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籌謀 第四章 迷局
這邊,因為憂心魏新突然而來的邀請,夏海書雖對余伯會武功之事大感疑惑,卻也沒有多想。
很快,兩人來到書房。蘇吉顯然已經等候多時,茶幾上的香茗早已沒有熱氣。見到進門的夏海書,蘇吉馬上熱情地迎了上來。蘇吉先向余伯打了個招呼,余伯點頭退了出去,卻不像其他僕人那樣恭恭敬敬。
夏海書看在眼里,對余伯與蘇吉的關系愈發感到好奇。而眼前蘇吉異常熱情的態度,更是令他疑惑不解。
余伯退出書房之後,蘇吉便馬上將夏海書引向書房的雅座就坐。夏海書連連推遲,終耐不過蘇吉誠懇的相邀,坐到了蘇吉的對面。
片刻之後,一個丫鬟上過茶,在蘇吉點頭示意後,輕輕帶上了書房的門。蘇吉捧起香茗,抿了一口,放下後,隨即對夏海書滿臉堆笑道:「真沒看出來,夏哥兒很有些本事。才來巫城不久,便與巫城巨富魏老爺攀上了關系。」
進入書房後,夏海書便一直猜測蘇吉叫他來此的目的。而此刻蘇吉的話一出口,他頓時明白了大半:魏新的商團在巫城算是數一數二的,此時又多遭劫難,屢遇賊盜,損失慘重,正是需要補充武藝高強的護衛之時。紫金道場名聲在外,自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道場分部的大部分收入來源,便是讓道場弟子進入巫城的商團充當護衛所得。這大筆的收入,不僅能維持分部的正常運轉,而且每年上交給總部的余額,總會讓張總管感嘆巫城的富饒。既能增加收入,還能利用道場弟子在商團之中上佳的表現進一步增加道場的名氣,能想到如此一舉兩得的經營方式,也難怪蘇展雲會如此看重蘇吉,完全放心地將整個分部交給他打理。
想必蘇吉一直都在打著魏新商團的主意,希望能派出大量的弟子護衛吧。如今又逢魏新的商團連連遭劫,在不知內情的人看來,更是加大了道場進入商團的可能。蘇吉亦是這些人的其中之一。此時他對夏海書如此熱情的原因,不外乎是見魏新邀請他上門做客,想來探探兩人的關系。如果兩人交情不淺,那他自然是希望夏海書能夠代為引見,或是直接幫忙,讓道場的弟子打入到魏新的商團之中。
但詳知內情的夏海書知道,魏新是賤民之中重要的人物,其族人人手眾多,當然不需要另外從外面尋找人手。這樣,既可以省去一筆不小的開銷,同時護衛之中又都是可信之人,安全也有了很大的保障。
想到這些,夏海書心中苦笑不已:這蘇吉還真是高看自己,殊不知我進了魏新的府里,多半是有去無回的。不過蘇吉還算有些本事,雖然打理分部不見得有多在行,但僅憑一個邀請便嗅到了這樣一個契機,頗有些商人的風範,估計蘇展雲把他安排在巫城,也是看重了他這一點。
對于自己與魏新的關系,夏海書一時不好解釋,只得賠笑道:「蘇管事實在有些高看小人了。小人只是一個小小的執事,怎會與魏老爺攀上關系?」
夏海書並不知道,魏新在巫城,除了經常接濟窮人而被人尊稱為「魏大善人」外,還喜歡結交市井之徒。魏新所交的那些朋友,三教九流,什麼樣的都有。所以關于夏海書攀上了魏新一事,蘇吉一點也不懷疑,反而深信不疑。
而蘇吉也是多次在魏新那里吃了閉門羹後,不得已才想到從夏海書這里找突破口的。否則,以夏海書卑微的身份,蘇吉何必要對他和顏悅色,甚至近乎討好。
見夏海書矢口否認,蘇吉還以為他是客套,馬上擺手笑道:「夏哥兒也別謙虛了。魏老爺所交的朋友,雖然身份不算高,但都是頗有才能之人。我早看出夏哥兒大不簡單,能得魏老爺高看,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見蘇吉一口咬定,夏海書也懶得多做解釋,應付似的笑笑,心里有些不耐煩地等著蘇吉的下文。
蘇吉也沒讓他失望,剛誇完,馬上話鋒一轉,把話題引向了正文:「不知道夏哥兒與魏老爺的交情有多深厚?可否待我引見引見。要知道,我一直對魏老爺佩服得緊。」
