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主 第十三卷 凌行天下 第四十章 發現者（二十）

　　異能為『瞬間移動』的拜赫人所言其實有些許偏差，羅凌雖然一手建成了不受外界力量干擾的全封閉式能量防禦罩內部區域，但還沒有能力在範圍區域內構架另外一套法則體系，尤其還是能量罩之外的污染之地。

　　那光芒一閃，僅是一種異能的借用。這能力說起來還是一個拜赫人的，貝敘。

　　污之阿賴耶的釋放，不光使得很多拜赫人以邪惡姿態甦醒，同時也讓羅凌得到了貝敘邪惡部分的記憶。倒霉的貝敘，不但要承受蒼白之火的燒灼之苦，連污之阿賴耶的記憶都被羅凌掠得，從而獲得了更多的關於阿修羅城的情報。另外就是貝敘的異能。

　　作為一名三隻眼，貝敘能在當年被反叛者看重，主要是因為他的異能非常特殊——主宰時空。雖然因為自身力量的原因，貝敘僅能以異能影響一個直徑百米的圓形空域內的時空不足1秒，但如果運用的好，並且有強大的器物輔助，還是相當可怕的。這也是他當初雖被囚禁，仍持有時空之囊的原因。主宰時空的異能加上時空之囊的輔助，也就是經歷隕坑幻境及千年仇恨之河的羅凌，換其他人，即使貝敘困在牢籠中，也十有八九會被貝敘打敗。

　　羅凌並沒有時間去鑽研『主宰時空』這項異能。更何況這類異能是拜赫人一族的天賦異能，類屬先天，想要靠研究其運作原理而使用，非常非常困難。但羅凌有另外一種較為簡易的辦法。凶骷髏的三大終結技之一『敵之手』。

　　儘管之前接『水龍頭』時被電到渾身焦糊，羅凌仍是保存下了一些血斑精華。在事後的這段時間裡，血斑通過吸食六大元素池的純粹能量而得以大量繁殖，並且其質地檔次基本是目前所能達到的極限存在。

　　血能體系的最大好處就是它的附加效果。就彷彿是飛機的外掛油箱，血能可以由血斑攜帶，在羅凌體外凝聚。這也就意味著，哪怕沒有羅凌身體這個載體，只要羅凌的意念存在，就能夠很好的控制血能的運用。

　　所以，羅凌在天柱上工作，而將血能體繫掛載在了晶體秘偶身上。看起來像是一件灰色的泥土外殼。

　　然後，羅凌通過晶體秘偶來總控協調邪魔植物的生長。而在那個拜赫人第二次使用『粉碎』的危機時刻，羅凌以晶體秘偶，消耗血能，施展了『敵之手』，模擬了貝敘的『主宰時空』，擋住了這一擊。

　　唰！光影閃爍，拜赫人拉著他的同伴瞬間移動到了怪物大軍的後隊，遠遠的離開了邪魔植物區域。

　　這個叫真陀羅的拜赫人還是非常謹慎的，哪怕只是瞬間的干預，對方顯現出的能力還是讓他心存畏懼。

　　真陀羅想到的一個關鍵問題，那就是法則的力量一旦更改，他的瞬間移動就有可能出問題。再加上這裡的土地已經被污染，很多術他無法施展，借不到力，因此他毅然放棄了繼續在此地繼續停留。

　　緊隨其後，嗚嗚！一陣類似法螺吹動的聲響在戰場上響起，怪物大軍毫不戀戰，落潮般退了下去。

　　兩個拜赫人都不願意看到高消耗、低成效的戰鬥，奴僕的總數是有限的，他倆的對手可不光是羅凌這些外來者。

　　掌握著『粉碎』異能的三隻眼一臉悻悻之色，哼聲道：「這些卑劣的竊賊，善於偷取其他文明的知識，為自己所用。能量共振式的防禦罩和奇異的植物，都不是他們自身體系的技藝。」

