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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姿物語》第382章
  第二章

  當小草與胤禎開始對戰,花天邪照小草的意思離開,本來可以遠遠脫離,躲得越遠越好,但是以他的個性與堅持,根本就不可能走得多遠,一看都安這邊的黑闇冥氣漩渦消失,得知戰鬥結束,即使曉得若是胤禎贏得戰鬥,自己回去碰個正著,定然死得慘不堪言,但為了心中牽掛,他仍是毫不遲疑的趕了回來。

  要阻止胤禎,當然不能只是喊句話就算,花天邪已經看出,經過連場激戰挫折後,白家血脈已經成為胤禎最忌憚的東西,拼著背後被人偷襲一下,他也會先發出天魔刀,一擊殺斃小草,所以,在喊出那句話之後,花天邪立刻身化風沙,旋轉搶在胤禎的天魔刀前。

  石崇身為魔界的知名術者,擅長使用一些藏形匿蹤的法術,能夠一面隱匿行蹤,一面高速行動力,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敵人眼前。花天邪跟隨石崇多時,也學習到這方面的技巧,身形一幻,就搶在胤禎前頭,攔擋住他的天魔刀。

  「喝啊!」

  花天邪雙臂一封,滅絕神功全力爆發,竟然將天魔刀芒一擊而破,化作能量沖擊撞向八方,彼此相差了一個天位,儘管胤禎未盡全力,但花天邪能夠強行破去他一擊而毫髮無傷,自己也吃了一驚。

  「你、你的力量消耗到這種程度了?」

  這句話點出了事實,在花天邪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只剩下一成力量的大魔神王,純以傷疲狀態來看,得到喘息機會的花天邪,狀態還比較好,但若要因此而高興,那卻嫌太早,因為胤禎推擊過來的第二發天魔刀,就讓花天邪接得指甲爆裂,往後連退數步。才踢腳入地。強行止住退勢。

  「唔……」

  連續兩擊,都被這小輩給擋下,胤禎不得不有了覺悟,如果不抱著相當的決心,可怕是沒法把這小輩給趕開了。側眼望向天空,察覺到源五郎等人正往這邊趕來,以自己當前的狀態,久戰對己不利。雖然自己還有足夠實力殺光所有敵人,但考慮到戰場上的變數,還是速戰速決為妙。

  「你的所作所為,俱該萬死,但念在石……念在你過往的功績,朕破例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宣誓效忠魔族,讓到一旁,朕就赦免你今日所犯的罪行。」

  以胤禎的個性,對一名小輩如此寬宏大量,那真是少之又少的破例,這其中除了惜才,主要還是顧慮到石崇的立場,不過,當花天邪露出一副輕蔑的冷笑表情,胤禎就知道自己的仁慈的多餘的。

  「為了一個女人而死,真是可笑……」

  再留手下去,只會讓自己也變成笑話,胤禎心意一定,出手便不是天魔刀芒,而是魔龍皇拳三絕式中的轟雷赤帝沖,腳下重重一踏,地面破土崩裂,妖雷魔龍縈繞於重拳左右,令這本已強橫的一拳,爆發出更強更猛的殺傷力,化作紫電魔龍,突破強之極限的轟向花天邪。

  「後輩小子!就為你的女人殉情去吧!」

  猛招臨頭而來,當胤禎認真發招,感應到那渾然天成、毫無破綻的天心意識,花天邪很清楚自己沒有半分機會,即使想要盡力一拼,但才一提氣運勁,之前好不容易暫時壓下的重傷,立刻就迸發開來,創傷身軀。

  眼見那頭猙獰的紫電魔龍越來越近,壓迫感瘋狂提升,眉焦唇干,花天邪奮起餘力,想要作最後的抵抗,若是可以,他想趁自己拚命的時候,把小草送到別的地方,但這次卻不同於上一次的水晶靈柩,被封鎖在五芒星陣內的小草,就連花天邪都無法突破進去,更不可能將她送走,自己冒死一拼的結果,就是與她一同死在這裡。

  (哎呀,這可不太好啊……以她的固執個性,既然選擇了別的男人,如果和我死在同一個地方,她肯定會不高興的……)在死亡壓力逼面而來的時候,花天邪腦中卻冒出了這個念頭,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但也就在皮膚作痛,血肉爆裂,即將被轟雷赤帝沖命中貫體之前,一個很古怪的感覺在心頭閃過,好像有什麼東西正高速靠近,跟著就見到一個灰影破土而出,搶攔在自己身前,一掌推向自己,竟是把自己從紫電魔龍口中推出。

  (啊?)一生作惡多端,眾叛親離,花天邪早已習慣孤獨,從沒想過有人會在最危險的時候,過來幫自己一把,當那一掌將他推開,他甚至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是誰?是誰會在這種關頭幫助自己?唯一會救助自己的兄長花殘缺,已經被自己親手所殺,還有誰會來救援這個無惡不作的自己?

