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主 第十三卷 凌行天下 第八十九章 強硬對策

　　『世界』的誕生不僅僅體現在更具仙道特色、更強大的幻陣能力，還在於它對能量的吸取。雖然是由億萬標準單位的能量壓縮而成，但論到它現下的儲能情況，仍可以用空殼一個來形容，它需要也渴望被充實。

　　於是羅凌將第一式仙道特色的法寶祭放用在了『世界』的操控上。由於『世界』現在便是他的身體，因此他可以說跟法寶共享速度，那是比血影還要高速、可與秘偶墜毀時一拼的超高速，僅僅是意念一動，如同瞬閃般，羅凌已經出現在能量柱的第二、三層井道間。

　　雖然遍佈龜裂，但八根晶體柱還是成功的撐起了能量柱的上半部。由於斷掉的那一截能量柱仍向莫如紅火的蠟燭般向著第二層頂部的超能量爆發團熔燬著，因此在這半徑達700米的巨大井道中，能量正以一種彷彿火箭發動機點火後的效果噴發著，而由於有八根晶體柱的阻擋，這種噴湧更顯強勁，熾白的光芒形成高達 3000多米的焰沖，若非有新復甦的邪魔植物和幻陣吸能，第三層將會在5分鐘內，重新成為攝氏3500度、甚至更高溫度的極溫空間。

　　若是換在之前，羅凌跑到這樣的紊亂能量噴湧的井道中，結果只能是在堅持數分鐘後被化作灰燼，然而現在，他的身體已經成為一件神器，這樣的能量根本不足以對『世界』造成威脅，他大可以從容佈置。

　　仙道也有法陣，論博大差些，但要說深奧程度並不遜色魔法陣體系多少。羅凌布下的這個法陣叫做『天衍聚靈陣』，陣眼便是『世界』，向外是金木水火土五大區域，每個區域內含八卦九宮，區域分陣的陣眼為對應各自屬性的一束五行之光。

　　這光其實是分陣陣眼的替代品，仙道法陣對於器物的運用可謂出神入化，百寶囊中每個大大小小十幾樣法寶法器，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修仙道的，羅凌現在沒那個煉器時間，什麼陣眼、陣旗，統統欠缺，僅是搭個框架。

　　儘管如此，效果也是頗為不俗，本因升溫而熔化、眼看著要發生更劇烈的坍塌的能量柱井道壁從『天衍聚靈陣』所在位置迅速冷凝、然後向下蔓延，到最後對抗線交鋒於百丈之外，上邊是冰結般的效果、下面是熔化的景象，中間是能量轉化層，所有噴湧的紊亂能量，在經過法陣映射出的六十四層光圖過濾後，成為了極細的一束紫藍色的光，沒入『世界』中，而『世界』中，星雲、星團、星河運轉，便如宇宙膨脹。

　　有了『世界』全力轉化吸收能量，晶植傀儡總算是喘勻了這口氣，震動停止，它開始鞏固自身。最頂端吸魔力場的毀滅，使得阿修羅城的頂部破開了一個巨大的洞，就像是航天飛機艙體出現破損一樣，這個洞如果不加以彌補，阿修羅城內部的能量、空氣，會通過這個大洞流失進位面虛空，阿修羅城會徹底變成墓地位面船。

　　「修復頂端，以晶體罩代替天穹。」羅凌在得知頂部情況後，思前想後，最終還是絕對補上這個窟窿。最主要的原因，阿修羅城中現有的游離能量、空氣，都是能量轉化的，可以說是相當可觀的一筆，羅凌不捨得將之白白浪費掉。畢竟位面虛空中絕大部分地方都是什麼都沒有的荒寂，現在看著能量充裕，可誰曉得往後是個什麼情況？能節約就別浪費，省得餓到挖門時滿河槽找死魚死蟹充飢。

　　『世界』全力運行『天衍聚靈陣』時，幻陣仍在有條不紊的運行著，羅凌騰出了手，以『雷甲』為媒介，再度以意志鏡像的模樣出現，去操持其他事情。這回，他無需再為控制權不夠而拿著地圖在幻陣中摸索前行發愁了，幻陣等於是他的身體所化，他在內中走動行事，真正是易如反掌。

　　自從幻陣從白沙飄飛的沙海變成了春光明媚的萬里山河，戰爭就已經全面停止了。

　　羅凌趕到傑西卡支隊所在位置時，看到好幾個冒險者甲冑都脫了，只穿著植裝四仰八叉的躺在山花爛漫的坡丘上，表情要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冒險者們的放鬆，羅凌是完全能夠理解的。不光是因為他們知道己方勝利了，還因為在幻陣的效用下，這裡的氣候特點是最接近1萬年前的地球的，低魔、無污染、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對於每一個末世的地球人來說，這樣的景象都像是美夢般寧願長醉不願醒。

