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禁書目錄‧十二】
第四章 緩緩交錯的兩組 Boy_Meets_Girl(×2)
1
御板美琴不知到哪裡去了。
不知為什麼,她看到御板妹以及跟她在一起的小女孩後,心情突然變得很糟。
「喂,今天是為了誰的懲罰遊戲才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為我工作一整天嗎!?」
她紅著臉確認時,上條老實地說:
「咦?妳的目的不就只是暈太嗎?」
這麼回答後,不知為什麼美琴輕咬嘴唇,
「……!!什…那個…嗚,沒錯!現在我已經得到了暈太跟跳子,你這傢伙已經沒用處了!什麼懲罰遊戲啊,你這笨蛋!!」
伴隨著大叫,雷擊之槍飛了過來,因此現在上條滾倒在地下街的某個角落。雖然他總算是成功用右手彈開十億伏特,不過因為過於害怕,之後他直接往後倒在地上。
(到…到底是哪裡又做錯了……?)
「算了!!」美琴尖叫後以飛快的速度不知跑到哪裡去,被留下來的上條搞不清楚這樣算不算是從懲罰遊戲中解放,只覺得筋疲力盡。
(而且今天又是御板妹又是白井黑子的是怎麼回事?)
上條百思不解。
最可疑的人物是御板妹身旁的那個十歲左右的少女吧?五官跟美琴……應該說跟御板妹一模一樣,那個小女孩到底是誰?如果是御板後續系列什麼的又追加製造兩萬人就糟了,想到這裡上條微微冒出冷汗。這條街上真的很有可能會發生這種事,還真討厭。
他歎氣說:
「算了。晚點再問御板妹吧。如果放著這件事不管,感覺上以後會再引發什麼麻煩。」
「你為什麼非常疲倦地垂著肩膀呢?御板御板變成療愈系吉祥物緊貼在你的背上。」
不知不覺脫口而出的自言自語,怎麼突然有人做奇怪的響應,才這麼一想,他突然覺得背部的重量增加。背上傳來的圓潤感觸,讓上條忍不住全身汗毛倒豎。
「什…什麼……是誰?是子哭爺(註:日本妖怪,是一個啼哭聲像嬰兒的老頭,聽到他哭聲的人若將他抱起,重量就會越來越重,最後將那個人壓垮。)嗎!!」
「御板的性別是母的,而且在學園都市談論這種非科學的事未免太荒謬了,御板御板為了得到安定感,將身體更加貼緊你。我想將這裡當成御板的固定位置,御板御板順便要求。」
擁有溫度的肉塊又增加了重量。
背部顫慄感覺達到最高點的上條忍不住大叫:
「嗚哦哦哇!!這是什麼啊……」
他邊叫邊將雙手往頭後方伸,抓住緊貼在背上的東西後,用灌籃般的動作拉到自己面前。倒吊在他眼前的是那個御板妹縮小版的謎樣少女。
這孩子是誰啊?上條忍不住歪著頭。
上下相反的女孩子也模仿他的動作歪著頭。
2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方通行無力地垂著肩。
這裡是地下街入口附近……的地方。算是快餐店的開放區域,店外排了幾張桌子。明明是地下街還區分成店內跟店外實在是很奇怪。
身穿純白修道服的銀髮碧眼少女,趴在其中一張桌子上,她被大量的漢堡薯條色拉以及其它食物淹沒。先提醒一下,這些全都是一方通行買給她的。這名少女身無分文。
基本上會演變成這樣子的起因,是一方通行為了搜尋最後之作拄著現代化枴杖走進地下街時,突然跟身旁的謎樣少女撞個正著。
對方用搖搖晃晃的腳步跟語調對一方通行說:
「咦,不是當麻?原來不是當麻?我還以為你是當麻。為什麼不是呢?請問當麻到哪裡去了?無論什麼都可以,我肚子餓得動彈不得了。鹽跟胡椒以及肉的香味四處飄散,總之我就是想吃那個啦。我想吃那個,要怎樣才能夠吃到那個?」
「……」
換作平時,光是在這種時間,一方通行會想把這個女人粉身碎骨丟在路邊,不巧的是,數分鐘前他才剛被黃泉川說過:「你偶爾也做一下好事如何?」早知道就不該跟她聊這種不習慣的話題。雖說沒必要將跟黃泉川的對話乖乖掛在心上,但如果將純白修女毆倒離開,很有可能被嘲笑說:「你說要戒煙的宣言根本持續不了三十分鐘耶,啊哈哈。」這一點也很令人不爽。
她完全不聽別人說話,只顧著一股腦地說自己想說的話,這點跟那小鬼還真是有點像,不過他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在意這種事。
就這樣,他將空腹修女踢進附近的快餐店然後丟下錢包,「我那個也想吃,這個也想吃。」因為這傢伙說出了這種白癡台詞,才會演變成這樣。
一方通行過去曾將身體借給各種研究計劃。平常完全沒花錢的戶頭裡有不少存款,完全沒有金錢的問題……不過,這個修女能大口消費這麼多數量的漢堡,她的容許量到底能到什麼地步?
