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蒼穹之冠 第七十一章 最後一戰 （八）

　　想要徹底殺死赫伯隆這樣的存在是件極為困難的事。羅凌也壓根沒有想到做到那一步。

　　仍是那句老話，很多事都是步趕步的趕出來的。在戰鬥之前，羅凌可不敢放狂言說自己能夠把赫伯隆推了，他只能說，盡自己十二的努力去做，能做到什麼程度，那就要看當時的實際情況了。

　　結果最弱小的存在立了頭等大功，從始至終，赫伯隆和它的屬下都沒把晶體蜂鳥當回事，從而奠定了勝局的基礎。至于赫伯隆本體的死亡，固然是關鍵時刻推人下懸崖的那一把，但究其根本，已經算是錦上添花之作，這個『人』，下懸崖之前已經是氰化物發作、在喘著臨死的那幾口氣了。

　　魔影的存在讓赫伯隆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但在這裡，他算是輸的徹頭徹尾。

　　進入地球的赫伯隆惡魔大約是200餘萬，這個數字如果是放在一地，確實能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但平均到全世界，卻完全在承壓範圍之內。

　　150萬艘登陸艦基本上都完蛋了，一列列長蛇陣使它們就彷彿是靶場上一排排等待射擊的靶位，當炎黃戰艦突兀的出現在射擊陣地上，以平均4:1以上的密度和近乎神槍手的精度對其進行鎖定射擊，想要脫靶都是件難事。

　　投射艙和內中的赫伯隆惡魔同樣是個悲劇，超過3千萬的斯巴達戰機蜂擁而至，還有幽靈戰機以及高速攔截機配合，它們既沒有時間撤回去，也沒有可能突入位面障壁，一個可能都沒有，因為它們的對手是『先知』，百密一疏的情況，是不會在『先知』的能力上限之內發生的事。

　　至于赫伯隆的登陸護衛部隊，它們雖然是目前依然存在的兩大威脅之一，但和另一大威脅——赫伯隆位面戰艦一道，都已經中了羅凌的伏筆陷阱，效果即將產生……

　　全體地球人類倖存者都在歡呼，赫伯隆的身死，儼然那就是演義中關羽陣前斬顏良、誅文醜，敵人，敗定了！

　　地球內的各勢力突然之間變得空前的凝聚，公司聯合也好，其他什麼組織也好，還有以四大侯爵為首的留守惡魔，紛紛亮出了自己的王牌，加入到了『反清復明』的行列，眼看著『清』必倒，這個時候還拿捏，很可能被當『清』論處，這點風頭火勢，還是能看的清的。

　　赫伯隆本體的被誅殺，第一批感應者，也是感應最清晰的，就是『領土』號上的幾位侯爵級的惡魔統治者。它們的心情是極為複雜的，震驚、恐懼、竊喜、想要趁機攥取儘可能多的戰力，卻又不得不考慮當下這場戰爭的情況……

　　「攻擊！攻擊！」沒有了上峰的約束，這幾位侯爵倒是難得的心有靈犀了一把，它們下這命令並非為了繼續作戰，傻子都能看出現在已經是局勢逆轉，它們想的是搶救戰力，正是因為這樣，才必須犧牲一部分戰力，這就是殿後，否則全軍都會潰散。

　　各位面戰艦團隊的指揮官，有個別已經私自下達了放棄攻勢、收縮陣線的命令，但大多數還是選擇了執行來自空淵殿的命令，日久積威，用一句最經典的惡魔用語說就是︰你們怕死，還是怕我？

