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飛象過河

　　「這女人絕對不正常！」

　　審訊室裡，王老虎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用眼角的餘光，瞟著對面已經衝他拋了十二個媚眼的女警。

　　憑心而論，那位女警頗有姿色，皮膚細緻白皙，與花季少女相比也未必輸去半籌。彎而細長的眉毛，稍稍的從狹窄的金絲眼鏡中露出，彎曲的弧度極為優美。塗著淺淺口紅的嘴唇，豐滿性感，不時衝他露出的蘊涵挑逗的笑容。只是，她臉上始終掛著嚴肅冰冷的表情。兩種極端的味道融合在一起，讓王老虎有些勃然心動。

　　「這還是警察嗎？」

　　這是王老虎第十二次懷疑女警的真實身份。

　　自父母在空難中亡故後，王老虎進警局的次數多不勝數，卻從未見過如此另類的女警。他甚至懷疑整個中國的警察序列裡，眼前的女警都是破天荒的頭一號。

　　在女警高明的勾引下，王老虎發現自己的身體，漸漸生起了本能反應。這讓女警隱藏在眼鏡下的美目，露出一絲得色。

　　女警隱秘的神情未能逃過王老虎的眼睛，他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言的厭惡感。

　　他很清楚，這樣一個女人絕不會對自己真有意思，同樣她也不是風騷入骨的花癡。她很高傲，因為高傲她看不起任何男人，她只是在享受男人因她的挑逗出醜後，所帶給她的快感而已。

　　「行！哥哥我就陪你玩玩！」

　　明白這一點的王老虎，故意裝出意亂情迷的表情，他的呼吸開始急促，一雙帶著綠光的眼睛死死盯住女警高聳的胸口，停留了片刻就移向她的眼眸。

　　兩道目光第一次正面交鋒，在王老虎恣無忌憚咄咄逼人的凶光下，女警僅堅持了幾十秒鐘，就俏臉微紅移開目光，躲避起王老虎的視線。

　　她還從未碰到過如此充滿侵略性眼睛，王老虎刀鋒般的視線，似乎穿透了衣服，讓她生出一種全身赤裸一絲不掛的異樣羞恥感。

　　初陣勝利，王老虎哈哈一笑，正待擴大戰果，就聽見一陣很有節奏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王老虎的臉瞬間變的正經起來，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淡淡的笑容望著門口。

　　他知道，正主來了。

　　一個高挑婀娜的身影推開門走了進來，立刻為沉悶的審訊室帶來幾分明艷的色彩。

　　王老虎凝視著剛剛進門的女警官。

　　女警官身材極高，一身黑色的警服盡現其婀娜身姿，細膩的肌膚與絕美的五官沒有給她帶來些許的柔弱感。她細長秀美的眉毛稍稍有些上揚，增添了幾分女人少有的英氣，明亮深邃的眼瞳流露著智慧與自信，散發著獨特卻又難以自制的魅力。

　　除了這些，王老虎發現，她星辰般的眼眸中，隱隱潛藏著一絲難以掩蓋的瘋狂。

　　一個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很危險，也很誘人，這是李綾子給王老虎的第一印象。

　　李綾子同樣觀察著王老虎——他很有趣，看上去是凶神惡煞的壞胚子，實際他從她一進門，就暗中留意著她每一個細節。

　　他絕不像外表那麼粗狂，他的心思很縝密。憑她的閱歷，再聯繫起王老虎銀行中的作為，她相信——這樣的人充滿了自信，他們喜歡把自己逼到絕路，再奮起反擊，他們的一舉一動從不按照常理出牌。

　　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往往是最難對付的。李綾子收回心思，向坐在王老虎對面的女警問道：「肖楠！進展如何？」

　　「色狼！」女警肖楠狠狠的瞪了王老虎一眼，等面色恢復如常，才笑著回答道：「我一句話也沒問，科長大人親自交代了，我怎麼好捷足先登呢？」

　　「你啊，還是老樣子！」李綾子沖女警肖楠點頭笑了笑，然後坐在了她讓出的位置上。

　　她饒有興趣的看著王老虎，王老虎招牌式的凶光對她全無效果。

　　「這女人再打什麼主意？」

　　就在王老虎暗自猜測時，突然，李綾子面色厲然，毫無徵兆的說道：

　　「王老虎，男，24歲，籍貫陝西寶雞。1999年5月因搶劫罪被判處有期徒刑9年，後關押在210號監獄，2002年3月14號，打傷六名獄警越獄。」

　　王老虎頓時一楞，不過他很快就笑了，盯著李綾子的美目淡淡的說道：「檔案編號A4174，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機要六處一級特工，1999年5月奉命以臥底身份潛伏進210號監獄，任務內容保密！」