順帶一提,她原本兩手抱著一隻三色貓,但牠的肚子似乎不餓,對漢堡沒有表示任何興趣(不管怎樣,因為裡面使用了切細的洋蔥,所以牠也不能吃)。這傢伙跟迷路走進地下街的野貓互相咪嗚咪嗚叫著。牠們大概是在說:「今年秋天你身上好像長了柔軟的肌肉耶。」「不會吧……我最近一直在練爪子耶!!」這些貓兒們似乎沒有什麼勢力範圍的意識。
一方通行望著眼前展開的暴食光景。
「真蠢……就算是陪那小鬼也沒有這麼累。」
「唔唔?」
「不要一直停止動作,給我一口氣吃掉。還有,妳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咕唔…嗯,謝謝你。」
「--才這麼一句?」
真是遇到了不得了的傢伙,一方通行緩緩搖著頭。他忍不住希望平日一直被迫要陪她的那些朋友可以早日安息。
修女將嘴巴湊近排成一排的L尺寸果汁瓶口,各自在五秒內吸完小型寶特瓶大小的飲料。
「對了,我的名字叫茵蒂克絲。」
「妳這樣吃得出味道嗎?」
「我在找當麻,結果中途肚子餓了。應該說,就是因為肚子餓了才會想找當麻。」
茵蒂克絲將果汁杯裡的碎冰放入口中,微微地抖著肩膀。不知是因為她太天真無邪還是食慾旺盛,她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嘴巴周圍沾滿醬料。只有這樣的缺點跟最後之作很像。
「……嘖。」
一方通行咂著舌,拿出了面紙,默默丟向茵蒂克絲的臉。之後看到對方艱苦奮鬥想從塑料包裝中拿出面紙,他又歎了口氣。這傢伙怎麼如此缺乏現代知識?
(不過,這傢伙的目的也是找人啊……)
一方通行腦海中浮現之前還包著一條毛巾,在附近徘徊的可疑人物臉孔。他打開手機開關,小小的畫面上出現最後之作的臉(才告訴她有相機機能,手機就被強行奪走,這張照片完全沒有任何焦點,只是將整張臉塞滿手機畫面),他將畫面朝著茵蒂克絲說:
「喂,妳看過這小鬼嗎?」
「沒有。」
她一口斷定。
不過,這似乎不是她基於沒興趣而隨口亂說,還充滿了異樣的自信。
「我絕對不會忘記曾經看過的人,我想應該沒錯。」
「啥?」
一方通行皺著眉,茵蒂克絲不知是吃了大量的漢堡感到心滿意足,她似乎無意多加說明。她將一副幸福表情的臉貼在桌子上。
「唉呀,太好了。我再說一次,真是感謝你。這樣我就可以不用在意肚子餓找當麻了。不過現在飽飽的,似乎也沒理由找當麻,不過既然來到這裡,沒找到當麻也很令人在意。」
「啊,這樣啊,不過我不會幫忙哦。」
「來這邊已經一段時間了,不過我還是搞不清楚街道的樣子。如果是我的腦袋,應該不可能記不得路。莫非光是記住還不夠?不管怎麼說,總算還是能像這樣遇到學園都市的人。」
「這樣啊,妳去找其它人吧。」
「……你在做什麼?很忙嗎?」
「很不巧,我剛好很忙。」
一方通行將力量注入枴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可惜的是,他剛好也在找人。
3
「也就是說,妳是管理所有御板妹的中央主機?」
上條圓睜著眼睛問道。
做完大概說明的最後之作(聽起來還是很像假名……上條雖然這麼想,還是決定保持沉默)奮力揮動著雙手說:
「與其說是中央主機,應該比較接近操作台啦,御板御板試著訂正。御板的中心點並不存在,特定的個體在網絡中作為『核心』存在,並沒有什麼意義,御板御板驕傲地挺著胸講解。」
不管怎麼樣,這個女孩是為了在大量的妹妹們發生失控時,可以由人類這邊阻止她們而製作的。也就是說,她是他人用來介入妹妹們所形成的某種網絡的「最終信號」。
光聽這些話讓人覺得似乎很了不起(老實說,上條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感受),那她為什麼在這裡偷懶呢?上條抱持疑問。
「那個啊,御板在『實驗』的時候受到你的幫助,所以要來跟你道謝,御板御板試著提醒你白鶴報恩的故事發展。」
「這是表面上的理由啦,那真心話呢?」
「竟然連一瞬間也不相信我!御板御板氣得跺腳。說是來跟你道謝的確是有點牽強啦,御板御板說出真心話。」
