到蝶舞,這將不再是夢想,而是垂手可得,如此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被殘殺的驚懼慢慢消退,同伴的哀嚎逐漸模糊,先前惡夢般的景象被手握權力、意氣風發統馭萬人的幻想取代,令人垂涎三尺的誘惑就在前方,不少人升起了只要出手就能得到的錯覺,完全忘記萬一弄死蝶舞,將會有何種後果。
一隻猿蝠屏住氣息,輕輕的在枝幹間擺動,來到蝶舞頭上時,悄然無聲落下,長臂探出,眼看就要抓住蝶舞手持雲消刃的玉手時,警告聲傳來。
「小心!」
聲音並非發自朋友,而是來自上空的妖鳥族,目的並非為了幫助蝶舞,而是不想讓功勞落入旁人之手。
還在迷惘的蝶舞嬌軀一顫,做出了合乎本能的反應。
腳步往後退一步的同時,雲消刃順手上揮,幾乎把猿蝠一劈為二,同時右手出現天環,射往天空,將凌空而下想占便宜的妖鳥斬成兩截。
雲消刃鋒利得出乎她意料之外,這是自然,因為它原先的目的只有一個──自盡。
在蝶族的漫長歷史中,鮮少有人以它來殺敵,而在蝶舞之前這樣做的,只有夏蝶。
這之中的含意,正是代表蝶族解開與生俱來的枷鎖,回復自由之身,本能和天性有了根本的改變。
蝶舞感到一股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舒暢,彷彿漫步雲端,更覺得沒有什麼事是她所無法辦到。
她凝視著貓族的遺骸,眼中射出深刻的情感,平靜說道:「讓我為妳們報仇吧!」
語畢,蝶舞無畏敵人的強大,以雲消刃和天環展開捨身攻擊,她心知肚明自己無法逃離,目前所能做的,就是不斷戰鬥,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
自盡的念頭變得模糊,好像是遙遠之前的記憶。
天環加上雲消刃,蝶舞的實力超乎想像的強大,但在四周都是敵人的情況下,敗亡是遲早的事,然而這過程卻被往後延,因為敵方不但不同族自扯後腿、殘殺,就連同族也是如此。
為何情況會演變成這樣?很簡單,嶺南之王的位置只有一個!
然而,當四處逃逸的狼族有部分逃到這裡時,情況就完全改觀,牠們或許沒有猿蝠的靈活和妖鳥的翅膀,但在陸地上,牠們絕對是王者。
蝶舞的天環一擊之下,只能對狼族造成小部分的傷害,雲消刃雖可依靠,但畢竟是近身的武器,交手間便顯得驚險萬分。
而最要命的一點在於狼族沒有內鬥,一半的人用來包圍蝶舞,一半的人對靠近的妖鳥、猿蝠兩族攻擊,只留一人逼近。
這絕非狼族有合作的概念,而是出手的正是由焰魔親自點選的新任狼族之長!不過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其他人貪婪的眼光不時注視著這族長的一舉一動,很明顯,只要找到機會,又會是一場叛變。
狼族之長的體型比一般狼族高大,更可貴的是牠移動的速度也十分靈活,牠的左手已經牢牢抓住一枚天環,身軀雖多處負傷淌血,但也不斷逼退蝶舞。
蝶舞心知不妙,佯裝跌了一跤失去平衡,狼族之長興奮的一聲嚎叫,撲了上去,但這卻是誘敵之計,第二枚天環的銀芒再現,當頭射至!
「成功了!」
蝶舞高興得太早,只見狼族張口一咬便牢牢的咬住天環,同時巨爪一探,抓住了她手持雲消刃的左手。
護身的天環和雲消刃全被制住,蝶舞就連自盡都做不到,她的反抗難道到此為止?
不,事情還有轉機。
「冬蟬四式最終式──『撼地乾坤震』!」
沈著冷靜的聲音中,地面發出細微的鳴動,接著越來越沈重,彷彿有惡魔要自地底鑽出,可是,現身的卻是與惡魔不遑多讓的死神。
地面先是出現一道如長蛇般的隆起,從狼族重重的包圍網穿過,抵達狼族之長的腳下,接著,自隆起處閃電般的竄出岩刺!