  花天邪震驚之餘,心頭滿是困惑,但一時間卻得不到答案,因為瞬間破土而出,將他推開的那人,付出了與太天位武者為敵的代價,被紫電魔龍給貫體吞噬。轟雷赤帝沖的威力太強,那人的修為最多不過強天位,被紫電魔龍貫體剎那,全身筋骨血脈就被a得支離破碎,半個身體於千分之一秒內爆碎灰化,就連拍向花天邪的那一掌,都在中途變得軟弱無力,本來要將他推開的掌力,卻只能將他拍得跌倒坐下。

  相隔兩個天位的實力差距,瞬殺是理所當然的結果,花天邪看不清楚救命恩人的相貌,腦裡為著一切的突然發生而驚駭莫名,怔怔的看著那道在紫電強光中迅速灰化的身影,一絲微弱的幾不可聞的聲音,慢慢的傳入耳裡。

  「…我…我從沒有…想要利用你…」

  是石崇!

  儘管聲音微弱,但早已聽熟石崇聲音的花天邪,立刻就認出了這個聲音,只是他仍然弄不清楚,為何石崇要對自己說這句話?又為何要賭上性命,以命換命的救了自己?

  即使自己是石崇手上唯一的齋天位戰力,耗他無數心血栽培出來的王牌,但那都不只得他捨命來換。石崇這麼精於算計的人,又怎麼會不算到他一旦沒命,什麼算計都沒用了呢?

  為何他會這麼做?

  怔怔的看著紫光電影,花天邪有無數個問題想出口,但卻連一句話都來不及問,比謀略、論經國之才,石崇是魔族首屈一指的人物,可是在太天位級數的天位戰中,石崇的存在卻太過渺小,渺小到沒能力低檔任何一擊,隨便被太天位攻擊碰上一下,就會瞬間身死的程度。就連發招的胤禎,都驚覺的太晚。

  如果這一式轟雷赤帝沖,不是胤禎鼓勁餘力所發,那麼以他太天位的天心控制,是還有回手搶救的可能;如果中招的是齋天位武者,胤禎也還有後悔的時間。然而,當這一記鼓勁餘力擊出的轟雷赤帝沖,打在強天位的石崇身上,就像伸指捏死一隻螞蟻,死亡在瞬間發生。當胤禎驚覺有人插手,後悔自己出手太重,石崇已經粉身碎骨,灰化消失。

  「…石…石崇…」

  事情發生的那麼突然,胤禎也顯得難以接受,這麼一名在敵我雙方都有沉重分量的人物,卻死得那麼突兀,有若螻蟻,縱是以胤禎的智慧與冷靜,也是在好一會兒之後才回過神來。

  石崇跟隨胤禎兩千餘年,是自他少年創業便效忠至今的老臣子,失去了這名忠心耿耿的老臣,胤禎絕對有感覺。自從女兒小橋逝世後,胤禎心裡從未感受過這樣深刻的……痛!

  渾渾噩噩間,胤禎覺得自己喉嚨沙啞,眼眶更有一陣久違的濕潤,情感的沖擊,竟讓他有了落淚的反應。

  來到稷下放手大殺之前,他評估過此戰的各種傷亡損傷情形,卻這麼也沒想到,會付出如此代價,折損掉一名他視之如同一臂的重臣、良友。

  最初的打擊之後,理智迅速開始運作,胤禎想到了幾點關鍵之處,還有石崇要用這種方式搶救花天邪的理由。

  石崇是很清楚自己個性的老臣,就當時的情形來看,花天邪一再頂撞,自己已經非殺他不可,石崇就算是現身大喊「住手」,自己也必定充耳不聞,誓要將花天邪在這一擊殺斃。明白這一點的石崇,只有親自擋下這一式轟雷赤帝沖,搶救花天邪,也期望這樣以命換命的方式,能讓主君改變決定,再放過花天邪一次。

  恍惚間,胤禎彷彿又看到多年前的景象,石崇正跪在自己駕前,用力重磕著頭,在地上印下一個又一個的血痕,口中雖是沉默不語,但卻是哀求主君饒過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一命……

