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六百八十五章 轉機(三)
老友久別重逢,酒桌上就少了節制,當晚還好,迷迷糊糊地睡了;次日一早,卻是頭痛欲裂。
曹顒這個樣子,初瑜見了,擔心不已,勸道:「要不額駙歇一日,使人往衙門裡告假。」
曹顒擺擺手,道:「還是過去轉一遭吧,沒什麼事就回來睡覺。」
出了二門,魏黑、鄭虎已經等著了。
曹顒看著鄭虎道:「五郎說想要轉轉京城呢,我往衙門去,你留在府裡,帶他們夫妻出去吧。用車也好,用轎子也罷,怎麼舒服怎麼來。還有小二那邊,今兒要是從宮裡當差回來,就使人告訴他一聲,也叫他高興高興。」
鄭虎應了,曹顒從小滿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一行人往宮裡來。
進了內務府,董殿邦已經到了。
見了曹顒,董殿邦上前兩步,道:「這樣去請大人過來,十七爺病了!」
曹顒聞言一愣,道:「前幾日還見了,怎麼說病就就病了?」
「聽說前日晚上因飲食不節腹瀉,當夜便有太醫給開了方子,卻是不見好。簡王爺剛去探病了,已經給熱河那邊上折子。」董殿邦回道。
曹顒同十七阿哥之間。雖比不得同十六阿哥關係密切。但是也算是親厚。聽了這個。也有些坐不住。起身往阿哥所去了。
阿哥所。十七阿哥披著件衣服。坐在炕上。不曉得同雅爾江阿爭執什麼。旁邊還有個白鬍子老太醫。手中拿著病方。偶爾配合著說兩句。
聽見小太監來報。說是和碩額駙曹顒到了。
十七阿哥聽了。忙叫請進來。隨後對雅爾江阿苦笑道:「王兄。真無大礙。只因前日多吃幾口果子。清兩頓胃就好了。何必勞師動眾。」
雅爾江阿白了他一眼。道:「怎麼叫勞師動眾。你地身份尊貴。要是出了閃失。本王也好。他曹顒也罷。誰有好果子吃?」
十七阿哥笑著說:「得了。曉得王兄疼我。只是關、李兩位太醫。是我叫他們去了那兩位藥開地方子。王兄要是想罰想打。就讓弟弟受著。高抬貴手。放他們兩個一把。」
雅爾江阿卻是不領情,道:「你自幼生長的宮裡,怎麼還這般糊塗?那入口的方子,豈能兒戲。要是有什麼不對,可沒地方買後悔藥去。關、李兩個太醫是宮裡當差地老人,自是要守著宮裡的章程。要不然人人都能肆意,那往後還有什麼規矩。」
十七阿哥還要再央求,雅爾江阿擺擺手,打斷他的話,道:「你若是真心為他們兩個著想,就好生養病,早日好起來。要不然,那兩位別說是頂戴,怕是腦袋也保不住。」
說話間,曹顒已經跟著小太監進來,見了十七阿哥蠟黃的臉色兒,唬了一跳。
雅爾江阿瞅了瞅曹顒,又瞅了十七阿哥一眼,笑著說道:「瞧這模樣,有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地意思。」
曹顒已經緩過神來,俯身給雅爾江阿見禮。
雅爾江阿笑著說道:「昨兒去找你,聽說你去通州了。之前提及的事兒,曹顒你得上心。今兒先不跟你說這個,這次見面你得給本王說道說道了。」說著,跟十七阿哥別過,先離開了。
十七阿哥站起身來,想要親自相送,被雅爾江阿攔住。
待雅爾江阿離開,曹顒看著十七阿哥,道:「才幾日功夫,怎麼就成這個樣子,瞅著像是要颳風就倒。」
十七阿哥揮手將屋子裡侍候的人打發出去,往炕上一歪,道:「我也尋思呢,怎麼會折騰成這樣,連著洩了兩日,現下兩個腿都打晃了。瞧著不像是不節,倒像是『不潔』。幸好福晉沒事,要不然我也不會這樣忍著。」
曹顒聽了,不由皺眉,道:「十七爺,這個可不能姑息,這是大事。要是傷了身子,再說什麼可就晚了。」
