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探索任務

天色將明，聯合公國第九軍區特種軍隊已經開始晨間訓練，許多裸著上身的特種士兵背負著沉重的裝備在操場上練習，隨著動作，一聲聲的吶喊聲音顯得陽剛雄壯。

下了車輛的陸羽等人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環境遼闊，清新的空氣與地下邦聯中完全不同。

「今天會領各位到士官寢室，除了月德同志以外，其他的女性必須轉到軍士官眷村，當然費用由軍方負責。」之前在螢幕中說話的軍官就坐在車子前座，這時跟著陸羽等人一起下車，車輛停在操場旁的一棟建築前，「現在我們先用早餐，然後會有一系列的動作要各位完成。對了，要提醒各位，頭飾已經開啟，如果受到外力破壞，也會直接引爆。」

「哼！」江鼎不滿的哼了聲，不過其他人都只是點頭，他也只好認了。

「請跟我來。」駕駛車輛的軍人對著陸羽等人說著。

用過餐廳早餐之後，除了月德以外的七個女性都被一個女軍官帶走了，而其他人分別拿著疊文件，各自進入了被安排好的士官寢室。

原本軍隊安排月德與後勤部門的女軍官同住，不過由於月德本人的堅持，暫時月德與陸羽相鄰，而其他人則被分散在不同的樓層之中。

換好了軍服之後，月德帶著文件來到陸羽房間，後者正躺在單人床上看著文件，月德將手上的文件擺在桌上，人就窩到了陸羽懷裡。

「這個怎麼辦？會危險嗎？」月德指著頭上的金屬頭飾。

「先戴著，我剛試過了，隨時可以拿下來。」陸羽笑著，將渾沌力量散佈在頭飾周圍，輕易地拿下頭飾，「這種東西以前就有了，只是那時候不會爆炸而已。等到我們離開這裡，去出任務的時候，我們就丟掉它。」

「嗯。」

「怎麼了？怕死還跟啊？」陸羽笑著把文件放在一邊，雙手抱著月德。

在地下邦聯門戶中的後兩天，月德就都睡在陸羽懷裡，也已經習慣了這種親密的姿態，她只是搖頭，轉身獻上一吻，「公子不高興月德跟來嗎？」

一別前兩天有些霸道的形象，月德似乎回到了過去溫柔順從的樣子，讓陸羽有些訝異，「不會啊！我只是不想妳冒險而已。本來已經回去了，可是我回去又沒什麼好玩的，反而這裡比較有趣些。有妳一起來，雖然有些擔心，可是說真的，感覺上滿好的，至少不會那麼孤單。」

「公子也怕孤單？」

「我如果說怕，妳相信嗎？」嗅著月德的髮香，陸羽滿足地閉起眼睛，「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從高中畢業旅行開始，我的生命就完全不一樣，不但我自己變化很大，還有了不少老婆……之前是羅娜她們，後來有雁兒跟希婕，可是我卻常常一個人──有時候是死掉了，有時候是躲起來，也有到了第六界，想辦法要回第七界的時候……那些時候都很孤單，說真的，也真怕了孤單的感覺。」

月德聽著，卻答不上話，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分並不能對他承諾什麼，也無法承諾什麼。

「對了，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妳叫什麼名字呢！」

聽著陸羽問話，月德卻是心中一淒，嘴邊卻不露痕跡地說道：「十二個血將就有十二個名字，就讓月德是月德吧！」

休息了一整天之後，晚上七點，陸羽與月德被車輛載送到軍區邊緣，在那裡已經有四部綠色軍車等著了。

四部軍車有兩部正在裝卸貨物，而陸羽與月德則是進入了第二部軍車內，在軍車裡是三排的軍用床鋪，每一排床鋪都有兩層，一共有十二個床位。這時已經有十來個人或坐或臥的在車上聊天說話了。

見到陸羽跟月德來到，一個站在車門旁，穿著研究人員白袍的男子跳下車喊道：「胡組長，特種軍隊的那兩個來了。」

「好！」一個女孩子大聲回應。

「總算可以出發了。」同樣穿著白袍的女孩子上了車，車輛跟著緩緩啟動，「大家找地方坐好，我們現在來說明任務內容。」

陸羽跟月德坐在最角落的床鋪，他發現車上的人幾乎全都穿著研究人員白袍，而且多數都是瘦弱的體型。

「我們這一次的任務是屬於機密性任務，所以在出發前不能透露任務的內容。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胡寶兒，這一次任務的負責人。」似乎不是很習慣這樣子說話，坐在車門邊床上的胡寶兒不斷地伸手扶著眼鏡，她膝上放著一大疊文件夾。

