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張小桐拒絕了學校方面的「招安」之後,對她的各種報道開始豐富多彩起來。表姐在學校從無劣跡,簡直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所有人都驚奇,為什麼這樣一個好學生會寫出思想如此複雜,不夠積極健康向上的作品呢?
人的好奇心是無窮盡的,沒多久張小桐的名字已經成為少年作家的代名詞了,更有很多學生以張小桐為榜樣。
我這個注策劃在幕後嘿嘿冷笑,別看現在熱鬧,等一年之後誰還記得張小桐是誰啊?當年全國聞名的韓寒不也就那樣麼?後來也只能出現在娛樂版了,還是因為長的比較能看。
張小桐的時間開始被各種人佔用。
首先是來信,有稱讚,有批評,有自我介紹是什麼什麼作家協會要求繳納250元入會的,也有仰慕求愛的,更有要求合作寫小說的交筆友的……我每天陪張小桐在大把大把的信封裡找有趣的郵票,然後把它們都丟進大編織袋裡,給大伯二伯留著冬天燒爐子用。
這段時間我也要進行期末考了,張小桐的升學考試早就結束,此人還是學年第一,成了市三好學生。不過這會三好學生沒什麼好獎勵,就是一張證書一支鋼筆,經鑒定,貌似英雄牌的鋼筆造價不超過5塊錢。
張小桐在我的指導下也能自己寫一些東西了,她在我考試前夕自己接了一些短篇約稿,還寫了一點關於自己怎樣培養寫作愛好的東西。我幾乎是數著盼著終於迎來了期末考試,過了之後立刻開始給張小桐寫已經構思好的下一個長篇。
這次我沒寫科幻,而是寫了一個關於校園的故事,講一些重考生的悲歡。我先給張小桐編了一通胡話,什麼通過親戚家的姐姐知道了有重考生這種特殊群體,發生了興趣就去找素材開始寫了之類的……總之是要讓媒體相信,一個沒有生活的人可以通過素材來補充自己的不足。這對傳統少年作家的定義又是一次挑戰,以前傳統作家們批判少年作家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沒有生活」,我就偏要證明「沒有生活」也一樣能寫好玩的東西。
《風裡·雨裡》的連載比之前火,雖然只是在一家報紙上連載,稿費已經給到80元1千字。同時《黑洞來臨的那一天》已經有出版社決定出書了,張小桐的存折上又多了一筆入賬。
其實我挺討厭存折的,問題是1995年招行才成立個人銀行業務部,1998年其他各大銀行的儲蓄卡才算基本成型,刷卡消費的風潮才逐漸形成。在這之前大概只有中行的長城卡可以用,我建議張小桐盡快辦一張長城卡。
關於張小桐的討論也漸漸平息,《風裡·雨裡》從表面上看更像傳統小說,讓老學究們非常滿意。我在寫到一半多的時候筆鋒一轉,把矛盾指向學校和家庭給重考生帶來的壓力。這個主題估計也只能在九十年代初被人接受,九十年代末沒心沒肺的學生已經和老師一樣多了。
91年下半年我和張小桐一直忙忙碌碌,張小桐特意打扮一番,把自己化得不像小狐狸精像個大狐狸精用自己的身份證辦了一張新長城卡。我們一點點把之前的錢轉移到新帳戶上,我給張小桐買了一套《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讓她沒事就翻著看,中國百科全書看完,該看外國的。
寫小說是最容易讓時間溜走的工作,我埋頭又寫了接近三個月,其間繼續鍛煉身體,被張小桐騷擾,在學校跟同學打哈哈,聽歌看小說,辛苦不一而足。
開學後一個月,也就是接近十月長假,《風裡·雨裡》終於被我搞定。很久沒寫校園題材的東西,難免有點生疏,一些細節還是張小桐閱後提出意見修改的,我估計這麼下去她真要變成少年作家了,暑假期間有不少於十個筆會和夏令營邀請張小桐過去,張小桐一概以「想安心寫東西」為理由拒絕了。為此幾家青少年雜誌的編輯放言不再登她的作品,卻有更多成人雜誌對張小桐開始感興趣。這和最初預計的一樣,少年作家的名頭始終要來沒什麼用,專業槍手才是目標。
馬上就是十月長假,我看手上的小說已經完成,向張小桐提議出去玩。現在張小桐已經是初一的學生,加上上次家庭會審後的寬鬆政策,自由度大幅上升。我們姐弟倆從北關市出發,在省內三個海濱城市轉了一圈。張小桐此時身材已經曲線畢露,在海邊換上泳衣讓我看著好一陣目眩。我一個小學三年級學生,從生理上也到了可以YY的年紀,從心理上來說則完全是色狼一條。張小桐筆直纖細的長腿讓我口水差點流下來,回想一下張小桐穿著短裙在我面前逗我的種種表現,我心說反正沒有血緣關係,下次再跟我來這套就乾脆便宜你弟弟算了。
張小桐不知我心中所想,拉著我四處轉,我沒事瞄兩眼她微微隆起的胸脯,心跳略快。
表姐同學心細如髮,看著我笑嘻嘻問:「好看嗎?」
「呃……好看。」
我知道這個時候老老實實回答最好。
「好看就看。」張小桐挽著我的手,「平時讓你看你都不看,現在怎麼不假正經了?」
「你現在比較通透。」對這她,我什麼話都敢說,「我才發現,你身材很好啊……」