十七阿哥搖搖頭,道:「孚若,你不是外人,我才當你說這一句實話。倒霉催的,我心裡也是鬱悶。只是如今皇阿瑪不在宮裡,宮務由德妃娘娘與簡親王兩處擔著,要是大張旗鼓的,就要得罪人。左右也沒什麼大事,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曹顒坐在一邊,瞅著十七阿哥,不禁生出幾分同情之心。
人生一世,都不容易,皇子也有皇子的難處。
十七阿哥被曹顒看得不自在,道:「你怎麼惹上簡親王,雖說如今傳言他轉了性子,但是也當小心些。萬一,那啥的話,就算避開了,也傷名聲……」
曹顒聽到這個,想起雅爾江阿那日地說辭,不由覺得頭疼,三言兩語同十七阿哥說了。
十七阿哥聽了,不由凝神苦思,尋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別人還好說,宗人府這邊,孚若你可惹不得。賺銀子也好,不賺銀子也不下好來。宗室裡的那些爺,整日裡沒什麼正經營生,麼撈銀子花天酒地。你若是給他們賺了銀子,慾壑難填,往後他們上癮了,怕是連你的骨頭渣子都吞了;你若是不給他們賺銀子,他們才不會尋思你有什麼難處不難處,就要當你是活仇人了。」
誰說不是呢,若不是曉得這個,曹顒也不會這般為難。
瞧著十七阿哥說得透徹,曹顒不禁生出幾分盼頭,道:「十七爺,我也焦頭爛額,尋思好幾日,也沒尋思出妥當主意。十七爺發發善心,幫襯一二如何?」
十七阿哥聽了,翻了一個白眼,懶洋洋地道:「你倒是給桿就上,也不瞧瞧我都折騰什麼樣了。」
若是他不這麼說,曹顒還有幾分擔心;但是見十七阿哥如此作態,曹顒反而踏實了,笑道:「怕是十七爺也是不好欺負的,這般『病』著,也是對策。」
十七阿哥聞言,坐起身來,下地從百寶格上取了玻璃鏡,仔細照了照,問道:「怎麼,哪裡出了紕漏?」
曹顒笑道:「下次十七爺再『病』,眼神也瞇瞇,說話的動靜也小些,就無差了。」
十七阿哥撂下鏡子,橫了曹顒一眼,道:「誰是傻子,這兩條還不曉得。這是在你面前,沒想著裝罷了。你倒好,好看起我的熱鬧了。」
曹顒搖搖頭,道:「沒那個意思。這個可不帶冤枉人的,我是真心尋十七爺拿著主意的。」說到這裡,頓了頓,道:「您也曉得我,對於這些算計之事本就理不清。」
十七阿哥已經收斂笑容,仔細琢磨了一會兒,道:「畫餅吧。搞個花腔,尋個看著像是賺錢的法子,然後抽身出來,離得遠遠的。到時候,若是賺銀子,是你地本事;要是不賺銀子,那你兩手一推,也能將錯推到執行人身上。鬧得禁折騰的,讓他們鬧騰去,越是費時費力,才越發顯得你絞盡腦汁了。也能讓他們費心勞神的,一時半會兒沒精力打你的主意。」
這番話,聽著平平,但是琢磨看來,卻都是學問。
對於其他阿哥,曹顒還不曉得;十七阿哥,卻是與曹顒做個同窗。
兩人少年相交,也算是曉得彼此的秉性。十七阿哥,本是少年早慧之人,但是因出身所限,人前一直裝拙。
現下,能指點曹顒這番話,也是能感覺到他待曹顒的情分。
曹顒已經站起身來,鄭重地給十七阿哥作揖。
十七阿哥往炕上一坐,笑著說道:「得了,得了,見不得您這正經八百的模樣。要記得,我還『病』著,下回不待空手探病的。人參啊、鹿茸啊,我這裡可不嫌多……」
*
蘇州,織造府,書房。
李煦坐在書案後,看著眼前人,道:「如何,大夫怎麼說?」
對面站著一人,躬身回道:「老爺,小奶奶早上有些見紅,大夫給開了保胎的方子。說是小奶奶身子本就弱,若是不放寬心,怕是保不住……」
李煦聽了,不禁皺眉。
