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天機
白天來說,閣樓所處的街道不算熱鬧,偶有過路旅行者的馬車或者是馬匹在這座堡式建築的門前停下。
還是老樣子,上村一跟隨著保羅來到三樓一間豪華套房門前,保羅一人進去。
房間裡面,半透明的絲綢簾子被拉了起來,陽光只能部分投入其中,半明半暗的同時,產生了奇特的光影效果。桌子上放在一個銀色香爐,上面有精美的蓋子雕刻著花紋,蓋子間徐徐的升起著繚繞的絲絲煙霧,在絲絲屢屢的光影下,一切顯得很靜,房子裡也充滿了一股獨特的香味。
木夫人半躺半靠的斜著身子,樣子很舒適,不過保羅卻敏感的發現,這個帶著面子的人似乎並不如表面一樣的輕鬆。
木夫人緩緩直起了身子,倒了兩杯茶,然後隨意的一揮手,示意保羅坐過來。
保羅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過,低頭時發現,腳下的地攤間,隱隱落有幾點血跡,他不禁猛然心跳,怎麼了?
豪華套房有個內間,自門裡隱隱傳出一聲微小的咳嗽,是男人的聲音。
保羅的感覺很不好,害怕知曉了不該知道的秘密。他不知道該立即走,還是什麼?因為,他始終不知道木夫人是什麼人?
可以肯定的是,據保羅知道,遍佈大陸的艾維兵器商號之中,並沒有木夫人這麼一個人物,可是,富甲天下的老闆卻讓聽她的?
「這是北方海運過來的香料。」木夫人指著桌子上的香爐說。她的聲音依然略微沙啞,很中性,使人無法從聲音來判斷,這個人到底是男還是女。
保羅知道這是她有意掩蓋屋裡的咳嗽聲音,也不在意。
「什麼事?」她問。
「關於那個鐵匠。。。」
「我已經說過,那個小鐵匠的事情不用來問我,自己拿主意。」木夫人打斷了他。
「他的背景不像表面那麼簡單,並且牽連在了一些可怕的陰謀當中。」保羅搖了搖頭說道。
「你多心了。」木夫人說,「沒有那麼複雜,也沒有那麼多的陰謀。」
保羅楞了楞,心想,你又怎麼知道?不過他嘴上道:「這麼說來。。。」
「如果沒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今天很累,想休息一下。」木夫人再次打斷了他。
保羅將許多的疑問收起,點了點頭起身。
出來,帶上門的那刻,保羅不禁楞了,上村一的臉色好像不怎麼正常?他欲待開口詢問的時候,上村一話也不說的轉身,帶頭朝前走,腳步很快。
保羅知道這是他很急的表現,話也不說的跟隨著下樓來,一直到坐上了馬車,保羅才問道:「怎麼了?」
「要殺成航的人剛剛和你呆在一個房子裡,我感覺到他的氣息了。」上村一淡淡的說。
「啊?」保羅差點沒跳起來。
「你激動什麼,他沒有殺氣。」上村一惡狠狠的說道:「是不是該去請我的老師了?」
「你。。。」保羅氣得臉色發白,「你是一個蠢貨,現在還請你的老師,是不是想把我害死,成航的事情我不管了,再也不管了。。。這是怎麼了這是?」
隨即,保羅冷靜了點,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剛剛房間裡的情況,地上有幾點血跡,然後,內間隱約傳出了咳嗽聲音,這的確和上村一所說的「那人受傷了」的話十分吻合。只是有一點始終是他想不通的,那個不男不女的木夫人,為什麼要殺成航。。。
「撲天。」豪華套房之中,靜下來後木夫人輕輕的叫了一聲。
內間的房門打開,那個擁有著漂亮的海藍色頭髮的英俊年輕人走了出來,一陣輕微的咳嗽之後,他走到木夫人的面前,勉力的半跪下去。
「起來,你身體不適,就不用了。」木夫人的聲音透出一些擔憂。
「沒辦好事情,是不是給你找麻煩了?」撲天問道。
「不是這樣。」木夫人喃喃說道:「這怪我估計不足,沒有想到成航出了鑄造技術那麼精湛外,還有強橫的武技。」
「他的武技並不強橫。」撲天緩緩起身,在木夫人的一側坐了下來,才又說道:「頂到天上,他只能算是一個上位劍士,沒什麼可怕的。」
木夫人點頭,「正因為沒有意料到是這樣,所以才在你硬拚野蠻人受傷的情況下,再讓你去。」隨即,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先前說有重要的話要對我說,是什麼?」