「那我剛剛的猜忌不就是對的?」
「你這樣不善解人意真是令人生氣耶,御板御板揮動雙手撾打你。」
感覺上好像惹她生氣了。
無計可施的上條連忙環視四周,
「抱歉啦抱歉,那邊有在賣爆米花,就請妳原諒我吧。」
「你以為女孩子纖細的心理可以用食物誘導嗎……御板御板表現出愕然的心情。」
唉呀?上條心想。
感覺上對付茵蒂克絲的模式似乎成了一種習慣。這樣不行,上條老實地反省過後說道:
「抱歉。那不要好了。」
「我要吃。如果是爆米花我很歡迎!御板御板試著表演接受爆米花,卻不停止生氣的新招。」
到底是要不要啊?上條有點感到不耐煩,從最後之作一直拉著上條的長褲這點看來,最後似乎可以用食物來解決問題。
上條買了一整桶的焦糖口味爆米花,然後整個推向最後之作嬌小的身體。
「哦哦,這個可能跟御板的頭一樣大,御板御板看到物美價廉的尺寸忍不住感到佩服。」
「……糟了。不管怎麼看,感覺上好像比妳的胃還要大。」
上條心想,如果是那個熟悉的修女,就連殺人鯨應該也可以毫無困難地吞下,這對她來說應該是小事一件吧。
兩分鐘後。
單手抱著爆米花巨大容器的年幼少女,另一隻手捂著嘴,突然蹲在地上發抖。
不忍心看下去的上條,將手放在最後之作削瘦的肩膀上。
「……剩下來也沒有關係哦?」
「嗚,御板我不是那種隨便處置人家禮物的笨蛋,嘔。」
剛才的事務性口吻完全消失。不過,要在沒有飲料的情況下,將那麼甜的爆米花全部吃完,打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
(嗯。御板那傢伙如果能這麼簡單改變心情就好了……)
那時候還是應該要去追她嗎?正這麼想時,最後之作向他要求飲料。
無奈的上條只好買了小罐寶特瓶礦泉水給她。喝下礦泉水潤喉後,最後之作總算恢復原樣。
她說:
「你買了這個給御板耶,御板御板炫耀著戰利品。」
「怎麼突然冒出山賊宣言來了?妳還真行啊,御板上位個體……咦,這是什麼,夜視鏡?這不是御板妹平時一直戴著的東西嗎……」
最後之作指著吊在她脖子上大大的夜視鏡。這是暗視裝置般沉重的軍用電子機器。御板妹之前說被奪走的就是這個吧。
「這好像不是為了御板做的東西,所以沒辦法順利戴上,御板御板有點消沉。」
「啥?只要調節固定夜視鏡的帶子長度就好了吧?」
「?」
「借我一下。」
上條說完後,最後之作站在他的正面,微微抬起下顎用腳尖站立。這是為了能讓他方便拿掛在脖子上的夜視鏡,可別有什麼奇怪的聯想。
用手指觸摸確認後,帶子是橡膠製的。只要當成蛙鏡來想就很容易理解。夜視鏡的根部有用來調節長度的金屬零件。
「妳等一下哦。」
上條說著抓住夜視鏡本體。這樣比較方便拉近金屬零件。被上條這麼一拉後,厚厚的橡膠帶伸長了。
最後之作開始抓狂,
「痛…痛痛痛痛,御板御板說道。」
「哇……」
驚訝的上條手放開了夜視鏡。
伸長的橡膠帶恢復成原本的長度。
啪!!最後之作的臉上傳來響亮的聲響。
「……」
看到滾倒在地面的最後之作,上條不知該怎麼跟她說話。手足無措好一陣後,眼泛淚光的最後之作像是誇示吊在脖子上的夜視鏡般,重新用腳尖站立。
(這次真的不能失敗。)
但是心裡想著這種事情時,同樣的錯誤越是會連續發生。
啪!!詳細情節就省略不提,總之同樣的聲音又傳來。
最後之作將上條踢倒,在他身上狂踩,發洩完畢後,她仍舊將夜視鏡遞給上條。
這小孩還真堅強。
上條為了回報她的氣魄,小心翼翼地好不容易成功地調節橡膠帶長度,他將夜視鏡掛在最後之作的額頭。雖然還是覺得夜視鏡本體跟她的尺寸不合,總算不會再從額頭上滑落。
哦哦!!最後之作愉快地將雙手放在額頭上的夜視鏡,高興地在原地轉圈圈。
話說回來,上條歪著頭。
(……這傢伙一個人在這邊閒晃做什麼?剛才跟她在一起的御板妹也不在這裡,這樣她們不就失散了嗎?)
因為這裡是地下街所以沒有什麼實感,但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太陽快要下山了。應該將這麼令人擔心的孩子送到保護者那邊,不過她的保護者在附近?