　　「團長，團長！」見到羅凌，冒險者們紛紛起立打招呼，就連五階也表現的恭敬有佳。

　　可以說荊盟的冒險者們都是羅凌絕地反擊的見證者，他們很清楚羅凌『魂散而再復活』後會強大到何種地步。

　　如果說實力容易讓人懾服於淫威之下，那麼發自內心的尊敬則真的是來之不易，羅凌用實際行動讓所有人心服口服，這個團長，名至實歸，無人可替。

　　羅凌像眾人一一頷首，以示回禮，在他身側，雲志遠昂著腦袋，下巴快翹到了天上，看那神情，彷彿他才是那個被眾人稱作團長的人。這情形讓很多冒險者都暗暗腹誹：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雲志遠確實高興，究其深層原因，並非是羅凌牛氣，他這個做連襟的與有榮焉，而是另外一件是男人都很重視的事情。

　　在趕來傑西卡支隊這邊前，羅凌第一時間去了趟凡人圈防線那邊，離著能量柱近、人數少、受束縛嚴重……這條防線是最艱苦、最沒有戰術運用的防線，於情於理，羅凌都覺著自己有必要第一時間確定軒轅冽水的情況。

　　軒轅冽水也跟在羅凌身旁，激烈的戰鬥讓她直到現在臉上還未恢復血色，顯得有些病懨懨的，不過她的儀態是無可挑剔的，不似雲志遠那般跋扈，而是有種由內而發的英氣和傲氣。

　　軒轅冽水是少數幾個清楚羅凌到底為這次勝利付出了怎樣代價的人，那衝天而起的三昧真火，那神魂崩散的波動，那天雷轟落的異景。讓她明白，羅凌已經失去了身體。

　　仙道講究的是性命雙修，命簡單的理解就是身體，失去身體，至多也就是修成屍解仙、地仙、散仙之流，看似風光，卻失去了未來。儘管知道那只是羅凌的分身，但軒轅冽水仍是感到心情複雜，從某種角度講，她認識的那個慕軒，已經死了……

　　雲志遠開心的真正原因也是這個：「強又怎麼樣？帥又怎麼樣？以後最多也就玩玩意淫或用用器具了，老婆等於是給別人娶的，嘿嘿……」當然，他是蒙在鼓裡的瞎開心。

　　雲志遠那點齷齪的小想法，羅凌並沒有想到，就算想到也懶得去計較，跟一個思維還時常沉浸於普通人欲望中的人生氣，他可沒那個閒。

　　小丘上，槐樹下，傑西卡幾個正在品茶聊天，看那悠閒做派，完全是一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架勢。

　　「團長！」見羅凌行來，傑西卡幾個遠遠的就站了起來，傑西卡的副手伍德還為羅凌斟上一杯香茗遞了過來。

　　青花瓷的茶盞，古色古香，盞中香氣裊裊的茶湯倒也配的上這器物。

　　茶和茶具都是靳雲的，羅凌的記憶非常好，而靳雲出色的則是交際能力，不動聲色的，她已經同傑西卡、埃莉薩幾個很顯親密。

　　羅凌擺手，毫不避諱的道：「我在這次戰鬥中失去了身體，茶就不飲了。」

　　冒險者們這才清楚，難怪羅凌一改往日的氣息全無如鬼，像個隱藏發光的太陽般引人矚目，原來現在的身體竟是通過某種秘法得以實現的能量外殼。

　　羅凌的直白讓傑西卡等人、尤其是伍德很有些尷尬，畢竟他們此刻的悠閒和羅凌的喪失身體兩廂一襯，反差真的大了些。

　　羅凌將話題迅速揭過，以一貫的平板、平淡道：「對方什麼情況？」

　　「十多分鐘前便停止了挖掘，似乎在內訌，不過……」

　　羅凌直接道：「你是感覺到那些拜赫人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傑西卡點點頭，「純粹是感覺，我們正在討論這個問題。」

　　「諸位的感覺很明銳。我通過分析晶植傀儡那邊發來的信息，有理由相信，遺忘大殿的蒼穹封禁已經解除，真之阿賴耶回歸。這才是拜赫人真正停止戰爭的原因，他們現在是完整的拜赫人。」

