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云:避實擊虛.攻其必救。
龐統正是用了此法.將打算死守交趾的魯肅給誘了出來。為了孫家和山越的和睦,魯肅明知是計依舊領了一萬士兵前去救援。
魯肅望著一萬士兵,心中又是一陣淒楚。自己領的四萬江東士兵就有三萬死於蛇陣中,只剩下了這一萬後繼部隊。如果不是山越軍中人人都懂得一些治蛇的藥方,恐怕自己的大軍真的要全軍覆沒了。
魯肅整理了心情,領著眾將朝犁山道而來。
果然,不出魯肅所料。江東援軍一到犁山道就聞一聲炮響,接著就是一股濃密的黑煙迎空升起,早已等候多時的張巍殺了出來。
張巍的殺出魯肅早已預料,因此,江東援軍並沒有驚慌,整齊的列成了錐行陣法,打算突破阻擋士兵的防線。
張巍也沒有對魯肅軍發起攻擊,只是讓手下士兵在犁山道口設下了方行守陣,在犁山道口阻擋江東士兵的進入。
張巍自己則領五百游擊士兵,時常對著江東士兵在進攻時,所留下的破綻發起反擊,騷擾著江東士兵。
魯肅一時間也無法突張巍的嚴謹防守。
在犁山道裡的潘臨面對著像高山一樣的沙摩柯,徒生無力之感。由始至終,沙摩柯並非動一下兵器,只是冷眼觀望,那表情就像老鼠和貓一樣。貓在吃老鼠前,會先將老鼠玩弄於鼓掌之中。再將它殺死,而沙摩柯現在的模樣正是一隻在看好戲的貓。
轉眼一個時辰就過去了。龐統望著山道下的士兵,一切戰況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見時機已經成熟,就對身旁的傳令兵點了點頭。
傳令兵上前揮灑著令旗。
隨著龐統的一聲令下,僵持的戰況已經開始轉變。
沙摩柯大喝一聲:「山越的兄弟們.降者不殺!」
正當所有山越兵的注意力都被沙摩柯吸引過去的時候。早已經混入山越逃兵中的木鹿和五十兵士兵,猛然的對身旁的士兵砍殺了起來。
山越軍毫無防備,潘臨也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人要打自己人。直到一個壯漢一腳將他踢倒,長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那大漢正是南蠻的木鹿大王,木鹿高聲道:「潘臨已擒,降者不殺。」
話音一落.兵士皆降。
沙摩柯呼喝著士兵向外頭殺去。
張巍也帶著軍士開始發動反攻。近兩萬大軍向魯肅的一萬救援軍攻去。
沙摩柯一馬當先,衝入敵陣,對著一員江東將官一錘砸去,江東將官立時槍斷人亡,腦槳崩裂。
張巍也不甘示弱,對著敵將李異就是一陣猛打。張巍槍若游龍,寒光閃閃,李異揮刀苦苦支撐。不過二十合,就被張巍斬殺。
劉備軍本就人多,武將也很是神勇,對方雖然有魯肅這等軍事奇才在戰場上指揮,但沒有了良將的配合。魯肅也無法改變戰敗的事實。
在劉備軍的猛攻下,魯肅大軍已經被衝散,全軍也開始向後撤離。
魯肅已經從沙摩柯的出現猜到了犁山道裡的戰況。於是,就命全軍撤退,反正他們已經出兵救援,並且是拼盡了全力。救不下來,也怪不得他們。畢竟劉備軍的人數是魯肅的一倍。
當魯肅撤到城下時。駭然發現城牆上高掛著的是「李」字軍旗,並非是他的「魯」字軍旗。
這時,交趾城門大開,一將衝了出來,他正是奉命奇襲取城的李嚴。當時,李嚴在見到暗號的時候,就對著交趾展開了強攻。李嚴身先士卒不到半個時辰就拿下了東門,原來,東門的守將只有一千人而已。
此刻,魯肅已經被團團包圍了起來。前有沙摩柯、張巍,後有李嚴,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魯肅見無路可退,長歎了口氣,一人策馬上前幾步,向遠處高喊:「士元兄何在?請上前答話!」
遠處的龐統聽了,上前笑嘻嘻的說道:「子敬兄別來無恙!」
龐統在藝成之時,就去了江東。他和江東的豪門名士都有深交,其中魯肅就是龐統在江東最要好的一位朋友。
