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龍吟天變 第四十八章 龍牙(上)
雅加達機場終於又恢復了平靜,望著這個到處是屍體到處是鮮血,偶爾還會傳來零星槍聲的血腥墓地,所有人都明白,這一刻的平靜,只是最狂烈暴風雨前夕的平靜。
無論是以世界警察自居,自從中國抗美援朝戰爭後再沒有人被人好好抽上一頓耳光的山姆大叔,還是稍有起色就張牙舞爪,天天想著如何掩藏二戰血腥歷史的日本軍國主義份子,他們都絕對無法容忍自己在國際舞台上的最徹底失敗。
英國慘遭恐怖份子暗算整支別動全軍覆滅的空勤團,更是傾巢出動,全團人馬都在飛往雅加達的路上,發誓要為自己的同僚報仇血恨。
印尼西海艦隊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傾巢而出,大約有一萬名訓練有素的軍人,在雅加達國際機場外圍,設置了三層滴水不露的包圍圈。但是經過了一場生死對決,在見識了對方近乎瘋狂的超級戰鬥力後,沒有人敢拍著胸膛保證,只有E級戰鬥力的印尼海軍陸戰隊,能夠完全防禦SSS級恐怖份子的透點式全力進攻!
軍事專家放聲驚呼:「一旦雅加達國際機場裡的恐怖份子孤注一擲放棄機場全力突圍,那麼整個雅加達將成會為他們的戰場,三百多萬市民將會成為他們到處都是,現拿現用的最便利人質!」
其實這些軍事專家的擔心,全是浪費,全是馬後炮!他們坐在安全的辦公室裡,看著電視屏幕裡傳來的圖畫,手裡還拿著一根冰激淋,他們怎麼可能理解雅加達市民的思想,又怎麼能聽到雅加達市民的心聲?
頭頂是戰鬥機亂飛,這些戰爭武器從建築物上掠過,帶來一陣陣巨大的呼嘯,家裡的玻璃、鏡子、水缸隨之嗡嗡作響,合奏出一曲如鬼哭、似神泣的地獄交響樂,帶著你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像吃了一百粒搖頭丸似的瘋狂跳動。
一輛接一輛的坦克,在城市裡橫衝直撞,它們厚實而沉重的金屬履帶輾壓在水泥路面上,印出一條又一條深深的印痕,看看坦克上那碩長的炮管,再看看那殺氣騰騰的重機槍,誰不能感受到一種大災臨頭的戰爭氣息?
在「一,二,一,一,二,一」的呼聲中,一隊隊海軍陸戰隊隊員從大街上跑過,把一個個裝滿沙土的麻袋堆到大街上再架起重機槍……
只要腦袋沒有燒壞,沒有戀愛失敗、公司倒閉、老婆和別人跑了,誰***還會老老實實呆在這個已經注定成為一片超級戰場的城市裡?
「那些恐怖份子那些殺人魔王,已經在整個城市裡埋滿了TNT炸藥,要不然我們的海軍陸戰隊怎麼會被他們一下炸死了兩千多人?真把他們惹急了,他們真的會引爆整個城市,拉著我們一起陪葬!」
「那些軍隊就是來搞戒嚴的,如果我們現在再不跑,等他們封城的時候,就一切都晚了!」
「我們的總統已經發瘋了,你知道嗎,西海艦隊的轟炸機群已經整裝待發,寧可轟炸整個城市,也要把那群恐怖份子徹底消滅乾淨!」
聽到這些小道消息,你敢***不信嗎?
你敢不跑坐在家裡等死嗎?
推開窗戶看看吧,下面的大街上到處都是汽車,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倉皇逃難的大軍。人擠人車擠車,不時有人被擠倒,不時有人發出一陣哭叫:「天哪,誰偷了我的錢包,把錢還給我……」
潑婦罵街似的哭叫才剛剛拉開尾聲,她身邊的男人就一巴掌掄過去:「叫,叫,叫,叫你媽的叫,你當這是在家裡叫床呢?你再叫能把錢包叫回來嗎?叫來一顆手榴彈還差不多!你不想命了我還想要呢!!!」
逃亡的人流越來越壯大,最後終於匯聚成一道不可逆轉的洪流,狠狠席捲了整個城市,商舖老闆丟下了自己辛苦經營一生的店舖,生產車間的老闆先下了自己的機器,就連小學生也丟掉了自己的書包,不過他們總算還保留了一點對知識探索的渴望對學習的熱忱,把一本書堅定的放進自己懷裡,這本封面設計精美,選材考究,一看就是出自正規出版社,它的名字叫做「性福早知道,我們應該如何避孕」!
