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蒼穹之冠 第三十一章 戰爭的剛與韌

　　當著全世界的面，羅凌第一次讓世人知道他是如何幹活的。

　　當混、暗、火、補、輔五個惡魔化作無數的光芒投影向羅凌的身體匯聚的時候；當羅凌在這五階強者殞命所化的光芒中信步走動，用冷焰灼灼的目光注視著三個憑白耗費了大量自身魔力卻連羅凌的一片衣角都沒有撈到的時候；全世界的觀眾們只有極少的一部分明白了在這不足15秒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大多數觀眾還在各主流媒體用多台超高速攝影機拍下來的戰鬥回放中補課。

　　盾、刀、斧三魔不自覺的湊到一起，於羅凌隔著十多米的距離對峙著，它們能感應到羅凌的位置，也能看見死去的同伴化成的人形光芒向著同一個位置聚集，但它們不敢肯定那就是真的羅凌，或者說，它們不能肯定當發動進攻後，羅凌後不耍任何花招的跟它們直接較力。

　　衝鋒、強制禁錮、擒鎖，坦職的三大系重要技還沒有冷卻完畢，盾魔沒有任何的把握完成自己的職轄任務，對手實在是太過可怕，它相信，就算這傢伙對上戰力全開的六階，也絕不會落了下風，甚至瞬間爆發完全可與六階的爆發媲美，這次己方慘遭屠戮，很大程度上便是吃了輕敵的虧。

　　盾魔又想到了剛才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事，不覺間心膽發寒。它也是直到不久前才完全明白整個戰鬥的過程的，而在當時，腦子裡除了即時產生的應對反應，根本想不到其他。

　　但對方顯然恰恰相反，每一個步驟都彷彿是精心計劃的結果，而考慮到戰局的千變萬化，對手不可能真正做到全過程精準預測，那麼就是說，這傢伙的即時反應力和信息處理能力遠在它們之上，再加上那虛實莫測的『影』和快速冷卻的『閃爍』……盾魔根本想不出現在自己這方要靠什麼獲取勝利。

　　轟隆！塔格爾飛墜落下，以它為中心方圓十幾平碎岩升空，地面擴散著熔岩龜裂，繼而一個獄印光環在地面顯現，連盾、刀、斧三魔也受到光環影響，魔氣沖銷，身上的魔紋大亮。

　　煉獄獄印，塔格爾是來自煉獄的魔貴族，只是它的形象看起來像是狗熊穿禮服，以人類的審美觀來看，嚴重缺乏那種貴族的高貴優雅氣質。

　　若論高手風範，羅凌自己現在也比較扯淡，他所用的這軀體，骨骼倒是206塊，問題是形狀普遍有點不講究，再加上所屬派系的特殊原因，之前是皮包骨，現在有了點肉感，也還是毛髮皆無，那模樣，跟伏地魔比起來也不過是鼻子沒那麼ET.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羅凌那燃燒著冰焰光芒的眼眸到是確實有畫龍點睛的效果，看起來很有BOSS煞氣，再加上一身『死者裹布改』的亡靈法袍，到也不至於讓人當做跑龍套的忽視掉。

　　塔格爾到來後，並沒有說什麼場面話，而只是眸中有燃燒的火光一閃，然後曲腿彈射而起，身上魔光一閃，飛逝而去。抹殺小隊僅剩的三名成員也與同一時刻很有默契的隨塔格爾離開，顯然，它們已經通過魔魂感應互通了有無。

　　羅凌微微一笑，他能體會塔格爾的考量，作為全軍最強者，他勝的起、敗不起，畢竟惡魔軍在士氣、忠誠等方面跟不死沒有什麼可比性，塔格爾也沒有必要放著指揮官不當，而非得逞這個匹夫之勇。

　　而且就在剛才，塔格爾其實已經使用了術技，獄鎖！是一種靈魂級別的鎖定，此後，羅凌只要不離開這個世界，到哪裡塔格爾都能準確定位，代價就是每日自身力量的消耗，不過這對塔格爾沒什麼，反正受法則壓制，它有力量也無法盡數發揮，否則也就不用忍氣吞聲離去了，畢竟惡魔也是要面皮的。

