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到盤龍觀(上)
「你說誰是騙子?」聲音傳來,趙天涯和葉修心循聲看去,只見松江子笑嘻嘻地站在離他們不遠的虛空裡,慈眉善目,仙風道骨,衣袂飄飛,宛若神仙中人。
「咕嚕」一聲,趙天涯把接踵而至的罵語硬生生嚥了回去,然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松江子的身後漸漸現出一個高大的牌樓,上面用古篆字寫著「盤龍觀」三個字,牌樓如玉石般隱隱透亮,閃著柔和而肅穆的光。再往裡則是一團雲霧,看不清楚。
「道長參加昌法大會回來了?」還是葉修心反應快,向松江子施了一禮道。不知怎麼的,山頂這麼冷,葉修心卻感覺臉上有點燙。
「嗯。」松江子微笑著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葉修心,然後向趙天涯道:「徒兒還不過來拜見師傅?」
「我才不是你徒弟。」趙天涯抗議,但是卻有點口軟,如果,如果能光學習這些本事而不用加入道門的話,趙天涯倒是樂意的。
「呵呵呵呵,無妨無妨,你們快進來吧,山頂風大,我師傅在等著你們呢。」松江子熱情地招呼他們,可是趙天涯卻覺得他笑得陰險,有些赴鴻門宴的感覺。
一道不知從哪裡來的霧氣飄到他們腳下,變成一條寬約兩米的路,直通山門處。「走吧。」葉修心抓住趙天涯的手,首先踏了上去。趙天涯戰戰兢兢,試了一下,如同平地,方才踏了上去。
兩人跟隨松江子走進山門,回頭一看,哪還有撥仙台的影子?連那高大的門樓也無影無蹤了,他們分明就是處在一個幽谷裡,齊膝高的綠草間,野花燦若繁星,蝶舞蜂飛,一派繁忙的景象,一條小河蜿蜒從不遠處流過,半山上一間道觀靜靜佇立在那裡,彷彿融進了景色之中,沒有半點的不和諧,彷彿自古以來它們就在一直佇立在那裡。再往後就是一片疏林,和隱藏在雲霧裡的連綿的青山。
趙天涯驚呆了:「仙境?」好像只有這樣可以解釋看到的一切了。
「不。」松江子搖了搖頭:「不是仙境,但是和仙境也差不多了,這裡是太白小洞天。」松江子面有得色地道。
「什麼是洞天?」趙天涯問道。
「洞天麼,相傳是上古仙人用盤古開天的斧頭在天空中劈了這麼幾十下,就給人間留下了幾十處洞天,是人間最接近天界的地方,聚天地之靈氣,養天地之靈藥,長居可以益壽延年,在此修煉麼更可以遠離凡塵,擯除雜念,事半功倍,早日得悟天道,得登天界。」松江子道。
「哦。」趙天涯和葉修心同時點頭。
「喂,你們茅山有沒有這樣的地方?」趙天涯問葉修心道。
葉修心搖了搖頭:「沒有,也許我沒聽說過吧,你以為處處有洞天的麼?」
趙天涯不說話了,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跟著松江子來到了道觀裡。松江子在一間小屋門口恭敬地說道:「師傅,客人我帶來了。」
「嗯,進來吧。」一個和煦的聲音回答道,然後那門無風自開,趙天涯一行走了進去,就看見一個七.八十歲左右的道士盤膝閉眼坐在蒲團上,說是七.八十歲,是看他的眉毛鬍子都已變白,但是那皮膚光潔細嫩,卻如嬰兒一般紅潤,沒有半點皺紋,端的是詭異非常,他真有五百多歲麼?趙天涯心想。這時,那道人閉著的眼睛卻睜了開來,精光閃閃,瞟了趙天涯一眼,那是一種怎樣深邃的眼神啊,彷彿經歷了無數的風雨滄桑,千年的生死輪迴,看透了世情,看穿了一切,就那麼一眼,趙天涯覺得自己二十多年的時光纖毫畢現,沒有一絲隱瞞地被看了個透,裡面的林局長也是一陣哆嗦,趙天涯不由雙腿發軟,跪了下來:「道長救我!」不是那林局長的聲音是誰?
