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你是誰(上)

　　夏林焦急的望著天上，兩隻大雕旋轉飛舞著，一隻大雕開始叼啄另一隻大雕嘴上的花花，花花痛苦的發出陣陣悲鳴，此時夏林才想起他的能力。

　　大大的罵自己愚蠢，他隨即發動了沉默之光，右手食指上的鐵戒指變為黑色光芒，射向天空。

　　只是，沉默之光的速度太慢，雖不至於慢如烏龜，但也比不上飛箭的速度，因此遠遠就給大雕避開。

　　夏林大喊道：「放開它！放開花花啊…」

　　兩隻大雕開始互相交換位置，一隻以嘴銜住花花，另一隻就是叼啄以進食，花花的悲鳴聲也愈來愈小。

　　兩滴液體落在夏林臉上，他發怔的伸手一擦，才發現是鮮紅的血液。

　　空中開始滴落花花的血，夏林驚慌之下又連續發射沉默之光，身上的鐵飾品愈來愈少，卻沒有一發命中。

　　他怒吼道：「一發也好，給我中！射中啊！」

　　但還是沒有成功，他用力錘擊自己大腿，道：「太高了，這兩隻死鳥…要吃就吃我啊！下來吃我！我給你們吃啦…放過它，放過花花。」

　　結果，他在無盡的懊悔中，眼睜睜看著花花給大雕分屍，他身上的鐵飾品也早就用盡，他拔出雙細劍，抓狂似的對空猛揮，發現徒勞無功後，後悔沒有帶到弓箭之時，才想起一事，猛然抓起胸前的黑色石頭，希望能使用裡面的能量來發出沉默之光，但是，他還是無法動用無限石的能量。

　　還想再試其他物品，忽然從天空降下一物，愕然是花花血跡斑斑的頭顱，雙眼無神的模樣，讓夏林看的驚駭欲絕，兩手顫抖的抱起之時，二隻大雕盤旋幾圈後，高聲鳴叫，朝北邊飛去。

　　夏林猛然抬頭，仇恨的看著它們離去，咬牙切齒道：「北邊…北邊！」

　　他從來沒有這麼憎恨過自己的無力，趴在地上大聲的吶喊著，發洩他這無處可去的情緒。

　　等到聲音嘶啞，他內心的自責未減，啞聲道：「夏林啊夏林，你居然以為學會了沉默之光…就天下無敵了嗎？你這白痴！結果，害了花花，害它送命！」接著兩頰掛淚，哭聲道：「愚蠢！你真是愚蠢！白痴…」

　　再怎麼懊悔，也無法挽救花花，這點他非常清楚，所以更加的痛苦與內咎。

　　心情稍緩後，用細劍配合雙手，夏林在山丘上就地掩埋了花花，時間已經是黃昏。

　　這時，程書語從遠方樹冠出現，然後逐漸接近山丘，接著一跳過來，道：「夏林，找你很久了。」

　　夏林看見她之後，竟又忍不住哭出來，只說得出：「花花…它死了！都是我的錯。」接著只是不停掉淚，露出悔恨的表情。

　　程書語不語。

　　夏林哭到中間，身子後仰，哭聲歇止，卻是昏厥過去，整個人往後倒去。

　　程書語趕緊扶住他，慌了手腳。

　　將夏林背回基地，留守的宮辰介從程書語口中，得知花花死了的事，他跟她一般，雖對花花感情不大，卻知夏林對它的喜愛有多深，從中能夠瞭解對他的打擊之大，於是默默的接過夏林，兩人一起送他到房裡躺著。

　　關上房門，程書語嘆口氣道：「沒想到夏林會昏倒，看來刺激真的很大。」

　　宮辰介壓低聲音，說道：「所以我就說不要對動物有感情嘛！哎呀，他也真是…學不乖，養寵物不要緊，感情放太重下去，又不是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唔，不要打擊太大就好了。」

　　隔天，兩人很不習慣的準備早餐，長久來都讓夏林包辦的事，突然要他們做也難怪，最後還是程書語多摘些水果了事。

　　抱持著夏林不會爬起來的心理準備，宮辰介正要敲他房門。

　　手將要碰到門把，房門自動開啟，夏林從中走出來。

　　他的樣子沒有想像中的憔悴，連服裝儀容都整理妥當，腰插雙劍，反而有種容光煥然的模樣。

　　宮辰介嚇了一跳，說道：「早啊，夥計，一天沒吃東西很餓吧？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過來吃吃？」

　　夏林沒有回答，只是瞪大眼睛盯著他，眼神充滿了好奇，就像第一次看見他似的，臉還湊過來用各種角度看他。

　　宮辰介給盯的渾身不對勁，暗道：「不想吃也不用這麼看我啊！」

　　夏林開口說道：「短髮，你是宮辰介？眼睛前面的那個鏡片，就是眼鏡嗎？」

　　宮辰介失聲叫道：「廢、廢話！你難道是睡昏了頭，記憶錯亂？」

　　接著一手貼上夏林額頭探溫，發覺沒燒時，手被他拍開。

　　夏林鼓起腮幫子，不悅道：「什麼廢話，我是第一次看見你啊！以前只聽過夏林說你們的名字。」

　　宮辰介張大嘴巴，又吃了一驚，接著才愣愣道：「你不就是夏林嗎？在說什麼傻話？」

　　夏林兩手扠腰，仰首神氣道：「哼哼，我是默光！夏林給我取的名字，你們應該不陌生吧？」

　　這次宮辰介沒有答話，而是直接抓了夏林手就往外跑，帶著他到程書語這，大聲說道：「大姐！夏林腦子出問題，痴呆了，居然忘記自己是誰啦！」

　　夏林抗議道：「什麼痴呆啊，沒禮貌！宮辰介你果然很沒有禮貌！」接著奮力將被抓住的手抽出來。

　　程書語看見夏林出來時，就感覺到那異樣氣氛，凝神注視夏林許久後，警戒道：「你是誰！夏林到哪去了？」

　　宮辰介更是不解，道：「夏林不就在這？」

　　程書語搖頭道：「他有夏林的外貌，但不是夏林。」

　　夏林笑嘻嘻道：「唷！你就是大姐啊？書語你好啊，夏林經常誇你漂亮呢！好像真的很漂亮，而且馬上就認出我來呢，不愧是書語大姐啊。」

　　程書語似乎沒聽進去，再度問道：「夏林到哪去了？」眼神愈發凝重，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氣氛。

