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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記》第95章
第八卷 第八章

  飛船起航。

  我故意被君南擊落後,他們將我押上航班,送進一個重力艙,再加贈一個類似神經鎖的東西,以為我再沒有反抗之力,便再沒有理會我。

  事實上我和大部分阿米佩斯人有一個基本的分別,除了如芙紀瑤或其他大公級的人物,他們的能量層次仍未抵「心身合一」的境界。高明如君南者,真身和心核仍處於分離的狀態,不能像我般可把真身退返心核內,在某一程度上變成純能量的生物,又可隨時噴出真身。故此神經鎖一類的東西,的確可以制伏大公級以下的阿米佩斯人,因而在墮落城當我化身為鋒原後,墮落大亨的神經鎖也令我頭痛了好一陣子,因為我不想捨棄鋒原的軀殼,必須解鎖。

  現在我的情況又與那時有根本的差異,我沒有多出一副軀殼,變化的是真身的形態和磁場,收發由心,要還原亦只是舉手之勞。當然若要再變為烈夜,便要大黑球出手了,那是沒有生物、包括我在內想重複的痛苦經驗。

  我的思感能沒法逸出重力室外,不曉得對方在幹什麼,只知暫時對我不聞不問。我隱隱感到對方的目的是要處決我這個冒充的烈夜,而在天狼的陣營內,有另一股勢力是反對這麼做的。至於而為何會形成這個局面產我想破腦袋仍沒有合理的解釋。

  航船進入空間跳躍前的調節和增速。我清楚當飛船重返正空間,我的「死期」亦到了。

  門開。

  我從休眠狀態驚醒過來,飛船已回到正空間有好幾個地時,四個戰士大步走進來,將我連人帶床的推出去。我大有被押往刑場的滋味,心中暗歎,辛辛苦苦改造為烈夜,結果卻是打草驚蛇,讓天狼至少曉得能勝過君南又心懷不軌的高手來了,還不提高戒備嗎?這次刺殺天狼的計劃,肯定泡湯。

  戰士們押著我通過長廊,來到一間比囚禁我的重力室大上四倍、中央放置了一張圓形晶玉台的空間。上方垂下尖錐似的晶玉體,連接著飛艦的動力爐,可以想像當能量輸進尖錐體,龐大的能量將從錐尖噴射,把放在圓台上的生物徹底毀滅。這就是我的刑台。

  阿米佩斯人並不像我們人類般脆弱,就算將其真身炸成碎粉,只要心核保持足夠的能量,也可以重新長出真身。當然他們比難殺的拜廷邦人又遜一籌,因為拜廷邦人只要有一組分子殘存下來,便可重生。

  所以這個刑台是專為阿米佩斯人設計的,毀滅性的能量直鑽進心核去,由內而外的徹底摧毀他們寶貴的生命。

  我被戰士的能量托得從能量床升起來,移往圓台去。我並不急於脫身,因為我另有計劃,先趁機吸取飛船動力爐的全部能量,癱瘓飛船的作戰能力和重力裝置,那時要打要走,任我喜歡。

  君南昂然進入刑室,左右各有一位標緻、神情如他般傲慢的阿米佩斯美女戰士相陪,不可一世的直抵圓台前,雙目異芒閃爍、灼灼地俯視我道:「驗明正身後,我們會立即處決你。希望你明白,我只是奉命行事,與你沒有任何私人恩怨。」

  我感到身份鑒定儀掃瞄過我的身體,淡然自若的道:「奉誰的命呢?是天狼嗎,君南伯爵?」

  君南微一錯愕道:「我們曾經碰過頭嗎?在我的記憶中並沒有你。」

  我已沒興趣隱瞞身份,輕鬆的道:「什麼都好,橫豎我性命不保。但你找得回我在船坪脫手射出的玉引嗎?還有那個護送我到樂土星的浪人高手。這些都是你的失誤,殺我容易,可是要阻止消息洩出,卻非常不容易,天狼亦要為此負上罪責。」

  君南神色不變,但磁場卻抖動了幾下,顯示心中的震駭。我肯定他沒法尋回玉引,因為它正安然儲存在我的心核內。我將它射出,遠去後再將它化為粒子,再攝吸回我的心核內去。

  君南左邊的女戰士道:「身份核對無誤,他確是副品玉師烈夜。」

  君南狠狠的盯著我,道:「我的事不用你擔心……」

  他忽然終止說話,似在聆聽報告。如此良機,我豈敢怠慢,思感神經運作,切入宇航船的通訊系統去。

  天狼憤怒的聲音在我神經內震響道:「君南伯爵你是怎麼搞的,這麼小小的一件事也辦不妥?芳婷大公剛來見我,說她在樂土星的手下親眼目睹你和烈夜在宇航大樓外激戰,還以飛船載走他。」