　　真陀羅沉著臉望著依然在高速生長的邪魔植物，「看看他們的所作所為，能量竊取，建立絕對防禦圈，培養怪異植物，這些竊賊不會滿足於現狀的。」

　　「那樣不是正好嗎？他們的貪婪會徹底將他們葬送。」

　　「因尼羅，別總想著壁上觀而得利，你應該看到了，這些竊賊在得到足夠的能量後，成長非常快。」真陀羅有些不高興，擁有污之阿賴耶的大多數拜赫人都是自私而好鬥的，哪怕是現在這樣的時候，仍是本性難改，這也是為什麼阿修羅城從來都被梵天城統治的原因。

　　因尼羅撇撇嘴，「再快，能快的過我們？再強，能經的住成百上千的『人主』的攻擊？真陀羅，我們之前的協議，僅是配合發動一次強有力的進攻。我已經做了我分內的事，我現在要去強化我的奴僕、啟動我的壁壘去了。用不了多久，這裡將人聲鼎沸，這幫竊賊，就由那些找不到攝能區域的後來者去對付好了。」

　　「蘇瓦拉巴葉！」不等真陀羅再說什麼，名叫因尼羅的三隻眼捏個印訣，告辭離開，

　　如今梵天城被毀，阿修羅城的機制也不健全，情況可以說極其特殊，任誰都清楚時間寶貴，沒有必要現在就跟難纏的對手死磕。

　　阿修羅城的法則對拜赫人這一特殊群體還是非常偏愛的，就像在太空中般，因尼羅是浮游離去的，與他同走的還有大約3萬數量的怪物。他們並沒有走遠，而是如同圍繞在湖泊邊飲水的獸群般，在羅凌一行營地的斜對面駐紮了下來，然後開始了一系列具有濃郁拜赫人風格的營寨構架和奴僕強化。

　　「短視的傢伙！」真陀羅在心中暗諷了因尼羅一句，但最終也學因尼羅，帶領他的奴僕前往了能量柱外圍、另一個他中意的地方安營落寨。

　　直到這個時候，在遠處觀察的羅凌一方才發現，之前看似數量眾多到無邊無際的怪物大軍，竟然有一多半是幻像，三隻眼們利用天時（法則力量）和地利（外圍未被污染破壞的黃金土地），製造出的幻像已經到了五階都無法看穿的地步。

　　「賊老天，偏心！」雲志遠氣的咒罵。傑西卡他們相對要淡定一些，畢竟之前在被怪物們圍殺的時候，已經見識過類似的情況。至於羅凌，正是因為他比所有冒險者都先知先覺，所以才寧肯相信自己定製的一套方向體系和探測標準，否則永遠不可能來到這阿修羅城的核心區。

　　有了智慧的三隻眼的介入，戰鬥不再是單純的廝殺和消耗，而是加入了試探、襲擊、騷擾等多種有著明顯戰術特徵、甚至戰略特徵的內容。

　　此後十幾個小時，沒有大規模的戰鬥爆發，小的摩擦卻始終不斷，因尼羅和真陀羅時不時的派遣小股的部隊發動進攻，嘗試戰術、收集新改造的奴僕的實戰數據，同時也以之加對羅凌一方的瞭解，可謂一舉兩得。

　　拜赫人的淺嚐即止，讓羅凌又喜又憂，在經過一番思忖後，他最終選擇通過忍耐來儘可能多的獲得時間，以便完成截流環的佈置。3000多米，由一個個的魔法陣程序組緊密相連，這個工程工作量極大，尤其是只有羅凌一人工作，還有巡遊環時不時的游動攪局，這讓他覺得哪怕能將全面戰爭的時間向後拖延幾分鐘，都算是賺到了。

　　大約是羅凌開始佈置截流環的第29個小時，新的怪物軍團抵達了，這次一下子就來了六個『人主』，這六個三隻眼彼此之間的聯繫明顯要比因尼羅和真陀羅緊密，他們的異能全部是元素能量免疫，一口氣佔掉了光、暗、氣、火、水、地這六種能量屬性。在黃金土地上，他們隔著幾千米就能夠從能量柱上引來能量，然後以他們的異能，為奴僕們加持能量免疫外殼，使之成為魔免體，再加上怪物們的類似於不死系的堅韌特性，頓時給羅凌一方造成了空間巨大的壓力。