　　夏林似乎感受到這種氣氛，傷腦筋的撓頭，道：「夏林睡著了，所以換我出來了啊。」

　　程書語說道：「不懂，是你把夏林藏起來了？」

　　夏林說道：「我剛剛就說了嘛！我是默光，夏林睡著了，所以換我出來了。」

　　程書語一愣道：「默…光？」

　　夏林這時才有空看看四周，他依然十分新奇的表情觀看著，接著又忽然衝到門口，歡聲道：「原來外面長這樣！」

　　程書語愈來愈感到古怪，心中道：「連走路的方法都跟夏林不一樣，他有夏林的外表，但卻不是夏林！默光？默光不是夏林體內的能量嗎？」

　　宮辰介說道：「難道夥計受打擊到精神分裂？第二人格出現了嘛，我看這真是…」

　　兩人一起走到外面，夏林高興的在前院跳來跳去，不時跌倒地上，旋又立即爬起，玩的不亦樂乎，灰頭散髮，後來頭髮上還沾了幾片枯葉，跳了幾下才自然脫落。

　　夏林見到兩人出來，跳到程書語面前，把頭湊上前，道：「書語大姐，幫我。」看見她不懂，又道：「幫我拿無限石。」

　　程書語疑惑之中，將串著黑色石頭的項鏈，從他脖子上解下。

　　夏林很滿足的對她微笑，道：「謝謝你！」身體往後一個大跳躍，足足跳高有三公尺，落地後正好背對著他們，大聲道：「我真的很討厭那石頭，你幫我拿掉真是太好了！」

　　程書語手中掛著項鏈，心中的懷疑愈發強烈，黑色石頭夏林從不離身，也沒說過喜歡還是討厭的話，有一段時間甚至經常在手上把玩著，現在要拿開居然要靠他人之手。

　　宮辰介驚呼道：「討厭無限石，這！你真的是默光？」他想到的是，夏林說過，默光暴動時就得靠無限石來鎮壓，由夏林此時的種種反應來看，推論出這個結論，雖然剛才他就不斷表明自己身份。

　　夏林回首望著宮辰介，笑道：「我早說了，我是默光啊。」從他站立的地面上，起了微風，接著就看見他的腳逐漸離地，整個人飄浮了起來。

　　默光懸浮在半空中，離地有一公尺，他大力伸展著雙手，感嘆道：「力量果然被無限石壓制了呢，現在感覺好多了，雖然我很討厭那東西，但你們也不可以丟掉它，夏林還有要依靠這石頭的地方呢。」

　　宮程二人，呆著臉仰首看他，其中程書語的臉尤其震驚。

　　宮辰介最快反應過來，大聲問道：「夏林什麼時候醒來？我是說…你還會變回夏林嗎？」

　　默光飄浮著說道：「會的，他一定會的，等我做完那件事，他就會醒來。」

　　「哪件事？」宮辰介問道。

　　默光頭也不回的說道：「跟我來就知道。」說完就往前飛去，只是速度不快，只比夏林全力奔跑的速度要快一些，而且還會左右搖晃。

　　宮辰介一拍程書語，催道：「大姐！快帶我跟上去。」

　　程書語這才驚醒過來，微一點頭，將手上項鏈收入口袋，運起輕功帶宮辰介追趕上去。

　　同時心中喊道：「他飛起來了，沒想到人真的可以在天上飛！那我也一定可以，可是要怎麼做？」

　　因為多帶了一個人，他們兩分後才要追趕上默光，默光飛行的高度不變，因此也遇到相當多障礙物，左閃右躲讓他的速度再度降低，也因此，他的飛行也愈來愈熟練，雖然速度沒有再增加，但已經飛的四平八穩。

　　林地間的飛躍，程書語並不習慣，但若跳到樹冠上，她又怕跟丟，只好勉強追來，幸好她視力不錯。

　　旁邊宮辰介的肩膀被她抓的老緊，也就是用一隻手抱著他。

　　她一向是這樣子帶人跳躍。

　　這樣子絕對稱不上舒適，宮辰介還得反抓著她肩膀，以防止摔落，這個工作對他來講簡直就是一番折騰，他並沒有像夏林般鍛練過身體。

　　兩人看上去倒挺像在進行兩人三腳，只不過其中一人是被拖著跑。

　　但若不是這樣，宮辰介是無法追上默光的，所以他當機立斷，讓程書語帶著他。

　　話說回來，原本也並不需要兩人都追來，但宮辰介自己也不希望被丟下來，又或著是因為默光驚人的舉動，讓他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這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與默光之間的距離愈來愈短，宮辰介抓準時機，大聲說道：「到底要去哪啊？」他怕咬到舌頭，不敢說太多話。

　　默光回頭看他，正要說話之時，前方不明物體迅速接近，與他相撞，默光翻滾倒地，原來他一不注意，撞到了樹。

　　「都是你害的！」默光坐倒地上流著淚，不停撫摸額頭還一邊擦淚，叫道：「痛死人了！痛死人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