「我們這一次的任務主要是新品種生物的探索，大家應該都知道在之前地震以後，整個環境有很大的變化，而我們放出的探索衛星發現在地震之後，很多地方都有新品種的生物，有一些我們確定是某一種型態的人類，語言跟我們大致相通，不過還有不少是前所未見的品種，我們這一次針對的，是發表會裡面提到的，那種有形無質的類型，也就是爭論最多的茍思一號到四號。」

「我會發給你們關於這一個部分目前的研究，我不否認這一次任務的危險性很高，也因為這樣，軍方派了一隊特種軍隊隨行，還有兩位士官專門負責我們的安危，在可行的範圍裡面，我希望我們可以達到研究部的要求，甚至在觀察牠們活動之餘，還能捉回樣本。」

陸羽拿到了胡寶兒傳遞過來的資料，靠在他身旁的月德看到資料上的圖片之後，卻小小驚呼了聲。

車輛行進間的聲音掩蓋了月德的驚呼，陸羽看向月德手中的資料，資料上一張彩色照片裡是兩團在河邊的黑影，就像是黑色煙氣凝聚，有些透明，看起來並沒有實體。

「好像地皇國的……」月德想起曾經面對的地皇國戰士，那些戰士在死前都會化成黑煙，就如同照片上的一般。

「應該就是。這種算是基本類型的，還有已經取得人體，然後能力更高的型態。」陸羽想了一下，繼續對月德說道：「我還遇過一個沒有實體，完全由精神力量凝結起來的，看起來跟人一模一樣，仔細看的話有些可怕，衣服上都是人的臉孔。」

「你們說的是這個嗎？」離陸羽跟月德最近的研究員遞了一張長寬十公分的照片來，照片上是許多漂浮在空中的人，這些人有的穿著盔甲，有的則是古中國服裝，甚至有一個還缺了條手臂，男女老少都有。

「差不多吧！」陸羽稍微看一下就確定那是他曾經遇過的，屬於魔地核的種族，「真要比起來，泰羊族巨人比較有意思，妳沒看過泰羊族人吧？」

陸羽最後一句的問話是針對月德，月德微笑搖頭。

「嗯，有機會見到的話，肯定會讓妳嚇一跳，那真不是普通的大。」

陸羽剛說完，旁邊的研究員急急地翻找，又遞過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比山還要高大的綠色巨人，正在山谷中行走，森林連巨人的小腿都遮蓋不住。

看了照片，陸羽笑道：「呵呵，你們也發現他們啦？」

幾句話之間，其他人都來到了陸羽與月德附近，負責這一次行動的胡寶兒似乎很訝異，滿臉疑惑地問道：「你真的見過他們嗎？怎麼可能？他們有出現過在我們那邊嗎？」

略聳肩，陸羽將照片還給一旁的研究員，「不知道，我不是在聯合公國見到他們的……嗯，也說不定有，之前的異世界通道口可以通到魔地核，也許他們曾經出現過。」

胡寶兒找了一下資料，看了看資料又看了一下陸羽，似乎在懷疑陸羽所說的話。

一會兒之後，胡寶兒才慎重地說道：「陸先生，我知道你們會在這裡的原因，這是你們改過向善的機會，希望這段時間裡面你不要再說這種沒有根據的話，這對你不會有任何好處的。」

「妳……」月德一聽她這麼說，不免感到有些不愉快，一挺身就要辯駁回去，不過剛開口就被陸羽拉入了懷裡。

「妳要這麼想也沒關係，不過我可能要先提醒妳一聲，以現在環境裡的闇系力量來說，那些黑影的能力會比過去還要高一點，而且他們的數量驚人，最好別太過於靠近。」陸羽只是笑著，他知道自己跟月德的任務是保護這些人的安全，而事實上他對這一點並不在意。

胡寶兒回到原本坐著的地方，其他的研究人員見狀也紛紛回到原位。

「怎麼了？難得看妳這樣。」陸羽邊輕聲問著，邊伸出雙手搭著自己和月德的頭飾，接著放出力量，將兩個頭飾不動聲色的取下，然後直接以渾沌力量將兩個金屬頭飾壓融，其中雖然各有一次輕微的火光閃過，不過在陸羽的力量控制下，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傳出，也沒有人發現陸羽在角落的舉動。

月德搖頭不語，經過陸羽這麼一說，她才發現自己的舉止有些不同，雖然血將們見不得有人這麼說陸羽，但是以月德原本的溫婉個性，她也不明白怎麼會這麼容易被撩撥。

將兩個液態金屬球合在一起，跟著拉長塑型，陸羽控制著渾沌力量改變金屬球的形狀，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一條有著金屬流蘇下擺的鍊子就已經完成。

