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能隱患～

另一邊，在經歷了茫然、困惑與不明所以之後，被陸羽重修身軀的男子終於平靜下來。

聽三人說了前後事情的發展，男子只能搖頭，「不知道我該怎麼說……其實在百年以前，我就已經消耗掉我所有的剩餘力量了，別說當初說的，幫你們處理一些你們無法解決的困難，經過的時間太久，在你們離開不久以後，我的築基法寶就失去功能了，我知道你們來過幾次，可是我卻連再次開口跟你們說話都辦不到，情況之差遠超過當年我的想像。這個人……幸好你們沒有正面跟他敵對，依照我剛才的感覺，他身邊有兩個明顯已經修為大成的高階修練者，而他跟另一個女子卻沒有給我擁有任何力量的感覺，這只能說他們兩人已經超越了修練者頂峰，達到另一個層次去了。要知道在修練者之後，只要一個層次的差別，就是力量上的絕對領先，而那個少年竟然還能在短時間裡完整重建我的身體，消除掉我身上剩下的護體寒冰，這種修為已經超過我的認知了，說不定是仙人之流……」

男子提到仙人，讓莫月言與路文賢想起在山洞外陸羽與月德的對話，莫月言連忙說道：「前輩，您現在狀態如何呢？方才聽陸前輩與月德小姐的話，似乎有幾名仙人到了我們這裡，而且落入了他們的禁制中了。」

男子先是一楞，而後疑惑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現在仙人滿街都是嗎？有沒有見到他們是如何交手的？」

莫月言搖頭，「月言以前曾經聽聞有仙人出現在遙遠星系，並且協助那邊的修練者修練，建立了修練者同盟，還不吝嗇地提供仙氣珠給修練者。可是除了那七位仙人之外，月言從未聽說過還有其他仙人出現。今天月言也沒見到陸前輩與仙人交手，可是由陸前輩跟月小姐的話語，似乎只是在言談間就已經將仙人禁制在我們上空了，這一點月言也覺得很納悶。」

「也罷！不論他是什麼人，總之今天我是受他的恩惠了，無論如何都該當面拜謝才對。」男子搖晃著身體起身，虛弱的感覺讓他有些訝異，閉目略查，一時之間卻全然無法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量，轉念想到築基法寶已失，也只能搖頭，「看來我的力量已經盡失了，現在可能跟一般人差不了多少，不過能夠這樣也已經是萬幸了，只要身體還在，就還有希望。」

路文賢與游道衍見狀，連忙過來攙扶男子，三人伴著男子離開他藏身千年的山洞。

高空中的三名仙人面臨他們數千年生命中從未面對的情況，不僅是被莫名力量禁錮在高空中，更可怕的是他們身上的仙力已經無法驅動任何一項法術，雖然身體被穩穩地固定在高空上，但是身體的微微沉重感覺，讓他們很清楚知道自己原本在成仙時就已經克服的星球引力再一次作用在自己身上了，如果在這一股禁制力量消失之前他們還無法重新掌握自己的仙力，驅動漂浮類法術，也許他們將成為少數由高空摔落重傷甚至是死亡的仙人了。

失去力量對仙人來說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尤其在現在的情況之下。當他們四人齊聚，正在討論下一步應該怎麼做的時候，只有一個仙人由這種突然被控制的情形下逃脫，而討論就由那時中斷，之後他們沒有任何一句交談，都各自用著自己的方式在尋找重新掌握力量的方法，好早一步由這種困境中離開。

在這同時，他們也小心留意著周圍，在他們的認知中，仙人的身軀強度非常的高，即使是超越他們幾階的高階仙人，也沒辦法在遠距離就毀去他們的身體，只要身軀不毀，他們就還有反擊的能力。

一面爭取時間恢復對自己力量的掌控，一面小心注意周圍可能出現的敵人，三名仙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卻不約而同做出相同的判斷。

不久之後，一名仙人輕嘆一聲，雙肩下放，放棄了對自己力量控制的努力，因為相較於其他仙人，他的修練功法相當簡單，這一段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嘗試過他功法中的每一種可能，而明明還存在於他體內的力量卻怎麼也無法調動，只能等待著另外還在努力的兩個人，同時觀察著周圍。

他們在大海上方，左方數十公里處的島嶼就是他們剛才分頭感應中，目前修練者最多的地方，各自以法術搜尋目標未果之後，他們將重點放在這一座島嶼，在他們走過的許多星球來說，只要有這樣數量的修練者存在，這些修練者就能為他們辦理許多事情，透過修練者動用一般普通人更不在話下，雖然他們也還不清楚自己跨越這麼多星系要找的究竟是什麼，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裡就是他們目標所在的星球，這裡有著那一樣已經被融合的神器。