  君南邊聽邊走出室外,沮喪的道:「烈夜非常機警,忽然拒絕登船,我們只好用武力制伏他,此事我負起全責。現在烈夜正在處決台上,請統帥指示。」

  天狼歎道:「設法洗去烈夜有關處決的記憶,然後將他送往天象星來,交給芳婷大公。」

  君南道:「但我如何向芳婷大公解釋呢?」

  天狼道:「就告訴她是烈夜誤會了你的好意吧!」通訊中斷。

  我心忖這可算是奇跡出現,救了烈夜一命,我還可以繼續冒充下去。不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狼口中的芳婷大公,顯然是天狼倚重的手下,且是由天狼一手提拔為叛軍的大公,在叛軍裡地位特殊,否則天狼不會這般顧忌她。但為何天狼卻要不顧她反對的殺烈夜呢?

  更大的問題是芳婷與烈夜肯定有密切的關係,熟悉烈夜,如此我豈非說幾句話就會立即被她揭穿是冒充的。人與人的分別是很大的,一個表情、說話的語氣方式,都可露出破綻,縱然我的生命磁場極接近原主烈夜,可是卻沒有一丁點真烈夜的記憶,遇上熟人,絕沒有過關的可能。

  但還有什麼法子呢?

  「我的神!終於成功和你建立連繫,你在那裡幹什麼?」

  我在心靈裡回應大黑球道:「說得好聽點,我日正在這裡等待刺殺天狼的機會,確切些則是在扮白癡。你須設法跟蹤一個女子,她是天狼的情報總管,貴為叛軍大公的芳婷,我的思感會與你連結,助你辨認她。」

  同一時間,我將與他在樂土星分手後的記憶片段向他輸送,讓他明白前因後果。

  大黑球擊節讚賞道:「你這傢伙確是了得,將計就計,利用君南清洗你記憶神經的事實詐作記憶嚴重受創,變成半個白癡,不但可避過芳婷的盤詰,還可令芳婷對天狼生出不滿。嘿!要追蹤芳婷,以找出天狼所在,憑你的思感,不是更妥當嗎?」

  我歎道:「試過了!她的私家小飛船有非常超卓的反偵測系統,她進入後連人帶船的在我思感綱上消失,渾融在天象星頻繁的空中交通,所以必須你出馬。」

  大黑球道:「明白!弄清楚了烈夜與芳婷的關係嗎?」

  我答道:「大致上有個譜兒。她和烈夜該是情侶的關係,雖然她沒有說什麼,但一見到我便開放磁場,毫無保留的向我送來她熾熱的愛戀和焦慮。」

  大黑球叫道:「真令人想不到。既然如此,天狼為何要殺烈夜呢?」

  我道:「唯一的解釋是烈夜乃天狼的情敵。芳婷是個足可比得上秀麗的女性,擁有動人的肉體和美麗的磁場,如果我是天狼,在失去秀麗後,想挑另一個阿米佩斯女性來生個後代,也會揀芳婷。」

  大黑球道:「的確令人費解,芳婷和烈夜分屬不同的陣營,為何烈夜忽然亡命宇宙,而最奇怪的是天狼和芳婷都彷彿曉得烈夜會潛往天象星。」

  我道:「她回來了!她再離開時我才和你聯絡。」

  傳感中斷。

  芳婷確實是個美得異乎尋常的阿米佩斯女性,難怪天狼會為之傾倒,不擇手段的要得到她的芳心。芳婷天生麗質,風情萬種,有著如秀麗和通天長老般吸引人的性感磁場。即使我也陶醉於與她相處的時刻,恐怕十萬個宇宙年仍不感絲毫厭倦。

  抵達天象星後,她從君南處接收了我,發覺我變成半個白癡,怒氣沖沖的去了,可是那短短的相處時光,已足令我深切感受到她的誘惑力。她的進化是無懈可擊的,除了姿容秀美,身段高挑勻稱,更糅集了沉著老練和靈巧伶俐兩種不同的特質,合而成為強大的吸引力。

