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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第1006章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罷孫(三)

 曹府,客廳。

 因廳堂寬闊,有些清冷,孫文千坐在椅子上,額頭上卻都是汗。

 他下午跑了內務府,尋了相熟的人家。

 想要打聽打聽哥哥被罷官之事,結果卻是越打聽越心驚。

 新任杭州織造的人選已經定了。

 孫文千不知為何會有這番變故,這織物浸水,雖是瀆職,但是早年也是有的,並不算大過失,哪里會想到因此獲罪。

 再說,這運往京城的織物,都是內務府的船、內務府的船工,都是作熟的,就算一船貨物有所浸泡。

 數量也是有限。

 加上他侄兒,遇到了女光棍不說。

 還進了順天府大牢。

 孫文千覺得孫家黴運不斷,讓人心中惶恐不安。

 孫家在京城的族人都是遠支。

 孫文千能想到幫忙的,就是曹家了。

 孫彌沒有同來,從衙門裏接出來後,他就熬不住。

 他雖不是豪門公子,也是養尊處優,沒有吃過苦的人。

 在順天府衙門待了數日,經歷的驚嚇與痛楚,非是一句話能說清楚的,使得他送了半條命進去。

 曹圃並不知家中有客,提前從戶部衙門出來後,就隨著六部幾位堂官去了黃寺。

 外蒙古活佛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前日圓寂。

 皇上昨日親臨,今日百官弔祭。

 除了是黃教活佛,大喇嘛還是咯爾咯已故老汗王之子,土謝圖已故老汗王之弟,是咯爾咯蒙古王族中長輩最高之人。

 大喇嘛雖在京城圓寂,他的佛餘卻是要運回咯爾咯。

 如此一來,就要趁著天氣沒有轉暖出發。

 身為大喇嘛大弟子的智然,就要隨之返回咯爾咯。

 因此,除了隨同眾人走個過場外,曹頤還私下見了智然。

 “大喇嘛既圓寂,就要開始尋找新活佛轉世,到時候你這個大弟子的身份,也是尷尬。

 你就沒有其他打算?”曹頤問道。

 智然雖有朝廷的冊封,但是他不是蒙古人。

 咯爾咯名義上歸屬於大清版圖,實際上確卻是蒙古人的天下。

 跟在大喇嘛集邊,智然還能學習些佛法奧義;大喇嘛已經圓寂。

 他實沒有必要將自己束縛在咯爾咯。

 智然神色平靜,淡淡地說道:“昨日,皇上卓召見小僧!”曹顆挑了挑眉,雍正固然打著信佛的牌子,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帝王。

 這個時候召見智然,自不會是為了交流佛法。

 曹融只覺得心裏沉甸甸,智然本在五行外,卻是被康熙拿捏住,能牽制他的,除了曹家,還有什麼。

 他實不願意,讓雍正繼續拿捏智然。

 智然似乎看出曹顆的擔憂,微微地露出些許笑意。

 他本就長的好,如今褪去少年之氣,也是個青年俊和尚。

 這一笑。

 眉眼彎彎,依稀帶了幾分曹寅的影子。

 曹顆見狀,微微一怔,“不要擔心,他是命小僧料理尋找大喇嘛轉世靈童事宜。

 等到尋到了,小僧自然要回京複命。”

 智然笑道。

 曹顆見他說得輕鬆,搖頭道:“哪里有這麼便宜?從大喇嘛圓寂時算起,幾年算是少的,要是尋的慢了,十幾年也是有的。”

 智然道:“不會那麼久,即便朝廷等得,咯爾咯那邊也等不得。

 現下就是大喇嘛圓寂的消息沒有傳回去。

 等到傳回去,自然就有人將靈童尋出來。”

 若是真的如此簡單,雍正還專程關注此事?因為蒙古人都信教,胡圖克圖在咯爾咯是淩駕于諸王的存在。

 繈褓中的轉世靈童,這裏面可做的學問就大了去了。

 雍正這邊,為了喀爾喀的安定,肯定不希望大喇嘛的轉世靈童出期在咯爾咯幾個汗王府中。

 那樣的話,以靈童為招牌,背後的略爾嚓王公就變相地統一了略爾咯。

 朝廷以咯爾喧為外藩屏障不假。

 但是一個統一的咯爾咯,就是臥榻邊的凶狼,如何能叫人安心。

 智然身為大喇嘛的大弟子,插手尋找轉世靈童之事也名正言順,但是順了哥情、失了嫂意,要是他站在朝廷的立場,就成了咯爾咯諸王的公敵。

 到了那時,他的小命,說不定就要給咯爾咯諸王的野心祭旗。

 “螳臂擋車,以卵擊石!”曹頤沉聲道:“既是曉愕咯爾咯諸王的野心,你還不抽身出來,這算什麼?”見他面色不善,智然沉默半晌。

 道:“既是艱難,換了他人,更難成事。

 不過是個臭皮囊,曹施主莫要放在心上。”

