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名一怔,難怪他醒過來後渾身乏力!其實這并不單是他受的重傷所致,更因為他
已被廢了全身武功。
不虛道:
「我与你大哥拼盡全力,也僅可把你的命救离死亡邊緣!至於你被廢去的武功,請
恕我無能為力!而且,由於你被廢武功同時受到劍圣重創,故在傷愈後甚至不能像平凡
人般用力,极其量,每日也僅可步行數里,否則便會疲憊不堪。」
每日僅可步行數里?甚至不能像平常人般用力?那...豈非連平常人也不如?那
豈非是一個...廢人?英名听罷不禁臉色微變。
不虛目光閃爍,試探地道:
「怎麼樣?開始後悔自己會何會那樣沖動,不顧被廢功被殺之險,挺身維護你大哥
吧?」
「不!」英名面上雖有點變色,惟很快便平伏下來,他斬釘截鐵的答不虛:
「我不後悔!即使事情再發生,我還是會再干一次!」
「更何況,我早已不想再在武功上求進,有否內力已無關痛痒!這樣也好!反正我
也想當一個普通人......」
「但......」不虛還想說些什麼,就在此時,驀听廟門外又傳來了一個冷靜
的聲音,道:
「不虛,別要再說下去了。」
「當一個普通人又有什麼不妥?也許這樣一來,便連我二弟『孤星』之命也扭轉過
來,豈非更好?」
語聲清朗,一听便知是誰在說話,說話的人正是---應雄!
□
只見應雄与小瑜已雇了馬車回來,還停在破廟之外。
應雄与小瑜緩緩步進破廟,小瑜乍見英名已經轉醒,不由芳心大喜,喜极忘形奔上
前握著英名的手,低呼:
「英名表哥,你...終於醒過來了?你沒事便好了!」
一語方罷,方才惊覺自己一時忘形緊握著他的手,有點不好意思,遂滿臉通紅的抽
手站到一旁,漲紅了臉;惟她的一雙明眸隱泛著喜悅的淚光,顯見她确是為英名醒過來
高興万分。
英名卻只管看著步進來的應雄,應雄似亦為他能醒過來而高興,英名一時之間也不
知該對應雄說些什麼,他訥訥的道:
「大哥,我...」
他很想感激應雄為救他而犧牲了九成半的功力,應雄卻似乎比他所想的更為聰明,
未待他把話吐出,已逕自道:
「二弟,別要再把話說出口,你想說的,也正是我想說的;既然大家都已知道對方
會說些什麼,又何必要硬說出來?反正無論說与不說,我倆以後......」
應雄說至這里,突然一手搭著英名的肩,無比堅信的道:
「都還是---好兄弟!」
對!由始至今,他倆都是好兄弟!即使應雄曾因為想激勵英名而對他不好,亦已經
過去了!他倆一個曾代對方接劍圣的奪命劍指,一個為救對方不惜耗用九成半的內力,
若還要互相言謝,只會流於婆嗎。一切雙方心里明白豈非最好?
英名固亦明白應雄話中含意,他不期然輕輕點頭,忽爾一手搭著應雄放在他肩膊的
手,一字一字的答:
「沒錯!無論說与不說,無論以後遇上甚麼,我倆也是---」
「好兄弟!」
此言一出,應雄當場豪情地笑了起來;不虛与小瑜,也是感极而笑。
□
杬人終於告別不虛。
應雄、英名与小瑜縱然异常感激不虛這次的傾力相助,惟杬人已离開慕府一日一夜
,恐防慕龍會認為他們杬人有甚麼不測,也只好即日赶回慕府。
由於英名傷勢仍為痊愈,應雄惟恐會牽動其胸腹傷患,遂親自把他扶進馬車廂去,
更安排小瑜坐於英名左畔,而車廂右側還有一個位子,應雄於是回首一瞄正零仃站於不
遠看著他們上車的不虛,道:
「不虛,謝謝你今次傾力相助!是了!要不要送你一程?」
不虛搖首,神秘兮兮一笑,答:
「好意心領了!但,我還有要是事待辦,恐怕不能与你們同行。」
車廂內的英名及小瑜聞言,探首廂外,英名更問:
「不虛,只不知...這一別,何時再能相見?」
不虛看著英名,饒有深意的答:
「放心!我与你還有机會相見的!別忘了我曾提及,我師父僧皇派我前來,本來是
要從你的命運里悟出甚麼,在我未悟之前,我一定會再見你們!」
「一定?」應雄也插嘴問,他似乎亦很想再見不虛,因為這小和尚并不如某些和尚
般滿口誡律,嚴正得令人厭煩。
「一定!」不虛肯定的答。
□
究竟,不虛還有甚麼要事待辦,致使推卻了應雄欲送他的一番好意?
就在杬人走後,不虛才緩緩的轉身,又再次步入破廟之中。
甫進破廟,他已刻不容緩坐下,更即時盤膝運气,不消片刻,一大蓬鮮血已自其嘴
里「嘩啦」噴出,登時染 了他那襲白色的袈裟,情況狼狽非常。
「好...狂...好盡好狠的...劍圣!」不虛一面抹去嘴角的鮮血,一面運
气調息;卻原來,劍圣那式劍指之重,其實已把英名傷的返魂乏術,本已無法可救,縱
使應雄愿犧牲自己全身功力,亦未必可救得了他?
只是,不虛眼見應雄救弟心切,可是以應雄一個人的功力,即使多麼努力亦無補於
事,他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不忍見這雙兄弟從此陰陽永訣,遂在以「因果轉業訣」把應
雄的真气化為百道真气之時,更暗中犧牲自己其中的五成內力貫進英名体內,希望藉他
与應雄二人之內力,能把英名救活過來。
惟他既已在使「因果轉業訣」,又要同時犧牲內力,比諸應雄,倍是百上加斤;他
其實早已內傷,惟不想令應雄、英名感到有欠於他,故一直皆強忍內傷,強顏歡笑;此
刻杬人一走,他已急不及待運气療傷。
幸而運气杬大周天之後,他的內息總算平定下來,嘴角的血亦頓止,傷患已逐漸受
控。
「劍圣,對付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你又...何苦下此重手?」
「你可知道,縱然他已被廢武功,今日他...不死,他必會有方法回复武功,他
將來的武功、劍道、甚至修為,將會比你...更好!他,將會是整個武林....」
「最好的!」
「你,又何苦先毀了...這個將會是你一生所遇最好的...對手?」
甚麼?為何不虛會說英名會有方法回复武功?這是否其師僧皇告訴他的?
沉吟聲中,不虛复再運气一提,又加緊療傷下去,只是,當他半 半張的雙目偶爾
朝地上一瞄之際,意外地,竟給他發現了一些物事!
原來,在這破廟地上其中數塊破磚之上,像刻有隱隱約約的數行字;不虛連忙定神
一看,只見這數塊磚上所刻的字,似是被人以尖銳之物刻下,所刻的字痕并不太深,顯
見刻字之人內力不高,甚至沒有內力,那數行小字這樣刻著:
「不虛,雖然我一直不醒人事,但我醒來後也可感到,把我救活的內力不單是我大
哥,還應有另一股浩然內力,我知道,那一定是你!
我這個沒用的人能夠得你及大哥竭力相救,實在不知該說些甚麼;只是,我很想說
一句---
多謝你!
朋友。
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