魯肅對龐統的性格也知道得很清楚,此刻見龐統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也沒有往心裡去,只是覺得好笑。一個地位崇高的軍師,一點也無軍師的樣子,十足一個吊兒郎當的痞子。心中對劉備也加了一成認識。當年他曾經向孫策推薦過龐統,不過孫策見了龐統那副痞子模樣,心中就不喜了,再加上龐統幾句「粗魯」的話。孫策就認為龐統是沽名釣譽,在他的眼中一位智者就應該有智者的風範,而龐統卻毫無半點智者的模樣,脾氣一放,掉頭就走。事後孫策雖然知道龐統並非他想的那麼不堪,但也是秉著「我孫策要想成就霸業沒有龐統一樣行」的心裡,事情就給耽擱了下來。魯肅每每說到龐統心中就一陣惋惜。
魯肅問道:「士元兄,肅有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龐統道:「但說無妨!」
「肅前日被士元兄大敗於箕山後,就一直隱瞞我軍傷亡人數,不知你是從何處看出我軍兵少這一消息的!」魯肅說出了一直讓他疑惑不解的事情。
「猜的!」
「就這麼簡單?」
龐統無奈的聳了聳肩,道:「是啊!山裡的人在洗澡的時候,都會擦上一些防蛇的物品。長久下來,身上就留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常人聞不出來,但是蛇可以聞得出來。數萬條蛇一放,他們自然就會去咬不在山裡的漢人了。」
「原來如此,此小節士元兄都注意到了,肅這一戰敗的不冤!」
魯肅回頭望了眾位軍士一眼。又問道:「士元兄,久聞秦侯大軍以仁義為主,不知是否屬實?」
「這傢伙又在玩什麼花樣,還是小心為好!」龐統雖然這麼想,但也不能說不是。他答道:「那是自然,吾主仁義,天下皆知。」
魯肅歡快的微笑道:「既然如此,肅身後的士兵就有勞士元兄了。」
「這個好說!」龐統隨口答應了魯肅的條件。「不對!」龐統立刻反應過來,他發現魯肅的笑容中有一絲的死志,那是一種放下了一切的解脫。
龐統喝道:「弓箭手準備,將所有降卒全部坑殺。」此時此刻只有這一句話能夠叫得住魯肅。這也是龐統的獨特能力——急智。在最關鍵的時候,他可以在短時間內用非常的手段,解決一些別人解決不了的事情。若是諸葛亮在此處。肯定會苦口婆心的勸,還沒有等他說了幾句話.魯肅的劍就已經抹脖子了。
果然,魯肅剛一拔出劍,聽了龐統的話,立刻怒喝道:「龐統,你這是何意!」
龐統笑道:「沒有什麼意思。只是不願意一個智者就這樣含恨於自己的劍下。」
魯肅不理龐統,質問道:「龐統,先前你已答應在下,說決不為難這些士卒,莫非你想後悔?」
「是嗎?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我怎麼不知道?哎呀呀,這個酒喝多了真的會誤事,子敬兄適才說的話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既然如此。唯一的解釋應該就是酒後的胡話吧?」龐統時兒皺著眉頭,時兒敲著腦袋,開始了他最拿手的絕技——睜著眼晴說瞎話。
「你……你……」魯肅幾乎氣昏了頭,血都快要噴出來了,那裡還說的出話來。良久,魯肅才道:「你無恥!」魯肅脾氣向來都是很好,這句無恥可是他自懂事以來,第一次說出口的髒話。由此可見魯肅的心情是多麼的憤怒。
龐統依舊笑道:「子敬兄,無須生氣,等在下問問身旁的幾位將軍,若是真有此事,統一定照辦。」
說著,還沖身旁的將軍問道:「諸位將軍,統先前說了要饒這些士兵不死的嗎?」
「沒有,軍師哪有說過這樣的話,我等沒有聽見。」最先反應過來的馬忠一口否決道。
其餘將士也紛紛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龐統一臉無辜的看著魯肅,道:「子敬兄啊!沒有耶!會不會是你記錯了。」龐統又開始倒打一耙了。