　　大多數惡魔怕的是後者，因為以往的無數事實告訴它們，除非能死的魂飛魄散、徹徹底底，否則絕對有一種東西比死亡更可怕，那就是上峰的懲罰。

　　強制執行範圍火力覆蓋命令，位面戰艦團隊紛紛開火，很多的己方部隊因此而化作虛空塵埃，其中損失最為慘重的是投射艙部隊，但必須說，這樣的兇狠打法也給羅凌一方造成了不小的損失，炎黃戰艦群還好些，有聖光盾護衛艦在前邊頂著，而且這些戰艦自身的局部能量防禦力也足夠強，虛空水晶能夠連赫伯隆都艷羨的物質，絕非浪得虛名。但是戰機群就沒那麼幸運了，它們沒有能力在戰艦炮火的能量光束中存活，只能是靠高機動力躲避，但這一招在範圍火力覆蓋面前效果並不怎麼好，赫伯隆一個波次的集群射擊，就讓羅凌一方損失了超過200萬戰機。

　　到了這個時候，赫伯隆惡魔的登陸艦被爆掉能量護盾的已經超過了99.99%，炎黃戰艦依然在持續注能，登陸艦被洞穿，艙室中的惡魔大量被殺，能量儲存裝置被引爆，一艘艘登陸艦彷彿是爆掉的油罐車，魔光四溢，炸的轟轟烈烈。

　　相比于登陸艦這種『悶鐵罐』，投射艙要輕盈的多，雖然這並不意味著靈活，但內中的惡魔至少可以較為容易的離開它、尋找活路。一時間，很多投射艙都有惡魔脫出，偌大一片虛空區域，就彷彿是夏威夷的海灘，到處都是『游泳者』。

　　也有的惡魔鐵了心試圖衝進主物質位面世界尋找活路，還有的是認為脫離了投射艙，失去了高速度，純屬是任人宰割，這些惡魔連同它們乘坐的投射艙都成了最早被羅凌這方戰艦、戰機鎖定的單位，斯巴達戰機的翼刃對付起這些惡魔來，就彷彿是一把把快刀在和一隻隻成年海龜搏鬥，烏龜的殼雖然夠堅韌，卻根本拿快刀一點辦法都沒有，失敗僅僅是時間問題。更何況，這次斯巴達戰機攜帶的『髒彈』，其特殊核輻射總量是之前的4倍，這些特殊武器正在有條不紊的被佈置到戰鬥空域，一旦完成，所有的惡魔就如同中了十香軟筋散的武林高手，成為香肉包子更是板上釘釘。

　　與此同時，在地球世界，四侯爵領導的留守惡魔，已經和背叛者及突入進來的赫伯隆惡魔全面大打出手，超級聯盟參戰，珀西斯的亡靈大軍也加入了戰鬥，魔裔、黃金炎一族也是傾巢而出，全線反攻，惡魔背叛者和赫伯隆惡魔們面對的是令它們極端絕望的惡劣環境，數量、質量，支援，沒有一樣強過對手，而且這回出工不出力的極少，個個都跟打了雞血般玩命，都當自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英雄好漢，結局已經不需要特別去費腦筋就可以想到。

　　更讓赫伯隆惡魔們寒心的是，它們之前從核輻射重災區回收的魔石戰機、高速艦和重砲艦突然倒戈，在位面戰艦以及護衛部隊內部攪動腥風血雨。

　　這些戰爭武器便是羅凌埋下的伏筆，它們在喪失防護罩後遭到晶體蜂鳥的侵蝕而被『先知』接管，此刻發作，很多位面戰艦內都因缺乏足夠的戰力進行迅速鎮壓，而變得局勢糜爛，受其影響，半數位面戰艦作戰團隊都先後停止了火力覆蓋式轟擊。羅凌一方的戰機群在損失了近千萬的數量後，終于徹底同赫伯隆的投射艙群、護衛部隊攪和在了一塊兒。

　　這時的赫伯隆護衛部隊，已經陷入了深度混亂，背叛者的鬧劇在不斷上演，很多戰機、戰艦突然向友軍開火，而它們卻根本無法有效的辨認敵友，通話是沒有問題的，連駕駛員自己都不知發生了什麼問題，這些魔石戰機結構簡單，同時十分堅固，就算惡魔們從內部破壞，也不是一時半會兒所能完成的。而在這破壞之前，它往往已經被忍耐力本就不佳的友軍打成篩子了。

