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淵游殺者

羅凌如今穿著M系列的作戰服的第五件，M系列的定位是魔劍士，這第五件完全由羅凌製作，小到一個扣鎖，大到一塊整甲，甚至連內嵌的魔法陣，都體現了『精工細作』這四個字，而惟一假借他人的，就是外形設計，刑娟、小青和小紫合力設計了這件甲冑，名叫『灰色記憶』，以此悼念死去的親人老葛、小輝、刑婕……

　魔劍士是罕有職業，罕有到不在人類倖存者的主要戰鬥職業之列——瀏覽器上輸入-WwW.6９ΖW.CoM看最新更新——如果說聖騎士是掌握光明能量的戰士，魔劍士便是擁抱黑暗能量的刀客。 劍象徵正直威儀，刀象徵偏鋒狠辣，魔劍士的定位由此而顯。而對羅凌來說，魔劍士還是最最接近他戰力特點的一個職業。

　不同於時下主流的金屬甲冑，『灰色記憶』的所用的材料是骨和皮，其最大的特色就是材質完美銜接，堅硬的骨和柔軟的皮，就彷彿原本就是一體，除了模塊式的骨甲、在腰胯、關節等很多部位，都是韌性、彈性極佳的皮，這彈性甚至保證了此甲可以像高彈褲那樣『穿』在身上，而不是借助著甲器幫忙。

　從外觀角度講，這甲冑更像是內甲，看起來貼身、靈便，但也單薄。事實情況也差不多，設計理念決定了這甲冑的最主要功能在於能量轉化，而非普通意義上的防護。所以單論這甲冑，它比看上去的還要不結實，骨質是酥鬆的，皮上也滿上粗大的孔，且這兩者內部密佈毛細血管般的能量神經，這樣的結構很難跟堅固掛上鉤。

　從內部特徵看，『灰色記憶』有著比『凶骷髏』系列更完善和精緻的魔法陣設計，且同樣具備活性化特徵，羅凌在穿這甲冑前，完全**的身體上會塗抹一種特殊的藥劑，像是油脂一般，有了這介質，便能做到與甲冑血脈相連，只有在這樣的前提下，相應的能量轉化及運用才能啟動。

　從會議室出來，就彷彿是《生化危機》系列遊戲中離開了安全小屋，一步的距離，是溫馨明亮與森冷陰暗的差距，不需要任何渲染氣氛的音樂，淅瀝的雨落聲和或遠或近由魔物們發出的長吟短嘆，就是組好的效果音，哪怕是象羅凌這樣存在，也會因強烈的反差而生出一些感嘆。

　軟骨般物質出現在羅凌的頭上，不同於當初『凶骷髏』的從皮層之下滋生而出，這半透明的軟骨是從頸甲延伸生長而成的，雖然跟『凶骷髏』的甲質相同，都是骨，性質卻並不相通，除非羅凌可以像上次在幻境世界一般，在某種契機達成的情況下完全掌握骨的此種『骨性』，否則這甲冑再如臂指使也終究是層皮，是無法象『凶骷髏』那樣真正被羅凌所吸收掌握的。

　軟骨的生長速度很快，短短三兩秒，便將羅凌的頭完全包裹，並且那些半透明的軟骨像是迅速冷卻的液態塑料，很快便成了一個硬殼並失去了原有的光彩，灰漆漆的，彷彿沒有著色的砂陶粗胚，跟『灰色記憶』的整體色澤絕對配套。

　時至今日，羅凌已經很少在行路這種事上過分的趕時間，行起路來也漸漸脫離了以往那種幽靈刺客般的詭秘味道，這固然有急緩忙閒之別，也與實力的提升、自信的提升、心境的轉變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擺脫了往日的糾葛，他現在叫簡嵩，冒名頂替，真人已死。

　對西安一域的狩魔者來說，古都是一個充斥著無數隱形陷阱的危險地區。尤其是晚上，一個個存在於地面之下的水穴很可能成為魔物的藏身處或狩獵陷阱，而且說是尺厚的積水，那只是標準尺度，城區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區域水深超過了1米，極端些的地方3-5米的積水也是有的。冷雨有時候比冰雪更容易給人帶來徹骨的含義。彷彿恆定了第低溫讓這裡的積水有著堪比11月北冰洋海水的威能，普通人直接泡在水中，三分鐘就會因太多體熱被帶走而機能衰竭，五分鐘內便會凍斃。