公司董事長捶著自己的大腿欲哭無淚,叫自己從小就喜歡看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叫自己***不把錢全存進銀行裡,叫自己有每天數錢的習慣,現在面對密室裡的二十五袋鈔票,三十五箱硬幣,這下傻逼了吧,急眼了吧,完蛋了吧?
到處都有人站在自己的汽車上,舉著汽車的全套手續資料放聲大叫:「來看一看啊,九成新的名牌跑車,五千美元就出手了……沒有人要嗎?三千,三千有沒有人要?這車可是我兩個月前花十一萬買的啊!!!」
沒有人關注他手中的東西,也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他腳下的汽車,現在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擠掉的、甩掉的、摔爛的行提包、箱子,外加無數皮鞋。在這種情況下,誰能把一輛汽車開出雅加達,絕對是***超級特技演員,能夠讓汽車象青蛙一樣在地面上表演三級跳遠。像這種子彈一打就爆,手榴彈一砸就碎,坦克一撞就爛的東西,哪比得上能直接塞在口袋裡帶走的鈔票?
只是八個小時,整個雅加達就成為一片死域,除了荷槍實彈的職業軍人,街上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只剩下一些被主人遺棄的貓貓狗狗在街邊,望著空蕩蕩的大街,發出無助的哀鳴。
無數社會學家發出低歎:「這個城市完蛋了!」
是的,經過這一場超級浩劫,雅加達無論是從治安、經濟、社會地位考慮,還是從他的稅收、教育、旅遊來入手,都注定要被打得整整倒退二十年!
還有誰敢來這種動不動就頭頂戰鬥機亂飛,後面還跟著幾發毒刺飛彈的城市裡定居?誰還敢來到這個眼前海軍陸戰隊亂竄,跑著跑著就突然就踩到一枚地雷,用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熱情表演上一回天女散花的城市旅遊?又有誰敢來到這個坦克都能跑到大街上,保民不足擾民有餘,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愛護公物,尊重公民財產權的國家投資?
整個雅加達,已經成為最純粹的戰場!
望著傭兵聯盟收集到的資料,Main輕歎道:「紛舞妖姬就是是紛舞妖姬,他現在無異於只率領了一支突擊隊就攻陷了敵人的首都,能把恐怖事業做到這種程度的,他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真是帥呆了!!!」
約克在一旁保持了沉默,他實在無法理解一個女人對「帥」這個字的定義範疇。
「你說紛舞妖姬,或者說傅吟雪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物呢?」Main從電腦裡調出傅吟雪的相片,一張張的變換著,雖然每一張她都看了不下一百遍,可是她仍然能發出一陣陣低呼,「一般來說選用紛舞妖姬這種純粹女性化名字的男人,都應該是心理有問題,甚至是對自己的性別深惡痛絕,可是傅吟雪卻是我所見過的,最有大丈夫氣概的男人!」
當翻到其中一張相片,望著傅吟雪那深隧幽暗,幾乎可以達到宇宙極限的雙瞳,Main又第一百零一次陷入了癡迷,她支著頭,用陷入夢境一般的聲音道:「約克你有沒有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一種難言的憂鬱,甚至是帶著一種悲痛的刻骨柔情?那是一種可以讓這個世界上任何女人沉醉到裡面無法自拔的溫柔,我相信在現實生活中,他一定是一個最體貼的情人!能夠走進他的心裡,可以躲在他溫暖懷抱裡的幸運兒,將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真的很好奇,是什麼使這樣一位最溫柔體貼的情人,放棄一切走到了戰場上,在成為一位光芒萬丈的蓋世英雄後,又是什麼使他突然又放棄了自己唾手可得的權力與富貴,在現實生活中成為一名不折不扣的超級恐怖份子?」
約克搖頭道:「我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成恐怖份子,我只想知道他現在又想做出一些什麼令人目瞪口呆的壯舉,一個可以在網絡軍事競寒中,開一代先河的準備在演習時使用核彈的瘋狂戰士兼戰略家,一旦被人逼到看似無路可退的絕境,他就會擎出真正的殺手鑭。說句實在話,我即期待他的精彩演出,我又在擔心他的殺手鑭太過恐怖太過瘋狂。其實我們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卻一直不向上報告,在某種程度上也成為了他的共犯,他屠刀下的鮮血也會有你我的一份。」
Main不由一呆,「殺手鑭?你是說在這種局勢下,他還會製造出更大的恐怖進攻?」