收回渾沌力量，拉開鍊子，陸羽將鍊子戴在面前月德潔白優美的頸子上，「送給妳，現在不用擔心了。」

月德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胸前多了條垂著許多金屬珠鏈的銀色鍊子，均勻地舖在自己的胸口上，精美細緻，「這是……」

陸羽伸手指了一下帶著頭飾的位置，笑著躺平，「我發現以後要是沒飯吃，我可以去做這些東西來賣了。」

月德回頭，右手撫著鍊子，卻什麼話也沒說。

車隊一奔就是四天，四天時間所有人全在車上渡過，吃的是乾糧、飲水，唯一的一間窄小洗手間解決眾人的需要，車隊全然沒有停下過。

這四天裡，每一天都有幾次精神砲轟擊的聲音傳來，一開始車裡的研究員們還會緊張，但是到了第四天，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了，而這時也抵達了預定的觀測駐守地點。

跟著研究員下了車，伸著懶腰的同時，陸羽發覺這裡是一個懸崖頂上，四周都是光禿沙地，而透過精神感應，他知道在懸崖下方就是一個「黑影」聚集的城市，仔細一想，卻不禁皺眉。

才四天？魔地核不是說他的人會安排在邊緣嗎？怎麼才四天就到了？

看著研究人員搬動著器材，隨隊士兵們搭建帳棚、架設防禦陣地，陸羽不禁搖頭，「他們是打算來送死的嗎？這種距離，不用多久就會被發現了。」

月德被隨隊士兵的軍官找去說了一番話之後，表情似乎有些不悅，帶著兩大袋東西來到陸羽身旁，「他們說我們不歸他們管理，也不管我們的死活，我們自己的食宿要我們自行負責。」

陸羽不是不知道月德被隨隊的軍官找去，雖然有一些距離，但是對於那個軍官接近訓話的內容聽的一清二楚，原本想過去說幾句話，不過當他感應到有些不算弱的闇系力量正由懸崖下方昇起，就改變了主意。

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現在聯合公國士兵的實力。

「要幫他們嗎？」陸羽對月德笑著說道。

這時候，懸崖下迅速飛升起了近十個穿著各不相同，有著血紅眼睛的怪人，而且一出現就是連綿不斷的黑色光球。

「呵呵。」陸羽伸手揚起一片薄薄的渾沌氣牆，氣牆分布的範圍相當寬廣，長度超過百公尺，寬高度也有數十公尺，將來人的攻擊全都擋下了。

看到出現在前方的敵人，月德嚇了一跳，剛擺出動手的姿態，就發現陸羽已經放出防禦氣牆了。

突然出現的敵人與密集的氣勁爆破聲音讓駐紮的人員一片大亂，十多個穿著一身奇特黑衣的士兵邊扣著頭盔，提著長槍迅速地衝到陸羽跟月德身旁，而研究人員們則是各自找地方躲避，有的躲在車旁，有的則是躲在簡便桌子下，甚至還有就地趴著的。少數研究人員則拿著機器，對著怪人們拍攝。

感覺還有許多闇系力量正沿著懸崖邊上來，陸羽轉而將防護施在車隊周圍，連車輛一併罩著。

怪人們發現莫明的阻擋力量出現變化，也跟著散開，分散在周圍天空中。

見到方才對月德說話的軍官也來到旁邊，陸羽回身攬著月德，對著軍官笑說：「你的人準備好了沒？」

「什麼？」軍官顯然對眼前的情況感到疑惑，因為已經見到敵人了，可是敵人的攻擊似乎並沒有效果。

陸羽右手指著上方，「準備好的話，我就把防護撤掉啊！你不是說我們兩個只要管好我們自己，別惹麻煩就行了嗎？」

抬頭算了一下，陸羽邊看上方還兀自不斷施放闇系攻擊的怪人們邊說道：「九、十……才十個而已，準備好了就說一聲，我等著看你們表演。」

摟著月德走向一旁放著某個人行李的椅子，陸羽將那一袋行李拿起放在地上，大大咧咧地一坐，把月德拉進懷中。

「公子……」月德曾經跟類似的怪人交過手，知道怪人們大概的能力，她並不以為那是軍隊士兵們可以對付的，然而心裡雖然想讓陸羽隨性而為，卻又有些不忍看到可能出現的血腥場面，可她知道，陸羽正在為她出氣。

「特種軍隊的訓練比一般軍隊要嚴格一些，我想看看聯合公國的特種軍隊有什麼能耐，這可能可以讓希婕她們當作參考。」

陸羽把另一個想法說了出來，這時候，四十多個士兵們也都已經準備好了，許多不同的武器有的提在手上，有的架在地上，但是隨隊的軍官卻找到了胡寶兒，兩人面色沉重的走向陸羽。