　以羅凌如今對寒冰獄印的掌握程度，但他支起寒獄光環，完全可以做到水上行走，但簡嵩可沒有獄印的力量，作為注重細節的羅凌自從冒充了這個人後，哪怕是在只有自己人情況下，也保持著『力量』的使用程度，這是為糾正『習慣』而做出的努力。羅凌對這個身份比較珍惜，他不希望因為一些『不經意』而被人揭破身份。

　雨的節奏彷彿是恆定的一般，下的不疾不徐，千篇一律，視覺、聽覺甚至嗅覺在此中環境中都極大的受到影響，哪怕是羅凌這樣的存在，在百米之外，看到也只有雨霧和黑暗。沒有燈火、沒有人煙的城市象墳場，而這裡則讓人想到奧林匹斯神們修建的水牢，最不缺的就是冰膩潮濕的氣味和怪物。

　順著北關正街一路向北，路中央早已被報廢的車輛堵滿，就是人行道上也不時能看到阻塞的車輛。羅凌一邊走一邊四下打量，從西德尼他們那裡知道，當年這片地區的黑暗之門開啟於西安市北邊的正陽鎮，如今看來確實不假，羅凌能夠感覺的出來，愈是向北，深淵化的情況愈是嚴重，不但『惡魔屎』數量密集，羅凌還見到了魔腸藻，這種討厭且噁心的魔界植物標誌著該地區的深淵化的程度已經達到-2級，當負符號消失，就意味著區域變成了標準的深淵領土。

　惡魔屎的存在就像是鬼市的燈火，在雨中、水中顯得飄渺朦朧，血色的光芒扭曲著，如地熱般的魔煙從內中股股飄散而出，彷彿是一塊塊被雨水澆淋的燒鐵在蒸騰水汽，為這末世世界更添一份詭秘。

　嘭！一輛銀色現代轎車的後車門突然爆飛，一頭遊獵魔衝了出來，本想對羅凌發動悍然攻擊，卻在與羅凌對視一眼後「唧」的叫一聲，迅速伏低身子游竄而去。

　羅凌好整以暇的看了呃一眼這遊獵魔，蹼足、鯊腮、精通寒冰元素之力，與廣安的遊獵魔比起來，這裡的遊獵魔不但有著區域化的顯著特徵，就連其能量屬性，也不盡相同，很有那麼點一方水土養一方魔物的意思。

　這頭狡猾的遊獵魔在迅速拉開了距離後，便停止了逃逸，一邊用閃爍著碎冰光芒的眼睛遠遠打量著羅凌，一邊發出細高的尖叫，羅凌知道它是在呼朋喚友。 儘管羅凌扮演的是擁有三階實力、自定名為『水淵游殺者』的魔劍士，氣息中同樣擁有魔性的特點，論實力比剛覺醒的魔裔只高不低，卻仍是不足以完全唬住哪怕最低等的魔物。原因就在於『冒牌貨』這個問題上，除非完成魔化儀式，否則魔劍士只能是無限接近魔裔、而不能稱為真正的魔裔，因為他無法掌握獄印的力量。

　遊獵魔如此反應，羅凌心中甚慰，成功的掩蓋了獄印的力量，又能在乍然之間唬住魔物，他的扮演顯然是惟妙惟肖的，三階實力的魔劍士，對上魔物便應該是這個樣子。

　嘶嘶！細微的聲音在羅凌身周響起，又被雨聲掩蓋，但視覺上的變化卻是很容易辨認，甲冑正在變色，彷彿有無數把細小的顏料刷在塗抹，深藍的顏色，又有霜雪的光亮晶瑩，彷彿是冰洋中浸泡在海水中的堅冰，這顏色象徵著水元素的狀態——深冰階位，與焦炎一樣，都是層次的體現，水淵而非深淵，便是由此而來。

　「咕唧！」那頭遊獵魔叫了一聲，將多半個身子都藏到了一輛汽車後邊，它本能的意識到羅凌戰力在飆升，其強度已遠非它所能敵，但它並不會輕易放棄，遊獵魔有地面禿鷹之稱，其特性由名可知。