「還記得他能在競賽平台上攻破美國太空總署的激光衛星,用來在演習中直接打擊目標的指揮部嗎?」約克沉思的道:「雖然只是網絡競賽,但是我們推出的口號就是絕對真實,能強行破譯平台上的虛擬激光衛星,就能攻破現實中的激光衛星。能和傅吟雪走在一起的人,必然都是出類拔萃的超級精英,經過幾場戰爭,再加上身份地位的不同,傅吟雪現在身邊應該是人才濟濟,現在誰也不能確定他和身邊的人,到底蘊藏了多麼大的潛力!」
「唔!」Main輕點頭電腦屏幕上傅吟雪的鼻子,做出一鬼臉,吐著舌頭道:「你真的象約克說的那樣,藏著什麼殺手鑭嗎?我很笨,我現在已經想不出你有什麼方法可以帶著自己的部下逃出雅加達,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成功,當然如果你可以少殺點人,那就更好了。」
約克再次無奈的搖頭,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想從這種環境中衝出一條血路,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人,用最血腥最恐怖的方法來屠殺人質,直到各個國家政府再也無法承受來自國內和國際的壓力!Main你其實也懂這些,不是嗎?在你求我不要向外界公佈傅吟雪身份的時候,我就明白,你是在……玩火!」
約克說得沒有錯,想從這種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環境中衝出一條血路,我也只有一種方法,用最殘酷的手段,用最血腥的手段,來屠殺人質!!!
我現在做的,就是坐在辦公室裡,慢慢瀏覽整個機場的最新數據情報,這其中包括了我們手中所有的人質,和我們現在還能使用的武器,和還能夠參加戰鬥的士兵。
在反突擊戰中,第五特殊部隊和流氓營二百一十三人,共計二十二人陣亡,十六人重傷,其中七人將會終身殘廢,二十七人負輕傷。
扣去我們屠殺的人質,釋放的英國人質,在反突擊戰中不慎被流彈擊中的人質,因為受驚過度心臟病突發的人質,我現在手中還有五千六百名人質。
我迅速在心中分析現在的狀況,試圖從裡面找出一個突破點。
俄羅斯自從蘇聯解體之後,他們在國際上的地位一落千丈,加上車臣叛亂,國內恐怖活動不斷內戰不休,使他們的處境更是雪加上霜,身為世界頭等軍事強者的驕傲與尊嚴已經不復存在,和美國在國際舞台上針鋒相對,形成兩大陣營的輝煌更成為昨日黃花。
在國內經濟倒退數十年,連國家公務員、軍人都無法正常發放薪水的情況下,通過屠殺人質來對他們施壓……作用好像不太明顯。
以色列是一個彈丸小國,和巴基斯坦的戰爭延續了這麼多年,每一位公民都要接受最基本的軍事訓練,每一位男性公民都要接受義務兵役,當真稱得上是全民皆兵。通過屠殺威脅這樣一個充滿野性全身帶著硝煙味道的國家,更是無法達到預期目標,而且我手中只有兩名以色列人質,只怕還沒有來得及給對方施加足夠的壓力,就已經把手中的砝碼一次性浪費乾淨了。
這幫傢伙純粹是美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馬仔,主動權並不在他們身上。
至於埃塞俄比亞……**,這種超九流垃圾也跑到這裡來幹什麼?他們那裡難民人山人海,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餓死在路旁,他們居然有錢訓練反恐特種部隊?是哪種恐怖份子***不長眼睛,會跑到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作案?我看那裡最大的恐怖活動,就是難民們用石塊去砸總統的畫像吧?
向這種國家勒索……還不如讓我直接去向街頭的乞丐搶劫更容易賺到鈔票!
我輕彈著手指,慢慢將俄羅斯、以色列、埃塞俄比亞三個國家從我的屠殺名冊上劃掉,最終將目光投注到美國、德國、日本三個國家上。
我抓起從敵人那裡繳獲的步話機,調到一個特定頻道,「善娜,請你上來一下好嗎?」
看著步話機上面用一堆亂七八糟胡亂拼起的一個電子插件,我不得不佩服流氓營的那些傢伙。他們中間當真是臥虎藏龍人才濟濟,只是用一堆被燒壞的電子原件,拆拆拼拼居然硬是製造出一批變頻器,就算是多國特種部隊二十四小時監聽,無法進入同一頻率,他們也只能聽到一堆「滋滋啦啦」好像是電流乾擾的聲音,只要我們通話時間不超過三十秒,他們很可能會把這當成是脈衝磁爆炮彈爆炸後,遺留下來的現象而加以忽略。
也許是因為在我最軟弱的時候,卜善娜是我最信賴的依靠,在她的面前我不必掩飾自己的任何情緒,當她推門而入的時候,我就像個孩子似的,撲過去死死抱住她,霸道的把自己的腦袋整個塞到她的懷裡。
在別人面前,我是最堅強,最光芒萬丈的戰鬥英雄,彷彿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任何可以讓我畏懼的敵人,但是我知道,我真的在害怕!