岩刺如有自己生命般的延伸、成長,一根接著一根,綿延不斷,當它停止時,地面長出一片由岩石編織而成的荊棘之林。
鋒利的岩石尖端無情的刺穿魔力範圍數十步內的所有狼族,包括狼族之長也被貫過小腹,身軀不由自主的抽搐。牠們的鮮血隨著岩錐滴落地面,匯集成一條血河,但才一流動就被地表吸收,化成大地的養分。
狼族縱使生命力再強盛十倍,也無法掙脫這貫穿軀體的可怕武器,只能無力的哀嚎、等死。
「這樣對待妳的子民,可以嗎?」
自森林的暗處,緩緩步出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
後者看了前者一眼,眼中有著「幹嘛出手後才說廢話」的神情,淡淡答道:「無所謂,再說……」她轉而注視著一臉疑惑的蝶舞和她手上的雲消刃,有些緬懷的說道:「這情景和我初遇夏蝶時一模一樣,我要那個女孩活下去。」
「不先找主人嗎?」
黛絲笛兒一臉苦笑,指著雙雷怒破壞的痕跡和對她們打量的猿蝠、妖鳥以及狼族說道:「妳以為我不想嗎?但問題是他一定和這些人有關,不先把這些人清掉,怎麼找?而且我真的不認為他會有危險……事實上,如果可以,只要確認他安全,我認為還是不要和他見面比較好。」
安琪莉娜不得不贊同,她們滿懷焦慮的趕來,以為亞修身陷險境,但眼前大量的破壞卻讓她們兩人明白一件事,有危險的該是他的敵人!
更甚者,她還能感到目前亞修的殺氣和怒意仍在不斷往上攀升,這不禁讓安琪莉娜不想見到此刻的他。
一直以來,亞修在她和黛絲笛兒的心中,是個滿臉笑容,有著純真心靈、溫柔個性以及豐富感情的男孩,這形象鐵定和此刻的他不同,如果可以,她們不想將此刻亞修的模樣給加入記憶裡。
再說,這也避免了要如何解釋的種種麻煩。
思索間,蝶舞已逃來到身旁,她無法確認兩人是不是朋友,但至少不是敵人。
這時,天空的妖鳥和林上的猿蝠像是沒看到狼族的遭遇般,幾乎同時湧了上來。
黛絲笛兒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雖然沒有以前的力量,但對付你們還是綽綽有餘。來吧,繼『春風』、『夏炎』、『秋霜』後的最後一招──『冬絕地』!」
黛絲笛兒雙手接觸地面,釋放出全身魔力,三人外圍的地面立刻出現一個圓圈般的隆起,然後自圓圈的土中伸出了如同撼地乾坤震的巨大岩刺,在三人頭頂交錯而過,將她們置身在安全的城牆之內。
同時岩刺還極盡所能的向外擴展變化,如同刺蝟豎起尖刺,對攻來的敵人迎頭痛擊,有如死亡絕地,闖入者只有一條路可走──死!
無法止住衝勢的兩族,不少人紛紛撞上,發出慘叫,但卻有更多人知機閃避,只是,他們走得了嗎?
「冬蟬四式第一式──舞風亂晴空!」
安琪莉娜居然在安全的岩壁內施展此招,不過這招卻和以往所施展的技巧不盡相同,炸裂的氣圈是在三人外側放射而出,可以保證不會傷到伙伴。
氣圈接觸到岩壁的同時,黛絲笛兒也放鬆對冬絕地的魔力控制,讓它變得鬆垮,不若先前的堅硬,結果就是岩錐和著血肉被暴風帶得向外激射而出,漫天飛舞有如千萬枝利箭,毫不留情的襲向四面八方的敵人。
以三人為中心,方圓兩百步內除了躲在樹後的幸運兒逃過一劫之外,無一人倖免。這結果是必然的,因為兩人之力加起來遠勝於亞修,更何況她們還以從未有過的默契聯手合作。
除了招式的威力強大外,這最後一式還有一些隱藏的事實。首先,兩人的第四式都有本質上的改變與互補。
例如安琪莉娜的前三招幾乎都留有餘力,隨時可做出改變,但第四式卻打破常規,傾全力出招,毫無保留的攻擊範圍之內的敵人。這樣的缺點當然是會使她暴露在較為危險的環境中,只是她依舊做了改變,這是否意味著她相信背後有人會保護她?
同樣的變化也在黛絲笛兒身上發生,她以往的招式都是毫無保留的全力攻擊,不留餘力,更不注重自身會暴露在何種的危險之中,只求快速消滅敵人,但冬絕地卻是明顯防重於攻的一招,這不正代表著她開始改變躁進的性格,且放心把攻擊的任務交給其他人?