  (石崇啊石崇,枉費你聰明一世,為什麼你……)想起前事,胤禎腦中一陣暈眩,腳下亦是一陣踉蹌,堂堂大魔神王之尊,居然戰力不穩,往後跌退數步,好不容易才止住腳步。

  石崇跟隨自己多年,除了當年的哪一次之外,從沒有求過自己什麼,這一次他捨命相求,自己無論如何不能拒絕,而他臨終之前對花天邪說的那句話,更讓自己大受震撼,但是在放手之前,有些事情必須要讓花天邪知道。

  緩步邁向花天邪,胤禎來到他的面前,身上已經沒有半絲殺意,只有深沉的哀痛與疲憊。

  花天邪沒有作任何反應,只是楞楞的抬頭,仰望著胤禎。一切的反抗只是徒勞,更何況同樣處於重度疲憊狀態的他,腦中效忠一片空白,什麼多餘的動作都不想作,哪怕是就這麼被敵人殺了也無所謂。

  「石崇……是你的父親,真正的父親。」

  這一句話,讓花天邪有了反應,空洞的眼神中出現生氣,但更多的卻是疑惑,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東西。

  「那時,他到人間界探查敵情,遇到強敵,被打成重傷,因此寄居花家療傷保命,認識了你的母親。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最後他與你的母親相戀,更因此有了你……」

  這件事情當時讓胤禎大為錯愕,因為石崇是魔族保守派的首領,一生憎恨與仇視人類,居然會與人類相戀,並且有了子息,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的事。

  在這方面受到震驚的,不只是胤禎,也包括了石崇本身。之前若有人告訴他,此生會與人類女子相戀,並且生下子息,他定會對此嗤之以鼻,但這現在卻是鐵一般的事實,而考慮到自己的立場,如果此時傳揚出去,不但自己在魔族中的地位難保,甚至會造成魔族保守派的信念動搖,這些都是非常嚴重的事,但……明知道如此,他還是想要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

  為了這個願望,石崇在大魔神王駕前重重磕頭請求,希望主君能夠網開一面,作出一生中首次的低頭求人,請求主君饒過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也饒過那個女子。

  胤禎的第一反應,就是殺人滅口。主要把那雙母子一起殺掉,這件事將會神不知、鬼不覺,不用擔心這件醜聞對母子的影響,但當石崇苦苦哀求,胤禎也為之動搖了。

  (…有了孩子,成為人父,當真有那麼大的影響嗎?…)腦裡出現這個念頭,當時的胤禎膝下僅有獨子奇雷斯,父子雙方的關係並不好,完全無法體會石崇之所以跪地苦求的心情。

  但石崇的請求,動搖了胤禎。也讓曹壽在不久之後遍召天下美女,開始了荒唐淫亂的「生產」大計。

  然而,縱使胤禎答應饒過那對母子性命,但卻不能不提防到有朝一日此事曝光後,對魔族全體的交代。為此,大魔神王親自對未出世的胎兒動手,以萬物元氣鎖,封鎖了他的腦部與身體,讓他即使有過人的非凡資質,卻會在天位之路中走得無比坎坷,要花比常人更辛苦十倍的努力,才能取得他應有的成就。

  「天草蒔貞為你解開的萬物元氣鎖,是朕親手所下。表面上的理由,是預防你成長後與魔族敵對。封鎖住你的力量與發展可能,就算與魔族對敵沙場,你也不會成為一個可怕的敵人……」

  胤禎淡淡說著,腦裡卻回想到天草四郎虹化消失前,曾經對花天邪說過,希望多一世的記憶,能夠形同輪迴,洗滌花天邪的怨氣,將他被扭曲的人生導回正軌。

  「天草確實很了解朕,認出萬物元氣鎖是朕所下後,立刻便猜到朕的真正用心。當年,朕確實非常好奇,一個明明資質特異、倍受期待的俊才,卻總是得不到應有的成就。不管怎麼努力,都只能看著資質不如自己的人,一一把自己超越拋遠,在這樣的心情下,會走出怎樣的人生?」

  胤禎簡簡單單的說來,卻令花天邪如遭雷貰。

  就因為這個理由,完全改變了自己的前半生!就因為這個理由,自己從出生以來,就保守著苦求不得的滋味,因此導致個性越來越偏激,得要用一些連自己都不齒的極端手段,去獲得早就該屬於自己的東西。若非這個封印所影響,自己本可以走出一條完全不同的人生……

  渾渾噩噩間,花天邪只想憤怒的喝問一聲,問問眼前這個男人,他憑什麼可以這樣玩弄他人的一生?