胡寶兒看了看陸羽，再看了一下月德，語氣嚴肅地說道：「我是這一次研究行動的總負責人，而吳上尉則是你的頂頭上司，雖然你們是特例臨時加入軍隊的人，可是不要忘了我們是可以強制要求你們提供保護的。」胡寶兒伸出右手，在她右手上有兩個一樣的遙控器，遙控器只有三公分長寬，上面各有紅綠兩個顏色按鍵。

「那是什麼？」陸羽已經猜到那兩個遙控器應該就是頭飾的控制裝置，可是他跟月德頭上都已經沒有頭飾了，他很奇怪怎麼胡寶兒還會將這兩個東西拿出來。

「這是……啊！你們怎麼沒有戴……」胡寶兒這才注意到陸羽跟月德頭上並沒有控制器，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怎麼反應了。

「哼！」月德突然甩開頭，鼻間的聲音很清楚表達她的不滿。

在這四天的行車時間中，月德經常與胡寶兒接觸，兩人偶爾還會坐下來說說話，卻沒想到胡寶兒現在竟然會用遙控器來威脅她跟陸羽，這讓她感覺相當的不高興。

「你們好好跟我說的話，可能還有得商量，但是……現在我只想看看你們怎麼會有把握來到這裡。」陸羽保持著微微笑容，左右看了一下，跟著對胡寶兒說道：「我給你們兩分鐘準備，妳可以讓研究人員過來這邊，我們一起看他們表演。」

這時候，由懸崖下方爬起的許多黑影狀個體已經將陸羽的防護外圍團團圍住，數量至少超過百個，還在陸續增加當中。

胡寶兒也見到了黑影狀的許多個體，她知道聯合公國的探索衛星曾經輕易被牠們摧毀，相較之下，自己身旁的軍隊顯得很薄弱，也許軍隊的新式武裝可以有效地殺傷這些怪物，可是數量上的懸殊差距，讓她對開戰之後的情況完全不感到樂觀，更何況上方還有不少這次主要的研究目標，看起來有些可怕的怪人。

「你不會真的這麼做吧？」胡寶兒發現陸羽的微笑看起來雖然溫柔，卻又好像無比殘酷，「你真的要眼睜睜看他們受傷，甚至死掉嗎？」

「不可以嗎？妳現在除了威脅我們以外，還有別的辦法？」陸羽笑了一下，跟著說道：「快唷！應該不到一分鐘了。」

隨隊軍官見到陸羽似乎鐵了心，回頭走往士兵們的地方，同時大聲喊著，「所有人準備，防護就要消失，武器上膛！裝甲全開！各就各位！」

隨著軍官的命令，士兵們各自在身上的腰帶旁一撥，身上紛紛張起一層透明的圓形防護。

「研究員通通過來！手邊的東西拿著！快！」胡寶兒也連忙喊著，跟著跑向車輛，從研究人員休息用的車輛中抱出了兩部儀器，急急地走向陸羽。

十多個研究人員都來到了陸羽附近，陸羽看士兵們全都戒備著，伸手一揮，先在自己等人身旁架起了更厚實些的防護層，然後將外圍的防護撤掉。

「開火！」隨著軍官的命令，各種不同的武器同時啟動，一時之間各種不同顏色的光芒由武器口亮起，而始終沒有間斷過的怪人闇系力量攻擊也朝著士兵群中落下。

戰鬥由開始到結束只有十多秒鐘，雖然新式的武器可以殺傷黑影，但是數量上的懸殊差距讓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黑影們解決完士兵之後，就往陸羽架設的防護周圍集中。

陸羽架設的防護也將聲音隔除了，在直徑不到十公尺的防護裡面，只有研究員們粗重緊張的呼吸聲音，看到旁邊就在咫尺的許多黑影，研究員們都知道外邊的士兵們已經全都戰亡了。

「他們都死了？」月德先前雖然不太高興，可是一時之間對這樣的結果也感到有些訝異。

「都死了，人本來就很脆弱的。他們太過於依賴科技裝備了，單以個人武力來說，我們那邊的普通士兵可能都比這些特種部隊還要厲害。要不是我們在這裡，現在連這些研究員也都死光了。」陸羽說著，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因為他發現自己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掌握別人生死的感覺。

不過陸羽也沒細想，轉頭看到身旁跌坐在地上的胡寶兒，還是微笑說道：「看到了嗎？現在的世界恐怕已經超過妳能想像的了。」

胡寶兒原本只是個研究員，從來沒這麼近距離看過生死間的戰鬥，更何況那是保衛自己這一群研究員的軍隊，喪失了軍隊保護，他們根本不可能安全回到聯合公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