這一點在他們接近這一個星球就已經確定了，因為這一個星球給他們的感覺與其他有人存在的星球不同，那種感覺有些像是自己等人建造的太空都市，但是更要強烈、龐大許多。

那是一種即使以他們數千年的閱歷仍然無法闡述的感覺，就如同他們無法明白宇宙形成一般。

到了仙人級別，他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這就是他們身為仙人的特色，對一般人與修練者來說，晦暗不明的直覺在成為仙人之後將獲得進一步的開展，雖然還遠遠無法做到未卜先知，但是已經可以作為他們行事的判斷依據之一了。

這樣的直覺能力隨著修為越高而更加敏銳，長時間下來，仙人對這樣的能力都非常依賴，也因此能趨吉避凶，讓漫長的生命得以延續至今。

仙人雖然強大，然而在面對許多凶險的自然現象時，依然脆弱無比。

另外兩名仙人看他已經放棄了對自己力量的探索，再自行努力了一番之後，也雙雙放下了嘗試，因為在他們之中以最先放棄的仙人修為最高，雖然他的修練方式最簡單，修練功法也最粗劣，但是先天的體質與後天長久的修練時間及環境，使得他的仙力幾乎超過一般仙人近倍，在他們眼中，如果連他都辦不到了，自己無論如何努力也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長時間習慣全然掌控自己周圍的一切，突然間陷入這樣被動的情況，三名仙人都感覺到有些陌生，有些莫名的驚恐，就像是他們在過去還未成為仙人之前，面對自己無法匹敵的對手般，絲毫無法猜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在成為仙人之後，即使是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也幾乎沒有遇到過現在的情況，一切都在別人操控之下的情況。

「在這一界不應該有海蜃星吧……」一名仙人突然想到什麼，急遽地轉頭看著周圍。

另一名仙人則很不客氣地說道：「品虎！如果是海蜃星，吳大怎麼會帶我們下來？別嚷嚷，修為高上去了，怎麼你的心性還是這麼急躁？」

先前說話的仙人看了看被稱為吳大的仙人，而後似乎放下心了，不好意思地乾笑了幾聲，像是為自己辯解般地說道：「我只是口快了點，沒別的意思。可是我可從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星球，也對，要說這是海蜃星的話，我們應該已經掉下去了……那現在是什麼情況？怎麼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禁制或者陣法在運轉，但是偏偏就是不能調用仙力了？潦亟大哥，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被稱為吳大與潦亟大哥的是同一名仙人，也是三名仙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很難說，我也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要說禁制或者陣法，我卻沒有感覺到半點能量波動，可是我們就被硬生生的困在這了……唯一的解釋就是有超越我們想像的人物在這裡，或者是那一件神器的作用……但是要說神器，又怎會被一個凡人掌控？我想，應該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超越我們想像的人物……我們是仙人，莫非這裡有大羅尊仙或者上神不成？那……」名為品虎的仙人想到自己等人近幾年來的作為，有些心虛地左顧右盼，生怕真的出現了足以制裁他們的人物。

吳潦亟搖頭不語，另一個仙人則是白了品虎一眼，卻也不回他的問題，只是對著吳潦亟說道：「吳大，那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等，就只能等了。」吳潦亟無奈的回答完，就閉上了雙眼，顯然不想再與他們交談，閉目養神去了。

這時候，僥倖脫出辰明星大氣範圍的那名仙人心有餘悸地望著由外太空看起來相當美麗的辰明星，數分鐘之後，才轉身消失在太空中。

南宮曉欣用一下午時間分別跟每一個陸羽新收下的弟子談話，這個過程當中，秦太平與張詩音一直陪在她身邊，張詩音還好，只以為南宮曉欣跟她們可能差不多，都是陸羽偶然才收下的弟子，可是當秦太平聽見南宮曉欣自我介紹時候說的姓氏與南宮曉欣身上的銀白長袍，態度就有些拘謹了，尤其在親耳聽見跟自己一起修練的師妹們說出各種她訝異不已的未來期許之後，她發現自己把這些夥伴們想得太簡單了，以為她們都跟自己一樣珍惜可以成為修練者的機會，以為她們會跟自己一樣想改變辰明星現在的情況，然而事實上卻不是如此。