「這個……蘇管事也知道,我才來巫城不久,說到交情……」夏海書故作為難地說道。原本心緒就不佳,此時蘇吉又緊緊糾纏,夏海書忍不住想要戲弄他一回。
「說的也是。魏老爺整天要忙著生意,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不料蘇吉馬上了然地點點頭,和藹可親地囑托夏海書道,「不過夏哥兒要多與魏老爺親近親近,切不可錯失了這個機會。魏老爺為人豪爽,樂善好施。夏哥兒若能與魏老爺交好,在他的幫助下,成就絕非現在可比。」
輕拍了拍夏海書的肩膀,蘇吉接著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夏哥兒還年輕,我也是為你著想,不忍耽誤了你的前程啊。至于道場這邊的工作,我還是做得了主的。夏哥兒放心,工錢照拿,不,提到原來的兩倍,不過夏哥兒可以什麼都不做,只管拿錢。」
夏海書連連稱謝,心中卻暗自覺得好笑。蘇吉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其實說穿了還不是為自己著想?如果分部弟子能夠護衛魏新的商團,那蘇吉肯定會屁顛顛地跑去向蘇展雲邀功。至于他夏海書,那時候他多半早已忘到腦後了。
不想再與蘇吉廢話,夏海書推說自己有些累了,立即向蘇吉告辭。蘇吉自然熱情相送,臨走時,他終于說出了心頭話:「夏哥兒,你見到魏老爺的時候,記得多提提咱們道場的分部。聽說他的商團最近一直不順,老是遭到賊盜的襲擊。我們道場的高手眾多,完全能夠保証魏老爺商團的安全。能夠為他分憂,魏老爺交你這樣的朋友才會覺得值得。你一定記住了!」
蘇吉這番話用的是長輩指點晚輩的口吻,如果是不知道內情之人,見他的說辭好像是處處為人著想,多半會感動不已。可夏海書則是深知其中含意的,如此越發討厭此人了。假意應承了下來,夏海書頭也不回地徑直離去。
走出了書房,夏海書卻突然感到了一陣迷茫。對于魏新的邀請,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是去,還是不去?搖頭嘆息了半天,他久久決定不下來。
回到房中,夏海書來回踱著步,權衡了一下利弊之後,他心中的天平漸漸偏向了赴宴的一方。他也想過不去,但一想到魏新也許只是猜測,並未肯定自己就是那晚的神秘人,如果自己拒不赴宴,恐怕反而引起他更大的懷疑,便否定了這個想法。雖然前去赴宴的危險甚大,但如此卻是目前最為穩妥的做法。
當然,就此夏海書的心里自有一番定奪:就算是魏新已經知悉自己是那晚出手之人,但到時只要自己矢口否認,他應該也沒什麼証據,而依照他一貫的善名,想來也不會過分為難自己。還有就是,對方既然如此大張旗鼓地邀請自己赴宴,那自然不會傻到在宴會上對自己不利。以魏新的身份與地位,要讓自己突然消失的方法很多,犯不著如此冒險,何況是在巫城眼下各方勢力耳目眾多的情況下。這樣想著,夏海書的心里覺得踏實了許多。
當夜,夏海書獨自一人來到了魏新的府中。經過多方打聽夏海書方才知道,那晚秘密潛入的宅院與魏新的府邸雖然同在巫城城東,卻並不是同一處地方,而是隔著一條橫街,來回需要一盞茶的時間。那晚趁夜潛入的宅院,其實是魏新的商團駐扎之所。
相比而言,魏新所住的府邸,四周的環境要比商團所在的鬧市幽靜清雅許多。綠楊垂柳,河房水榭,在昏暗的燈火下,依舊賞心悅目。魏府距離瑤水不遠,走近府邸,潺潺的水聲微微可聞。
駐足在府邸廣闊的門庭前,夏海書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忐忑不安,邁步向前走去。四下打量了一眼,府邸裝飾雖算不上豪華,卻別有一番韻味,顯示出主人高雅的情調。
門童通報之後,不消片刻,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便將他引到了府內的一個偏房。夏海書跨入房內,發現正對窗台的角落擺放著一桌豐盛的晚宴。