這種來自深層意識的改變可能就連兩人都沒有察覺,但旁觀者卻是一清二楚,內心情緒的起伏劇烈無比。
那人,正是監視此地的曼雷達。
他的眼中有著毫無保留的喜悅,更有一絲傷感,喜的是自己的女兒終於成熟,達成了他的目標,可獨當一面,傷感的是她再也無法像往常那樣,被合抱在自己的掌中。愛女的成長雖是他的期望,但當這刻真的到來時,卻又捨不得,複雜的心境,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能明白。
林中又有聲響,更多逃散的狼族現身在前,天空的妖鳥不知何時又多了起來,但這一切都是枉然,對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來講,敵人越多,表示的只是屍體會越多而已。
不過,兩人已經用不著出手,新來的兩股力量接替了製造屍體的工作,但嚴格來講,他們做得並不好,頂多只達成一半的目標。
天空一陣黑色的波浪湧過,原本還伺機攻擊的妖鳥轉眼便不見蹤影,什麼東西都不剩,當下就讓該有的屍體少一半。緊接著,銀色的巨大光圈在樹林間電移瞬閃,被攻擊的猿蝠族和狼族毫無存活的機會,就算是躲到暗處也逃不了。
天空,深淵魔龍和夏蝶一同現身,化做人形後雙雙落下,跪在黛絲笛兒身前,神態恭謹。
蝶舞的一雙美目凝視著兩人,神情逐漸改變。
黛絲笛兒指指遍地屍體,頗有不悅的說道:「你們兩個該不會認為我解決不了這些東西吧?」
安琪莉娜滿臉疑雲,黛絲笛兒怎能對前來救援的屬下如此嚴厲?憑良心講,這些敵人或許奈何不了她們,但要完全擊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雖然曉得小姐您失去了原本的力量,但我們對小姐仍有十足的信心。」夏蝶答道。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來?我不相信是我父親叫你們來的!」說到這裡,黛絲笛兒的神色轉厲,更讓安琪莉娜摸不著頭緒。
「因為……」深淵魔龍和夏蝶對望了一眼,齊聲說道:「我們是小姐您的屬下,哪怕是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也絕不允許您受到傷害,絕不!」
「唔……」黛絲笛兒受到莫大的感動,趨前拍拍兩人的肩膀,然後扶起他們,流露的情感看不到上下之別,反而比較像是兄妹。
安琪莉娜略有所悟,深淵魔龍和夏蝶應該是違反曼雷達的命令,私自前來,而這會帶來極壞的後果,所以黛絲笛兒才如此嚴厲。
「噗」的一聲,蝶舞對著黛絲笛兒雙膝下跪,戰戰兢兢的說道:「對、對不起,您是笛小姐吧?我不該對您如此無禮。」
黛絲笛兒搔弄著臉頰,看著已經嚇到發慌的蝶舞,弄不清她到底是何時對自己無禮。看來她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不過她還記得以前的夏蝶也是這副模樣。
「夏蝶,妳們蝶族後繼有人了,帶走她,並保護她的安全,知道嗎?」
「是!」
夏蝶眼中湧出無比的喜悅,就要上前扶起一片茫然的蝶舞時,自森林深處發出連串劇烈聲響,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心中一跳,聲音雖模糊,但還認得出這是亞修的聲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正想一探究竟時,他們突然感到前方出現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奇異力量,既熟悉又陌生,最後它更釋放出十多股較小的力量往外激射,當中更有一股朝著他們直直而來。
力量未到,可怕的壓迫感已率先襲來,樹木出現了被往同一個方向下壓的奇景,眾人皆感呼吸一窒,升起逃離的念頭,但身經百戰的他們卻曉得,縱使是逃,也絕對無法及時離開這力量所涵蓋的範圍。
只有硬拼,才有活路!
一聲嬌喝,夏蝶雙手變出的天環發出前所未有的劇烈銀芒,向前擲出。這時,一道不過拳頭般大小,以白色和黑色紗線編織而成的光球疾射而至,光球好似沒什麼破壞力,但眾人都清楚瞧見,在光球經過的地方,空間先是出現扭曲的朦朧感,然後成了一片空白。
光球吃掉了以它為中心,百步內的所有物體!它所行經的地方,成為一條寬、深近百步的長溝,而這長溝,正對著黛絲笛兒等人而來,有如張牙惡龍,要將他們吞掉。
夏蝶的兩只天環聚積了她所有的力量,但在碰觸的剎那,卻有如泥丸入海,毫無作用。
兩色光球轉眼就來到眼前,夏蝶硬著頭皮變出雲消刃往前擋,但她卻知道這無異螳臂擋車,只希望能爭取剎那的延遲,讓黛絲笛兒有機會逃離。
伴隨著雲消刃出手的,正是深淵魔龍的雙手,他的全身出現了黑色的火焰,然後聚集在手,竭盡全力抵擋這莫名而來的力量,同時大喊:「小姐快走!」