猶豫了一會兒,他擺擺手,道:「去預備馬車,老爺我過去瞧瞧。」
少一時,馬車已經預備齊當。並不是李煦平時所乘的馬車,而是街頭巷尾常見地藍呢子面馬車。
馬車從織造府後門出去,走了不遠,進了一條巷子,進了一座宅子。
一個管家已經迎上來,垂手恭候在旁。
李煦下了馬車,直接過了二門,進了內堂。
西屋軟榻上,闔眼躺著一個女子。穿著月白色的衣裳,腰身之間已經顯懷。臉色白得怕人,沒有丁點兒血色兒,眼角淚光閃現。
聽到腳步聲,那女子慢慢地睜開眼,見到李煦的那刻,臉上露出痛苦無奈之色。
李煦上前兩步,坐在軟榻邊,伸出手去,落在那女子肚子上摩挲著,道:「不要淘氣,好好調理身子,給老爺生個兒子,自有你的好處。」
那女子聽了,身子不只是憤怒,還是恐懼,微微戰慄著,半晌方道:「我不是死了麼?死人還能生孩子?就讓我死了吧……」說到最後,已經是無盡的悲涼與絕望。
李煦地手,滑過那女子的胸間,落到她地臉上,捏著她的下巴,道:「老爺說你死了,你就死了;老爺說你活了,你就活著。乖乖聽話,老爺自然疼你;要不然,老爺可不是脾氣好地,嗯,記下了……」
說話間,他的視線已經落到那女子腰身上,道:「老爺使人看過了,你是宜男之相。好好地給老爺生個兒子出來,你就是李家地大功臣……」
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六百八十六章 湊趣
園如修心。不能說園如其人。但是細微之處。也能彰情操。
同樣是王園。雍親府的園子與誠親王府的園子起來。截然不同。雖也是遍植青蔥。但是多以松柏為主。濃蔭蓋的。意境悠然。
只有在內堂廊下。種植了幾株玉蘭。又因不是花期。景致並不出挑。
園子裡的小湖邊。只是依勢修了迴廊。湖面上。則是亭亭玉立的花。
整個園子游下來。不像避暑山莊那樣富麗堂皇。也不像誠王府園子那邊風雅別緻。但是另有一種隨意容。
曹寅走在人群後。看著這眼前景致。想著兒子對四阿哥的另眼相待。心裡琢磨著那位被為「冷面王爺」的四阿哥。
同故作悠閒的三阿哥相比。四阿哥勝在「心無外物」。
不管是真淡泊。還是假淡泊。起碼能讓人感覺到其中的「無慾則剛」。
正如同。現下四阿哥陪侍聖駕遊園的姿態。看著恭敬是真恭敬。孝順是真孝順。卻是多了分從容。少了幾分刻意與奉承。
如此一來。就已經將一心討康熙歡喜的三阿哥給比了下去。
曹寅正想著。就聽前邊喚道:「曹大人。曹大人……」
曹寅抬頭一看。眼前駐足等著他的。正是已經復職的武英殿大學士馬齊。
如今熱河行在。風頭最勁的人物。就是大學士馬齊了。
前幾日。逢馬齊六十五歲生日。康熙賜下御制避暑山莊詩集御選唐時周易折中道德\'章各一部。
當朝老臣。能有這份殊榮的有幾人?
「中堂大人……」既是馬齊相喚。曹寅這邊就快走兩步。迎上前去。
馬齊笑的有些溫煦。指了指近處湖景遠處的亭台。問曹寅道:「曹大人覺此處景如何?」
曹寅心下一動。並不作答。反問道:「中堂大人瞧著如何?」
馬齊環視眼前。半方道:「福的洞天。水秀山明。好景致。」
曹寅這邊。跟著點頭。道:「中堂大人說的是。確實好景致。」
兩人都是官場老油子說了一句話剩下的就在無言中。相視一笑。嘴裡已經說著詩文雅句……
前面臨水亭子裡。康熙已經落座幾位皇子阿哥侍立著說話。
三阿哥面上帶著笑心裡已經將阿哥損不行好好的。拾人牙慧。學自己邀請聖駕園。
遊園就遊園吧還將四處弄光禿禿的露出幾分寒酸來。幾處王園都是由內務府那與王府這邊合修建的。
石草木萬沒一處有一處沒有的道理。
四阿哥故意露出這份寒酸。目的是什麼?