 智然固然能勘破生死,曹頗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送死。

 他皺眉道:“既是還沒有離開京城,就能再籌刮一二”咯爾喀諸王既盯上靈童這個位置,想必早有準備。

 不管大喇嘛何時圓寂,他們想要找個出生命月年仿的孩子。

 都不是難事若是想防止咯爾咯諸王控制靈童,只有一個。

 法子”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道:“那就是讓以朝廷的名義宣佈,轉世靈童不從咯爾咯找智然聞言,眼睛一亮。

 成吉思汗的後代,遍及北疆。

 除了內蒙古、外蒙古外,新疆、青海、西藏也有蒙古人,,曹顆操了這份閒心,只是顧及智然的安危。

 他還不知道,就因他這段話,確定了咯爾咯呼圖克圖活佛的轉世靈童的尋找方法,使得喀爾咯地區宗教與地方政權對峙多年,始終不能融為一體。

 等到兩百年後,轉世的呼圖克圖與地方王府勾結在一起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脫離中央政權,稱帝建國。

 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就說曹顆從黃寺回府時。

 天已經全黑了。

 孫文千在客廳裏等著失去了耐心。

 若不是曹家早已今非昔比,不是孫家能匹敵的,他都想咆哮兩聲,問問曹家的待客之道。

 其實,曹家也不算怠慢他,大管家曹元始終在陪客。

 這茶盞裏的茶水,都換了三次,孫文千等得眼睛都要直了,才看到曹頗的影子。

 聽說孫文千等了將近兩個時辰,曹頗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雖然對孫琢不感冒,但是對孫文十的印象還算良好。

 同孫文成的偽善、孫瑟的無恥相比,孫文千恩始終以理服人,是孫家的明白人兒。

 加上他是已故孫太君的親侄子,就憑這兩條,曹頤都願意敬他三分。

 “叫四表叔久候,侄兒這裏告罪。

 四叔即走到京,怎麼也沒來信說一聲,當侄子過去請安才是。”

 曹頤道。

 孫文千雖躁不凡。

 但是毋曹嗣穿著補服就來了,傑度又如此溫攢,,政煩躁立時煙消雲散。

 他站起身來,帶著幾分羞愧道:“乎若賢侄,如今孫家風雨飄搖,我只好腆著臉上門了。”

 說著,他鄭重地向曹頤道謝。

 雖說孫瑟是他“保釋”出來的,但是他也聽孫孫提了,曹頤使人去衙門打過招呼,使得他這幾日好過些。

 因此,孫文千還是很承曹家的。

 曹顆聽了,厚著臉皮笑了幾聲,嘴裏謙虛兩句。

 說是打招呼,真是打招呼,他並沒有叫曹元在順天府衙門走動。

 孫孫之所以後來這些日子,住上了單間,沒有再遭罪,是因為順天府尹陳守創的安排。

 孫文千沒有甥嗦,直接說起孫文成之事。

 如今,孫家能央求的,只有曹家。

 孫文千很是擔心,怕大哥在不經意間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孫家在朝沒有勢力,根基實在是太單薄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請大表叔先回京爵說。”

 見他談起正經事曹頗也收起臉上笑容,正色道。

 現下,曹融能祈禱的。

 就是孫文成表裏如一,少貪些銀子。

 孫文千聽了。

 有些不死心,猶豫著說道:“大哥在杭州織造上,已經將近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同樣是織造,曹家不必說,雞犬升天;李家稍差,但是李煦兼了十多年鹽政,身上又掛著戶部侍郎的銜兒;只有孫文成,鼓兢業業小二十年,只是一個五品郎中。

 曹顆見他想不開,歎了口氣,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四表叔,這您還不明白嗎?大表叔即便沒有過錯。

 這任職久遠,盤踞地方,就是錯。”

 孫文千聞言,立時變了臉色,喃喃道:“這樣說來,李家難道也曹顆點點頭,道:“不僅李家。

 還有江甯織造盧家,說起來也在任十來年了孫文千的臉色漸漸平靜,心倒是踏實下來。

 見孫家“禍不單行”他還以為孫家被人算計;如今曉得江南三大織造都要換人。

 他心中的擔心少了幾分。

 “原來如此,幸好有乎若指點迷津,要不然我跟個沒頭蒼蠅似的,都不知該怎麼辦是好。”