(嗯,如果她的保護者在附近的話,在對方眼中我看起來像什麼?真討厭,感覺上會被臭罵『對我家的孩子幹什麼?』)
此時。
這時上條感覺到了視線投來。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御板御板提出純粹的疑問。」
上條不回答最後之作天真無邪的聲音,他轉過身去。
慢慢地,戰戰兢兢地。
「不會吧……」
看到了來人,上條忍不住發出低語。
4
「可是啊,當麻每次都把我一個人丟下不知道跑到哪裡去。那可能是一種習慣性流浪。他是那種猛一發現,就已經在旅行途中的人。」
「……」
一方通行拄著現代化的枴杖,走在無法區別白天跟黑夜的地下街。電車或巴士的最後一班車設定在最終放學時刻,也許是心理作用吧,往來信道上的學生們腳步感覺相當匆忙。
「該怎麼說?並不是討厭現在站著的場所,卻也沒有特別喜歡接下來要前往的地方。只是迷迷糊糊地就不知不覺就到哪裡去了。」
「……」
總之現在可以知道的是,雖然不知道那個「當麻」是何方人物,光聽她的話,好像是個非常討人厭的傢伙。該怎麼說呢…每次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覺得很焦躁。
茵蒂克絲抓住在附近遊蕩的三色貓。
「倒是你在這裡做什麼?」
「找人。」
「找剛剛手機裡的那孩子?」
「那又怎樣。」
一方通行漫不在乎地說道。
沒有什麼隱藏的必要,像這樣的小鬼如果瞞得不好就會一直發問,這樣反而更麻煩。他認識跟她很像的人,所以很清楚這件事。
此時,茵蒂克絲抱起三色貓微微歪著頭。
「喂喂,我還沒跟你道謝呢。」
「妳給我安靜回去吧,小鬼。跟妳這樣麻煩的小鬼扯上關係,感覺上麻煩會變得更多。」
「我還沒跟你道謝耶。」
「……」
對方竟然無視他的話。
當一方通行不耐煩地望著她,茵蒂克絲完全不在意地說:
「是剛剛那個孩子吧?在找到當麻之前,我可以陪你一起找哦。」
她微笑著說道。
完全不知道自己說話的對象是怎樣的人物。
「……死小鬼。」
聽到如此完全天真無邪的堊言,他忍不住罵道。
沒想到要奉陪他人的善意竟然如此疲倦,這是他今天才知道的事。
5
眼前站著藍發耳環跟土御門元春。
他們先是望著上條的臉,接下來望著最後之作的臉,然後又望著上條的臉。
兩人說道:
「這孩子是!!」
這麼詭異的反應是怎麼回事……上條對他們叫道。一旁開始警戒的最後之作馬上躲到上條身後。
土御門跟藍發耳環卻完全不在意。
「喵,小萌老師也很難看出實際年齡,到底是怎樣啊喵。你可以解釋這件事嗎?」
「我說你這傢伙,未免也太沒節操了吧!!阿上,你的全方位無死角狀態到底要到什麼地步!感覺上你就連在走廊上抱著貓咪彎著腰的可愛老婆婆也會搭訕!」
藍發耳環跟土御門同時瞪著上條的臉。
他們露出最燦爛的笑容說:
「身為你的朋友!我們但順你成功!!」
上條握緊拳頭,想要除掉眼前這兩個有害的發言者。
「你們……」
幻想殺手這個名稱很適合他,而現在正是要施展的時候。
看到眼前大打出手的上條他們,最後之作害怕地說:
「請…請問,他們是你的朋友嗎?御板御板確認問道。」
「小孩子不要看!這些傢伙的生活方式跟白癡發言對妳來說刺激太強了!!」
上條揮拳打算在這兩個笨蛋的額頭,蓋上限制級的印章。距離安息之日應該還很遙遠。
6
美琴雙手抱胸,氣沖沖地走在地下街。
即使在這個時候,常盤台中學的制服仍舊非常醒目,走在街道上的學生們不時會對她投來視線。平時的她完全不在意,但今天神經卻異常容易受到刺激。
(明明就已經跟我約好懲罰遊戲了,那個笨蛋……)
她在腦袋裡不斷嘀咕。
對美琴本身來說,會為了這種事感到煩躁也是件不愉快的事。不管是怎樣的感情,這件事佔了自己思考大半比重的事實讓她無法認同。
當初離開(某少年)時,美琴曾稍稍往後瞄了一眼。在那樣的情況下,讓她無法冷靜處理這件事的原因是--
(……他竟然鬆了一口氣。)
地下街的地板輕易地被一腳「砰」地踹飛。
她歎了一口氣。
(沒錯,這不過是懲罰遊戲。明明是我自己講的,為什麼就忘了?對啊,那傢伙也是不情願地被我到處拉著跑,會想要早點解脫也是理所當然啊。)
這麼說來,一個人興奮的自己真的是個笨蛋。
美琴的視線落在電話公司的小型紙袋。她看著裡面小小的青蛙吉祥物。
(……這是理所當然啊……)
感覺上自己好像一個人被拋下。
打磨得光亮的地下街柱子,映照出噘著嘴的自己。光是看到這樣,美琴就想甩自己一巴掌。
(那笨蛋的行動並沒有違反懲罰遊戲的規則,就算那孩子黏在身邊也不是什麼問題。雖然如此,我到底是在幹什麼啊?)
美琴心想,冷靜思考一下,自己或許真的太不成熟了。
什麼混帳懲罰遊戲。
如果會這麼悶,一開始就不該在大霸星祭約定要一決勝負。感覺上最後還是自己吃虧。不僅是美琴本人,就連週遭的人也是。
她想抱著膝蓋在房間角落冷靜一下。
應該說:她想發洩當下沒有出口的壓力。
有沒有什麼好方法?