「哼!你這孽畜,做的什麼好事?」一聲冷哼從道士口中發出,「殺人也就罷了,那人傷天害理,荼毒百姓,有干天和,殺了也是活該,但是你為了那一點錢就對自己的兄弟下手,你還算是人麼?」
「我不是人,我不該貪那毒梟的錢,把自己的戰友推下深淵」林局長磕頭如搗蒜,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聽得趙天涯他們目瞪口呆,原來這林局長在特種部隊服役的時候,有一次執行任務,潛入金三角,抓獲了一名準備交易的毒梟,繳獲贓款50萬元,但是在把毒梟帶回來的路上,林局長突然起意,趁戰友王洪生不注意,一把將他推下了萬丈深淵,然後又將毒梟殺死,把贓款悄悄埋在一個隱秘的地方,退役的時候又去刨了出來,然後靠這筆錢上下打點,終於買了一頂派出所所長的官帽,一步一步爬到了今天。
「你可知那王洪生被你推下懸崖後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林局長哭喪著臉道。
那道士於是在懷裡一摸,掏出一把青銅小鏡,赫然就是上次和松江子在盤龍觀內偷窺趙天涯的那面鏡子。那道士口中唸唸有詞,那鏡子慢悠悠長到三尺見方,漸漸顯出影像來,卻是那王洪生從懸崖上掉了下來,恰巧落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滾進了岩石後的山洞裡,滾到了洞中修煉的降頭法師身旁。那降頭法師修煉中出了差錯,走火入魔,全身枯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以為必死,發現了王洪生的身體後就欲強佔之,哪知王洪生卻突然醒轉,寧死不從,就要從崖上再跳下去,日月變幻,僵持了三天,王洪生眼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又餓得奄奄一息,就要閉眼一狠心跳下去,那降頭法師卻說道:「難道你就這麼做個糊塗鬼,不想報仇了麼?」那王洪生仰天悲憤一笑,流出兩滴淚道:「好吧,你若能替我報仇,把這皮囊給了你又如何?」那法師道:「這樣吧,你把身體給我,我也不要你死,我用我們降頭法裡的聚魂瓶保你魂魄不滅,然後再傳你法術,當有一天你法術大成了,就能寄生個身體,自己去報仇也不晚。」王洪生想了想就答應了,兩人就對天發了毒誓,然後那降頭法師就取出王洪生魂魄,自己佔了他身體,那王洪生進入聚魂瓶後,怨氣太深,整日與聚魂瓶裡其他魂魄爭鬥,吞噬了所有魂魄後,能量大增,開始了和降頭法師的學法修煉。
那林局長看完後,膽戰心驚,悔恨不已,只是一個勁地磕頭不止。
「孽畜!像你這樣奸詐惡毒,下十八層煉獄都是輕的了,看在你歪打正著幫我找了一個徒孫的份上,我就暫時救你一命,疾!」道士輕喝一聲,趙天涯就感覺頭頂一輕,一團影子一樣的東西沒入了老道手上所戴的玉石扳指裡,扳指微微黯淡了一下,隨即光華如昔。
趙天涯腦袋一輕,覺得渾身輕鬆,又在心底叫了無數聲林局長,卻再感覺不到林局長的氣息了,欣欣然問道:「這就成了?」
「成了。」那道士點頭道。
「小女子是茅山三清觀第五十八代弟子葉修心,有事請求前輩,請前輩指教於我。」卻是葉修心走了過來,瞥了趙天涯一眼,然後恭恭敬敬向道士磕了三個頭道。
「她要問什麼?不是有關我的事吧?」趙天涯「哄」地一聲心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