　　埃莉薩插言道：「團長的意思，是說他們完整了，所以已經變得更強大？」

　　「如果脫離這個幻陣，我想他們的個人實力，至少能提高3成，而整體實力，則是5成。」

　　眾皆動容。

　　「團長有何指示，請吩咐。」傑西卡敏銳的意識到羅凌是有任務要佈置。

　　「戰鬥。」羅凌直指核心，「不需要太激烈，只要配合幻陣，磨掉對方僅存的一些能量就好。我不相信除了因無力戰鬥而變成安善良民之外的任何和平，我們和拜赫人之間已經沾染了彼此太多的鮮血，不是單純的靠善良的人格稀釋邪惡性情就能撫平的。」

　　「明白了！團長。」傑西卡正聲正色的道。

　　「那架投射器我會連同重傷員一併帶走，利用幻陣我傳授給你，另外我對這次作戰有一個要求，5個小時後，我要看到成果，提前無獎，過時有罰，有問題可以現在提出來。」……

　　傑西卡支隊沒任何問題，自從他們靠投射器毀了對方的挖掘坑後，這支拜赫人的消耗和損失，比由羅凌負責的那支拜赫人主力團還要高比例，如今已經是山窮水盡，俎上魚肉，管你是提高幾成，在這裡只有挨宰的份兒。

　　望著羅凌遠去的背影，風火道：「我們這位團長的風格非常強硬啊……」

　　其實真污合一，拜赫人從而意志完整，風火他們也都猜到了，而且據他們觀察，種種跡象表明，『醒過來』的拜赫人是準備同荊盟和談的，他們的吵鬧不過是在確認和談的內容議項。在這種時候羅凌主張動武，不等於是再度使雙方的緊張關係升溫嗎？

　　老K表達了不同意見，「我個人同意團長的說法，哪怕經過善良品性稀釋邪惡，想要拜赫人真正老實些，一隻有力的大手將之摁倒在地也是必須的。」

　　離開傑西卡支隊，在約定的地點，羅凌見到了剛到不久的真木組、貝爾塞金組合瑪庫斯支隊，連同軒轅冽水和雲志遠，他們將組成一個新的團體，執行的是類似於傑西卡支隊的任務，否則進一步消耗兩支潰散的拜赫人精銳團隊。

　　由於涉及到很大的作戰區域，所以羅凌特意將大五行幻陣的二級運控法教給了軒轅冽水。而真正負責團隊指揮的，則是在這次戰役中表現格外突出的真木千代。羅凌相信真木千代的能力，就像相信軒轅冽水的忠誠一樣，他相信兩女配合能夠把事情辦好。

　　在臨分開之際，羅凌將軒轅冽水叫到了一邊，遞給她一個小物件，一個拇指粗細長短的透明晶體，中空，內中有一道細小的、但極為明亮豔麗的紫色閃電。

　　「這東西，夠償還雲家的付出了。」

　　九重天雷能量，雖只有那麼一點點，對仙道者卻意義非凡，簡直可稱無價之寶。

　　這一刻，軒轅冽水的心情可謂複雜到極致，想到羅凌在三昧真火燒灼，天雷轟頂，命在旦夕的一刻，都不忘火中取栗、為她擺脫心障和誓言約束而冒險，她怎能不感動？

　　「他的、還他，你的，如何還？」帶著幾分悲慼的味道說完，軒轅冽水咬著下唇，目光炙炙的與羅凌對視著。

　　「慕軒已經死了。羅凌也不再欠你什麼。」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羅凌的兩個短句顯得格外清冽冰涼。

　　「是麼？」軒轅冽水將『天雷繭』扔還給了羅凌，「慕軒沒死，羅凌一直欠我的，我的債，我自己會還！」

　　「你！」

　　軒轅冽水昂著頭，一如羅凌初見她時那般傲氣，只不過這傲氣多了三分倔強、少了七分目空一切。

　　羅凌無語了，他或許窮盡一生也未必能真正明白一個女人的想法，但他至少清楚，現在，不是繼續強談這件事的時機。

　　拜赫人主失去了阿修羅城法則力量的支持，而喪失了控制大批狂熱奴僕的能力。失去控制的狂熱奴僕卻並沒有因此而清醒，他們在噩夢中已經太久，潛的太深，噩夢已經取代真實成為他們的主要記憶，失去了控制，再多，也只是一群深陷幻陣的土雞瓦狗。

　　洗街、掃地，這一局羅凌總算是勝了。但事情遠還沒有結束。不光是那位被關押者已經脫困，還因為直到現在，荊盟還沒有遇到一個拜赫人的女性，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