黛絲笛兒豈是會拋棄朋友的人?她不是,安琪莉娜更不是。
兩人同時插入深淵魔龍和夏蝶之間,雙雙全力出手。
四人之力與光球之力交會的剎那就明白大事不妙,他們雖是毫無保留的出手,但頂多只能遲滯兩色光球大約眨眼般的時間而已,然後它將繼續前進,別說抵擋,就連將它轉向都辦不到。
就在他們心叫我命休矣的同時,虛空中悄悄出現一道無形的力量由後鑽入光球,四人突然覺得光球的壓力一輕,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鼓起餘力往上一托,光球便帶著扭曲空間的奇異景象消失在空中。
眾人也被反衝的力道震倒在地,而目前實力最弱的黛絲笛兒和安琪莉娜,更是同時吐血。
「天啊,那是什麼鬼東西?」
黛絲笛兒擦掉嘴角的鮮血站起,目瞪口呆的看著光球造成的破壞,只覺得難以置信,她的「夏蝶」劍也有吞噬物體的能力,但和這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而這還只是眾多破壞的其中之一,其他的光球越過他們,不曉得造成何種浩劫。
安琪莉娜沈聲說道:「我們還是先去看看主人的情形比較好。」
一陣猶豫,黛絲笛兒也贊成說道:「好,雖然感覺亞修沒事,但這種打從心底的寒意到底是什麼?」
「咦,您認識亞修?」被剛剛發生的事給嚇到的蝶舞因這兩字而回復意識,開口問道。
黛絲笛兒柳眉一挑,露出古怪又有些不高興的神情,因為她非常清楚蝶族對於男人的強大吸引力,那並非憑著理性就可抗拒。
「住手。」
黛絲笛兒突然開口,正想有所動作的夏蝶聞言恭敬的垂下手。蝶舞並不曉得,她已經在生死關頭前走了一遭,因為夏蝶絕不容許有任何人搶占黛絲笛兒想要的東西或是引她不高興,就算是最後的同族也不行。
「小姐,您確定?」
「沒關係啦,反正……」黛絲笛兒苦笑說道:「不是東西嘛!」
「噗嗤」一聲,安琪莉娜笑了出來,如花容顏配上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讓對自己的魅力有絕對自信的夏蝶也看得為之一呆。
對安琪莉娜來講,這「不是東西」可是讓她撿回小命,甚至和黛絲笛兒化敵為友,並讓彼此的關係拉近的神奇字眼。
黛絲笛兒沒有說謊,她要的東西必定要第一個得到,之後她不介意送給別人,但如果她想要又不能第一個得到,那她寧願毀掉。
可亞修是人,不是東西,所以這法則不適用!
當日,裡謝爾王宮中的黛絲笛兒的殺機是真的,但當劍鋒刺入肌膚的瞬間,她猛然醒悟真如此做的後果是得到永遠痛苦的自尊,她將會失去一切,最後劍鋒一偏,穿過安琪莉娜的腋下,只劃破衣物。除了一道傷口之外,安琪莉娜沒有任何太大的傷勢,兩人一陣沈默,最後同時大笑出聲,一切的隔閡全都隨著這一劍消失。
「妳叫什麼名字?」黛絲笛兒問道。
「蝶、蝶舞。」
「妳和亞修之間……沒發生什麼吧?」
「這……我不曉得。」
這是什麼鬼答案啊?黛絲笛兒心中暗罵。
「算了。」拍拍黛絲笛兒的肩膀,安琪莉娜說道:「去找主人問問就知道了。」
「請讓我帶路!」
蝶舞一躍而起,興奮的帶頭前奔,能親眼見到蝶族的傳奇人物和備受尊崇的笛小姐,讓她的內心被喜悅填滿,喪失了該有的警覺。
才跑沒幾步,她就發出一聲尖叫,頹然倒地。
早先被安琪莉娜以撼地乾坤震在腹部刺穿一個大洞的狼族之長,居然沒有立刻死去,咬牙以強韌的意志力苦苦支撐,等待復仇的時機,而垂死的牠幸運的避開數道攻擊,最後,當蝶舞跑到身旁時,牠猛然揮出最後一爪,抓穿了蝶舞的腹部後才吐出最後一口氣。
夏蝶趕至蝶舞身旁,一察看傷勢,便知她無藥可救。
蝶舞的表情出奇的平靜,張開溢血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夏蝶一嘆,緊緊握住她的雙手,左手變出雲消刃,看到蝶舞微微點頭,便刺入她的胸口。
「安心的去吧!」
蝶舞的彩衣伴隨著軀體湧現無數色彩的絢爛光芒,先是內斂,最後散成千萬小點,化成一隻又一隻的月光蝶在夏蝶身邊迴旋,片刻後才飛入森林深處。
世事難料,莫過於此。蝶舞在被包圍的死境中,硬是咬牙苦撐而見到一線生機,但最後卻在眼前一片光明時遭到反擊而死,有所改變的靈魂難道就這樣消逝?
夏蝶感到哀傷,投入深淵魔龍的懷裡,黛絲笛兒則是微張著嘴,手動了動,最後緊緊握住安琪莉娜的手,平息心中的激動。
然後,四人同時感到汗毛直豎,打從內心湧起恐懼,更不約而同的轉頭,望向出現在眼前的人。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臉色瞬間大變,首次後悔來到魔界──如果沒來,那有些東西她們可以永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