　　這六個三隻眼態度強硬，鐵了心般要干掉竊能者，地獄火的灼熱燃燒無效後，很快身上爬滿了怪物，利用螞蟻啃大象的精神，地獄火紛紛殞命，變成了一堆堆酥碎的石屑。

　　七名五階帶領的格鬥隊還好一點，能量武器的未能雖然因為對方的魔免外殼而威能大降，卻也並非是完全無效，勉強還算是快刀一把，而怪物們想要突破他們的能量防禦罩則顯得有心無力，因此，包括30頭金剛都殺的風生水起，戰功纍纍。

　　但這情形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格鬥隊並不能阻擋怪物大軍的侵襲，有大量怪物在同伴與對手糾纏的同時，跨過了防禦線，進入了面積擴大了一倍，達到100公頃的荊棘叢林，並且發現了格鬥隊能量鏈的秘密。

　　原來，為格鬥隊使用的能量罩和能量武器供能的能量鏈與荊棘叢林的吸魔能力是不兼容的，尤其是後期加種了吸魔之沼體系的荊棘叢林，羅凌根本不能讓這些植物有效的識別哪些是己方的能量單位，哪些是敵對的可吸魔對象。因此，為瞭解決能量鏈的問題，在荊棘叢林區域，能量鏈都是以電纜的形式存在的。植裝外皮就相當於電纜的絕緣層，它的存在保證了能量鏈的有效運轉而不是被吸魔之沼吸乾。

　　怪物們發現了這些與眾不同的『藤』，然後加以破壞，植裝是相當脆弱的，就算是普通人，拿把鋒利的刀，花些時間，也可以劈削開來，而只要有一處出現破皮，那邊格鬥隊使用的能量罩和能量武器就會顯現出不穩定情況。不得已，格鬥隊退回了荊棘叢林，切斷了能量鏈，憑藉植裝開始與怪物們展開另一種形式的肉搏戰。

　　荊棘叢林是所有擁有能量的存在的噩夢，怪物們的魔免外殼，其實質是反魔法的能量產物，雖然吸魔之沼對這種能量的吸收遠不如對魔能的吸收那麼爽利，但時間能解決這些問題，通過不間斷的層層消磨，先是魔免外殼被耗掉，然後是它們身體中還未被轉化的、較敏感的能量元素，再然後就是最後一部分頑固的能量，到了這時，怪物們基本已經成了軟腳蝦，荊棘叢林最終會將它們吞噬的點渣不剩。

　　更換了戰鬥策略的格鬥隊要做的事就是『放血』，在彷彿原始叢林般道路崎嶇、藤蘿糾結、甚至有著過膝的水坑或泥沼的這個叢林中，格鬥隊成員利用自己對吸魔之沼的免疫和各種偽裝術，扮演者令人絕望的獵殺者角色，一道小小的物理性質的傷口，就可以達成『破氣球』效應，怪物會因此迅速被吸成乾屍。

　　100公頃等於1500畝等於1百萬平方米，這樣大的一片荊棘叢林就像是一頭超級怪獸的巨大嘴巴，當大票的怪物衝進去，它開始吸允、咀嚼，短短的十多分鐘，3萬多怪物就被毀滅了，其中很多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跑著跑著一頭栽倒，然後再也沒有了重新站起的機會。

　　六名拜赫人發現情況不對時，已經是近二十分鐘後的事，作為人主，他們最敏感的是奴僕們的狂熱之魂。他們發現，進入荊棘叢林中這麼多奴僕，這麼長時間，竟然沒有一隻魂魄返回，這是非常不正常的，於是他們停止了給更多的奴僕套上魔免外殼，使用意識潛入的技法，試圖借奴僕的眼睛去觀察荊棘叢林內的情況。然而，這個技法竟然施展失敗了，這讓他們非常驚訝，於是他們向已經衝入荊棘叢林內的奴僕下達新的命令，命令竟然也失敗了！