(……)
她稍微環視四周,附近有間娛樂系的遊戲中心。店前放著一台以超高難度聞名的攻擊技能測定遊戲機。也就是說,這是應用了能力測定的壓力消除機,只要對耐衝擊材質的拳擊手套形「目標」使用能力,就會顯示出力量的強度。
美琴迷迷糊糊地接近,完全沒注意到遊戲中心隔壁的西洋點心店,從這個時間點,就可以看出她的神經受到了多大的刺激。
現在的她完全沒有任何少女氣息。
她投入好幾枚百圓硬幣。
重要的「目標」設計得像廣告牌一樣。鐵管柱上貼著像是氨基鉀酸酯般材質的方形拳擊手套。跟機器全體相比較,目標的部分不自然地簇新。大概是拋棄式的吧,每隔一天就會替換。
(反正一定沒有對應等級5超能力。)
美琴忍不住歎氣。
這樣的機器大部分的界限是等級4大能力,雖然宣傳廣告這麼說,一般應該只會壓在等級3強能力吧。
(真是的,就連發洩壓力也得手下留情。)
嘀嘀咕咕抱怨的美琴,突然注意到一條小小的注意事項。
上面這麼寫著:
「最新版機器以能力的使用為前提。由於目標是等級5超能力使用的解禁,必須收集實際數據,請務必協助。」
「……」
美琴的動作戛然而止。
壓力從身體內部一湧而出,她咧嘴笑了。
她清爽的瀏海,冒出了可怕的火花啪嚓聲。
御板美琴深深地,默默吸了一口氣。
她決定協助研究。
而且是用盡全力。
「那個混蛋白癡!!到底!把跟人家的!約定!當成什麼了!!虧-人-家-如此努力在大霸星祭時一一仔細確認得分表!!」
劈哩啪啦!!伴隨著轟響,應用能力測定機械的遊戲機前後左右上下搖晃。這台遊戲機應該具備某種程度的耐衝擊機構,卻仍不敵快切斷連接本體跟地板耐震補強器的猛烈攻勢,警告音在周圍響起。原本和樂的地下街氣氛瞬間轉變,「呀!」「那…那是什麼?」「等一下,等我一下!」週遭的學生們開始四處逃竄。
傾注所有力量的美琴,肩頭大幅顫動喘息著。
細微的電子音響起。
高分榜的成績重新更新了。
「……真是空虛。」
美琴嘀咕著。
「……」
結果,她離開了大型機台,回到剛剛走來的路上。
一個人生悶氣也沒辦法。就承認自己不夠成熟去道歉吧,就算妹妹們收到禮物也沒什麼不對啊。雖然很懷疑自己能不能坦白向那個笨蛋低頭,還是讓自己成熟點吧……心裡這麼想著,她大口深呼吸。
但是,懲罰遊戲還是懲罰遊戲。
好不容易摘下的大霸星祭戰利品,絕對不能讓那傢伙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不管怎樣,還是得再談談,美琴腳下加快了步伐。
7
好不容易成功督促藍發耳環跟土御門元春反省後,上條確認手機上的時鐘功能。時間已經過了下午六點。地下街外部的地面上,太陽應該已經下山變成黑夜了吧。
「嗯嗯,還真是很有個性的朋友耶,御板御板抱胸歪著頭。現在我還有些消化不良的部份該怎麼辦呢,御板御板一一確認他們剛才說的話。」
上條心想最後之作雖然這麼說,不過應該沒問題吧。她不瞭解那些話的意思,所以沒關係。
「唔,已經這麼晚了,御板御板表現出焦躁。」
她唐突地說道。
放眼所及之處,附近牆上並沒有掛鐘,地下街也看不到天空的模樣。這麼一來,她應該是經由傳說中的御板網絡得到了情報。
最後之作轉過來對他說:
「那個啊,御板該回去了,御板御板告知這個可惜的消息。」
「也對,時間太晚了。」
上條心裡也覺得這個孩子該回家了,他鬆了一口氣。
嗯,她微微點了頭。
「我真的很想再跟你一起玩,御板御板很沮喪。雖然剛巧在這裡遇到了你,但是我真的很想跟你道謝,御板御板吐露真心話。」
最後之作將雙手放在額頭上的夜視鏡。
「而且你還幫我弄好這個。」她說。
「但是,我想那個人會擔心,御板御板想起來繼續說道。如果太晚回家,他可能會出來到街上找御板,御板不想給他添麻煩,御板御板笑著說道。」
「這樣啊。」上條胡亂回應。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應該是個好人吧,他漠然地想著。
「那個人很脆弱。」
最後之作繼續說道:
「那個人受了很多傷,不僅無法守護手中的事物,就連雙手也弄得滿是傷痕,御板御板傳達斷片的情報。所以我不想再給他增加負擔,這次要換御板守護他,御板御板告白說道。」
「這樣啊。」
雖然上條不理解她話中的大半意思,卻還是點頭。
最後之作的語調中沒有一絲虛偽。
