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吳侯府邸。
孫權在和一名黑衣謀士商議要事。
孫權看著呂蒙送來的消息,對著他的心腹謀士問道:「仲堅,這羅麟搞的是什麼鬼花樣.明明說好了的事情,怎麼突然就變卦了,就是一句『偶感風寒,身體不適』就把我們打發了?他這麼做有何用意?」
那黑衣謀士撚鬚微笑道:「羅麟此舉表明了他對我們的不信任。他很可能就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他將我們的注意力分散於南郡,而他自己卻走另外一條道路,避開危險,來到建業。」
孫權點了點頭,說道:「仲堅分折的有理,羅麟也有幾分武力,石子岡帶一戰.也能殺幾個人。雖不能說他長命百歲,但也不可能說生病就生病。其詭計多端,這裡面一定還有什麼後招沒有使出,我們要小心一些,務必要使羅麟死於建業城外。」
那黑衣謀士想了片刻,出言道:「羅麟現在應該已經在來建業的路上,他此計雖能瞞我們一時,卻有一致命弱點。」
「什麼致命弱點?」孫權忙問道。
「那就是隱秘,羅麟的用意非賞的明顯,他已經猜到了我們可能會在路上對他下毒手,於是就用了此計。只要我們在羅麟未入建業之前,將他們除去。屆時我們可以理直氣壯的跟劉備交差。」黑衣謀士冷靜的分析道。
孫權立刻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
古代打戰,最講究的就是一個「義」字,在他們的眼中只有正義之師,才能夠取得勝利。因此每每戰鬥之前,都要發一篇討伐文,和找一個理由,才能名正言順的攻打別人。
而此時要是羅靈風死於建業城外,孫權不用背負一點的責任,畢竟孫權已經準備了兩千士兵用來護送羅靈風,是他自己不領情,不讓孫權的士兵護送,出了意外,也只能怪羅靈風自己自大,不讓別人的好意護送,這罪名自然也壓不到孫權的頭上。
黑暗的屋中傳出了一陣陰深深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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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興縣城。
這日城中,四人漫步在街道上,不用說這就是羅靈風一行人了。由於人多太惹人注意,羅靈風在路上就將所有人分為五隊,化整為零,分散的向目的地走去。
羅靈風、典韋、趙雲、樊成這四人為一隊。
這時,趙雲左右望了一望,輕聲低語道:「軍師,好像有些不對勁啊!現在的守衛比原來嚴多了。」
羅靈風讚許的望了趙雲一眼,輕聲笑道:「這個很自然,只要孫權接到呂蒙的消息後,一定會覺悟到他們中了我的計策,不過這個計策有一個很容易就找到的漏洞,麟早就料到孫權會加強各地的防守,我們越接近建業,防守也會越嚴密,建業的十里之內,絕對很難飛入一隻蒼蠅。」
「那我們應該怎麼進去?」趙雲奇道。
「天機不可洩露也,既然麟知道這個計策的弱點,自然也就準備了後招,將這個計策的漏洞補好。」羅靈風微笑地走進了一家酒店,點了些小菜。
眾人一起吃了起來。
突然,一隊士兵衝了進來。
趙雲等人臉色一變,紛紛將手放在兵器柄上,做出一副打算死戰的模樣。
羅靈風對著他們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必驚慌。
衝進來的士兵並沒有對他們發起攻擊,反而排成了兩隊。正當趙雲等人詫異時,一位濁世佳公子搖著折扇大步走了進來,此人貌俊儒雅.英氣過人,正是江東都督陸遜。
陸遜大步走至羅靈風面前,彎身一拜,恭聲道:「陸遜見過師傅,給師傅問安。」
趙雲呆了半響,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羅靈風那麼有持無恐,心道:「原來軍師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真乃神人也。有孫家大都督相護,何愁進不了建業。」
「起來吧!數月不見,伯言就當上了孫家的大都督,可喜啊!」羅靈風微笑的望著陸遜,眼中充滿了讚賞。
陸遜呵呵一笑,「徒兒怎麼能跟師傅相比,只是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師傅奇取虎牢,以殘兵將曹操拒在虎牢關外。從他的手中搶了司州如此大的一塊寶地,又獲得了『天下第一才』的美名,可羨煞徒兒了。」
羅靈風聽了搖頭苦笑,指著趙雲為陸遜介紹道:「這位將軍乃我軍中大將趙雲。」
陸遜和氣的說:「小子陸遜見過趙將軍。」
趙雲忙道不敢。
眾人聊了一會兒,羅靈風就在吳興縣城的四個酒館中召集齊了「遼東十八騎」,眾人一起向建業走去。
路上,羅靈風和陸遜並排而行。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羅靈風微笑的問道。