　　沒有任何懸念的，塔格爾前腳一撤，後腳各色魔法就鋪天蓋地的來了。有了『獄鎖』，受塔格爾直接掌控的惡魔們也能夠在指揮烙印的作用下更清晰的獲得羅凌的坐標，此刻自然要盡地主之誼，好生伺候。

　　「真是卑劣，不敢拚殺就派炮灰送死，靠數量消耗！」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觀眾瞭解了羅凌殺5魔的過程，粉絲數自然是急劇攀升。

　　「這有什麼好卑劣的，恃強凌弱、以眾欺寡才是正法，若是一定要發揚風格，那三國能笑到最後的應該是呂布。」

　　「……」

　　羅凌本人是有這類覺悟的，一個好好的主帥不當，非要單騎闖營，還不許人家圍殺，那才是豈有此理。只不過他既然敢來，自然就有應對之法。

　　在普通人眼裡，惡魔們的攻擊就是一片密不透風的能量光團，簡直像是天神的腳板，轟的那麼一下就踩了下來，然後一個區域都爆掉了，看那威能簡直就是單兵核彈爆發。

　　但在羅凌眼裡，這些能量是有層次之分的，忽視掉那些耀目的光華，真正能夠對他起到威脅作用的，其實只是每個術法的核心部分。於是，他看到的其實是一場雨，且當做飛刀之雨好了，雨雖密集，彼此間還是有間隔的，看起來遠不如一個整體砸下來那麼令人絕望。

　　羅凌帶著一個防具，叫做『停屍板』，同樣是早年的字母系列裝備『死者裹布』的組件，同樣也是改過的，否則以當年器物的檔次，根本滿足不了現在的需要。

　　『停屍板』並不是一個平面，而是像一個半展開的豆莢，前端是一道豎直的銳角，兩端的面是圓弧，而且這盾也根本不是手拿的，它跟羅凌的比例都差不多等於書和書籤兒了，簡直就是扛了半扇屏風出來，要馭使它完全靠魔力。

　　到了羅凌這個等級，物質的主要意義就在於讓能量有個更好的載體和規矩的形狀，『停屍板』上光邪光亮起，使之宛如一大塊翠玉，然後就是魔能攻擊砸在盾上，爆開、劃過，如煙火一般碎的繽紛、亮的璀璨。

　　狂風驟雨，惡魔們的攻擊自打開始就沒有停息，超過1萬名惡魔法師化作數個波次、從空地兩個方向、形成銜接緊密的攻擊流，如非細心，都感覺不出攻擊波次的間隔。

　　羅凌就那麼好整以暇的頂著這狂轟亂炸，繼續攝取著被誅殺五魔的能量，對他來講，收益遠大於消耗，自然沒有離開的必要。

　　從高空看，此時戰鬥的場面就如同在用乙炔噴槍在烤鐵件兒，持續不斷的能量束的盡頭是大蓬的光芒流濺，沒什麼技術含量卻也殘酷的絢爛。

　　有很多人看不懂羅凌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硬耗，更多的人則是感覺到了反擊的醞釀。果然，沒有讓觀眾們等太久，羅凌完成了能量的吸收，突然一個『死神閃爍』出現在空中，然後在惡魔堆中投射了一顆光球。

　　白光慘慘的月，像『邪太陽』般靠著萬千光束展示術法威力的『死月』。就像『邪太陽』只能是在白晝施展一樣，『死月』也必須是夜晚才可以使用。

　　但凡能探到禁咒等級，除了施展術的能量，還要有區域內的法則力量配合，雖然只是用到很細微的一點點，卻使得術與術之間有了本質的區別。同時，這一點點也是不可掌控的、卻又無比重要的。

　　也正是這個原因，哪怕羅凌掌握的能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哪怕他是深淵之子，在這個世界，也必須按照其規律行事，因此也就有了被羅凌稱之為『禁咒要素』冷卻的東東。