對方應該是個好人吧?那傢伙一定是個好人。
「雖然他有時喜歡耍帥,御板御板補充道。他就算全身沾滿鮮血滿是傷口,卻還是為了御板奮戰,御板御板炫耀說道。」
怎麼回事?這傢伙的行動模式有種非常親近的感覺,但因為毫無根據,所以他沒有說出口。
「掰掰。」上條目送著揮手離去的最後之作。大概是因為最終放學時刻,也就是末班車的時間迫近了,地下街的人群開始慌張起來,她小小的身體穿梭其中,一下子就消失無蹤。
也該回去了吧,上條轉過身時,突然看到了熟悉的人物。
「嗯?」
「她」正朝著這裡走近。
8
「啊,是當麻……」
身旁的茵蒂克絲突然停止了動作。
她看著通路前方。
「那就是妳在找的傢伙?」
「嗯。」
一方通行的視線漫然投向她指的方向,不過人潮眾多,看不出她指的是誰。基本上在這樣的狀況下,本來也很難辨認她是指著誰說「找人」。
茵蒂克絲抬頭望著一方通行的臉。
他說:
「去吧。」
「可是,你的朋友呢?」
「不用擔心。」一方通行口中吐出這句話:「我也找到了。」
他說這句話的方向跟茵蒂克絲一樣,也是前方。可以看到有個小小的女孩穿過中學生跟高中生為主的人群,朝著這裡奔來。
一方通行知道她的名字。
雖然不曉得是不是本名,那個研究者為了方便製作文件所取的名字,不知有多少價值。就這點來說一方通行也一樣,應該沒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吧。
不管如何,如果稱呼只有一個,那就是代表她的名字。
所以一方通行出了聲。
「最後之作。」
嬌小的少女發現有人叫她,腳下的速度更加快。整張臉充滿極為高興的表情。
看著這個景象的一方通行身旁,傳來了小小的腳步聲。
「那我走了,謝謝。」
茵蒂克絲只說了這句話:
「當麻!!」
她輕快的腳步聲充滿力量。僅僅數十分鐘之間一起行動的少女,離開他身邊朝人群跑去。
她沒有回頭。
正如最後之作也沒回頭一樣。
兩名少女在地下街的同一點交錯,然後擦身而過,在沒注意到對方的情況下拉開距離。
她們跑向各自該去的場所。
最後之作不到十秒,就跑到一方通行身旁。
「我回來了,御板御板向你打例行的招呼……好痛!為什麼無言地對我展開連續手刀攻擊!?御板御板被壓著頭假裝哭泣!!」
對方不斷敲著少女的頭,藉此發洩心中的不滿。
「妳剛剛跑到哪裡去做什麼了?」
「我去找人陪我玩了,御板御板老實回答。」
一方通行「哼」了一聲。
那個麻煩的修女呢?他朝著人群中再次確認。
但是完全看不到答案。
眼前所見,只是漠然的「人群」。
一如往常。
行間 四
現象管理縮小重現設施。
這是莎夏-克洛伊潔芙所在的建築物名稱。
嚴格來說,這是俄羅斯成教製造的建造物集合體。俄羅斯成教主要以靈異現象的解析及解決為目的,每當有事件發生,他們就會製作出跟現場完全原尺寸大的同樣設施。
其徹底的細緻程度,用「毫不留情」來表現最為適合吧。
在十字教中,死後的人靈魂會前往天國、煉獄、地獄其中之一。因此,留在地面上的靈魂並不存在……理論上是這樣。因此,在地上「冒充生前的某人」全都是「利用死亡悲哀的冒牌貨」,這是俄羅斯成教的想法。正如拼圖遊戲中缺少的拼圖片一樣,他們將之定義為「藉由消失所出現的作用」。
不過,在很罕見的狀況下,會出現像傑克歐蘭登(註:Jack-O』-Lantern,他是個酒鬼,因為他非常吝嗇,還曾使計戲弄過惡魔,死後天堂與地獄都不留他。但傑克堅持不肯離去,因為路太黑找不到路出去。於是魔鬼給他一點灰燼照亮昏暗的路途,傑克將灰燼放在大頭菜中讓它能燃燒久一點。蘇格蘭小孩模仿他挖空大頭菜放入蠟燭,這項風俗在1840年代隨著新移民來到美洲大陸,之後演變成萬聖節的南瓜燈裝飾。)這種(真正的)遊魂。在十字教中,這樣的遊魂被判斷為「既沒有上天堂的資格,而且又被地獄趕出來」的罪人之魂。
冒充生前者當然該死。
結論只有這點。
不論是真是假都是敵人。俄羅斯成教的做法,就是將這樣麻煩的傢伙「全部一概處分」。幽靈的留戀、回想或是怨恨都無所謂。基本上在地上晃蕩就是不對的。他們的作風就是對這種小事嗤之以鼻,然後笑著除掉這一切。
當然也有例外,例如藉由「神子」及十二使徒之手重返人間的狀況。但是,那是「神子」或是聖人歷史上有名的頂級人物才能施行的神跡,之前說的罪人或含冤死者根本不可能這麼做。
為了得到可以「毋須多言打倒敵人」情報的設施。