陸遜向他凝望良久,道:「是有一些,不過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羅靈風笑道:「我的徒弟不是傻瓜,分得清楚什麼問題該問,什麼問題不該問,不該問的就別問,該問的師傅知無不言,反正時間有的是,一個一個慢慢來!」
陸遜歎了一口氣,問道:「姐夫為人禮賢下士,賞罰分明,文武並重,深得人望,可惜就是太過信任妄臣。此次師傅既然已經料到姐夫要制您於死地,為何還要前來冒這個險?不值啊!」
羅靈風見陸遜已經察覺到,他又不能對陸遜說明原由,便轉移話題道:「沒有什麼不值的,現在己經到了這個地方,在說這話也已經無濟於事,不過麟很好奇,那個妄臣是誰,具麟所知,江東的文風成行,孫家軍團中文官各個皆為當世之名士,張昭、張紘更是世之大儒,怎麼還會有妄臣?」
一說起這個妄臣,陸遜也是一臉的茫然,他搔了搔頭,微皺著眉頭說道:「這個徒兒也不清楚,只知道這個人非常的神秘,可以說是姐夫的影子,如果不是姐姐在無意中聽到姐夫要害師傅的消息,她自己又不小心說漏了嘴,遜自己也不知道姐夫身旁還有一個神秘人。」
「神秘人是誰呢?歷史中好像沒有記載到孫家前期有妄臣出現,後期就算是有,也只是吃喝玩樂的小人而已,成不了大氣候,而這個黑衣人卻有著過人的本事.這個人是誰?為什麼孫權對他那麼信任,為什麼在歷史上沒有記載孫家還有一個以毒辣而聞名的謀士。難道是『蝴蝶效應』?」羅靈風滿腦子的疑問。
羅靈風想著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陸遜見羅靈風在一旁埋頭苦恩,笑了笑,不再問下去。
有了陸遜這個江東大都督在一旁相護,羅靈風一行人順利的來到了建業。
建業城下。
陸遜遙望著城牆,說道:「師傅,您在江東的這段時間裡,就住在都督府吧!徒兒有好多問題要向您請教。」
羅靈風說道:「不用了,為師謝謝你的好意。都督府雖然安全.但是絕對比不上吳侯府,只要我住在吳侯府中,孫權就不能把我怎麼樣。」
在來之前,羅靈風和周瑜早已經商量好了一切,他們一致認為,只有住在吳侯府裡,才會令孫權有所顧忌,不敢放肆。同時還可以跟國太商量一些必要的事情,不讓對方懷疑。
因此。陸遜想勸羅靈風去都督府,以便保護他不被孫權暗害。
羅靈風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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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業吳侯府。
「怎麼會這樣,伯言怎麼會和羅麟在一起的。」孫權此刻已經得知了羅靈風的下落,不過由於陸遜的原困,急得他是滿頭大汗。
他的身旁依舊有一個黑衣影子。那黑衣人不含任何表情的說道:「根據陸府的管家發來的情報,陸遜昨日接了一個陌生人的書信,就立刻點了三百名親衛出門去了,從那時起就一直沒有見到他的人影,直到今日才發現他與羅麟在一起。」
孫權問道:「信中的內容是什麼?」
黑衣人說道:「不清楚,陸遜將信看完後就燒了,不過信的內容並不難猜,大概的內容主公應當猜的中。」
孫權點了點頭.微微歎了口氣:「羅麟可真厲害,每一步都想在我們的前面,處處快我們一步。」
黑衣人道:「就是因為如此,所以羅麟非死不可!」
孫權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平靜地道:「羅麟身旁高手如雲,現有伯言的三百精兵相助,殺之難也。伯言更是我軍中最出色的大將,若有閃失,日後誰替權一爭天下?羅麟一死,劉備還有田豐、徐庶、諸葛亮、龐統。而伯言一亡,我軍還能依賴誰?」
黑衣人搖頭不語。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兩人靜站了好一會兒。
黑衣人道:「陸遜是羅麟的徒弟,不知是否可靠?」
孫權道:「這個仲堅可以放心。伯言對羅麟只是敬重,但是對於陸績和其姐是敬愛,陸績為我軍郡守,其姐為權的夫人,此二人在,伯言不可能會有二心。」
一句話沒說完,突然屋外有一人高喊:「稟報吳侯,羅麟已在建業城外。」
孫權搖頭歎了口氣.大步走了出去。
卻說,羅靈風入建業弔喪一事情,在有心人的佈置下,頃刻間就傳遍了整個江東,這消息將建業城裡的所有文武官員都驚呆了,要知道現在兩軍交惡,領著數十人深入敵腹,為敵對首領弔喪,這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文人們紛紛稱讚羅靈風氣節高尚,武將也對羅靈風的義氣佩服萬分。
羅靈風一入建業城中便有好多文武官員上前招呼,引領往吳侯府而去。羅靈風一邊走,一邊想:「消息雖然傳得很快,不過香兒未必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得到了消息,我此時去正是一觸即發之際,何不慢些進府,待消息傳至吳侯府後,再去不遲。」