「好有什麼用,某人連正眼看我都不肯。」張小桐幽幽一歎,拉著我坐在海邊出租的椅子上,好像有點不高興。
我見她如此,只好把手放在她手上說:「別苦惱這些,我對你規規矩矩不是因為你缺乏吸引力,是因為太有吸引力了。有些話我一直想跟你說,但是又覺得不太好開口,我們是最親的親人,也是最好的朋友,現在我還小,更高的門檻我不想跨。我們時間多的是,你說是不是?」
張小桐點點頭,把我的手抓過來放在她腿上。我的手碰到她大腿的一瞬間,我能感到自己和她都有一陣輕微的顫抖。
「答應我,不管你有什麼夢想,都要讓我陪你一起實現。」
張小桐的聲音很小,我聽的卻很清楚。我把手慢慢抬起來,握住她的手:「當然,我向你保證。」
在外面玩了幾天,回去之後我和張小桐都傻眼了。來信之多,已經多到讓人受不了的地步,其中還有邀請她參與影視劇本創作的邀請函。對此我的意見是:「全部推掉。聲稱自己要安心開始初中的學習,等一段時間再說。」
張小桐按我說的在幾家自己連載過小說的刊物上登了聲明,聲明稱自己半年內不會繼續創作,並附了一張自己在課堂上拍的安心學習的照片。我估摸著這炒作在現階段已經夠了,我們開始收心。其實這也是另外一種鍛煉,張小桐從知識和見識上已經超越同齡人太多,唯一剩下要鍛煉的可能只是寵辱不驚的心性。當然新作品也在偷偷進行,張小桐這次學乖了,只是幫我買零食,不再伸手踢腿搔首弄姿。
我這次換了方式,開始寫幻想題材,世界觀照抄DND的。張小桐現在是「名家」,就算真寫所謂美女作家的吸白粉換男人也有人肯登,顧及年代,我決定先把娛樂的東西提上檯面。我表姐好學生一個,不用拿黑眼圈和煙卷做噱頭。龍與地下城的東西在國內最早也是97年之後才大範圍普及,現在有人用翻譯體寫西方幻想小說肯定又是一次波瀾。反正只要東西發表,論戰我是絕對不怕。
冬天漸近,那一袋子又一袋子的來信終於派上用場,我每天趴在專門給我們姐弟準備的學習專用房間裡寫東西。就算不讀檔,我學習成績也一直很好,父母基本上不管我,像很多後來企業的領導一樣不看過程只問結果。這就是我最大的方便,為了對得起父母的信任,我在期中考試拿了一個全班第一。自此父母更放任我怎樣了,反正只要我可以成為鄰居間互相炫耀的資本就行。
我對自己的父母一直感情很淡漠,即使現在重新來過也一樣,他們在小時候對我的教育使得我在後來尋求自己生活的時候費了很大力氣調整心態,我感謝他們養育我,但我同樣認為他們把上一代的恩怨留給下一代承擔是一種錯誤。還有三年他們就該離婚了,該何去何從我自己很清楚,不知道他們清楚不清楚。
多年飄泊讓我的心性變得有點近似於不通人情,我幾近冷酷地執行著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朝目標邁進。
楊遠哲和葛金秋兩人還經常來找我玩。我跟他們在幾個遊戲廳之間晃蕩,順便不止一次談到我關於設計遊戲的夢想,向他們灌輸初級的遊戲策劃理念。
當聽說某些遊戲的策劃能導致千萬乃至數億美金的收入時,我看見兩人目光中有了一絲神往。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他們的熱情都應該是為遊戲而生的。我堅信如果有好的條件所有人都是人才,以前我所知的這二人不能得到發揮只是因為沒有好的環境。
我在跟他們聊起日本遊戲產業的時候,誇大其詞地談到日本任天堂帝國91年對SEGA公司遊戲機MD的一次性毀滅打擊,提到了各種遊戲類型,提到了當時還不是很有名的SQUARE公司和在中國還沒幾個人知道的EA公司,提到了一些個人利用簡單的電腦設備創作遊戲的小組。1991年,世界電子遊戲才剛剛起步,這些言論就算拿到日本去也有很多人聞所未聞,聽得兩人雙眼放光,恨不得將來都以遊戲為生。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考慮了一下,我決定92年內買一台SFC給他們,讓他們先適應各種遊戲風格。我對技術上的問題從來沒覺得擔心過,現在都90年代了,真想玩技術怎麼也輪不到我們,別人有現成的用就是了。想法,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聽說有和街機一樣水平的家用遊戲機玩,都高興得不知道怎麼好了,對於將來的事我也不點破,大家今天天氣真好哈哈哈。說實話我覺得楊遠哲已經知道我希望他們做什麼了,這個年紀已經聰明到這種地步,我也沒話說。
轉眼就年底了,我覺得是該認識另外一個朋友的時候了,不過這個人現在可能還在跟一群黑社會混,我也不著急。大不了94年再說,反正按照時間順序,我最起碼得97年才認識他。
我和張小桐像沒人管的孩子一樣瞎鬧著,1991年12月就來了,俄羅斯解體,小姨和小姨父開始打算辭職去做邊境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