　　這次輪到李綾子愣住了。

　　他在說戲文麼？

　　轉瞬之後，李綾子不禁在心中暗讚了一聲。

　　所謂王老虎搶劫判刑9年以及越獄，當然是她憑空捏造的。這種獨創的審訊方法，旨在出其不意。它往往能打破嫌疑犯的心理節奏。碰上這一手的嫌疑犯不是被誤導，從而放鬆心理防線；就是驚慌失措，百般否認中反而在關鍵之處露出破綻。

　　如此急智的應對，李綾子還是頭次碰到。

　　想到這裡，李綾子面色微緩，沖王老虎罵道：「胡扯！」

　　王老虎嘿嘿一笑。

　　「你不一樣在胡扯！」

　　「我是胡扯！」李綾子坦然承認，她笑盈盈的盯著王老虎，緩緩道：「只是，你這次搶劫銀行，總沒話說了吧？」

　　一聽這話，王老虎立刻來勁了，他幾乎要跳上桌子，冷哼道：「搶劫個屁！哥哥我可是保護了國家財產與人質安全的英雄，我要享受英雄應有的待遇。」

　　「英雄？」李綾子笑意更濃了，她丟過一張報紙，淡淡的說：「那請這位英雄先看看報紙，裡面的內容可都是第一手人證哦！」

　　王老虎狐疑的拿起報紙，剛剛看完標題，就氣的兩眼充血。

　　「操他媽的！等我出去非砸了這家報館！」

　　「那你的罪名就要再加一條。」

　　「哼哼！」聽到此言，王老虎反而冷靜了，他冷笑道：「在此之前，我要先控訴你們警方暴力執法，刑訊逼供。」

　　李綾子柳眉微揚，笑道：「有嗎？」

　　王老虎一指女警肖楠，不懷好意的說道：「她剛才一直對我性騷擾！不信就調取監視錄像驗證一下。」

　　王老虎剛說完，肖楠的臉霎時就白了一片。李綾子哭笑不得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知道這是那嗎？」

　　王老虎腦袋一擺，指著肖楠道：「警局啊！還能是那。我相信你們不是普通的警察。如果警察隊伍裡混的都是她這種騷女人，哼哼……那就有樂子瞧了。」

　　「你……」旁邊被氣的咬牙切齒的肖楠，再也忍不住了，她抄起椅子就要砸王老虎的腦袋。

　　李綾子見狀趕緊搶過椅子。

　　「肖楠，你先出去一下。」

　　肖楠死死瞪了瞪擺出事不關己模樣的王老虎，怒氣沖沖的摔門而出。

　　見肖楠被氣走，王老虎暗笑一聲，臉上立刻換上無辜的表情：「看看，在你面前，那發騷的瘋女人還敢拿椅子砸我，律師呢?律師在那？我要告她。」

　　「行了！」李綾子面色驟然一變，冷冷道：「你說的很對，我們不是普通的警察，我們是最高課，如果你聽過這個名字，那最好放老實點。」

　　王老虎確實知道最高課的存在，雖說最高課的具體職能他並不清楚，但這並不妨礙他想像力的發揮。

　　應該是比美國FBI要牛逼不少的特殊部門吧！

　　剛剛回國，王老虎可不想攤上大麻煩，於是他盡收笑意，點頭道：「我知道你們在故意留難我，目的當然不是銀行搶劫案。你是東海地區最高課的負責人吧？我實在想不通，我這個奉公守法的好青年，怎會勞煩你老的大駕？」

　　李綾子沒有回答，只是問道：「你最近一年都幹了什麼？」

　　王老虎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也沒幹什麼大不了的事！哥哥我出了趟國，和幾個新認識的朋友搶了兩枚50萬噸級的核彈，大家以為發財有望到處找買家。誰知運氣不佳，千挑萬選的買家竟然是美國中情局，結果被一幫CIA探員追的跟哄狗一樣，若非不知內情的FBI中途插了一槓子，把追我的CIA一窩端了，說不定聯邦重罪犯監獄就要給我留個床位了。」