  可是,花天邪問不出口,從石崇慘死於眼前的那一刻起,他整個人就像被抽去了靈魂,全身上下再沒有半分力氣,縱然憤怒、仇恨的火焰狂熾,但卻被更沉更重的疲憊感給覆滅,只有腦裡還在飛快運轉著。

  很多往事,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了不同的意義。石崇為何要以「隱先生」的身份寄身於花家、為何不遺餘力的栽培自己,絲毫不怕自己藝成之後的反噬、為何總是表露出超越合作盟友所應有的關心,甚至主動接下一些危險性較高的任務,卻不讓武功較高的自己犯險……

  這些疑惑,過去都能用一句「石崇要善加利用手上王牌」來輕輕帶過,因為折損掉自己這張王牌,他就沒有任何可以遞補的東西,不過,這些理所當然的推測,現在全都轉化為另一句話。

  「…我…我從沒有…想要利用你…」

  一生精於算計,被所有敵人都當成是「老狐狸、大奸狗」的石崇,臨死前最牽掛不下,用盡最後力氣說出的遺言,竟然是向兒子解釋自己的真心。就旁人的眼光來看,這句話或許具有高度諷刺性,而且極為可笑,但身在這裡的胤禎與花天邪,卻都只感到一陣深深的悲哀。

  突然間,花天邪想到一件事,本來他從沒懷疑過這件事有什麼問題,但如若胤禎所說是真,那麼當年在花家總堡,自己與兄長花殘缺當著所有長老的面,滴血驗明正身時,自己就是在無意中敗露真相,證明自己並非花家子孫的事實了。

  所以……向來忠厚溫和的花殘缺,才臉色大變,在任何其它人看到碗中真相前,將那隻盛血的磁碗打得粉碎,並且從此離開花家,他的用意,就是為了埋葬真相,並且藉此保護弟弟的權位穩固吧。

  而這樣的他,最後卻是死在一心想要維護的弟弟手中,真是何其諷刺的人生!

  「石崇一生從沒求過朕什麼,兩次向朕求懇,都是為了你這個兒子……看在他兩千年來忠心耿耿,為魔族鞠躬盡瘁的功勞上,朕今日放你一條活路,你要好好感謝這個父親。」

  胤禎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麼情緒起伏,好像心情已經恢復冷靜,在淡淡說完這一句之後,他往周圍看了一眼,先是望向石崇粉身碎骨的往生處,跟著望向那璀璨發光的五芒星封印。最後才望向停頓在半空中的三道人影。

  「…你們的運氣很好,朕今天已經沒有再殺人的興致了…」

  說完這句話,胤禎陡然離地飛起,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另一方的天空,而他才一消失,源五郎等人就馬上往地面降落,趕去探看那個五芒星陣。

  停頓在空中,是不得已的做法,雖然三人都看得出胤禎傷勢不輕,但是三人當中的源五郎,傷重的毫無戰力可言,楓兒與愛菱都只有強天位實力,如果正面與胤禎敵對,情形就會像是剛才的石崇一樣,瞬間就被粉身碎骨,死得慘不堪言。

  「不過,真是想不到,最後居然是被石崇給救了一命……」

  源五郎的話裡頭,難掩苦澀意味,特別是當他遙遙望向那電光竄閃的五芒星陣結界時,更有深刻感觸。

  以血肉之軀,發動魔力共鳴效果,那不但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巧合,更是一種絕對致命的捨身技,剛才小草發動共鳴,如果真的讓她在共鳴效果下出手,縱使消滅胤禎,她自己也要拿命來換,神仙難救。而胤禎也魔電幻化將小草封印,固然是打算先封住再下殺手,但從另一層意義來看,也是暫時保住小草性命的唯一方法,除了胤禎的太天位力量,其它人就算是想出手,也沒有這份能耐。

  「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源五郎這樣安慰著焦急的楓兒,目光轉望向花天邪。在今日稷下城的一戰中,花天邪可以說是頭號功臣,如果沒有他幾度纏住胤禎,這裡的人肯定死得一個不剩,但在此情此景下,源五郎卻不曉得該怎麼開口,怎麼對這個不知是敵是友的男人說話。

  沉默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就在源五郎與楓兒有所動作前,呆呆坐在土地上的花天邪,身下的大地突然化為流沙,鬆軟無力的凹陷,而他整個身體也就迅速被流沙給吞噬,一如他的疲憊心境,讓他筆直往地底沉去。

