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終于還是走了,就像春江的水終有一天要流向大海一樣。
最后一夜,第二天就是大四學生離校的時間,周倩忽然找上了丁寧。
少女的決然,少女的勇敢,少女的美麗,在那一夜完美綻放。
那一夜,注定無比漫長!
那一夜,注定是屬于他和周倩兩個人的祕密。
那一夜過后,時間飛奔起來!
周倩是從省城坐飛機先去上海的,丁寧也就到省城機場止步。
她很堅強,真的很堅強,丁寧內心敬佩這個女孩。
周倩始終面帶微笑,只有在最后要進去的時刻擁抱著丁寧的時候,眼睛里才閃現過一絲淚花。
那一刻,丁寧的目光柔和起來,那一刻,丁寧的面龐也充滿了男子漢的線條。
飛機起飛,可謂一飛沖天。丁寧想,這是否預兆著周倩的未來。也許,十年后周倩歸來,在春州街上遇到自己,她會覺得不可思議:當初自己竟會為這樣一個人而著迷?
不管怎樣,丁寧在心中祝福這個追求夢想的女孩,愿她在異國它鄉能一切安好。
經過半個月的折騰,丁寧差不多從離情別緒擺脫出來。他對自己說:從現在開始,他的感情生活進入后周倩時代!
丁寧睜眼看日頭的時候已是七月中旬,春州大學早已放暑假,春州大學空蕩蕩的,還有少數留下來勤工儉學的學生;各院系的老師們也不見了。他們大多同親朋好友一道出去旅游去了,可是,丁寧卻不能像往年那樣自由。因為他現在是領導,是行政人員他還得在研究所里呆著,為了一些不知道所謂地事。想到這一點,丁寧就覺得很操
他對于這個學校的作用好象忽然重要起來,他的意見忽然有人要聽一聽。而事實上,丁寧知道,無非是走過場而已。
這一年上半年來。春州大學的動靜不小。院系大調整,生生多出六個學院來,而且由于新任校領導的“關系”,省教委居然也同意了。丁寧無法理解,同時又能夠理解。
丁寧埋頭做自己的事。周倩走后,丁寧從小葉那聽到有關自己與市委書記女兒談掰了的傳言。
小葉問是不是。丁寧坦率承認。小葉說那很遺憾。但丁寧卻看得出,小葉高興了。
丁寧之所以還要莫名其妙地呆在學校,是因為學校這些天來經常開會,而這些會議需要學校里各路“諸侯”出席,而自己很不幸也成為各路諸侯當中的一員。
這些會議主要是宣布某某擔任某職的會議,是這整個半年來大好形勢地一種延續。
每每丁寧面無表情地端坐在會場。眼前就好像晃悠著許許多多烏紗帽,而那些不知所謂的人坐在那,笑容滿面的伸手去接這些烏紗帽,然后謙卑地向那些給他們官職的校長書記們致以他們最誠摯的謝意。丁寧深刻地感覺到,齷齪的生活把這里地每一個人都訓練成最佳演員。
在這場學院裂變浪潮當中。本身就是新生事物的區域經濟研究所并沒有波及。但是,丁寧的好日子似乎到頭,因為況校長與譚書記終于忍不住聯袂動手了。
他們隔三差五地單獨找丁寧談話,染指區域經濟研究所的意圖越來越明顯。
丁寧很不爽,在這一天,煩躁的夏天。丁寧的不爽達到了高潮。
況校長與譚書記兩個向他通知組織上地決定。要給區域經濟研究所派書記!
回到所里后,依然是消息靈通人士的小葉對他說。這個書記有可能是丁寧的老相好,即化生學院前任副書記曾國安同志。
暈,這是怎么回事?這家伙不是被檢察部門收押了嗎?怎么就放出來呢?而且還一點事沒有?!
天,這是什么世道!
當況校長與譚書記正式向丁寧通知新任書記就是曾國安的時候,丁寧再無法把他假裝的謙卑繼續下去,他直截了當地提出:曾國安同志不宜到區域經濟研究所工作。
“為什么?丁寧同志。”譚書記問道。他說話時候眉頭明顯一皺,大約他沒想到丁寧會當面拒絕。
“我還是那個意見,區域經濟研究所在校黨委地直接領導下就好了,不需額外再設個黨委。”
“丁寧同志,你這是什么意思?這是組織上地決定。”譚書記很是有些不悅道。這一段時間,他和況校長兩個聯手,在春州大學可以說呼風喚雨,權威基本豎立起來,局面基本控制,一二把手的感覺很是不錯。
況校長過來打圓場,說道:“丁所長,你放心,所里的事還都是你說了算,政治與業務的關系,我們是分得清的。”
“那派個書記來做什么?”丁寧不客氣地說道。
“做什么?”譚書記明顯地不高興了,聲調有些高:“思想政治工作不要做呢?意識形態不要抓呢?”