  我的精神退藏在心的深處,雙目射出茫然的神色,坐在廳堂的一角,任由她被緊裹在能量盔甲內的苗條身形映入眼簾。

  她像秀麗般,非常接近人類,對我特別有吸引力。

  芳婷毫不停留的直抵我身前,蹲下來,一雙纖美的玉手放在我膝頭處,仰起俏臉,在金髮襯托下的藍眼睛,像兩團熾烈的火,深情的看著我,輕柔的道:「烈夜!是我累了你,不過不用害怕,我已準備好醫治你的設備,定會令你回復過來。」

  她一雙玉手和我膝頭的接觸,有觸電般的效應,直透進心裡去。我真希望能作出反應,例如擁她入懷,輕憐蜜愛。

  驀地她手往前伸,緊擁我雙腿,把俏臉貼在我大腿處,淒然道:「你竟沒想過將你害成這樣子的亦有可能是我嗎?竟不顧生死的到天象星來,我值得你這麼做嗎?」

  我聽得一頭霧水,卻又是飄然雲端,她火熱的磁場,正和我融渾無間。如果那次在墮落城知識殿與通天美女的接觸是握手,這回就是熟辣辣的擁抱。阿米佩斯人男女陰陽生命場的接觸,就像我們人類的做愛,但比之更深入、坦誠和毫無保留。

  我禁不住想到,如肉體和磁場同時纏綿,將是宇宙最動人的情況。

  感覺太強烈了,忍不住「唔」的一聲發出聲音,生命磁場亦「情不自禁」的回應。

  芳婷嬌軀猛抖一下,仰起清麗的臉龐往我望來,秀眸充滿希望,顫聲道:「烈夜!」

  在這一刻,她比秀麗更接近人類,充滿我們的情緒,人類的七情六慾。

  我硬著心腸,神色茫然。

  芳婷從地上站起來,雙目透射智慧的彩芒,神色堅決的沉聲道:「他們想毀掉你的思感神經,但並沒有成功,你的生命場仍然強大美麗,猶勝從前,可見他們只能壓制你,而不能摧毀你。我現在帶你去一個幽靜的地方,讓你回復過來。」

  小飛船離開天象城,飛往星球另一僻靜的角落,沿途景色絕美,可惜我在扮癡呆,不能恣意欣賞。

  芳婷玉容肅穆的坐在我身旁的駕駛位置,看她的神情,只有小部分心神放在飛船的操控上,芳心內肯定轉動其他念頭。

  她的生命磁場緊攫著我,令我受寵若驚,頗有詐顛納福的意味,感覺是歡愉的,是沒法形容生命和愛戀的結合。

  她美麗的胴體是開放的,能量代替了她的纖手撫慰著我,並傳來陣陣醉人的芳香氣息。我終於全面體會到阿米佩斯式的男女愛戀。

  芳婷忽然輕呼道:「烈夜!烈夜!」

  我狠著心不回應她,當然也不好過,但仍是為她好,若曉得我是冒充的,對她的打擊和傷害會更大。

  只要確定天狼所在處,我將立即行動,幹掉天狼後遠遁萬億光年,再不回頭。

  芳婷凝望前方,歎道:「唉!我知道你現在聽不懂,但我必須告訴你,縱然我們因理想不同而決裂,但我從來沒有忘記你,你仍是宇宙間我唯一願為你到生命星河成孕和養孩子的人。」

  沉默半晌後,又道:「昨日見到你時,我是首次後悔當年不聽你的忠告。你說過天狼為的並不是我們阿米佩斯族,而是為個人的權力和私慾,我當時完全沒法接受你的說法,可是今天看來是你對而我錯。烈夜!你萬勿放棄,終有一天你會回復原狀,我對你亦永不會放棄。」

  我心中一陣感動。

  這大概是一個阿米佩斯女性能對男性說的最刻骨銘心的情話,就是為他懷孕生子,永不放棄。

  我差點想向她懺悔,告訴她我不是烈夜,真正的烈夜安然無恙,好讓她去尋找他,幸好通訊系統突然響起。

  如果我沒有猜錯,找她的極可能是天狼,因為他察覺到芳婷拋開一切的載我離城,自是嫉恨如狂,沒法忍受。

  我焦急地等待著。

  七十多萬年了,我還是首次失去耐性。找芳婷的的確是天狼,我不敢竊聽他們的對話,怕惹起芳婷的警覺,只從婷芳的神色猜到他們的對話鬧得很僵。

  到達僻處山峽間高崖緣的別緻建築物,芳婷將我安置好後駕船離開,不用問也知她被逼去見天狼。我已著大黑球秘密跟蹤芳婷,只要確定天狼的位置,立即進行刺殺,所以成敗就看大黑球的本領。