想到這裡。羅靈風對眾人擺手告辭。
在古代弔喪是一件嚴肅的事情,不論是去靈堂還是去參加追悼會,都應懷著沉痛的心情,帶著嚴肅的表情,認真履行每一項儀式。著裝打扮以清淡、素雅為宜;言談舉止以端莊沉靜為宜,應與場合的氣氛相協調。
如果三五成群、談笑風生、漫不經心或中途退場。有些人濃裝艷抹、披紅戴綠也是不應該的。凡此種種,都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對喪家的不禮貌,是弔喪的大忌。
所以羅靈風一說告辭,眾人自然就清楚,羅靈風是去沐浴更衣,也就不介意他的離去。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羅靈風才穿著一身潔白的素衣,帶著趙雲向吳侯府走去。
此時。孫權已經在吳侯府前等了多時,見羅靈風來到,忙迎了上去,邊走邊叫了出來:「先生鶴駕降臨,權未及遠迎.在此有禮了。」恰在府門中間行了一禮。
羅靈風見孫權親自出來迎接,心知其為人面上和善,但是骨子裡的狡猾卻令人防不勝防,千萬不可讓他看出破綻來:「看來今日非要滴幾下眼淚,才能釋眾人之疑不可,倒不如在此先試它一試,若能哭得令孫權信服,令百官感動,以後的事情也好辦一些。」
羅靈風雙手往面門上掩,雙肩抽動,泣聲連連,頓然手指縫裡湧出淚來,「滴滴答答」灑落到地上。
要說羅靈風這哭的本領也不吹的,淚水說來就來,今日他知道是假哭,故而要哭得比人家真的還要傷心,才能讓人信服,這哭得可是痛徹肺腑,哭斷肝腸,悲哭大慟。
出來相迎的眾人,大多都是孫策的舊部,無論是士兵還是將領,見羅靈風哭得如此悲傷,觸動了他們的真情,頓時淚如泉湧,「嗚啦嗚啦」哭成一片,心腸硬些的,也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
恰恰相反,孫權是個心如鐵石的人,見羅靈風哭得如此悲傷,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自付:「羅麟一個外人都可以哭得那麼傷心,我是孫策的同胞弟弟,無論怎麼說也不能不流淚啊!」想著,便在一旁擠眉弄眼.想迫出自己的淚水。
可是,孫策死了他是最高興的一個,這淚水在一時間那裡哭得出來?不過,孫權也並非等閒之輩,略微一楞,就想到了對策,他用著極度煽情的語氣說道:「先生義比天高,權佩服。先生心中對大哥的思念.權比先生高十倍.甚至百倍。眼下母親大人已經哭暈了好幾次,為了不讓母親大人想起此事。望先生象權一樣,將淚水向肚中嚥下,見到母親大人時,千萬要笑臉對待。」說著,還以袖在他沒有任何淚水的眼眶擦了擦。
羅靈風聞言一呆,好厲害的一個孫權,本來羅靈風見他哭不出來,想給他一個高台階,讓他下不來,結果孫權這一手讓他差點下不了台,心中付道:「看來我還是低估了孫權,好強的應變能力。」
羅靈風強忍著淚水,說道:「麟太過思念伯符兄,失態之處,還請見諒。」話雖然這麼說,不過他的淚水依舊像雨點般落下。
孫權才不在乎羅靈風是否繼續哭,伸手說道:「先生請了!」
羅靈風起步進了府門,兩人一前一後往裡面而去。
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羅靈風也落得自在,兩人相繼走入大廳。
羅靈風到了靈堂,朝靈台前直撲過去,雙膝跪倒在地,淚如雨下,甚是傷心。
羅靈風設祭物於靈前,親自奠酒、跪於地上悲聲哭道:「嗚呼伯符,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豈不傷?我心實痛,酹酒一觴;君其有靈,享我烝嘗!吊君俠義,屈身相交;仗義疏財,讓捨以民。吊君弱冠,萬里鵬摶;定建霸業,割據江南。吊君壯力,遠鎮巴丘;景升懷慮,討逆無憂。想君當年,雄姿英發;哭君早逝,俯地流血,忠義之心,英靈之氣;命終三紀,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腸千結;惟我肝膽,悲無斷絕。昊天昏暗,三軍愴然;主為哀泣;友為淚漣。嗚呼伯符!生死永別!樸守其貞,冥冥滅滅,魂如有靈,以鑒我心:從此天下,更無知音!嗚呼痛哉!」
羅靈風哭得情真意切,一曲諸葛亮的盜版祭文,令廳中的眾人也各個垂淚。
羅靈風見四周眾人的情緒被他調了出來,因而更加故作姿態,邊泣邊念,突然,羅靈風念到關鍵的時候,兩眼上翻,昏倒在地。
見此情況,大家知道大事不好,一齊擁上前去攙扶,不停的呼喚著先生。
其實.羅靈風哪裡會昏死過去呢。他實在是太難過了,實在是受不了了,火辣辣的辣椒油燒得他雙眼紅得像燈泡一樣,本來他是想藉機揉揉眼睛,結果靈機一動,就想到了一條入府的妙計,乾脆就直接暈了過去。
眾人叫喚不靈。
孫權無奈急忙命人將羅靈風抱至府中客房。
「傻瓜,你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