　　拜赫人不知道這是以邪魔植物為骨幹形成的強力吸魔之沼對任何形式能量的一種干擾、瓦解、吞噬的體現，但他們知道這種情況很可能意味著他們之前投入的軍力已經是肉包子打狗了，於是六個人主果斷的下達了停止衝進、外援列陣的命令。

　　黑暗中，沒有誰能看清佔地1平方公里的荊棘叢林的全部容貌，六名人主站在陣前觀望，看到的也只是一片以荊棘為主的叢林，這片叢林的植物特性很明顯，而且有著崎嶇而窄小的一條條道路，由於最外緣被設定為全力生長，所以表現出的性質是耗能，而非吸魔，看起來就是種神奇豌豆般快速瘋長的植物，沒什麼特別玄妙的感覺。

　　「這裡的土地都被該死的竊能者污染了！」一個人主憤怒的說。對於拜赫人來說，羅凌命團隊成員破壞土地的行為，不亞於在他們的家中拉屎，不光是製造污染，還是一種侮辱和挑釁。

　　「虛空中能量的含量相對稀薄。」另一個人主注意到了這一特徵。

　　其他幾個人主也因這句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能量就像空氣一般流通著，它一般是呈區域內整體水平提高或下降的，像這種一地能量稀薄，只能說明這裡有吸取魔能的某種存在，量非常大，大到流通的能量無法及時補填。

　　「要進去一探究竟嗎？」又一個人主開了腔。

　　其他幾個人主搖頭，其中一個指了指遠處那醒目的連接著防護罩和天柱的能量通道，道：「破壞那個，才是根本。」

　　之前說話的人主挑挑眉毛，道：「誰去？」

　　眾人主沉默，凡人圈，對他們同樣有效，在那裡戰鬥，很危險。

　　沒人願意捨命，於是共同排遣了精銳的奴僕戰隊前去試探，這次的對手，是以軒轅冽水為首的一干冒險者。

　　凡人圈的戰鬥，魔免外殼沒有什麼意義。沒有任何懸念的，奴僕戰隊被軒轅冽水等人被殲滅了一大票，但也仗著數量眾多，探知清楚能量管道的防禦度不是普通的攻擊所能破壞的這樣一條信息，於是人主們選擇了撤軍。能量柱外圈還有足夠的空位讓他們『落戶』，當發現這幫能量竊賊比較難對付，他們比較理智的選擇了暫時忍受，畢竟時間對他們來說也是寶貴無比的，沒有什麼比壯大自己更重要。

　　繼這次戰鬥之後，留給羅凌一方的非戰鬥時間變得越來越少，先後有6個團夥共計19名人主進入了這個第三層圓場，他們無一例外的先是對外來的竊能者看不順眼，發動攻擊，然後在明白想要勝利非常困難後，又無例外的惜身保命，選擇而來對峙而非傾力大戰。

　　「哼，這些自私鬼，他們也不過是一盤散沙！已經是第65個小時了，情況並不如慕軒說的那般惡劣。」雲志遠抱著肩膀，撇著嘴，望著遠處各個人主紮下的營盤，口氣相當不屑。

　　每一個營盤，都是一個圓，在這一個個圓中，最顯眼的就是各式的佛塔，拜赫人在阿修羅城的土地上有著神仙般搬山移海的神通，當然原本是有著檔次之分的，但現在卻等於是進入了混亂時代，就彷彿一座監獄的各部已經被囚犯攻破，除了最外的圍牆和最核心的幾處還在不知名的獄警手中，其他各處設施已經完全可以自由使用，這裡一下子成了一個『公平世界』『超級樂土』，於是人主們迫不及待的建立臨時營地，抽取能量，改造奴僕，並通過異術，激活他們在阿修羅城中某角落的真正的基地。

　　「對這些拜赫人來說，戰爭就是本能，跟外來者，跟同類，永無休止，看看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為就知道了。」傑西卡顯然要比雲志遠的視野角度更客觀一些。她看清了一些邪惡拜赫人的本質。

　　「已經沒有多少地方可供後來的拜赫人紮營了，如果真有超過6000活躍的拜赫人，那麼大戰將不可避免。」貝爾塞金這樣說。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軒轅冽水的總結更為簡簡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