魏新面席而坐,陳文秀躬立在他的身旁,一臉戒備地看著進門的夏海書。
夏海書心中頓時一緊,光看陳文秀此時暗自戒備的神情,便幾乎証明了之前的猜測。收回望向陳文秀的目光,夏海書故作鎮定地向魏新行禮道:「您是魏老爺?」
「正是在下,夏公子不必多禮。」魏新起身把夏海書扶住,滿臉笑意地將他引入席座。
夏海書推脫了一番,待坐定之後,裝作茫然地問道:「小人從未有幸得識魏老爺,不知道魏老爺為何突然為小人設宴?」
這時,管家已經退了出去,房內只剩下夏海書,魏新與陳文秀。陳文秀一直站在魏新的身旁,並未入席。從他的臉上,夏海書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除了暗自戒備,他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
再看看魏新,自夏海書進門到現在,都是一臉善意的笑容,熱情得似乎他與夏海書是多年的好友。
夏海書暗自心寬,起碼魏新沒有表現出什麼加害之意。但這種不明所以的熱情,卻讓他生出了無法掌控主動的無力感,徬佛自己接下來的任何舉動,都會落入對方的掌控之中。此刻,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魏新挂在臉上的那抹大有深意的笑容了。
就在夏海書還在胡亂猜測時,魏新已舉起酒壺為他斟上一杯酒,啞然失笑道:「恩公真是沉不住氣,才進門便想我把話挑明。」
夏海書心中又是一沉,魏新果然已經認定那晚現身之人是自己了。接下來他必是逼自己親口承認,而自己應付起來,便更要沉著冷靜,小心翼翼了。思及此,夏海書面露不解之色,昂起頭用肯定地語氣說道:「魏老爺肯定是認錯人了。之前我與您從未見過,絕不是魏老爺口中的什麼恩公。」
魏新與陳文秀交換了一個眼色,忽然又哈哈大笑了起來:「早知道夏公子不會承認,既然如此,我還是叫恩公為夏公子吧。夏公子也無需多想,我這次請夏公子來並沒有什麼惡意!」
再難掩飾心中的驚愕,夏海書沒想到魏新已經把話挑明,卻又突然如此輕易地將話題掩蓋了過去。而其中的用意,他更是毫無頭緒。夏海書暗呼厲害,有些窘迫地看著坐在對面的魏新,已經全然不知該如何作答了:若是順著魏新的語氣矢口否認,說不定會落入什麼圈套,但如果繼續充傻,說不定又會惹惱魏新……
夏海書正大感為難,魏新指著面前的菜肴向他做了一個請用的姿勢,也算是為他解了圍。此時的夏海書哪敢拂了他的意,開始膽戰心驚地享用起來。
桌面上擺的都是一些家常菜,雖算不上奢侈,但制作精美,香氣四溢,在平常人家的餐桌上也是很難看到的。魏新頗為享受地吃著,並不時與夏海書聊些家常。
夏海書則多少有些漫不經心,與魏新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心思全部在這頓飯上。飯桌上騰騰的熱氣說明魏新早就料到他會來,而魏新找自己來到底是為了什麼?見這頓飯都快吃完了,對方還絕口不提請他赴宴的目的,夏海書猜不透魏新的用意,心中不免有些煩躁。
再看魏新身旁的陳文秀,從夏海書進門之後便像蹲石佛般一直站在那里,目不斜視地盯著兩人用餐,夏海書頗不習慣。而陳文秀總是將審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投注在自己的身上,更是讓他感到一陣陣頭皮發麻。
如此痛苦難耐地忍受了近半個時辰,魏新才放下碗筷,結束了這頓對夏海書來說生平吃得最為痛苦的一餐。見兩人用餐完畢,陳文秀馬上拿來了一個托盤,將其上的兩杯茶分別遞給魏新與夏海書。
接過茶,魏新漱了漱口,放下後便深深瞧著夏海書道:「夏公子對這一餐似乎不太滿意?」