西北戰事缺銀子。眾所周知。尚征戰。在西北待戰的軍營。已經倒斃馬匹一萬多匹。加上糧食軍餉。聽說戶部與兵部那邊正是焦頭爛額。
三阿哥越想越恨。偶爾掃向四阿哥的目光。也帶了幾分探究。
都是宮裡出來的主兒。誰是傻子不成。
十六阿哥的目光。則是望向不遠處的馬齊與曹寅。因的湖邊。清涼宜人。他已經收起折扇。只是笑瞇瞇的看著聽著。
康熙這邊。則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四阿哥說話。
四阿哥明日就要啟程回京。關於戶部的差事。康熙也少不的囑咐一二。還有一件事。康熙專程吩咐。那就是十七阿哥的病情。
雖已經傳旨京城那。要太醫院用心診治。但是康熙仍是難掩慈父之心。叫四阿哥回京後再詳細奏來。
十七阿哥雖已經是弱冠年級。但是同其他年長的阿哥相比。還算是小阿哥。
康熙對其雖比不的對十四阿哥十六阿哥這般寵溺。但是也有幾分真心疼愛。
四阿哥這邊。自是恭恭敬敬的應了。又說了幾句皇父安心的好。端是有情有義。
三阿哥在旁。瞅著這父子間的互動。已經覺的頭仁兒疼。為啥這次奉旨回京的。不是他。是四阿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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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安門大街。富豐堂。
京城裡什麼買賣最好做。就是這入口的買賣。堂。,園樓坊居。都是吃飯的的。
八旗入關。有些根基的人家。頭上都頂著世職。有點軍功的。就有爵位世。就算是平民百姓。男丁到了十六。就領一錢糧。
這樣安逸的生活。使的這些八旗子弟養成驕奢的生活。就講究個吃吃喝喝。
像富豐堂這樣的館子。在京城也是數的上來。是內務府一個司官家的買賣。
曹之前跟著\'都立他們來吃過兩回。是正宗的魯菜。掌的師傅。是宮裡出來的御廚。名聲不大。但是手藝很是精湛。
不過。今日曹趁著休沐過來包堂子。並不是為這邊的美味佳餚。而是因為這堂子裡有處大戲台。
現下。戲台上已經鼓樂齊鳴。旦角出來。咿咿呀呀的唱起戲來。
台下。只做坐了兩桌。人們一桌。女人們一桌。
男人這桌。坐著曹顒曹頌魏黑鄭虎魏信王全泰。女眷那桌坐著初瑜香草艾鄭沃雪。還有鄭虎的妻子曹氏。
到京城這幾日。魏原還想帶著妻子四下逛逛。倒是艾達的長相異於常人。差點惹出事端。也使的他們兩口子少了出去的興致。
曹顒在府裡憋悶了好幾日。聽說他們原想要去聽戲的。便了這樣的堂子。帶著他們夫婦過來看戲。
艾達漢話才勉強的利索。對於上的曲子。哪裡聽的懂。不過是看個新鮮熱鬧罷了。
曹氏與鄭沃雪早年在廣州待過。著艾達你一。我一句說起廣州的風情。
香草坐在把邊上。眼睛偶爾移向艾達。也趕緊移開。實是不明白。為啥世上還有長成這樣的人。瞅著跟怪似的。
初瑜只穿著尋常的裝臉上帶笑容。聽鄭沃雪同艾達等人說話。
少一時。一場戲唱。已經有人上來稟告。道是席面已經在園子裡擺好了。
眾人又移步就座。是同這邊一樣。男女分席而坐。
定的是八兩一桌的翅席。砂鍋魚唇三絲魚翅珍珠燕窩糟溜魚丁等。裝在極其致的器皿中陸續上桌。
艾達已經學著不少時日的功夫曉的席面上以初瑜為尊。看著初瑜動了筷子。才用筷子。顯笨拙的夾了口菜放在碗中斯斯文文的吃起來。
男人那桌。已經上了蓮花白。
除了魏黑與王全泰之外。剩下的這幾個都是少年相交十多年的交情。酒桌之上便減了不少規矩。推杯換喝歡喜。
就是魏黑與王全泰個。同魏信也都算熟人。王全泰在廣州待了幾年魏黑則是在曹結交魏信時。就已經跟著曹了。
曹羨慕魏信。只是在心裡;頌這邊。則是赤裸裸的掛在臉上了。
「五郎。沒想到。你還真出息了。娶了洋媳婦不。還要學著八仙。漂洋過海。這下子算是見了大世面了。」曹頌把酒盞。親自給魏信倒了一杯。說道。