　　王老虎說到這裡，很無奈長歎了一聲，才接著道：「於是乎，哥哥我只好跑路回國避避風頭嘍！」

　　王老虎所說，李綾子壓根就不信，她臉色一白，絕美的臉龐緩緩湊近王老虎，幾乎要貼上去了，她直視著王老虎的雙眼，咬著牙問了句不著邊的話：「你看我是不是瑪麗蓮夢露？」

　　如此近的距離下，一張過於美麗的臉龐所帶來的威懾力，比之凶殘的惡狼也毫不遜色，只可惜這一招對王老虎毫無效果，他反而色迷迷的掃向李綾子的大腿，好似評判般，嘴巴發出「嘖嘖」的聲音。

　　「很明顯，你對自己的腿很有自信。這雙腿確實比瑪麗蓮夢露又粗又短的蘿蔔腿漂亮多了。」

　　李綾子白皙的額頭隱隱露出道道黑線，她強忍著怒氣，冷冷道：「所以，你又在胡扯，你還真把自己當史密斯老虎了？」

　　王老虎嘴角微揚，腦袋一撇。「信不信由你！除非你有證據起訴我。」

　　李綾子氣的全身發抖，就想給得意洋洋的王老虎一點顏色瞧瞧。可就在這時，李綾子口袋裡的手機鈴聲大作，她取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不知手機另一邊說了什麼，李綾子臉色微變，似乎碰上了難事。

　　王老虎沒有打岔，他瞇著眼睛盯著李綾子。不發火的美女，像畫卷一樣賞心悅目。李綾子無論身材容貌，都是老虎生平僅見，若是脾氣柔順一點，說不定是個發起攻勢的好目標。

　　接完電話，李綾子才深吸了口氣，她取出鑰匙打開王老虎的手銬，揮手道：「你可以離開了！」

　　「這就放我走拉？哼哼！早該如此。」

　　王老虎揉了揉手腕，抬腿就走出了審訊室。

　　審訊室中，李綾子煩悶的坐在椅子上，剛才她得到線報，「核心」幾個外圍成員，剛剛從海關入境。

　　「核心」這個組織，可以說是各國警方最頭疼的給名單之一。表面上「核心」控制著世界黑市半數的軍火與毒品交易。但是「核心」遠不是一個普通死亡商人組織那麼簡單，它們的組織極為嚴密，涉足幾乎一切合法或非法的行業，甚至有傳言，「核心」與部分國家的政府有極為隱秘的聯繫。

　　二十多年前，自己當過乞丐的老爹與三合會傳奇人物張北偉聯手，幾乎盡殲「核心」主要成員。現在核心的影響力遠不及當初，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東海市正值多事之秋，軍火交易、連續銀行劫案……

　　難道這一系列案件，都與「核心」有關嗎？它們又想幹什麼?

　　李綾子撫著額頭，把玩在手中的鉛筆突然崩成幾段，在桌面上刺出一個深深的痕跡。

　　「難道說……」

　　一個模糊的念頭剛剛浮現在腦海中，就被硬生生打斷了。只聽門「吱」的一聲打開，一個滿臉凶相的腦袋湊進來，大聲道：「非法拘禁我這麼久，我晚飯都耽誤了？聽說你們警局餐廳的伙食不錯，你看是不是……」

　　被王老虎一打擾，李綾子冥思苦想的成果頓時無影無蹤。李凌子一張粉白粉白的臉就如被塗上了顏料，她伸出手指，指著正在搖頭晃腦的王老虎，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滾！」幾乎是從牙齒縫中擠出來的，突如其來的變故下，她早沒心情和王老虎糾纏了。

　　從門縫中伸出腦袋的王老虎，卻突然露出一副深情模樣望著李綾子的臉，一動不動，直到看到那張俏麗的臉龐開始發紅，白皙的額頭漸漸布起了青筋，這才微微一笑說道：

　　「女孩子不能老這麼凶的，要不以後可嫁不出去的哦！」

　　「要你管，嫁誰也輪不到你。」

　　「你想嫁，哥哥我還不想娶呢！趕緊請我去餐廳吃晚飯，要不然……」

　　王老虎話還沒說完，一張藍色的飯卡劃過一道弧線，砸在他的腦門上。

　　「爬遠遠的……最好……最好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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