　　除了需要面對變節的戰爭武器，赫伯隆惡魔們還要應對一種特殊的生命——異化神孽。

　　這些原本誕生自羅凌麾下瘋狂研發過程中的生命，曾在跟惡魔的對戰中給羅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次為了對付赫伯隆惡魔，羅凌特意又找到了它們，跟阿普頓I型和特殊異化體達成協議，將它們的『生命之種』借晶體蜂鳥，帶入了赫伯隆位面戰艦內部。

　　異化神孽的生命之中分為兩個模式，自生長和寄生。

　　前者就是借助惡魔位面戰艦的內部特色︰魔力充裕和藏污納垢的犄角旮旯、進行繁殖。其生命體就是羅凌曾在吸魔之沼見到過的那種很蟑螂的東東，在經過了數十個世代的繁衍之後，它們已經變得更加恐怖，幾乎可與婆娑欏植物體系相媲美了。

　　寄生者則類似異形，它們在那些因特殊輻射而失去了魔能的駕駛員身體中寄生，這些駕駛員回到位面船重新獲得魔能補充，卻因寄生物的精神麻醉而無法甦醒，再甦醒時，便已經不是原來的存在了，這些寄生者結合了刺客、間諜、偽裝者等角色一些特點，四處找目標下手，尤其是那些操縱位面戰艦、以及在某些崗位上的特殊型惡魔，它們本身並非戰鬥型，但職責卻很重要，這些惡魔被寄生操控後，輕則所管轄區域職能癱瘓，重的甚至發生了戰艦踫撞開火的事情。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種異化神孽匯合了，這個時候1＋1要遠大于2，它們向動力室、能源艙推進，將之霸佔，成為中心巢穴，不但蟑螂般的低級神孽以幾何速度生長並形成軍蟻般的啃食部隊，還開始改造誕生複合型異化神孽，將更多被寄生或被擒獲的惡魔改造成強力兵種，迅速將高端神孽的基因圖譜鋪展開來……

　　惡魔們缺乏嚴格的檢查措施，它們也沒有細菌戰、生化病毒這類的概念，它們一心搭救那些陷入新的輻射區域的投射艙惡魔部隊，卻將災難帶上了位面船，甚至一些惡魔統領把發生在一些位面戰艦上的『異常』當做推諉拖延的藉口，這導致了『最小存在贏得戰爭』的戲碼在進一步上演，混亂加劇，等到領主號都不能倖免的發現了幾百個異化神孽爆發點時，情況已經變得不可收拾。

　　誰是寄生者？那些蟲子在哪裡？成了赫伯隆作戰群最靚短句，本就爾虞我詐的惡魔們經歷了一場敵人就在我們中間的全民鬧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身邊的每個存在彷彿都不懷好意，再加上真正寄生者的挑撥瑣使，難以排遣的抑鬱和壓力最終都通過暴利解決，男爵以上的惡魔們倒是能夠辨認出真偽，但這需要時間，而且並不能保證辨認之後不被寄生，寄生之後能夠及時發現，惡魔們的位面戰艦上沒有無塵房、無菌房，它們的特級防護全部是通過魔法能量來完成，但魔法能量對異化神孽們沒有意義，所以它們是真正的無孔不入，惡魔男爵們只能保證自己沒問題，其他什麼都無法保證，它們也不知道感染已經擴散到了何種程度。

　　一艘又一艘的位面戰艦癱瘓，變成了惡魔版的寄生危機現場，混沌區的虛空中，無數的赫伯隆惡魔彷彿珍珠港事件中的美軍士兵那樣無助，而羅凌一方的空戰部隊則扮演了萬惡的日軍艦載戰機部隊，它們彷彿殺戮的飛梭，精密而無情的不斷的穿梭絞殺，特殊核輻射的存在更是讓惡魔們彷彿是一條條溺死在水中的魚，魔能就被中和到了身邊，它們吸納一些就能繼續『游』，但流失永遠大于吸納，直至體內的那點核心能源也都搭進去，然後就可以等待毀滅降臨了，斯巴達戰機用事實說明，它們僅是挑選有價值的目標首先殲滅，但絕不會忘記那些還未死亡的惡魔……

