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豫北風雲(二十六)歷史已變
8日夜,開封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燈火通明,指揮室牆上掛著大幅華北地圖,地圖上表示進攻的箭頭顯得格外顯目,而表示防守的一方在濮陽方向深深的凹了進去,把整個防線撕得差點斷裂。
程長官一頭白髮,背著手在室內不停的踱著方步,以往波瀾不驚的臉上愁眉緊鎖,偶爾抬起頭可以看出他的眼裡充滿血絲,眼光顯得凶狠而無奈。
踱了一會,程長官停步問道:「濮陽方面還沒有消息嗎?」
他的參謀長張諝行搖搖頭。(張諝行,字春笙。浙江杭縣人,生於1903年1月4日。張諝行幼年時即機警過人,中小學時期學習成績斐然,考試成績無不名列前茅。1919年1-1921年在北京大學學習,後畢業於陸軍大學(為國民黨培養了數十位上中將),創造了陸大學員畢業得分記錄:120分(滿分又加20 分),被稱為『天才學員『。1937年抗戰初期任第一戰區司令部副參謀長,主持作戰任務,被譽為『戰區靈魂『。)豫北作戰計劃是由他親自制定,所以對豫北的得失看的非常重要。
因為豫北一失,整個黃河防線就如一個裸露的少女一樣,將任由日軍**。特別是河南又是一馬平川,憑國軍的劣勢裝備是根本無法阻擋得住。這也是張參謀長最為憂慮的,雖說已經命令第一集團軍派出了三個旅和騎九師由77軍副軍長張凌雲親自率領趕往濮陽增援。可是張凌雲把部隊丟給了吳振聲就不見蹤影。吳振聲行動緩慢,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當時,為了安全起見,也給駐守道口淇縣陣地的新180師發了一份電報。讓其以不少於一個團的兵力向濮陽靠攏。
但是,都沒有消息傳來。張參謀長看著程長官憔悴的面容,安慰道:「頌公,你要保重身體!我想前線局勢也不會爛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畢竟宋明軒也是一個沙場老將,不會不知豫北的重要性的。」
程長官狠狠的說:「春笙啊!你不知道我是對這些軍閥不報信心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保存實力。宋明軒啊宋明軒但願你不要成為第二個韓復矩!」
濮陽的戰略位置實在太為重要,如果日軍攻下濮陽後,西可進攻道口,西南可進迫封丘、延津,攻道清鐵路華軍後背,南可渡黃河直取東明、威脅蘭封。在得知兩天時間就丟掉了清豐和南樂後,在武漢的最高當局是十分震驚,連電第一戰區和第一集團軍要求「務必確保濮陽之安全,如有差池,當知國法軍紀無情。」
也就難怪,程長官會如此緊張。如果不是實在是鞭長莫及,都恨不得親自趕到濮陽去了。
張諝行也知在這裡怨天尤人無濟於事,還是想想如果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該怎麼面對危局。
程長官和張參謀長就如入定的老僧一樣,面對地圖枯坐,苦思對策。無奈日軍攻擊速度超過所有人的想像,一時半會又哪有萬全之策啊。
屋外傳來一聲雞啼,把入定的兩位長官驚醒。張參謀長看看牆上的掛鐘,已是五時許。張參謀長心裡嘆了一口氣:「天又要亮了。今天還不知會傳來什麼壞消息?」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報告聲。張參謀長急步上前打開房門,只見電台台長親自站在門口。
「參座,濮陽有消息了!」聲音裡充滿喜悅。程長官也被驚動了:「什麼?濮陽有消息了?」在屋裡問道。
張參謀長接過電報,飛速的掃了一眼。立時激動起來:「頌公,是好消息。那個娃娃將軍親自趕到了濮陽。」
程長官一聽,一把從參謀長手裡搶過電報。這個消息實在是等的太久了,程長官這時也顧不得什麼風度了。
程長官打開電報念了起來:「戰區程長官勳鑑:職於8日下午接到命令,不敢延誤。親率156團、騎兵營、師部警衛營輕裝向濮陽急進。終於9日凌晨2時許按命令到達。濮陽無一正規軍,保安司令和地方官員逃逸無蹤,只餘三個缺槍少將的地方保安團約5千餘人。職已任命156團團長張傳志為濮陽城防司令,對濮陽守軍進行整編,並即安排守城事宜。與此同時,職又令騎兵營星夜急襲古干城,職親率警衛營向清豐增援。職意堅守上述三地,雖已下令本師教導團和獨立團向濮陽移動。可兵力仍嫌薄弱,我意全師向濮陽集中。但究竟如何行止,請長官裁斷。職黃佳俊!」
程長官看著電報哈哈大笑,愁眉頓展。激動的在屋裡轉了兩圈,對自己的參謀長說:「好!新180師好!我要向軍委會給他們請功!只要能守住濮陽,在鞏固湯陰一線,土肥原能奈我何?這個娃娃就是能給人帶來驚喜!」
張諝行參謀長也是非常高興,連連點頭:「頌公,你看,這個黃佳俊眼光不小,膽子也夠大。」
程長官聽了一愣;「春笙,難道這個娃娃這樣做還有什麼深意?」
「是的,頌公。」張參謀長走到地圖前,指著地圖。程長官疑惑地走到地圖前看向張參謀長所指的地方,「你看,他命令156團固守濮陽,自己卻親自去斷館余惣的後路,又命令戰力強勁的兩個團向濮陽急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這個少年將軍的目光已經盯住了館余惣。」
程長官擔憂地說:「他又吃掉五六千鬼子的胃口?」
張參謀長一笑:「頌公啊,他是沒有。可是我們有啊。」
程長官只是一時糊塗,一聽立時明白了:「他是在將我的軍啊!就看我有沒有能耐命令的動宋明軒了。不過這個想法很好啊!」
張參謀長接過話頭:「是啊!現在濮陽已活,再在平漢線嚴令53軍利用堅固工事節節阻擊,在嚴令宋明軒全力向濮陽進攻。我想是完全可以圍殲南路的這五六千孤軍突擊的鬼子。就算不行,至少也可以打殘他。到時只剩下土肥原一路,我看他還能怎麼樣?」
說完,張參謀長把指揮棒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程長官皺眉道:「春笙啊,這個想法是好的。可是,宋明軒那裡我認為有點難。」
張諝行站起來,走到程長官面前一個立正。程長官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春笙,你這是?」
「頌公,我想親自到宋明軒那裡走一趟。至不濟也要說動他不要退的太快,為後面戰區的調整爭取時間。」
程長官為難道:「春笙啊,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也用不著你親自去一趟啊。我這裡可是一刻也離不開你啊!如果有個什麼意外我怎麼向委座交代?」
張諝行堅定的看著自己的長官:「頌公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到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又不能給前線提供更多的援軍,如果第一集團軍在這樣一退再退。我怕把新180師在搭進去就悔之晚也。更何況其他人去宋明軒也未必會買賬啊!請頌公通過軍委會給宋明軒發出明碼電報。我就帶何炳南去就可以了。」
程長官低頭苦苦的思索了一下。也就點頭同意了。歷史在這裡就悄悄的發生了一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