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 第十五章 公子怒(下)

　當豐含笑抱著兒子豐睿與水若寒走進豐府，聞到那股血腥氣味，看著地上躺著的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時，豐含笑雙眼已經略微通紅，眼神突然變得十分可怕。這種眼神，似乎已經多年沒有再出現在他臉上過了。

　當豐睿偶然抬頭見到他父親這個樣子的時候，小小的心靈深處，大是刺激，不禁有些害怕起他父親來。

　「爸爸，我怕！」豐睿的聲音有些顫抖，小孩子，始終對有些事情會感覺到害怕的！豐含笑聽了豐睿的呼叫，眼神馬上緩和過來，拍了拍豐睿，柔聲道：「沒事的，睿兒不怕！」

　「果然如此，不知道姐夫最近得罪了什麼人？為何今天竟然有這麼強的勢力出現在這兒？」水若寒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隨著豐含笑一邊大步向裡面走去，一邊不無擔心的道。

　豐含笑並沒有回答，眉宇間擔心神色越來越濃，偌大的豐府，今天竟然還沒有一個人出現在豐含笑三人視野之中，這，不由得讓豐含笑的心提的更緊。

　饒過花園，來到房間大廳，一眼望去，豐含笑勃然大怒，好好的大廳此刻竟然已經被毀的不像個樣子，而且還有數具屍體橫躺在那裡，優雅的大廳，平時一家人團聚在這裡聊天的地方，此刻，竟然被玷污成這樣！

　但讓他稍微放鬆下來的是，整個房間裡死的雖然也有自己人，卻沒有一個親人在裡面，可是死去的這麼多小刀門之人以及部隊派來保衛豐府的人，讓豐含笑見了也是內心大怒，這些人的死，就等於他豐含笑身上已經負債纍纍！

　情債，也是他豐含笑最不想背負的債務！

　找了整個豐家所有房間，豐含笑幾人並沒有見到一個希望見到的人，也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不希望見到的屍體。

　雖然他內心怒火大勝，但見了這種情況，卻放心不少。拿起電話，剛要打出去，電話卻響起了鈴聲！豐含笑從來沒似今天這麼急過接一個電話。

　只見他以最快的速度將手機掏出來，一眼看到熒屏上顯示的人名，馬上問道：「子正，你們在哪裡？我家裡人有沒有出事的？」

　打電話過來的正是小刀肖子正。小刀聽出豐含笑語氣中的焦急，他心中知道，能讓公子如此擔心的，也只有他的愛人與親人了！

　見豐含笑問的焦急，小刀也不敢絲毫遲疑，馬上便道：「公子放心，雖然家裡被打擾了，有些亂了點，不過家裡人早已經撤離，只是」

　「只是什麼？」豐含笑的心突然提到了心口，馬上大聲問道。

　小刀心裡一陣後悔，馬上不再遲疑，只是語氣有些沉疼的道：「只是我小刀門在這裡的精英卻死傷無數！」

　豐含笑心裡一陣輕鬆，但突然又似乎被一塊大石頭壓著，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們現在在哪裡？」豐含笑沉聲問道。

　他此刻最想見到的，是他的家人，他要親眼見到他們全部都好好的！

　「在聚聖堂。」小刀簡單的說了地址。

　聚聖堂本來不存在的，只是後來，豐含笑退出江湖之後，小刀門便在小刀與左手兩人的商量下將CS市的總部搬遷了，搬遷的距離豐含笑的家近了一些。而之所以稱做聚聖堂，是因為小刀等人覺得，小刀門只有一個聖人，自然就是創建小刀門的公子豐含笑，為了讓小刀門兄弟們都知道豐含笑的存在，都知道豐含笑是他們心中的神，於是聚聖堂大廳會議的地方竟然都掛著豐含笑的圖像。於是霍知青便將這裡稱做聚聖堂。當豐含笑抱著兒子豐睿與水若寒到達聚聖堂的時候，這裡已經聚集滿了人。

　偌大的大廳一眼望去竟然只看到人頭湧動。豐含笑與水若寒都是一驚，兩人誰也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這麼多人。而當豐含笑一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裡面的人流馬上向兩邊很有秩序的分開，留出了一個可以容兩人通過的道路。