　水淵力量有一點很像刑娟的焦炎，那就是純粹，犧牲對其他元素力量的親和力，換取同水元素的超契合度，而且在這樣的雨水世界，水的力量有著20%（普通的水中是25%，深而廣的水域中是30%）的環境加成，所以力量的體現羅凌要比刑娟高上一籌，且匯聚的更快，步驟更簡便。當身上的甲冑徹底變為寶石藍的晶瑩之色，身周開始有冰藍色的光斑開始出現，那是激化的水元素。

　就如同鬣狗的狩獵活動中經常會出現獅子一樣，狂爪魔總是很買遊獵魔的仗，只要它們聽到了遊獵魔的叫聲，往往會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嗵！嗵！嗵！三頭魔的出場方式非常有震撼力，都是從大街西面的金海灣足浴樓頂飛降而來的，超過300公斤的碩大體形使它們每一個都有隕石轟落的氣勢，三兩倒霉的汽車被直接踩爆。

　狂字開頭，充分體現了狂抓魔的臭脾氣，它們堪稱魔物的無腦勇士，是公認的近戰輸出大戶，在以空降之姿出現後，隨即紛紛跳躍而起，凌空揮爪，而且是極有默契的三聯動。

　狂抓魔並非是那種要拳拳到肉才能傷害對手的低階魔物，身上閃爍著明滅魔光、絲毫不遜色精怪魔法師的魔紋已經充分的說明了它們才是長於格鬥、卻又精通魔能運用的『原型機』，魔劍士不過是人類中東施效顰的貨色，論源遠流長得叫它們祖宗。

　裂空爪，黑色的、可見的能量波動在漆黑的夜裡居然可以清晰的看到，毫無疑問這種感覺很怪異。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有頭黑色皮毛的水牛，這曾經是一個抖機靈的戲言……」狂抓魔的攻擊又快又猛，羅凌腦袋裡卻仍有空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刺啦！裂空爪的攻伐如同巨型釘耙在犁地，與地面的積水接觸後發出裂帛之聲，那瞬間水花飛濺的情形，效果比之將世界第一肥人從十米高台上扔進泳池都要震撼。然而，這一爪畢竟走空了。之後是走空的第二爪將一輛轎車幾乎切成兩半，最後是走空的第三爪同樣浪費豪情犁了地。

　羅凌的移動象隻鬼，給人感覺不像是通過邁腿抬足完成的，而是通過飄，橫移、再橫移，然後斜上移，尤其是最後斜上移，彷彿天空飄落的雨就是可憑藉攀爬的點，而他是個攀岩的老手，就是那麼輕輕鬆鬆的一動，人便側斜著滯空了，沒有力度，沒有煙火氣息，但有效。

　狂爪魔幾乎是踩著裂空爪的威勢落地的，落地後第一動作便是追襲，頭一隻是再度躍起，右臂力重千鈞般的高揮猛落，依舊是裂空爪。第二隻則是俯身飛竄，那狂猛的身姿讓羅凌想起了《范海辛》中的那頭狼人。第三隻則選擇了迂迴，道旁的店面門臉就是屬於它的寬闊馬路，它快的像風一般，試圖繞道背後，羅凌又想起了《神鬼傳奇》中的木乃伊……

　魔能的聚集已經達到了羅凌所需的濃度，他不再躲閃，而是迎攻而上。手一揮，身前地面的積水，竟然像被他向前卷掀起一塊來。就彷彿那只是一張厚實的地毯，這水毯陳成功的阻攔了裂空爪的揮斬，哪怕前邊水花四濺，水壁之後，卻是安然無恙。

　緊接著，是羅凌從幕簾般的水毯中穿越而出，水毯扭曲光影，那短暫的一刻，正面的兩頭狂爪魔根本不知道羅凌離它倆的真實距離是多遠，就見水幕如飛翻捲的浪般迎面而來，然後羅凌比水浪還快，破水而出，已然同豬突猛進的第二隻狂爪魔來了個零距離接觸。

　擒抱！這第二隻狂爪魔反應並不算慢，它的雙臂由外向內回摟，如果被摟實，最致命的傷害並非恐怖的一勒之力，而是它那一對刀鋒般銳利的大爪子從反方向交錯的切割力量，便是金石，也敵不過閃爍著魔光的刀爪切割。但這只是這狂爪魔一廂情願的想法，佔有先機的羅凌比它快了整整一拍，而且他的攻擊就如同是蛇咬或螳螂的刀臂出擊，猛烈、絕然、致命。只見冰藍色的光芒在這狂爪魔的頸間一閃而過，羅凌便再度利用其鬼魅般的移動之法，竄射脫出其懷抱。然後在空中一個旋身折轉，只撲剛結束飛跨動作而落地的第一隻狂爪魔。