「謝過二公子了。」魏信笑著飲盡杯中酒。看著頌的侍衛服侍。道:「不過是混日子了。到底不如二公子體面。皇宮裡的侍衛。可是天子近臣。廣州那邊的幾個武官。有兩個就是侍衛出身。那派頭。真是說不的了。」
有的宮廷侍衛提撥是快。但那的是內班侍衛。的以有機會常在御前當差的;像曹頌這樣外班侍衛。就是要苦熬了。
好在曹頌並不是熱衷於功名利祿之人。他掃了一眼自己的指甲套。笑著說道:「什麼體面不體面。不過看門護院。混份銀錢。」說到這裡。看著魏信道:「對了。倒是五郎你。不是補了四品知府缺麼?既是來了京城。活動活動。連嫂子的命也弄下來的了。」
「命?有什麼用。要勞公子費心思。」魏信擺擺手。道:「花銀錢。從前門買兩套衣服。照樣是四品恭人。」
曹聽到此處。是有些上心。道:「既是來了一京城。也不著急早走。將這個辦下來好。等你們到了歐羅巴。說不定還能用來濛濛那邊的王室。混個好待遇。」
魏信遲疑了一下。道:「公子。會不會太勞煩?」
曹笑著搖搖頭。道:「不費什麼事兒。明兒我就使在往吏部去。只是聖駕在熱河。往來批復些實日。七月底也;不多了。大不了回程的路上。你趕著,。」
魏信聽了。這才笑謝過。
眾人正說著話。就見張義進來。稟道:「大爺。十四爺來了。在前廳等著。」
曹聞言。不由一愣。實不曉十四阿哥怎麼有閒情逸致。做了「不速之客」。
要說是有跟腳的。那這般大剌的上前。也實在太張狂了些;要說是偶遇。那十四阿哥也太愛湊趣。
曹心裡想著。經撂下筷子。眾人先吃。他起身到前院來。
十四阿哥並沒有老實的坐在前廳。而是踱步出來。站在院子裡的魚缸前抓了邊上一把魚餌餵食。看著甚是悠閒自在。
見曹過來。十四阿哥轉過身子。著招呼道:「爺冒昧過來。沒擾了你的興致吧?」說到這裡。挑了挑眉。道:「聽說你家近日來了客。這是招待貴客?」
曹上前見了禮。後方道:「是江寧故交。初到京城。所以在這邊置了一桌席面。」
十四阿哥臉上紅撲撲的。身上帶著幾分酒氣。笑著說道:「這富豐堂還罷了。也有好過他們家的的方。那慶喜班。卻是城戲班的翹楚。今兒倒是讓你給請來做堂會。並有聽說你好這。可見來是貴客了。爺倒是生出幾分好奇。到底什麼樣的人物。能的以曹你這般看重。怎麼著。請過來叫爺也跟著見識見識。」
這才是吃飽了撐的但是見他醉的。曹也怕他解酒裝瘋。反而越發掃興。
他稍加思量。便低聲吩咐張義過請人還不忘門囑咐一句。讓張義跟魏信交代十四阿哥的身份。
見曹沒有回絕。十四阿哥臉上好看許多。同曹兩個廳上坐了。
有小廝送茶上來。十四阿哥端起來。用了一口。
許是春風的意的緣故。這茶吃起來。也覺的比平素的清香。
「這富豐堂。爺也吃過一遭。別不說單說他們家的菜葉燒爪尖火候足。味道。吃起來爽滑柔嫩滿口生香。」十四阿哥笑瞇瞇的說道。
他心情好。曹的心情卻好不起來。
不好容易一日休沐的日子還要應付這位爺實是叫人不耐煩。
但是心裡再不願。上也的笑著聽了。偶爾還要附和兩
幸好沒用多咱功夫魏信就從內院轉過來。
同方才相比魏身上已經明晃晃的多了好幾件行頭。金燦燦手溜子。腰間金鑲玉的半個巴掌大的玉珮著像是富貴眾人。
不過。許是在廣州久住的緣故。他的面堂看著帶著幾分紫紅。明顯比別人黑。所以這番富貴也只是瞅像。更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土財主。眼裡帶著幾分新奇。
方才也沒見他怎麼。但是現下他身上的酒氣卻濃烈許多。絲毫不亞於十四阿哥。
「見過大人……見過十四爺……」說話間。他舌頭也大了。
十四阿哥原還好奇曹會款待什麼樣的朋友。見了魏信剛要露出笑意但是見他這幅裝扮。心裡已經露了幾分鄙夷。
魏信這邊。規矩也了。開口你啊我呀的。聽的十四阿哥直皺眉。
他不禁意興闌珊。聽了沒兩句。就有些坐不住。起身道:「曹。既是你有客。那爺就不耽擱你了。日的空再一起吃酒。」
曹心裡正是不的。親自送十四阿哥出了院子。跟這邊的門房打聽了附近有什麼知名的\'子。
原來。附近有個天福堂。專門做的是王公府邸的買賣。
聖駕不在京城這些子。十四阿哥越發風生水起啊。
曹歎了口氣。身進了院子。身邊的魏信道:「怎麼想起換了這出打扮。看著跟廟裡的佛爺似的。金光閃閃。」