「沒有,沒有,魏老爺太客氣了。小人是貧苦出生,從未享受過這樣的美味,只是今天胃口有些不好。」夏海書大搖其頭,不過這樣的解釋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說不過去。
因為弄不清此時的局勢,夏海書不敢肯定飯菜之中是否有迷藥、毒藥之類的東西。桌上的菜肴雖豐,他卻都是淺嘗輒止,而且都是在魏新動過筷子之後他才敢安心地吃下去。至于擺放在一旁的美酒,他更是推說自己不會飲酒,嘗也不敢嘗一口。
不過此時看來,身上沒有任何異狀,自己倒是頗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由此觀之,自己在沉著冷靜這方面,相比魏新還是遠遠不如。
一旁的陳文秀輕輕地哼了一聲,似乎也對夏海書的解釋大不滿意,這更讓夏海書感到一陣面紅耳赤。
魏新對此倒沒有做過多的糾纏,嘴角飄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緩緩說道:「直到此時,夏公子的表現都令我十分滿意。有件事我想夏海書完全能夠幫上我的忙,所以夏公子對于自己此時的處境,完全不必擔心。」
夏海書暗嘆自己果然落入了魏新的算計之中,在這之前,他原來一直在試探自己。不過對此,他卻是無可奈何。
「魏老爺有何事需要小人效勞?」思索了片刻,夏海書脫口問道。
魏新微笑道:「我希望夏公子能夠穿針引線,使得紫金道場能夠護衛我的商團。」
「這種好事,道場那邊肯定求之不得,魏老爺何須多此一舉?」夏海書大感不解。臨來之前,蘇吉對自己態度的轉變便能表明:如果魏新主動邀請道場弟子加入商團,蘇吉一定千肯萬肯。魏新應該也明白這點,為何這等小事又要通過他夏海書?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
「夏公子那晚應該已經聽到,商團通行的官道實際已被二皇子牢牢把持。二皇子想借此打壓難以與其一心的商團,並進而控制整個巫城的商業……」話說到一半,魏新突然頓住,以詢問的目光盯著夏海書,久久不再言語。
夏海書苦笑著點了點頭,不啻默認了那晚之人便是自己。雖然還可強裝下去,但陳文秀之前大感不滿的冷哼使他覺得那是一種警告,而魏新此時的態度明顯也是一種變相的威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再充傻便說不過去了。
眼中閃過嘉許之意,魏新繼續說道:「不過夏公子也許不知,公子所在的紫金道場,實際上依靠的也是二皇子。至于消息的准確性,夏公子大可放心。我賤民一族在唐州各地都設有嚴密的情報組織,探察到的隱秘絕對無誤。正所謂一家人不打一家人,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我想商團有紫金道場護衛之後,應該不會再出什麼變故了。」
魏新剛一說完,一旁的陳文秀便神色傲然地補充道:「這等秘事,恐怕連紫金道場場主蘇展雲也所知甚少。別以為只靠一個凌天城的城衛軍總統領在背後撐腰,紫金道場便能在唐州如此囂張!」
夏海書心下大驚,不是因為魏新口中的「賤民一族」竟能探察到如此隱秘的事情,而是因為魏新居然將這等事情告知自己。這其中的用意不外乎是收買人心或是隱隱的威脅。既然魏新連這種事情都能知曉,那麼他被魏新識破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魏新將這事告訴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是暗示自己他既能探察到這些,那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心?還是看中的自己的武藝或是別的什麼,想讓自己生出無力之感,最終臣服于他?夏海書甚至想到:那嚴密的情報組織既然如此厲害,會不會知悉我身懷寶藏的秘密?
