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明人不做暗事

　　「他只有一枚子彈！」

　　在如此「天賜」良機下，對方才姍姍出手，更證明了王老虎先前的猜測。

　　一名狙擊手除了狙擊步槍外，通常只會配置一把防身手槍。這是因為狙擊槍械太過沉重，隨時要保持機良好動性的他們，一般不會在裝備其他重型火力武器，更何況現在又不是打仗。

　　王老虎一邊奔跑，大腦同時在高速的運轉。如果山崖上的狙擊手真的只有一把手槍，在這黑燈瞎火錯綜複雜的環境中，他在接近山崖50米前不會受到任何襲擊。狙擊手潛藏的山崖一邊直靠大海，除了一條相對平緩的陡坡外，其餘全是懸崖峭壁。山崖的高度超過80米，如果狙擊手想跳海逃脫，這樣的高度下，海水幾乎可以媲美堅硬的水泥地板。

　　王老虎還記得索菲亞的自我評述：「我要做就是去搜尋目標，扣下扳機，然後離開那裡。」他對這句話至今銘記於心。就如索菲亞所言，狙擊手是沒有權利猶豫的。一個合格的狙擊手在任務失敗後必須果斷撤離，山崖上的狙擊手顯然違反了一個陰影刺客的守則，他已經失去了脫離的時機。王老虎不打算放過狙擊手，讓自己平白無故受了一驚，這筆賬要不討回來，他連覺都睡不著。

　　當王老虎跑到山崖下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將身體隱藏在一處狹窄岩石裂縫中，這處裂縫背著月光，正式伏擊的最好地點。在狩獵者變成獵物時，狙擊手的命運已經被注定。

　　王老虎趴在裂縫的陰影中，呼吸漸漸放緩，最後連心跳都減慢了節奏，這是他幼年時，隻身走出叢林時所學到的技能。曾經與猛獸生死搏殺過的他，在複雜的環境中，足以稱的上最好的獵殺者。

　　王老虎耐心的等待著獵物的上鉤，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山崖之上，狙擊手也意識到了危機，他如鬼魅般敏捷的離開原地，藏匿在遠處一塊巨石的凹陷處，拆卸下帕德門農帶有夜視功能的瞄準具，謹慎而又細心的搜索著王老虎的蹤跡。

　　他沒有隨意亂動，身為一個狙擊手，他很清楚暴露自己的蹤跡會帶來怎樣的後果。他已經能感覺到，那個不知什麼來頭的壯漢離他已經很近了。狙擊手握緊手中的克洛克手槍，加上槍膛中的那一顆子彈，他一共有16發子彈，這讓他安心了一些。他相信憑自己的潛伏技巧，在目前的環境中，任何人的眼睛都無法在他開槍之前，率先發現他。

　　但是他錯了，錯的很離譜，拘束於視力捕捉目標的狙擊手，最多只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狙擊手，永遠不會蛻變為噩夢般的死亡幽靈。

　　……

　　海邊的夜，原本靜謐的只有海水拍擊堤岸的厚重沉音。然而此刻的空氣裡，卻孕育著濃郁的狂野，隱藏著蠢蠢欲動的氣息。

　　王老虎等了一會，見對方沒有出現，就沿著山崖的裂隙，一寸一寸的挪動起來，整個人就像一隻伺機靠近獵物的猛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並不是沒有耐心，而是在謀求主動。這道裂隙縱橫交錯，就好像整個山崖被雷霆一劈兩半，很多地方狹窄的只能容納一個身形瘦弱的人側身通過。

　　本來，以王老虎龐大的體型在裂隙中是很難活動自如的，不過他的目的不在於此。

　　他要找的是一條能通向山崖頂端的路。在一處堪堪能伸開腿的位置，王老虎雙手蜷縮著支撐在巖壁的兩邊，遠超常人的力量讓他能在這種不利於發力的姿勢下，依舊能撐起沉重的身體。

　　他緩緩的向上爬，即便稜角鋒銳的巖壁刺破了他的手掌，也只是滿不在乎的微微一笑。

　　他從不小看任何一個持槍的人。相比剛才的狙擊，現在反而更加凶險，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根本沒有挪移的時間，誰佔得先機，誰先發現目標，即是生與死的區別。他只有半截板磚，對手至少擁有一把手槍，但是在現在的情況下，武器的差距反而不是關鍵性的。

　　十幾分鐘後，王老虎已經離山崖頂端不足5米的高度。據他推測，狙擊手應該就躲藏在那裡。看看腳下，是深深的裂縫，一旦滑落後果不可想像。可是王老虎沒有絲毫的畏懼，他甚至生出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期待。

　　他小心翼翼的放慢了攀爬的節奏，每一個著力點都經過仔細的觀察，以便不至於觸落風化碎裂的地方。漸漸的，山崖頂端已經近在咫尺，憑借他的爆發力眨眼的功夫就能竄上去。可是王老虎卻在此時停住了動作，一動不動的貼在崖壁上。

　　他細細數著海濤拍岸的節奏，默默的等待著，心跳與呼吸同時變的輕不可聞。在他的身下隱隱傳來隆隆之聲，預示著另一次來波濤正在醞釀中。

　　「嘩……」

　　在一陣低沉綿長的響聲中，王老虎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了，他一撐巖壁，雙腳猛地一蹬，藉著那股爆發力竄上了山崖。

　　海濤之聲掩蓋了他發出的響動，王老虎趴在地上，一雙銳利宛如刀鋒般的眼睛細細的搜索著目標。

　　一秒鐘後，他差點沒笑處聲來。

　　只見前方不遠的凹陷處，一個消瘦的身影撅著與身形全然不相符合，宛如臉盆般的大屁股，弓著腰像塊石頭般趴在那裡。若不是那臉盆屁股偶爾輕輕的顫動一下，王老虎幾乎以為那傢伙已經死了。

　　「哥哥我人品好，連老天都幫忙！」

　　王老虎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他從褲袋力掏出半塊板磚，墊著腳尖悄悄的走了過去。此刻，對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等他發現身後的異常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呔！招傢伙！」

　　一聲怒吼，板磚拍下，正所謂明人不做暗事，身為正直青年王老虎在出手前好心的提醒了一聲。

　　不過令人感到疑惑的是，為什麼都等人家腦門冒血了，他才出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