魯肅呆了一呆,心頭又是氣又是好笑。他知趣的閉上了口舌,耍賴皮確實不是他的強項,問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沒什麼,只不過就是想讓子敬兄加入我軍,同我一起為秦侯效力。」龐統臉上全無嬉皮笑臉的模樣,嚴肅的說道。
魯肅回身望著身後的士兵,心頭一軟,想道:「我豈能為了自己的私心.將這近萬將士推入火海。」
「咳,也罷,就依你吧!」魯肅鬆口了.不過心頭加了一句,道:「最多肅在劉營不獻一謀就是了。」
魯肅心中的小九九自然瞞不了龐統,不過龐統也不在意,口才自己是不行的,用強硬的手段將魯肅留下,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日後魯肅會不會真心歸降,那就要看諸葛亮和羅麟是否真的有本事了。
歷史上孫家的三位都督就這樣被羅靈風、諸葛亮和龐統一人擒住一個。大大加強了劉營的中堅實力。
就在交趾落陷不久,趙雲三日之內連克三城,攻至蒼捂郡下,在以驚世箭技射死蒼捂郡太守,取了蒼捂郡。
同一時間,張任、嚴顏也拿下了鬱林郡。
不久,陸遜獨自一人前往交州第一堅城、第一富城、第一大城的南海郡,憑借出色的口才,順利的勸說其岳父顧雍的投誠。
建平元年(公元二一一年)十月十六日。
這天,龐統、諸葛亮在合浦郡地界上的靈山腳下會師,兩大軍師各聊一些家常,就合兵一處,分四門攻打合浦郡,次日,城門告破,太守自刎於府衙。
當天夜裡。
諸葛亮親自來魯肅的臥房找魯肅。
一切的經過他已經在龐統的口中得知,在聽了龐統的敘述後。諸葛亮也給了他「無賴」兩個字。
見到了魯肅,諸葛亮友好的向他笑了笑,道:「想和子敬聊聊,就來了。」
魯肅對劉備軍的眾人也沒有反感,畢竟是各位其主,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沒有本事。在這一點上,魯肅還是很開明的。
諸葛亮問道:「聽說箕山下死了三萬多士兵?」
魯肅想到了那一戰,種色不覺的黯然了起來,點了點頭。
諸葛亮再問道:「你覺得他們死的如何?」
魯肅歎道:「很慘!三萬條生命就這樣消失了……」
「我倒是覺得他們死得很冤枉!」諸葛亮淡淡的說道。
魯肅道:「為什麼?」
諸葛亮答道:「因為不自量力,在沒有模清楚南蠻的實際情況,就貿然出擊。並且還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出兵,這些士兵是無辜的,為了一個不可能成功的計策,死了數萬大軍,你說他們冤不冤枉。」
魯肅無語。
諸葛亮笑了笑、轉移了話題,道:「不說這個了……子敬,你知道蕭何嗎?」
魯肅望了諸葛亮一眼,道:「大漢賢相,第一功臣,豈能不知!」
諸葛亮道:「那你知道他和呂後設計殺害韓信一事吧?」
魯肅點了點頭。
「韓信,大漢的開國元勳,有語云:初漢三傑.缺一不可。可是蕭何為什麼要殺韓信,他們兩人的關係很好,可謂是知己,為什麼蕭何要設計殺自己的知己好友。而蕭何設計殺了韓信,為什麼又沒有得到後世的貶乏?」諸葛亮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
魯肅思索了一會兒,道:「因為蕭何沒有做錯!」
諸葛亮再問:「為什麼?莫非韓信該死?如果沒有了韓信,高祖能在軍事上與項羽相比嗎?」
魯肅道:「不應該這樣考慮的。蕭何沒有做錯是因為他為的是大漢,他是站在國家的立場上考慮的。韓信的存在,在當時已經威脅到了大漢。蕭何不得不和呂後合謀除之。」
「說的好!」諸葛亮鼓掌道:「人生在世應該以國為重,家為輕。何為國?百姓也。誰能做到這一點就是值得投效的明主。」
諸葛亮喘了口氣,道:「子敬,當年靈風勸亮出山時,送給亮兩個字,今天亮也送你同樣的兩個字。」
說著,諸葛亮走至書桌前,取一張白紙,寫下了「天下」二字,就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