 孫文千松了口氣,道。

 既要新舊接替,少不得要查織造府舊賬,看著孫經早年的花銷,孫文成確實不像個貪的。

 但是真實情況與否,曹顆也不能確定。

 “前些日子,因夫表哥之事,有禦史彈劾大表叔。

 如今四表叔在京中,最好也少走動,省的叫人算計了去。”

 曹頤想了想,說道。

 不知道孫家最後的罪名前,曹顆不願意冒險,將曹家牽扯進去。

 孫文千聽了,忙點頭稱是。

 今日他來曹府,除了尋曹顆問問孫文成罷官洋情外,還有一件事要開口:“乎若,你姐夫的情形有些不大好,有傷不說,還受了寒,怕是得養些日子”客棧中人來人往的。

 實不是養病的地界。

 你看,能不能同你大姐說一聲,叫你姐夫回宅子去養病”孫家的宅子,雖動用的曹穎的嫁妝銀子,但是卻是變賣了孫家老宅後換的新宅。

 雖說“夫妻別居”後,宅子分給曹穎母子居住,但是等到孫文成闔家進京,還是要回到孫宅安置的。

 因此,曹融很是痛快地說道:“大姐最是賢慧,曉得四表叔的難處。

 定是應的。

 再說,不僅大表哥,表叔也不好一直住在客棧中。

 今兒太晚了,明兒我便使人去海澱告訴大姐四表叔來京的消息。

 若是大表叔進京,也要提前做準備。”

 孫文千聽了,謝了又謝。

 曹顆又陪著說了幾句,孫文千見天色已晚,起身告辭。

 等到次日,曹穎收到曹靦的消息,就帶著一雙兒女回城。

 不管夫妻情義如何,這父子之情卻是骨肉天倫。

 孫辦既臥病,孫,禮身為人子,當床前侍疾。

 見曹穎這般賢良,孫文千只有感歎的。

 他心中倒是存了個念頭,若是借此讓大侄兒與侄兒媳婦夫妻破鏡重圓。

 對孫家也算是好事。

 孫家與曹家雖有親,但是孫太君故去多年,如今已經是曹家第三代當家。

 若是曹穎與孫瑟夫妻關係不協。

 也影響曹孫兩家的關係。

 孫禮面上甚是恭順,聽從母親的安排,早晚在孫琵床前奉藥,很有孝子的做派。

 只是無人時,他嘴角掛著冷笑。

 望向床上的孫辦,眼中沒有半點溫度。

 最後,還是孫文千顧念孫禮要考試。

 勸著孫禮去書,才不讓他再奉藥。

 他也是想借此,讓曹穎去照顧孫瑟。

 曹穎為了兒子的名聲,能安排兒子“盡孝”自己卻不能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充當“賢妻”因此。

 她就安排梁氏去照看孫孫。

 梁氏本同曹穎年歲相仿,雖是妾室。

 到底沒有曹穎操心多,面向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幾歲。

 孫孫見了,想起她舊日的溫順,竟是生出十分愛來,動手動腳地癡纏。

 梁氏雖認他為夫,心中卻是曉的。

 他不是能靠得住的,自己要依附的是曹穎。

 因此,她奉上半日藥。

 就再也不肯進孫瑟房裏。

 曹穎見她如此,勸了她兩句。

 終是不好強她,另安排了一個平素略顯輕佻、老愛在孫禮面前晃悠的丫鬟去照看孫猛。

 孫報見不著梁氏,少不得在孫文千面前抱怨幾句,直說曹穎是醋汁子泡的,不肯容人。

 孫文千讓他少說兩句,孫瑟還有些不高興。

 孫文千心中,卻是巴不得曹穎能吃吃醋。

 沒想到,孫瑟沒閑著,當晚就讓那侍藥的丫鬟侍奉枕席。

 曹穎次日聽了婆子的霧告後,就將那丫鬟開了臉,抬舉做了通房,孫孫見狀,只當曹穎不敢違逆他。

 十分得意;孫文千聽說此事後,卻添了幾分擔憂。

 就在曹穎想著往後自己該何處安置時。

 曹頤終於等到杭州那邊的。

 孫文成已經從杭州出發,舉家北上”,莊親王府,內堂。

 除了莊親王福晉之外,屋子裏就只有雍正皇帝與御前太監陳福。

 今日,是莊親王博果擇“頭七”雍正皇帝親臨致祭。

 在靈前祭拜完畢,雍正就在內堂召見莊親王福晉”淚奔小聲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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