  我為何心中充滿焦慮?自己亦說不出所以然,或許是擔心芳婷,又或害怕芳婷回來後發覺我消失了,不知會有什麼反應。複雜的情緒困擾著我,騙人的滋味最不好受,既會傷害人,又傷害自己,是兩面鋒銳的利刃。

  我站在俯視遠近山巒起伏的平台上,由日出等到日落。

  大黑球的聲音終於在我心靈內響起,道:「我的兄弟,有兩個消息,一個肯定是壞消息,另一個則不知是好是壞。」

  我聽得一顆心直沉下去,道:「先說壞消息。」

  大黑球道:「我遠遠追著芳婷,她的飛船飛離天象星,直抵外空的邊緣處。唉!不用我說你也猜到了,天狼的旗艦就在那裡。我們的大計完蛋哩!在這樣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刺殺天狼的,有辦法混進艦內亦不成。」

  我明白他的意思,憑星鷲去攻打大公級的晶玉艦,等於自殺。所以我們的刺殺行動已告泡湯。道:「另一個不知是好還是壞的是什麼鬼消息?」

  大黑球道:「我見到真烈夜。」

  我在心靈中失聲叫道:「什麼?」

  大黑球道:「宇宙間恐怕只有我這為他變身的人能認他出來。他躲在外緣區一顆小流星處,監察著天狼號,當他偵測到芳婷的飛船進入天狼號,立即興奮起來,並轉移到更有利攔截芳婷的一道隕石帶去,假如芳婷回航的路線與到天狼號的路線是相同的話。我的神,快決定該怎麼辦。我須拘禁他嗎?還是讓他們有情人相聚,我和你則溜之大吉?」

  我的天!烈夜竟然沒有遠遁,令我感動,我怎可不玉成其美事?換另一個角度去看,殺不了天狼,但策反了他掌管整個情報網的重要手下,足可改變芙紀瑤和天狼間的形勢。

  連忙道:「千萬不要對烈夜動粗,只可以好言相勸的阻止他,坦白高速他我們現在的處境,並立即為他變身,再找機會和我掉換位置,明白嗎?」

  大黑球道:「給我三十個宇宙時,我會還你以前的烈夜。」

交流終止。我退往後方的椅子坐下,心念電轉。現時的情況已告失控,關鍵處在芳婷和天狼間的發展,輪不到我和大黑球左右。於芳婷來說,因天狼不知對她的舊情人使了什麼卑鄙手段,弄得烈夜變成「白癡」,令她對天狼徹底失望。可是她會不會因此和天狼決裂,仍屬未知之數。天狼則是另一番情況,想盡辦法仍功虧一簣的不能奪回芳婷的愛,故使他嫉妒如狂。但他更要考慮自己的爭霸大業,以他這麼一個為求成功不擇手段的人,絕不容掌管整個情報網的手下叛離他。我們人類的老生常談便指出愛的另一面是恨,如果曉得芳婷有叛他之心,他會怎樣處理呢?我只能靜心等待。

  夜空落著稀疏的雨點。我坐在廳堂的扶椅裡,思感神經「看」著芳婷的飛船降落在崖邊的停船坪處,心中湧起離愁別緒。我沒法否定的是自己已自然而然代入了烈夜的角色,享受到阿米佩斯人愛情的滋味,雖然沒有生理上的結合,但一點不遜色於我們人類的男歡女愛。這可說是愛情的預習,與芙紀瑤墜入愛河前的熱身,令我進一步瞭解芙紀瑤,也更懂得如何去追求她。

  芳婷是我曾遇過的阿米佩斯女性中,除芙紀瑤、秀麗和通天美女外,最動人的生物。想起形勢不論如何發展,我都要和她分開,縱有再見的機會,亦是另種截然不同的處境和關係,頗有悵然若失的感覺。我將永遠失去與她的生命磁場和心靈嵌合渾融的機會,尤感眼前一刻的珍貴。我和她之間的這段情,以後會深埋在心靈至深處,稱為一段美麗的回憶。

  對於我們人類這種具有情感的生物而言,渴望被愛一直是生命中一個追求,而愛情的極致正是心靈的結合。我們自懂人事便在追求這個夢想,而我或許是最幸運的一個,先是被通天美女啟發,接著誤打誤撞的遇上了芳婷,原本縹緲難測的夢想,已在伸手可及之處。我開竅了。只有當生命、心靈和肉體結合一致,才可攀上愛情的最高境界,那方是療治生命與生俱來的孤獨的良方。