　　羅凌掌握著豐富的禁咒術法，可以變著法兒的動用不同的『要素』，這顯然是種打擦邊球的做法，深淵這位裁判睜一眼閉一眼，這便是給深淵之子的優待了。而不是成了深淵之子就百無禁忌，禁咒神術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在夜晚，惡魔們實力有所增強，增幅卻比不過亡靈，一些術法也是如此，同屬黑暗系，某些亡靈法術的增幅可達恐怖的50%，『死月』便在這個行列。

　　無論是光線的數量，影響的範圍，持續的時間，『死月』都遠遠超過了『邪太陽』，而且惡魔法師們受術法射程限制，陣列相對密集，竟是無一逃過『死月』的照射，其中包括數千負責防衛的近戰型惡魔。

　　死月不死，被死月光芒照射者會成為不死，可連惡魔也在這個範疇之列，這就像是一條毒蛇靠毒液毒死了另一條毒蛇般讓很多人感到意外，但事實就在眼前，在經過一番痛苦的自我撕扯之後，這些曾經的惡魔終於有了低階不死的傳統形象，腐爛、邪光。

　　『死月』的威能也只能是讓被照射者成為低級不死，如果是生前有多強，術後便有多強，甚至更強，那是死靈轉化術的威能，是真正的神術一級。但羅凌顯然並不甘心於僅僅是製造一批連炮灰都算不上的傢伙，於是他接著使用了另一個禁咒『不死獻祭』。

　　萬多惡魔不死，就像被潑了聖水般，紛紛融化，偌大一片區域成了毒光蒸騰的屍骨池塘。

　　『不死獻祭』並非戰鬥型禁咒，但它仍是高位亡靈法師們最鍾愛的術法之一，因為它可以很多極富殺傷力的術組合，一旦完成不死獻祭，就彷彿是掌握了一件萬能法寶，可攻可守，極為使用。

　　這時，惡魔們的魔法炮紛紛開火。魔法炮型號較小，確實惟一一種可以自動追蹤的能量武器，同樣因為『獄鎖』的因素，使得這些炮的命中達到了100%，一時間，就見漫天的魔能光弧在虛空中飛竄，最終匯向同一點。惡魔方幾乎所有夠的上射程的魔法炮都參與了這次轟擊，其中很多甚至連炮位都沒有調整，粗略統計，總數超過了2000門。

　　這次羅凌選擇了使用『死神閃爍』遠遁，這類的術法雖然不可能長距離移動，避開魔法炮的照準射程卻是夠了。塔格爾靠著自己強大的能力和獄印力量的增幅能夠獲知羅凌的位置，但沒法將這能力威能不減的賦予每一門魔法炮，否則以其近50公里的最遠射程，羅凌還真是沒的跑。

　　沒有任何停滯，在失去了羅凌這個主要目標後，近3000門魔法炮針對『不死獻祭』區域經行了長達5分鐘的反覆轟擊，將那裡炸出直徑過千米，中心深度達37米的大坑。

　　螢幕前的觀眾們驚嘆於惡魔們的炮火威力巨大的時候，羅凌卻僅僅是微微一笑，他只需給智腦下達命令，10萬門類似的魔法炮也是能夠很快造出來的，可光有炮不好使，彈藥足才行。別看惡魔們有三個黑暗漩渦在同時工作，單位時間攝取的魔能遠不及白日黑暗天堂的晶能塔攝取，更關鍵的是惡魔的開銷要遠遠大於自己一方，以至於到現在為止，惡魔們根本沒有多少魔能儲備，否則早就萬炮齊發，跟黑暗天堂對耗了。

　　像這種魔法炮，白給羅凌都不要，不是威力差，而是因為對能量的利用率實在太低，性價比連白日裡晶能塔的陽能射線都不及，要它幹嘛？

　　羅凌意念一動，黑暗天堂的核心智腦接到了命令，『執行最高指令……』

　　黑暗天堂無聲移動，移至遭受惡魔魔法炮轟擊區域的上空，底部投射出光芒法陣，如長鯨吸水般將大量的泥土被抽吸而走，保守估計，多達三千噸。

　　這時，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敢情惡魔又當了回傻子，配合羅凌，犧牲萬多屬下和大量魔能，為黑暗天堂製造了一批肥土。

　　惡魔男爵塔格爾額頭上難得的爬上了幾道青筋，由不得它不氣，對手簡直就是頭食屍鬼轉世，沒有什麼吞不下的，這樣的情況都能被利用，它頭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力不從心。