我害怕我不能帶著所有兄弟逃出雅加達,我害怕我們的身份暴光,最終給祖國帶來無可挽回的後果,我害怕我無法支撐起屬於傲皇的身份與驕傲,我怕自己無法等到晚盈重新睜開眼睛的那一天……當我終於制訂出全新的作戰計劃時,我更怕我將永遠得不到卜善娜的原諒。
卜善娜微微驚愕的攬住懷裡的男孩,發出一聲悠然輕歎,伸出她仍然帶著硝煙味的手,輕輕攬住我的頭,任憑我躲在她的懷中,吸汲屬於長女的馨香,她更用情人的撫慰,輕輕抹平了我的緊張與不安。
她附在我的耳邊,輕語道:「也許就是因為我有婦人之仁,所以我永遠不可能達到你的領域。我實在不應該對一位要肩負起幾百位同僚生命重擔的指揮官再苛求什麼,你放手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吧!」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希望自己愛的男孩,是一位生命中充滿了陽光,永遠不會被黑暗淹沒,不會被單純殺戳慾望支配的英雄!看到你不斷的下令屠夫手無寸鐵的人質,我當時真的很擔心,我擔心那個生命中充滿了火一般熱情,為了爭一個小小班長職業就能燃燒自己生命的傅吟雪,那個讓我不由自主為之心動再也無法接受其他男人的傅吟雪,會……沒了!那樣……我真的會受不了的!!!」
感受著卜善娜對我再無保留的海一樣的深情,感受著她的支持與鼓勵,聆聽著她胸膛內有力的心跳,我突然間淚流滿面,但是在同一時間,我的心中再沒有任何徘徊與彷徨。因為我知道,就算我會因為這個決定永遠沉淪地獄,我也有卜善娜陪著我,有她關心著我,愛著我。
無論是我是勝是敗,無論我是榮是辱,無論我在歷史上可以創造一個千古威名,還是留下遺臭萬年,至少我已經活過,愛過,恨過,拚過!
強忍著去拚命吻她的衝動,那樣我會失去鬥志,我會捨不得死,我會做不出這樣石破驚天的最狂烈行動!
我慢慢推開卜善娜,轉過頭道:「請你出去好嗎?雖然你事後一定會知道,但是我不想讓你親耳聽到我下達命令,就算掩耳盜鈴也好,自欺其人也罷,我希望在善娜心中,我永遠是那個還不懂事又任性的孩子!」
卜善娜深深看了一眼這個在她生命中注定要佔領所有陣地的男人,在她面前,這個男人是一個現在還需要她保護,要鑽到她懷裡尋找安慰的孩子、情人;但是他又是一個散發著萬丈光芒,可以讓無數男人為之效仿,讓無數少女為之瘋狂的英雄!
當他離開她的懷抱時,只是往那裡一站,一股無可匹敵的狂烈霸氣就從他身上油然而生,縱然是他的情人,是他軟弱時唯一可以依靠的港灣,但是望著這個男人的背影,卜善娜的心臟仍然被一股鋒銳到極限的瘋狂殺氣狠狠刺痛。
在醫院裡幾個月相擁而眠,卜善娜早已經瞭解了傅吟雪不為外人所知的每一個細節,望著他剛毅硬朗猶如大理石刀鑿斧刻出來的臉部線條,卜善娜心中突然湧起一個荒謬絕倫的感覺:這個男人正在創造歷史!
歷史將會因為他而偏離原本的航道!
歷史將會因為他而重新書寫!
他的生命,他身邊兄弟的生命,他情人的生命,將會因為他,而在人類歷史長河中,彈出一個響亮的音符!
無論後人如何評價,所有人的名字,也許都將會因為他而載入史冊!
目送著卜善娜離開辦公室,我抓起步話機,沉聲道:「龍牙組組長進來,你們開工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