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帥望的江湖 卷二 少年韋帥望之大刃無鋒
第26章 友誼
康慨很快回來,急沖沖找到韋行:「韓掌門的回信。」
韋行打開,很快看完,愣了一會兒,見康慨還呆望著自己,緩緩把韓青的信捏成一團,鬆開手後,信已成粉末。
韋行低頭沉默一會兒:「康慨,你能控制手下嗎?」
康慨點頭:「我可以。」
韋行問:「代替冷輝幾天呢?」
康慨愣了愣:「可以。」
韋行點頭:「我帶冷輝走幾天,你去宮中,遙遠仍是兩邊跑。康慨,你只要給我保證沒事。」
康慨道:「我拿性命擔保。」
韋行點頭,沉默一會兒:「我還要帶幾個人,你手下,妥當可靠的——」
康慨沉默一會兒:「趙鋼人沒問題,但毛燥些,劉正全是個穩重人。」
韋行笑一聲:「不,我帶趙紫華與韓宇。」
康慨腦子裡「嗡」的一聲,立刻呆在當在。韋行看他一眼:「有問題嗎?」
康慨急道:「這兩個人!大人,趙紫華是是——」
韋行道:「讓他死在戰場上,不比被你殺掉好嗎?」
康慨咬著牙,半晌才道:「可是韓宇不會功夫!」
韋行道:「我知道,不過,他有一手好字啊,也許用得上。」笑。
康慨緩緩低頭:「大人英明。」
韋行點點頭:「把韋帥望給我看好了,別讓他少一根汗毛,也別讓他把房給我燒了。」
康慨道:「是!」
韋行微微一笑,誰讓那韓宇要表達自己的英勇呢?韋行看了他幾次,身上確實沒帶功夫,至少沒有厲害功夫,可是眼光卻很準,別人打鬥,他的目光總能落到人家破綻處。既然康慨說韓宇只是抄抄寫寫,韋行就把韓宇抄抄寫寫的東西調來看了看,真是一筆好字,沒個十年以上的功力寫不出來這好字,他手下再沒有寫得出這樣一筆好字的人了,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功力模仿他人的筆跡到那麼象的地步吧?既然康慨到現在也不肯提供自己的信用證明,好吧,那就給我抵押品吧。
韓宇是不是一個有用的人質,從康慨反對的態度上就可以知道,那種如受雷擊的表情眼神,就是最好保證。韋行很滿意。
韋行想,如果韓宇戰死——
康慨已派人去叫冷輝,陳紫華與韓宇,韋行到處找韋帥望,最後在帥望房頂煙囪後面看到窩成一團看書的韋帥望,韋行腳下輕響,帥望已跳起來,手一鬆,手裡的書已經不見,好快的手腳,韋行咬著牙,努力勸導自己,冷靜,現在不是時候,半晌,韋行道:「我要離開幾天。」
韋帥望毫不掩飾地笑了,韋行同自己說,冷靜,我沒看到,我沒看到他這興高采烈的表情,他扭開頭,看著遠方的云:「我不在,你要小心。有些人看起來很好,不一定可靠。」
帥望眨著眼睛,嘎,說誰?