此地就是這樣的設施。
感覺就像是為了好萊塢電影的拍攝,在沙漠正中央建起一座城市,但其精密程度根本就不是底端由紙糊成的攝影大道具能比擬。
而且,當初原本是一兩幢建築,之後周圍接二連三建起新的「參考對像」,現在已經膨脹到可以容納兩三條街的寬度。這樣的做法,也只有在國土橫斷整個歐亞大陸的廣大俄羅斯才辦得到。
莎夏在紅茶裡滴入白蘭地,一手拿著書喝茶的她,正位於完整模仿某宮殿的建築物裡。在「現象管理縮小重現設施」這個擁有一長串名稱的電影村般設施中,這幢建築物可以說是最古老的「參考對像」。
交雜各種文化的宮殿,就魔法方面雖然擁有十字教圈的基礎,但屋頂尖端卻像洋蔥般膨起。
「……」
跟她嬌小的體型給人的印象完全不同,莎夏彷彿喜歡甜食的人猛加砂糖一般,在紅茶裡滴了好幾次白蘭地。這已經不是增加香氣,而是有紅茶味道的酒精飲料。
她手裡拿著的厚書,書皮上印著燙金的書名『異形的天使實像』。「原典」應該在「宮殿」裡,這本書做為此設施內的小道具,每個文字都完美地重現出來。這設施雖然不是魔道書圖書館,卻以擁有很多「摹本」而聞名。
(--天使降臨於人體時的注意事項。)
莎夏的手突然停在目標的書頁上。
她纖細的指尖,順著印刷技術尚未確立時代的手寫文字。有時會因為不太熟悉的暗號解讀技術皺眉,但她仍不停歇。會進行如此不習慣的作業,她有自己的理由。
因為她的身體產生了異變。
看得出來的部份,是不定期的指尖的細微顫抖。看不出來的部份則是魔力的異常感知體質……應該說,那接近一種排斥反應。因程度而異,如果附近有龐大的魔力使用時,她的胸口就會感受到一股壓迫感。
那是自八月下旬開始感覺到的,但莎夏本人卻完全想不起原因。到大型設施調查過身體後,那似乎很像高密度的「天使之力」長期附身的狀況,但她不記得曾進行過那樣的魔法實驗。
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只是莎夏個人想調查這個問題,這已經成了俄羅斯成教全體秘密承認的懸案。「天使之力」只要是十字教徒,無論是誰都可以借用,但是直接附在人身上的情況很少。莎夏戰鬥的時候雖然也會使用,這還是頭一回產生這樣的特殊「症狀」。
不僅是她所屬的「殲滅白書(Annihilatus)」,令人在意的是,遠超過這個框架的整個俄羅斯成教都很注目莎夏這件事。莎夏猜測其中應該有什麼隱情,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體。
「世上最大規模的『天使之力』附在人身上的案例,無疑就是受胎告知的時候。將『神子』的總量,也就是足以支撐領導這個世界的絕大『天使之力』收於胎內時,通常毫無疑問會爆炸死亡。但是,聖母將自己相對於神之父性的特性做最大限--」
追著文字不斷點頭的莎夏沒有發現。
魔手已經伸到她的背後。
「莎夏☆」
一聽到可怕的撒嬌聲,她原本面無表情的整張臉突然抖動。
但已經太遲了。
莎夏兩腋下方突然伸出了兩隻手,在她採取警戒姿態之前,小小的胸部已經被猛抓了一把。
背後的聲音說道:
「只顧讀書,完全看不到週遭的用功學生莎夏,偶爾也要來個休息時間啊?咦,嗚哦哦啊!?」
後半部之所以會變成慘叫聲,是因為莎夏拔出插在腰上的鐵錘跟L字型釘耙進入臨戰狀態。不知是否施了什麼魔法處置,光碰到鐵錘的打擊面,整張桌子就像隕石坑般凹陷,然後爆開。
莎夏-克洛伊潔芙拿著凶器轉身向後。
以往一直躲在她背後的人物鐵青著臉說道:
「莎…莎夏?這裡可是將事件現場做靈魂方面完全重現的設施,這麼簡單就破壞這裡的道具,這裡作為設施的功用就會--!!」
「第一個問題的解答,悔過書請交給尼可拉-托爾斯泰主教。」
「不,要寫那個的應該是妳啊!混蛋,像這樣故意裝傻的莎夏,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可愛啊!!」
看到狂揮著雙手的人物,莎夏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是莎夏的直屬上司。
名叫瓦希莉莎。這名白皙肌膚已經出現若干衰老的女性,極端在意紫外線或肌膚斑點之類的問題。與「不應存在者」的戰鬥基本上都是夜間進行,但她最近卻養成用「熬夜對皮膚不好」的借口隨意回家的壞習慣,所以莎夏只好用投繩套住瓦希莉莎的身子,丟到「目標群」正中央。