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預料,夏海書突然有種再也不想與魏新打交道的念頭。不過到了此刻,卻也由不得他。夏海書眉頭緊皺,平靜地道:「不過這也無法解釋魏老爺為何要選找人從中搭線這條路。要知道,小人在紫金道場無權無勢,根本說不上什麼話。」
「如果我所料不差,夏公子來之前,蘇吉蘇管事應該向公子表明想要讓道場弟子進入商團的意思了吧!」魏新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淡然道。
夏海書點點頭,等待他的下文。以魏新此時的表現,猜到這些並不出奇。
魏新品了一口茶,哈哈大笑道:「蘇管事為這事多次登門造訪,我一直沒有答應。夏公子應該想得到,我手下的護衛並不比紫金道場的弟子差多少,根本無需他插足。但如今的情況已經大不相同,目前的形勢不是護衛的問題,而是勢力的爭端。如今在巫城,人人都知道我魏新的商團處境不妙,如果主動找他,或是簡單地答應下來,恐怕他也不會珍惜這次的合作。但如果我釣足他的胃口,他就會對此次的合作加倍看重。如此,萬一商團日後再出現了什麼問題,他也會想盡辦法妥善解決。而如何釣足蘇管事的胃口,又不讓其放棄這次的機會,就需要夏公子把握這個度了。」
夏海書心叫厲害,魏新這一手算是用盡了人心。正所謂得來不易才知珍惜。通過幾日的接觸,夏海書知道蘇吉正是魏新分析的這種人:好大喜功且極愛面子。依照魏新商團近來連連遭劫的局面,如果魏新簡單應承下合作事宜,蘇吉雖然會滿心歡喜,但遠不如欲擒故縱來得有效。
如果經歷多班磨難才讓道場分部踏足魏新的商團,蘇吉必會認定自己為道場立下了奇功,在蘇展雲面前大肆吹噓自不必說,而對接下來的護衛事宜更會盡心盡力。到了那時,如果商團在紫金道場的護衛下仍遭劫掠,他面子上如何過得去?更為重要的是,之前已在蘇展雲面前說下大話,為了更得蘇展雲看重,他必會為處理此事而不遺余力。
紫金道場如果與偽裝成盜賊的二皇子一方勢力衝突起來(雖然盜賊的身份只是魏新的猜測,但夏海書認定八九不離十),動靜越大,對魏新而言,便越有利。以魏新賤民的身份,他自然不可能與官面上的人直接衝突,從而出現暴露自己底細的可能。但如果是借助紫金道場的力量那就不一樣了,如果兩邊出現激烈的衝突,為了不使手下的兩方勢力在內耗中受損,二皇子無論如何都會出面幹預此事,這樣,商團的危機便能迎刃而解。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官道這方有人知道道場分部的底細,為了不傷及自己人,多半會放魏新的商團一馬。在這種情況下的損失,顯然比前者要小得多,這也必是魏新所最願看到的。
其實無論是哪種可能,魏新這一手都能將危機消弭于無形。事實上,夏海書猜想魏新這麼做還有別的深意。比如,讓蘇吉強烈渴望與商團合作,會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他對魏新等人的戒心,不會深究魏新的底細。
更有可能,魏新想通過這種方式將自己拖下水。在外人的眼中,恐怕自己與魏新已是交往不淺,萬一魏新出了什麼事,自己多半也脫不了幹系。隨著事情的進展,自己只會與魏新坐上一條船,而那晚偷聽到的秘密,也無法威脅到魏新了。
不過夏海書心中還有另一層疑惑:巫城不是一直由大皇子控制嗎?魏新為何不尋求大皇子的保護,卻將事情弄得如此複雜?
話一出口,夏海書便覺得自己多此一慮。大皇子也不是什麼善主,明著找上他,明顯會惹他懷疑,而魏新的底細被暴露的可能性反而更大。想通了這一點,夏海書對魏新的才智更是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