　似乎是感知到了危險的降臨，原本已經背對著羅凌的狂爪魔在落地的瞬間玩了一記突兀而漂亮的旋身斬，如果羅凌是普通情況下的接近，無論如何也是要與這一記旋身斬碰觸的，可惜羅凌的接近方式極為特別，在高空擰身後，羅凌並不是斜撲而下或落地後直撲，而是象只躍出水面的海豚，高躍低落，一頭紮進積水中，然後飛速前躥，再然後自下而上貼著這頭狂爪魔的身體再度竄起。

　這一刻，恐怕只有天知道羅凌是如何在只有尺深的水中完成這驚豔的投水後折轉前躥，再折轉上竄的高難度系列動作的。這狂爪魔不知，所以它只能是死，同樣是冰藍色的光芒一閃而沒，不過這回是由下而上，宛如隆的升龍拳。

　羅凌身在空中，迂迴截殺的那頭狂爪魔已然中途折身撲至，勢如砲彈，威猛無匹。

　電光火石之間，又見羅凌詭異的空中橫移，儘管幅度很小，配合側身的動作，足以讓狂爪魔的這一次衝擊以失之毫釐的結果與命中擦肩而過。羅凌卻是未曾放過那瞬間的機會，預估提前量而出手，冰藍色的光芒再狂抓魔後腦上閃了閃。

　噗通！最後這只狂爪魔死亡時製造的動靜最大，它的大腦被瞬間摧毀，生命迅速消逝的身體如同被丟飛的破沙袋般飛落在一輛停在路旁的轎車上。另外兩頭狂爪魔也已喪命，一個被切下了頭顱，一個被豎著鉋成了兩片。

　「唧！」試圖逃逸的遊獵魔被一隻從水下飛竄起的冰片捅穿了頭顱，尖叫了半聲便只剩**無意識的抽搐了。

　羅凌手一招，那冰片便如有靈性般遙空飛回，冰骨梭刀，核心是竹籤般的扁平骨片，脊厚而兩側略薄，灌注水淵能量後，便拓展成有著冰刃的尖菱形大匕首，羅凌有十二把之多，是件組合武器，控使的梭刀越多，需要的水淵能量也就越多，在沒有像『凶骷髏』那樣真正化為己用之前，這意味著時間。

　如果說刑娟焦炎法師的風格是壯觀宏大、讓人震撼的，那麼羅凌這『水淵游殺者』的風格就是凝練冷酷、使人驚畏的。魔劍士本有著如術者般華麗麗的術法輔助，但羅凌選擇了單一的輔助，選擇了放棄如術者般的施法而將一些對甲士來說違反常理的動作和攻擊方式變成了可能，水淵假領域，念動制導的梭刀，深級控水、深級控冰、虛空遊行，五大特性，這就是M5魔劍士甲冑給羅凌帶來的技和法。

　幾頭同樣是聞訊趕到的詭電魔貼著一棟建築物的側牆，露出很 ET的腦瓜看了幾眼，然後迅速而無聲的退走了。如果說狂爪魔是這一片地域的獅子，那麼詭電魔就是獵豹，儘管它們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卻也清楚羅凌既然可以幾個呼吸之間就將狂爪魔如殺豬屠狗般做掉，它們上去也很難討的到好。只要沒有構成死磕的局勢，魔物們同樣懂得什麼叫恃強凌弱，什麼叫趁火打劫，什麼叫來日方長。

　砰！狂爪魔的屍體被摔放在一輛寶馬車的前機蓋上，此時寶馬車和狂爪魔的關係就是肉案和豬肉，羅凌拿出刨魔刀，熟練的採集著材料。這不僅僅是演戲演全套的需要，還有個人習慣在裡邊，經過過五天沒吃飯、兜裡卻沒有一毛錢，空有戰力，卻不能有所動作、怕引來追獵者注意的羅凌，亡命的意識已經深深刻入了靈魂，哪怕上一秒風光無限，他也能做到下一秒全情投入到捨棄地位、財富的逃亡之旅中。就像那句入黨宣誓所言：時刻準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