在女孩們的想法中，固然能夠掌握自己命運是最重要的，但是卻也有不少人想的是在修練有了一定成果之後，可以讓自己家人揚眉吐氣，在社會上佔有一席之地，更甚者毫不掩飾地說可以過上富貴榮華的生活……秦太平知道這些與陸羽的期許是全然不同的方向，甚至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南宮曉欣在過來這個地方之前與韓亦於討論過，只是這裡的人數比她想像的還要多許多，狀況也更複雜，聽過各種不同的修練理由之後，南宮曉欣不由得在心裡埋怨起陸羽來了：也不問清楚就收這麼多人……還什麼理由都有，這不是存心給我們添亂嗎？要是真的讓這些人成為這裡的代表，那跟現在的情況有什麼不一樣？剛剛還有人說要給她前男朋友好看的……臭師尊，不會是看她們漂亮就通通都收下來了吧？

想歸想，看到窗外天色漸暗，讓張詩音去安排女孩們的晚餐，南宮曉欣要秦太平坐到她面前的位置上，也幸好她對秦太平與張詩音還算滿意，「下午的情形妳也都看見了，我知道這怪不得她們，因為這裡本來就是這樣……可是師尊讓我們修練，為的就是要改變這樣的情況，不是嗎？」

秦太平點頭，她自己也沒想到事實會是這樣，然而轉念一想，卻又理所當然，因為這些女孩子與陸羽接觸的時間並不多，儘管前後算起來有一個多月時間，可是幾乎所有人都分別在修練著，也是陸羽說的，必須鞏固現在所擁有的力量。

南宮曉欣繼續說道：「我知道以我的立場並不適合對妳說這些話，因為我是另一個星球的人，對你們這裡的情況不了解……可是我卻不得不提醒妳，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後果可能會非常嚴重。」

看秦太平疑惑的表情，南宮曉欣解釋說道：「我是個修練者，或者應該說從小就是個修練者，或許妳聽過都拉星四個世家中的南宮箭派，南宮世家？」

秦太平連連點頭，南宮曉欣閉眼睛，彷彿在回想著過去一般說道：「小時候我就在修練者之間長大，每一天聽的、看的、接觸的全都是跟修練有關的事情，甚至可以說，修練是我由小就被灌輸的生活目標，也很慶幸的，在那個時候我的體質還算可以，勉強可以接受氣珠修練，後來被我父親送到修練者學院，在那裡，我見到了師尊，也見證了師尊的覺醒，就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對真正的修練者來說，過去的都拉星修練者與現在一般的修練者一樣，都不值得一提……知道原因嗎？因為真正的修練者實在太強大了，在真正的修練者之前，現在一般的氣珠修練者跟普通人可以說完全沒有差別……而妳們已經踏入了真正修練者的大門，現在隨便一個人走出去，都足以橫行整個辰明星。」

秦太平點頭示意了解，「這個我知道，雖然我感覺有些奇怪，不過師尊也是這麼說的。」

「對妳來說只是奇怪，可是妳知道師尊那時候在都拉星修練者間引起的震撼嗎？師尊只是隨手展現了他的能力，全然不費功夫的，包括我家的南宮箭派在內，都拉星傳承數百年的四大世家都瓦解掉了，全加入了師尊所創的門派，也就是輪迴天，這其中還包括很多修練已經幾百年的前輩……但是論起輩分來說，他們還得叫妳一聲師叔。」帶著苦笑搖頭，南宮曉欣將話題轉了回來，「師尊傳下的功法非比尋常，如果加上師尊親自傳功，那走出去就是個高手！這裡有多少這樣的人？如果她們以後為非作歹，為所欲為的話，情形絕對比辰明星現在的樣子還要混亂，妳有想過嗎？」

秦太平低下了頭，她的確沒想過事情也許會這樣發展，她的想法比較正面了些，也樂觀了些，卻不可諱言地有些大意。

「師尊說了，我們總部那邊不要過於插手妳們這裡的事情，兩邊各有各的體制，見面大家互相尊重，稱呼一聲師姊師妹就是了。但是話說回來，再怎麼說我們都是輪迴天的人，都該遵從門派的規範，難聽的話我就不提了，規範給妳，妳跟詩音師妹想想看應該怎麼辦，或許可以趁師尊還在這裡的時候，找出解決的辦法。」南宮曉欣由個人空間中取出一份自己手抄的門派規範條例交給秦太平，讓秦太平回房間想想，不用招呼自己用餐了。

秦太平捧著南宮曉欣給的一本薄冊子，忐忑地離開南宮曉欣所在的房間之後，後者越想越是氣惱，伸起手來在面前比劃了一陣，開啟一個空間通道，然後邁入通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