  源五郎沒有阻攔,因為縱使攔下,他也不曉得自己可以說些什麼,所以他選擇旁觀,讓花天邪自暴自棄的自我放逐,化為風沙,沉入地底,一直到好半晌之後,源五郎才想到一件不妙的事。

  「糟、糟糕……」

  這聲低呼讓愛菱與楓兒大驚失色,正在擔心小草安危的他們,被這聲低呼嚇得魂飛天外,以為是小草發生了什麼不妥,但事實卻好像不是那樣。

  「地上建築物全部被鏟平,一時間沒有認出來,這個地方的下面是…好像是…」

  「是魔法陣的重要部位嗎?」

  楓兒知道稷下城地底魔法陣的重要性,平時甚至禁止百姓隨便挖掘地下,花天邪這樣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沉下去,說不定就會破壞魔法陣的結構,但現在整座城都被打成殘垣斷壁,是不是會再破壞魔法陣,好像也沒多大差別了。

  正想詢問,突然看見身旁的愛菱臉色蒼白,像是想到了什麼很嚴重的事,稷下城的地下建築,現在有許多部分由太研院維修,身為院長的愛菱早就把地下所有管線位置記熟,會令到她都變了臉色,事情的嚴重性非同小可。

  「這…這個地方…往下二十尺,那邊有很多電線……」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啊,以花天邪今時今日的武功,區區電流影響不了他什麼的。」

  「電流是沒影響,但……往下再一百一十公尺,那裡是附近幾區的……大糞池拉!」

  「哦!天啊!」

  讓幫了己方大忙的救命恩人,遭遇如此窘境,三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良久,他們決定先忽視掉這件事,先把混亂的稷下城重組起功能,並且盡快與身在魔界的蘭斯洛等人取得聯絡。

  ……………………

  一如上次傷亡慘重的中都之戰,這次稷下之戰所付出的代價依然巨大,萬年不落的雷因斯王都,因為這一仗被夷為平地。除了半毀的象牙白塔外,七成民間建築轟倒塌陷,自古以來所累積於此的文化風采,到此告一段落。

  和中都之戰相比,稷下之戰有一個比較幸運的地方,那就是平民所受的傷害被減到最小。中都之戰打到最後,算起異變人種與被波及到的傷害,城中百姓幾乎就是全軍覆沒了。但是稷下城內因為撤退措施應變的當,天位戰力又全面掩護,終於能讓百姓倖免於難。

  「軍人存在的意義,就是守護人民,只要能夠做到這點就好了。除此之外,我對他們也沒有什麼別的期望。」

  暫時擔任雷因斯、蒂倫總指揮的源五郎如是說。戰爭爆發前,稷下城內的軍將代表曾經在小草面前發誓,願意用生命捍衛國家、保護人民,儘管這些軍人在實戰上什麼都幫不上,但城內百姓確實也是因為他們才得救,如果小草還能管事,一定會為了這個大大誇獎他們。

  不過那種事情一時之間卻不可能。

  被封印在胤禎布下的五芒星結界中,結界內的時間彷彿停頓,小草周身縈繞著金光,維持當時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像是一尊被固定住的雕像。

  楓兒急得不得了,但卻什麼都沒法做,不只是她,就連源五郎都束手無策。

  「太天位的絕頂力量,只有太天位級數的武者能解開,而且這結界下手極重,即使是胤禎自己,如果狀態不好,說不定還解不開了。」

  源五郎的判斷一點也沒有錯,事實上,他也顧忌著另一個潛在危機,胤禎的結界固然是封住了小草,但卻也因此保住了小草的性命,如果貿然解封,倘若共鳴效果持續下去,不但會把這附近瘋狂破壞,甚至會危及她本身的性命。

  (還有一點也是很不妙的,傳聞中,真正的深藍判決,這種終極的武技,威力足以把方圓千里化為灰燼,小草小姐卻突破了深藍判決,與更高位階的神明發生共鳴,如果當真接引下那一位的力量,那麼別說風之大陸了,恐怕整個鯤侖世界都會……)源五郎有很深的憂慮,而且想到自己居然要擔憂這種荒唐事,就不由得同情起胤禎的處境,或者說,同情起所有與白家血脈為敵之人的處境。

  海稼軒的下落不明,源五郎找他不到,也不敢去找,這一仗,梅琳與海稼軒銳身赴難,更成了這一仗的主要犧牲者,令得梅琳戰死沙場,光是想到海稼軒的心情,源五郎就不曉得自己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只能默默替朋友祈禱平安。

  (不過,真是想不到呢,居然連石崇也被幹掉了,魔族那邊不曉得會怎麼樣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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