　　「加派人手，務必保證魔光炮的順利抵達。」塔格爾已經將勝利的標準一降再降，它現在已經不再是要除掉羅凌，自從看了羅凌同抹殺小隊交戰後，塔格爾就知道就算再來幾個惡魔男爵，想要擊斃羅凌都是件很扯淡的事。他的潛影化身和死神閃爍的術法冷卻時間實在太快，只有子爵級的玩命，才有較大把握達成目的，可整個地球，子爵級惡魔都不超過20位，沒有可能為了這麼個傢伙，生生減去一份重要力量。

　　塔格爾現在只希望能將這個傢伙驅趕，也好有個體面些的台階下。

　　在塔格爾想來，羅凌這貨就算再天縱奇才，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提升至六階，也就是說今時今日的羅凌所表現出的毀壞力，基本已經是羅凌的極限。只要羅凌不是選擇死磕，各地的領主，雖說會被打的灰頭土臉、肉痛不已，卻還是能夠咬牙忍受的。而只要從本土增援的主力作戰部隊一到，情況馬上就會扭轉。

　　羅凌其實也明白這些，一條看不見的底線就是他不能讓塔格爾輸的太難看，否則就要承受六階玩命的代價，塔格爾也許拿他沒辦法，但剛剛建成的黑暗天堂就肯定是在劫難逃。而且這身體每日也是有禁咒上限限制的，否則他就算再會打擦邊球，身體也會因承受不住而崩毀。

　　但是，只要他能緩上一緩，情況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當他將包括昨夜那個異變地獄熾天使在內的6名強者的力量完全吸收，實力就能狠狠的提一下子，達到五階中級，而且黑暗天堂和妖天使、甚至白骨不死也需要些時間成長，算算大帳，今日確實幹的差不多了。

　　「好吧！最後再來一手。」羅凌飛回黑暗天堂的同時給智腦下令，對死亡風車區域和第二腐蝕湖區域進行土壤掠奪。

　　這兩個區域，羅凌之前都投下了魔法，原本是準備即使生產邪土傀儡的，他甚至連靈魂戰旗都特別準備了近千面，但現在這只突擊炮灰卻是沒有必要製造了，將土壤掠回來，在時間充沛的情況下於黑暗天堂的傀儡生產線製造，完全可以產出性能更優質的產品。

　　回到黑暗天堂，羅凌直奔瘟疫植物區，這個區是由原本的孵化穴和卵穴之一合併而成，佔地面積極大。瘟疫植物區除了繼續培養特殊植物，最主要的任務是種植『死人柳』。

　　俗話說『無意插柳柳成蔭』，柳樹本就是一種很易活的植物，而這種『死人柳』更是有著令羅凌都瞠目結舌的生長能力。它不是樹，而是灌木，羅凌大面積培養這種植物，然後扔到粉碎機裡，軋成一節節2-3釐米的小段，倉儲保存，如今已經有了60多噸的存量。

　　「情況如何？」

　　『27分鐘後可執行計劃。』智腦回答。

　　「收取土壤時間估算。」

　　『18分44秒。』同樣是第一時間給出答案。

　　「能夠執行就即刻開始。」從植物區出來，羅凌又前往晶控室對黑暗天堂及外界進行了一次詳細查看：

　　首批妖天使們已經開始遷往塔巢區，暗晶傀儡的製造已經停止，白骨不死們已經完成戰後修整、枕戈待旦，智腦針對黑暗天堂的精細梳理進度到74%，能量儲備在安全線之上，全局節能率再度提高1.5%，主要來自妖天使體系的程序正規化，惡魔們已經開始裝配第33門魔導炮，聚集的惡魔總數逼近20萬大關……

　　「主要目標發現，第一時間喚醒我。」羅凌進入靜室前如是囑託智腦。靜室是用於修煉的地方，很有意思的是，這個房間是整個黑暗天堂中最堅固的房間，比智腦和黑晶所在的核心體系防禦壁還要高2個等級，不是怕被打擾，而是用於防止融合掠奪來的力量時產生的破壞之力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