　豐含笑見了這陣勢，自然知道自己出現在這周圍的時候便已經有人知道了，然後通知了裡面，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安排吧。突然一種久違的感覺充斥了一下他的頭腦，但他馬上搖頭，鎮定心神。

　雙目並無它視，舉步向裡面走去。

　小刀與左手兩人同時出現，雙雙走過來，竟然一起跪下，同聲道：「懇請公子回來主持大局！」

　豐含笑眉頭一皺，還沒回答，便見大堂中嗖的一聲，兩邊眾人竟然齊齊跪下，口中說道：「懇請公子回來主持大局！」

　水若寒雖然那師出軒轅無道，這次下山也見過一些人物，瞭解一些江湖之事，但這樣的場面卻還是第一次見著。此刻見著滿屋子大概上千號人物竟然都臣服在地上，懇求著一個男人站出來說話。

　這，對於這個男人來說，究竟是無上的榮耀還是萬般的無奈？

　「你們都起來吧。江湖上已經沒有我豐含笑這號人物。小刀門自八年前我離開的那天開始，便已經完全由你們的門主小刀做主。今天你們這樣，難道是沒有將你們的門主放在眼裡嗎？」豐含笑絲毫不為之動心，看著這些跪倒在地的人，沉聲說道。

　眾人聽了，突然紛紛小聲議論起來，似乎，擔心著什麼，又似乎，是在不滿吧！小刀突然站起身，大手一揮，那輕微的喧嘩之聲馬上消失，大廳重新安靜下來。豐含笑看在眼裡，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滿意神色。

　只見小刀看著豐含笑道：「公子，小刀門當年是你所創建。當年你將所有的敵人擊退之後，感覺江湖寂寞，已然沒有公子你能夠留戀的人與事。但今天不同，這些年來，子正無能，竟然沒能察覺這麼多勢力的膨脹，竟然讓小刀門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子正實在愧對公子當年愛戴，實在無臉再領導我小刀門眾萬兄弟！還請公子回來主持大局。」

　左手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在小刀的一個眼神的鼓勵下走上前一步，拱手道：「公子，實不相瞞，其實這次我們小刀門真的面臨這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有遇上過的麻煩。比如今天，敵人的一次襲擊，我小刀門總部高手盡出，雖然勉強保得公子家人安全，但」

　他突然臉上沉痛之極，語音竟然有些哽咽，繼續道：「但我們這麼多好兄弟，卻死亡過半！」

　豐含笑聽的內心大震，雖然先前在自己家的園子裡便見到了這麼多熟悉的人的屍體，雖然他也知道這次為了保全自己家裡的安全，小刀門是損失了眾多高手，但現在聽左手這麼一說，他才知道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已經完全超過了他的想像！

　到底是哪股實力竟然能夠讓小刀門在小刀與左手裡人同時在的情況下還能讓小刀門總部這麼多高手失去性命？

　何況，還有自己家特種部隊出生的十多軍人，更有父親豐正凌與妻子伊賀珍子這樣的高手在場。完全可以想像當時在自己家裡已方這邊人的勢力有多麼強橫！結果卻是如此淒慘，雖說幾個高手沒有出事，但能叫自己這邊損失這麼多小刀門數年來才訓練出來的高手，那對方的實力，將是多麼的可怕！

　豐含笑已經想不起來八年前是否有如此實力存在過！突然間，一股莫名的憤怒從豐含笑心底洶湧而上，直衝眉宇。

　強勁的殺氣讓小刀、左手以及水若寒三人都不禁為之震懾！不知道為什麼，就連豐含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那怒氣，卻讓他無法平息。直到他懷裡的豐睿有些受不了的時候叫了一聲「爸爸。」之後，豐含笑才感覺到自己的失常。

　他馬上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迴避左手與小刀等人的要求，說道：「我家人呢？」

　小刀見豐含笑故意迴避，本想再說什麼，但突然想到他剛剛的那股殺氣之強盛，似乎又感覺到了些什麼，便也不敢再問。回答道：「老爺子他們都在上面，還等著你的。」

　豐含笑哼了一聲，掃視了大廳眾人一眼，然後目光落在小刀與左手身上，道：「先讓大家散了，有什麼事，等我下來再說。」說罷，抱著豐睿，大步向裡面走去，而水若寒也是向小刀與左手兩人行禮之後，跟了上去。

　看著他們三人的背影，小刀與左手兩人四眼相對，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