魏信笑道:「公子。雖遠在廣州。的也聽過些京城的舊聞。聽說這些皇子阿哥。最是喜歡收奴才門人的。看著有用點的。就要拉攏過去。小的還是做我的逍遙自在土財主才好。別的高枝。咱也不去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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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基廠大街。八阿哥府。書房。
看著清減許多的八阿哥。九阿哥帶著幾分關切問道:「好好的。怎麼又想起去海園子住\'頭兩個月天跟下火似的不去。這早晚都見涼快了。怎麼還過去?那邊鄰著海子。潮大。八哥又病著。」
「難的清淨。還是出城養著吧。早就想去了。你嫂嫌冷清。才一直未成行;如今她也識了世態炎。不愛再同那些人走動。」八阿哥咳了兩聲。說道。
這個是九阿哥無法制之事。他只能心裡唏噓。不過。想起十四阿哥近日所為。他忍住有些著惱。道:「八哥。老十四那邊也太過了。這些日子。見天的賣乖。將宗室裡那些世子阿哥哄的服服帖帖。這樣下去。他在宗室那邊的影響可就大了……」
八阿哥聞言。半晌方道:「大就大吧。九弟。如我已經認命。咱們同老十四合則兩下受益。分道揚鑣的話。則是兩害。只會便宜了別人。」
九阿哥跺了跺腳。恨不已。卻也曉的八阿哥說是實情。
這些煩心事。真是也懶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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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織造府。內宅。
文氏纏綿病榻旬月。總算是清醒些。曉的認人。老太太能開口時。第一件事就是問的妙雲的下落。
聽說沒了。老太太還有幾分不信。看著兒媳婦王氏。狐疑道:「真是沒了?自打鼎兒沒了。你男人心裡盼兒子。老婆子也曉的。府裡丫也好。外頭買來的也好。都由他納了。卻也不瞧瞧自己個兒的年紀。孫子都要娶媳婦了。能種出個結果來不成?」
王氏漲紅了臉。低聲回道:「確實沒了。因天熱不好留太久。出了頭七就葬了。」說到這裡。咬了咬嘴。道:「就葬在鼎兒目的……」
老太太一口氣說完。也有些喘。聽了王氏的話。想起其中的骯髒事。不由皺眉不已。
李煦已的了消息。急忙忙的趕來。見文氏倚靠在床頭。睜著眼睛瞪著自己。到底心虛。放低了音量道:「母親……」
「哼」文氏冷哼一聲。道:「原來你心裡還有綱常?曉的自己個兒是人。
老婆子也是奇了。麼就生出你這個東西來。」
李煦被罵的狗血噴頭。王氏在旁已經不敢再聽。忙招呼著屋子侍立的幾個丫鬟退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母子二人。文氏板起臉來。還要再罵。到底身子發虛。只是喘著粗氣。說不出話來。
李煦已經上前兩步。雙膝跪倒。叩首道:「母親息怒。兒子曉的錯了。再也不敢了。」
「這世上還有你不的事兒?」文氏指著李煦。並不相信他的說辭。道:「就算鼎兒沒了。你有子有孫的。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還要作出這般。作出這般……說到最後。已經是氣說不出話來。
李煦不敢辯白。只能繼續叩首請罪。聲音已經帶了幾分哽咽。
畢竟已經年過花甲。發已經花白多半。加上他這兩年縱情聲色。身子有損。老相越發明。
文氏瞅著。無力的擺擺手。道:「行了。你也不是孩子。自己個兒也當曉輕重……聽你婦說。香她娘葬在李鼎的目的。你這樣做。讓孩的下也無法瞑目。還是尋個由。另外起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