丁寧笑了,說道:“譚書記,您別不高興,我也不瞞你們,說實在的,我跟這曾國安同志合不來,這是我點私心,我這個人年輕,脾氣有時候不好,怕處理不好關系影響工作。”
譚書記與況校長互看了一眼,況校長說道:“我們也聽說過,但曾國安同志向我們表示過,在所里工作一定主動積極配合你地工作。”
丁寧不知道這曾胖子給了眼前兩位多少好處,看起來是鐵了心要塞進來,壓力好大啊,,拍桌子罵人爽是爽。但爽完了之后呢?還是那句話,光棍漢才是天不怕地不怕地英雄好漢,現在是一所之長,不管怎樣,似乎權謀這種東西也要玩一玩。硬扛鬧僵終究不好,但是是個人就想動區域經濟研究所,他也得掂掂量量,別把他當一般的知識分子覺得軟弱可欺。丁寧想了想,說道:“譚書記。況校長,你們也知道,現在區域經濟研究所取得了一點成績,市委與市政府盯著,我們也有這個雄心,做全國一流地區域經濟研究機構。這就要求我們建立一個行之有效地工作機制。兩位領導,話有些說的不好聽,曾國安熟悉學生工作,但放到我們所里,能發揮什么作用?”
譚書記心頭冒火,倒沒看出來。眼前這家伙還這么硬啊,別人說區域經濟研究所搞獨立王國自己還不信,現在看,不就是這樣嗎?!
況校長沉得住氣,說道:“丁寧同志。我記得你從前也是化學老師。只要有能力,有信心,放在任何一個崗位,假以時日一樣能做出成績。”
況校長的話更有殺傷力,感覺是將了丁寧一軍,但是丁寧卻不吃這一套。說道:“既然領導這么賞識曾國安同志。那他來好了,所長與書記一起兼著。我重新回去教我的化學好了。”
“你這是什么態度嗎?”譚書記實在忍不住大聲說道。
丁寧看了看這兩個五十來歲的一胖一瘦搭配得很好的家伙,心里沒來由厭煩,心想,我丁寧為什么要和這樣的人周旋。丁寧忍住氣,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兩位領導有空,可以去聽聽過去化生學院的普通教師已經學生對他是怎樣的評價,他是怎樣一個人?”
“我們已經通過民主評議地。”
“是這樣啊,那我就沒話說。我服從組織安排。”
“對!丁寧同志,你這個態度還是好的,年輕人,有些脾氣難免。”見丁寧突然口頭答應了,況校長連忙抓住說道。
曾國安,看來還真是一個人物,政治不倒翁。
出了行政大樓,丁寧長出了一口氣。硬扛著不讓這曾胖子過來,相信校長書記也拿他沒辦法,但是沒必要,既然他愿意就來吧,給他一間辦公室,其他的就不管了。
丁寧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告訴小葉,說曾胖子不可阻擋地要過來。小葉一臉黯然,然后說道:“我知道你盡力了。”
丁寧點點頭,說道:“我就差點跟校長拍桌子了,放一個這樣的家伙過來。”
“你沒有吧?”小葉擔心地問道。
丁寧搖了搖頭,吩咐小葉去收拾離自己辦公室最遠的一間辦公室給他。
小葉心領神會地出去,曾國安地電話就打過來了,“丁所啊,謝謝你啊。”
“哪里啊?”丁寧打起了官腔:“這是校長書記對我們所的關心,派你曾書記你過來了!”
“我主要是來配合你工作的。”電話里頭曾國安語氣謙卑得很。
丁寧心里靠了一句,說道:“本來我是建議校長書記不要派曾書記過來的。”
“為什么呢?”
“一來是我這廟小,二來以前你是我的領導,現在我們在一個位置上,有些尷尬啊。”
“是,丁所您這是大實話!”
暈,敬語都用上了。
“怎么樣,晚上有空嗎?我們好好聚一聚?”
“哎呀,沒時間啊,最近忙得很,改天吧。什么時候來,通知一下助理小葉就可以了。”
總算挂了電話,可几分鐘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丁寧不耐煩拿起聽筒,不想卻聽到安蔚的聲音,精神立刻為之一振,“美女老總,怎么知道我這個電話地。”
“區域經濟研究所又不是什么保密單位,自然是查到的。”“厲害!”
“跟你說個事,我要來春州呆几天。”安蔚忽然說道。
“動作這么快?!”
“不是投資的事,是劇本要修改,我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閉門重新寫寫。”
“為什么找到我?”
“韓雪兒說你能夠提供這樣一個地方。”安蔚說道:“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這樣說?”
丁寧腦袋一閃念,韓雪兒說的不會是他們地木屋別墅吧,那可是韓雪兒住地,自己這金牌下人偶爾也能住,怎么能給這家伙住呢?
“呵呵,你和韓雪兒的關系不一般啊,你沒有從實招來,算了,等我來春州時再說,不說,投資取消!”說完,安蔚竟不等丁寧回答,就挂了。
丁寧楞了,面對著市委、市政府方向心里喊道:為了這什么投資,自己要怎樣的“喪權辱國”,究竟有沒有人知道?
不管怎樣,大財閥的美女老總要來,自己得好好准備一下。好在現在已是夏天,木屋別墅那不需要准備太多日用品,諸如床上用品之類。丁寧不會置辦這些東西,而且,安蔚,還有韓雪兒用慣了的估計春州這地方也沒得賣。
不管了,來了再說,把這美女老總服侍好了,她一高興打發點賞錢,譬如在區域經濟研究所成立一個什么基金或者獎學金之類的,這對丁寧現如今地位置很是有利。忽然間,丁寧地情緒好了起來,為了美女老總的來訪,為自己可以陪美女老總且躲開學校里地雜事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