　　空淵殿中一片沉寂，魔法示意圖上到處都是代表問題的猩紅顏色，連領土號的主動力部都需要惡魔男爵親自鎮守，其他位面戰艦的情況何等惡劣，可想而知。就在剛才，竟然有異化神孽冒充惡魔軍官試圖向幾位侯爵發動突襲。何等猖狂？同時，又是何等的讓人心寒！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一位惡魔侯爵忍不住怒嚎出聲。

　　已經對地球上存在的種種存在都有了足夠的重視的另一位惡魔侯爵，打開了魔法報告，那是地球留守的惡魔以及人奸送來的資料信息的統和生成物。

　　微生物、細菌、生化武器、免疫體、基因鏈……一大堆學術詞彙以生動的模擬圖像出現在幾位惡魔侯爵眼前。

　　「這個世界的人類，用自己的方法解析了我們的體系。我們的敵人，從位面體系被牽引而導致法則紊亂的混沌中提取了神孽，並加以培養，誕生了這種畸形的生命，我已經從留守的一位惡魔子爵那裡獲得了樣品信息，根據情況顯示，為了這次攻擊，我們的敵人至少又為這些神孽打開了他們所說的基因鎖至少2層。而且，用另一句術語說，我們的部屬對這種存在沒有免疫抗體！」

　　其他惡魔侯爵也不是笨蛋，聽這侯爵這麼說，知道赫伯隆作戰群已經徹底完蛋了，在它們找到合適的方法之前，這些位面戰艦已經成為神孽的老巢。

　　「諸位有什麼打算？」一位惡魔聲調平和的詢問，他看起來不像其他惡魔侯爵那麼氣急敗壞，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離開這裡，遠遠的離開這個噩夢之地！」先前問為什麼的那名惡魔侯爵怒嚎。

　　聲調平和的惡魔搖搖頭，「我不走，我要冒個險，我不信這個世界已經被我們的敵人經營成了鐵桶江山，但是我信這裡才有重新崛起的機會。我誠邀諸位賭一把，結成勢力，我們仍可以佔一席之地。作為回報，我在這裡給大家透露一點點信息，想想看，留守的惡魔侯爵為什麼會鐵了心和我們作對，真的是因為我們的策略問題？」

　　「你是說……」

　　聲調平和的惡魔點點頭。「它們已經回不去，就從這免疫抗體的角度去深挖，它們已經被改變，而這種改變意味著什麼，我想你們應該能猜到。」……

　　赫伯隆的首腦分成了兩派，一派選擇了放棄了作戰群，利用手中還在掌控內的資源，逃逸而去。值得一提的是，這派赫伯隆惡魔仍是沒有擺脫異化神孽的糾纏，它們最終同異化神孽和解，或者說被同化，在經歷了無數個世代的漂泊之後，它們最終與被羅凌放逐的阿普頓1型和異化神孽首領匯合，靠著被解禁了2層基因鎖的神孽物質，已經進入衰亡期的阿普頓1型和異化神孽首領重新獲得新生，三位一體，誕生了後世聞名諸位面世界的惡魔巨頭之一，烏黯主君，格拉茲特。

　　另一派，也就是赫伯隆惡魔中最精華的團隊，它們選擇了逆性路線，突入地球世界。羅凌並非全知全能，而且他在同赫伯隆一戰後不但神力大減，同時喪失了深淵之子的頭餃，對位面體系的感知下降到最低點，以至于他並沒有發現，赫伯隆竟然會帶著它的核心團隊來了這麼一招。

　那個聲調平和的惡魔就是赫伯隆的第三魔影，同樣是三位一體，合一後，赫伯隆仍是它所率領的一眾惡魔中最強大的，無論是實力還是頭腦經驗。它加入了地球這個特殊戰場的熔爐式衍化，並于羅凌離開這個位面體系後第300年開始嶄露頭角，最終，它憑藉手中的團隊，順應大勢，再度成功上位，成為惡魔三巨頭中的另一位狄摩高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