韋行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遙遠,不過,你可以信任她。記住!如果有事,向她說明,找她幫助。」
帥望愣了一會兒,點點頭:「你是說要小心康慨?」
韋行沉默,然後離開。
康慨告訴韓宇:「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去,但是,他要帶你與趙紫華去。」
韓宇問:「還有誰?」
康慨道:「還有冷輝。」
韓宇沉默一會兒:「我想,他只是不放心你。康慨,他等你很久了,你應該——」
康慨打斷他:「韓宇!」
韓宇淡淡一笑:「康慨,與其被他發現,不如你去舉報。」
康慨大怒,拎著韓宇領子把他拉到面前:「你讓我舉報你!你把我當什麼人?!」
韓宇道:「康慨,你庇護我這幾年,你看看你自己,已經成了什麼樣子了。舉報我,你又可以堂堂正正做人!」
康慨冷笑:「出賣朋友之後的堂堂正正?」
韓宇微笑:「朋友?我們也不算朋友,康慨,你想想,我雖然讓他們放走你的妻子,可是,你欠我的這份人情,我已利用過多次。我沒有走,是因為逃不掉,得到機會,我會逃走的,我逃走之後,你再解釋,就不值錢了。韋行已經懷疑我,不被人懷疑最好,一旦被人懷疑,還有查不清的案子?康慨,你的時間不多了,好好選擇。」
康慨沉默半晌,問:「利用?」
然後笑了:「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出賣你?」
韓宇道:「放了你妻兒,你會心甘情願為我們做事,難道不是?」
康慨眼圈微紅:「韓宇,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會那麼做,你不必激我,別說這種話,雖然我知道是假的,但是很傷人。」
韓宇冷冷地:「你真認為我會當你是朋友?對我們來說,除了與我們一個階層的人,別的人,都只是下人,再好,也不過是條好狗。」
康慨怒吼:「夠了!韓宇,閉嘴,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得出來,你逃走啊!逃走!」
韓宇冷冷地:「我會走的!」上馬而去。
康慨看著韓宇的背影,很想哭。
這個到現在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孩子,永遠冷冷的,冷漠的疲憊表情,話說得絕情絕義,事情卻永遠做得有情有義,他的悲哀似已烙進骨頭裡,不在乎生死,他好像比康慨更渴望用死亡來終結生命裡的一切磨難。
這個昔日裡被譽為最有可能在華山奪冠的少年,在一場他不應該參加的戰爭裡失去所有武功。身體恢復後,沒有人鼓勵他再次拿起劍來,家人告訴他,這個家裡,只能出一流高手,如果他再沒有機會做個一流高手,就不要再拿劍,不要給他的家人蒙羞。這個孩子選擇用另外一種方式為家族效力,在黑暗中活動,不見光日,隨時有失去生命的危險,即使成功,家族的光輝與他無關。
這個人,把他的妻兒放回來,終止他的無間道,取消了他的間諜身份,只因為他們昔日曾經相識相交,他不可能眼看著這個孩子涉險,不伸手相助,也許韓宇說的是真的,他知道把康慨的妻兒放回來,康慨會為他做更多。也許是真的,他只是沒有找到機會逃,也許是真的,出身於那個階層的人是不會把他當成朋友的,可是康慨不能出賣他。同一件事,是康慨做的,有可能得到原諒,是他做的,他什麼都不用做,光是他的身份,就足夠判他死刑。
康慨為這份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友誼執著,不得不過著鬼鬼崇崇的生活。他對自己說,如果真的沒有友誼,只當是報恩了,畢竟,他的妻子與兒子,好好地活在安全的地方。
不過,如果沒有友誼,他會感到更加悲哀。
冷輝把手下功夫最高的兩個人帶來,向韋行報到,向康慨點個頭,打量了韓宇與陳紫華一眼。
韋行道:「你們幾個,要在我眼皮底下鬧事,不用解釋,一個不留。陳紫華,有危險你就給我上,死了,我算你戰亡,你家人,咱們養到老,別等著明年砍頭。」
陳紫華一笑:「是,大人!」
韋行看一眼冷輝,心說,媽的,你的手下要是敢落在後面,看我怎麼替你收拾,慣得他們。
康慨見韋行看他,忙過去聽吩咐,韋行沉默一會兒:「你一向穩妥。看住王宮與恭親王府。告訴遙遠,好好照顧帥望。」
康慨點頭,可是心裡疑惑,這個告訴遙遠是不是指讓自己少接近韋帥望啊?
韋行見康慨沉思,問:「有話說?」
康慨抬頭道:「大人,韓宇這孩子從十四歲跟著我,像我弟弟一樣,他不會功夫,大人顧念他一點,康慨感恩不盡!」
韋行看著康慨,心裡更疑惑了,韓宇這小子倒底是啥人啊?有機會非得好好查查不可。
康慨知道韋大人的疑惑,可是他不說,又怕韓宇生事,到時韋行手下不肯留情。既然是人質,韋大人至少也要把人質活著帶回來吧?
韋行點了點頭。帶馬而去。
韓宇此時再也禁不住回頭看一眼,沉默而去。一生孤寒,想不到在這裡居然會遇到一個朋友。韓宇嘴角那一個模糊的冷笑,譏嘲的眼睛卻漸漸蒙上一層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