即使如此,她仍舊是「瓦希莉莎」。(註:Vasolisa,俄羅斯版灰姑娘童話『美麗的瓦希莉莎』女主角。聰明可愛的瓦希莉莎受到後母及姐姐們虐待,在繼母的命令下,到森林向可怕的魔女借燈,多虧母親生前留給她的木偶娃娃幫忙,最後跟王子結婚過著幸福的日子。)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使用俄羅斯民間故事中的女主角名字,那當然是假名。她的年紀大概是二十歲的後段班,正確數字沒人知道。雖然她本人說:「女人本來就是謎樣的動物!」但如果吐槽她說:「反正就是沒有人可以幫妳慶祝生日吧?」,她大概會有大半天都無精打采的。
這個一點也不成熟的上司,一直給莎夏帶來不少麻煩。重要的是那並不是過去式,而是現在進行式。
瓦希莉莎看了莎夏正在讀的那一頁。
「又在讀這種充滿霉味的書。是那個吧,結果還是無法掌握莎夏身體異變的正確原因?那乾脆我來幫妳身體檢查好了。」
咚!!莎夏一邊確認鈍音跟感觸問道:
「第一個問題,鐵錘跟錐子妳喜歡哪個?」
「這問題應該不是揮下武器之後才問吧?妳還是對自己那沒常識的破壞力引以為傲啊。」
受到拷問用的魔法效果鐵錘攻擊,卻絲毫面不改色的上司根本沒資格說這種話。她說起話來雖然嘻皮笑臉的,但實力確實是在莎夏之上。
「話說回來,附在莎夏身上的『天使之力』是後方之藍(Gabriel)吧?」
「第二個問題,那又怎樣?」
「通常實在是很難想像啊,搞個不好是十二使徒以上的總量吧?」
「第三個問題,然後呢?」
「噗噗。『神之力』是負責受胎告知的天使吧。而且還將十二使徒以上的力量壓入女性體內,唉呀?唉呀唉呀?莎夏。妳該不會肚子大起來了吧哦哦哦……」
莎夏揮動起鋸子,瓦希莉莎用笑臉直接迎擊。
毫髮無傷。
「唉呀,抱歉。對了。平日穿著誇張拘束衣的莎夏,怎能忍受沒有絲毫快樂的做人?」
「第四個問題,不要玷污神聖的新約聖經,妳這混蛋。附帶說明,這種拘束衣還是妳濫用職權強逼我穿上的。」
莎夏的服裝是在紅色披風下,只穿著一襲透明的襯衣,以及黑色皮帶所構成的拘束衣,這樣的服裝簡直就像夜晚出沒的變態。瓦希莉莎雖然說:「快要被『不應存在者』附身時,這個可以當成最後手段將自己束縛起來。」不管怎麼想,這似乎是上司的個人嗜好。
莎夏本人連摸都不想摸這樣不像樣的拘束服,無奈瓦希莉莎是她的直屬上司,她必須遵守文件上的誓約。如果反抗這樣無可奈何的事被送到修道院(其實是禁閉室),簡直是更加愚蠢。
當然,並非所有俄羅斯成教修女都是這種打扮,俄羅斯成教可不是這樣的變態集團。
莎夏重新將自己隱藏在紅色披風下,瞪著自己的上司。
穿著相當正常紅色修道服的瓦希莉莎哈哈大笑後,
「妳真的這麼不喜歡?」
「第二個解答,問這個問題本身已經 污辱到我的人格。」
「那就換件衣服吧。」
對方乾脆地說道。
「……?」
有點驚訝的莎夏,透過礙眼的瀏海看著自己的上司。瓦希莉莎在自己腳邊的舊皮包裡四處翻找後說道:
「現在啊,我因為一些事情,正在調查學園都市跟島國的魔法事情。」
「……」
有種討厭的預感。
不可以看那個包包裡的東西。
她明明沒有借用占星設施幫助,卻有股微寒的「預感」傳來。
「那個啊,是學園都市中特有的文化哦。那裡的文化當然就是那個啊。日本這個國家真的是值得參考。真是的,我可是拿到確實資料,費盡心思一針一線縫製出來哦。啊哈☆」
莎夏看著門的方向。
當她開始計算門的厚度跟材質時,
「妳看,莎夏。妳知道超機動少女佳奈美嗎?」
莎夏已經用L字型釘耙破門而出。
看到瓦希莉莎笑容滿面展開的「衣服」,莎夏還以為自己的淚水已經不小心奪眶而出。她雖然知道上司正經由法國搜集日本奇怪的御宅族文化,卻從沒想過她的品味會如此誇張。
那種光滑閃亮的打扮絕對不行。
莎夏-克洛伊潔芙是屬於俄羅斯成教特殊部隊「殲滅白書(Annihilatus)」的戰鬥修女。希望這個世上「不應存在者」滅絕的她們,其戰爭非常激烈,哪可能穿著這麼輕飄飄滑溜溜的東西在戰場上奔走?
換個部門也許比較好。
無論是誰,都不會想穿著那樣誇張的衣服戰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