「他在我的眼睛裡一點不厲害,像只螞蟻一樣。」撲天淡淡的說:「可是,他的來路絕不簡單。」
「你是說,他身後的人,他的老師?那麼是誰呢?」木夫人透出感興趣的情緒。
「費恩。和那個硬拚我的野蠻人出自一處。」撲天說道。
「費恩!」木夫人霍然起身,語氣透著前所未有的震驚,聲音顯得相當尖銳,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由聲音裡面分析出她是個女人。
「費恩劍聖?」許久,她才喃喃問道。
「不錯,天下無雙的比蒙劍聖,費恩!」撲天一字一頓的說道。
「啪——」木夫人重重的一拍桌子,怒喝道:「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她不等撲天回答,飛快的又問:「這麼說來,那個野蠻女人也是費恩的學生,為什麼你受傷後今天才露面?」
撲天依舊不卑不亢的說道:「我和野蠻人的對抗是非常離奇的,甚至沒有任何原因,見面就打,之後,我害怕給你帶來麻煩,所以不敢回來,一直到確定我的傷並不致命,也沒有野蠻人進城的動靜,我才敢露面。」
木夫人沉吟片刻,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這一番解釋,隨即又問:「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你為了一件胸甲,殺了兩個人?」
「無意間見到胸甲後,我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撲天喃喃說:「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樣子的感覺,彷彿著了魔一般,我雖然不懂,卻可以憑借直覺知道,那件沒有經過加工的胸甲絕不簡單。」他頓了頓,「我想到,我們這次是為『鑄造』而來的,所以,就搶下了胸甲,為了不找麻煩,不引起人的注意,我殺了兩個經手胸甲的人。情況就是這樣。」
木夫人心想,這個倒是不怪他,自己也是突然見到胸甲後,有了一絲非常奇怪的心情,倉促之下,下達了處決成航的命令。
房子裡暫時沉寂下來,半餉,撲天說道:「如果需要,我再去,這次一定殺死成航。」
木夫人卻是出乎預料的緩緩搖頭,起身在房子裡來回走著。
「你擔心費恩劍聖?」撲天問道。
「不是。。。費恩沒什麼可怕的。」木夫人回復了以往的語氣,一切顯得那麼平淡,「不過既然牽連到費恩,我改變主意了,再看看好了。」
撲天卻說道:「希望盡快決定,許多事情,機會總是越來越少。我覺得作為異教徒,野蠻人沒有什麼可怕的。」
「別亂說話。」木夫人很不高興,「從開始到現在,野蠻人都是神的子民,這毋庸置疑,他們不是不信任神,只是他們更加信封戰鬥、熱血,所以一百多年來出現了些偏差。知道為什麼我讓你殺死成航?」
「不知道。」撲天搖頭。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我覺得他邪惡。不過在他和費恩牽連後,這個理論已經不成立。」木夫人淡淡的說:「費恩讓人尊敬的地方,在於他的野蠻熱血,那是個絕對的硬漢,這和我殺成航的依據『邪惡』是不符的,明白了?」
撲天點點頭,轉身欲待離開的時候,木夫人又叫住他:「這次我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不過,僅僅憑借感覺就殺死兩個人,這樣的舉動是會觸怒神的,明白了?」
撲天點著頭,打開門的時候也不禁想,你不也是這樣?不過他沒有說,也不敢說。
房間的門被輕輕的帶起,房間裡再次寂靜了下來。木夫人緩緩坐回椅子上,喃喃說道:「成航在撲天的手裡意外的活了下來,或許。。。這是神的旨意?」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