  芳婷美麗的倩影出現在入門處。在「漫長」的等待後,我有久別重逢難以壓抑的愉悅,生命變得濃烈如美酒佳釀,我幾乎忘掉一切,熱切盼望暫時只有她會向我奉獻的愛情滋味。我站起來,眼神聚焦了點兒的瞪著她,這是不得不給她一點好轉的反應,好讓真烈夜替回我時不致那麼突兀。

  芳婷「呵」的叫出聲來,一團火般投入我懷裡去,伸手摟住我,抱得很用力,令我有點痛,一陣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強烈的感覺,在我和她的生命磁場融渾連接下產生,浪潮般衝擊我們的心靈,爆出愛的火花。我情不自禁的摸她動人性感的玉背,很想吻她的香唇,幸好仍保留的一點清醒令我知道這是愚蠢的行為,因為只有墮落城的阿米佩斯人才懂接吻。對正常的阿米佩斯男女來說,擁抱已等於做愛,在生命磁場的開放下,兩個不同的生命,像人類肉體結合般連接,又更全面和徹底。我們此時雖然只是處於初步階段,但那種圓滿具足的歡愉已是沒有任何言辭能形容其萬一,令人忘掉一切的投入其中,且被其愛慾焰火無限的深廣度融化包裹,比我們人類的男歡女愛更銷魂蝕骨,名副其實的靈魂出竅。她的生命場劇烈的抖顫著。可惜我卻必須克制自己,不但為了真烈夜,更是因曉得如若失控,我將暴露真正的身份。

  她俏臉稍往後移,訝異的看著我,道:「你還未復元嗎?」

  我「嗯」的應了一聲,似明非明的看著她,道:「我的頭很痛。」

  芳婷雙目射出如海深情,輕柔的道:「不要緊,只要你開始好轉就成哩!無盡的歲月在等待著我們。唉!我們終於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感覺著她的玉體,嗅吸她動人的香氣,從感官的角度看,阿米佩斯女性的胴體予我的衝擊絕不下於我們人類的女性,尤其是如她般演進至只差一步的美女。

  我的眼神再聚焦一點,道:「我在哪裡?你是……你是……」

  芳婷欣悅的道:「現在不要用腦子,你的生命場正逐漸強大,受干擾的生命烙印處於自我修復的過程中,施於你的禁制將逐漸消失。烈夜呵!現在我們身陷極大的危險,必須立即離開。讓我們到生命星河去,一起燃燒生命,忘掉過往的一切,忘掉宇宙,共度賦予新生命的神聖歷程。」

  我不曉得她和烈夜間發生過什麼事,但顯然經歷了外人沒法想像的波折,更因理想不同,分屬於不同的對立陣營。阿米佩斯是階級觀念極重的種族,以烈夜區區一介平民的身份,與身為貴族的芳婷擦出愛火情花,肯定是不為貴族階層容許的苦戀。芳婷這番話等於愛的宣言,烈夜聽到會非常感動。我也很有感覺,不由自主的擁緊她。

  芳婷的螓首埋入我肩膀,在我耳邊呢喃道:「我和天狼大吵一場,和他的關係該完了,表面上他答應讓我們走,條件是我不可投向女王的陣營。唉!但我再不會相信他,他可以用這麼卑鄙的手段陷害你,令你變成叛徒,現在也可以用任何手段對付我們。」

  稍頓又道:「我們須立即離開,只要能逃到外空去,我就有辦法撇甩天狼,沒有人比我清楚天狼的偵測佈置,因為是由我設計的。」

  就在此時,我感應到天狼。天狼確是了得,以重重手段隱蔽行藏,直到他進入二千地裡的範圍,方被我察覺他的接近。我感到他充滿殺機,不懷好意。芳婷沒看錯他,他是要私下來處決芳婷和我。他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得不到。刺殺天狼的天賜良機,終於出現。

  芳婷仍無所覺,道:「我們的旅程將是遙遠漫長,需時超過三十萬個宇宙年,你必須堅持下去。」

  此際我腦袋想的卻是另一回事,假設我動手殺天狼,芳婷會如何反應呢?忽然曉得我是個冒牌貨,對她的傷害有多大?這是兩難之局。

  正頭痛時,天狼出現在入門處。

  芳婷駭然別過嬌軀,瞪著殺氣騰騰的天狼。我則跌坐椅內,一時之間仍未想到應付眼前情況更好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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