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成熟的代價

　丁寧明顯的停頓了，這個時候，丁寧感覺到坐在同側的蕭薔的緊張。丁寧笑了笑，把紙巾揉成團，很隨意地扔到煙灰缸裡，然後看了蕭薔一眼，顯得有些鄭重地說道：「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丁寧的「朋友」這兩個詞咬得有些重，蕭薔的前夫則「哦」了一句。

　從字面上說，蕭薔並不滿意丁寧的這種回答，但是丁寧這一眼望過來，不知怎的，蕭薔身心擰出來的那種緊張一下就沒了，她對「朋友」那兩個詞，忽然很有感觸。是啊，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戀人原本就是難尋的，真正的朋友，不也一樣難尋。這個物質繁雜的時代，注定各式各樣的精神產品稀缺。

　「那你們打算……」沒有從丁寧口中問出什麼來，蕭薔的前夫兀自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丁寧看得出來，這位大帥哥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惦記蕭薔的，想到這，丁寧說道：「順其自然。」

　「哦，是這樣啊！」帥哥的眼神有些落寞。丁寧心想，這樣的眼神，真是很勾人。丁寧忍不住瞟了一下蕭薔，發現她似乎無動於衷，看來她對前夫所具有的美麗已經免疫了。丁寧看了蕭薔一眼，反問道：「你呢？說說你吧，」停頓了一下，丁寧說道：「我是說你們分開後。」

　「還不是那樣，再結婚，再組成一個家庭，日子就是這樣。」蕭薔的前夫歎了一口氣，然後又說道：「希望你對蕭薔好！」

　丁寧聽到這後面一句，眼睛有些瞇了起來，心中有些厭惡感，難怪蕭薔要拉上自己，這些便宜的安慰話，聽起來的確有些噁心。

　兩個小時後，丁寧與蕭薔終於從茶吧出來。

　蕭薔前夫提出要送蕭薔，卻被蕭薔一口拒絕了。出門的時候。蕭薔有個小動作，那就是很自然地挽在丁寧的胳膊上。

　丁寧全場表現都很輕鬆，蕭薔這一挽。倒讓他軀體僵硬起來，好在這個時候，自己已經是背對著蕭薔的前夫。

　出了門，上了蕭薔的車，蕭薔把車開出停車位，停車場的保安很有禮貌地打著手勢讓車開出去，這個時候，丁寧看到蕭薔的神色有些茫然了。於是說道：「想哭你就哭吧。」

　蕭薔轉過頭，望著丁寧，冷淡淒艷地臉色瞬間活泛起來，形成令人詫異的嫵媚的笑。紅唇一張，嬌嗔道：「你這個人，人家現在心情好得很了！」

　這種翻雲為雨地表情變化著實嚇人，即使是美女也嚇人，丁寧一閉嘴，不說話了，他知道此刻的蕭薔，絕對不同平常。

　「怎麼不說話呢？剛才不是很會說的嗎？」蕭薔見丁寧沉默問道「怎麼樣？我還拿得出手吧？」丁寧忍耐了片刻，終於說道。

　「完全拿得出手，不掉面子。」說到這，蕭薔已是咯咯的輕笑出聲來，「說實話，我對周倩看上你。之前總是覺得有些不可理解，但是，我現在越來越發現，周倩實在是聰明，或者說她有一雙慧眼，她能一眼看到你身上很多優點。」

　「是嗎？」丁寧應著，心裡卻想。無非就是與你前夫海聊了一番。就從這看到了從前沒有看到的許多優點，但是。為什麼要提周倩呢？是不是想找補一下心理平衡，女人的心思，真是複雜啊。

　「去哪裡？」蕭薔問道。

　「自然是回家。」丁寧趕緊應道。

　「時間還早，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裡看春州夜景，感覺非常不錯。」

　十來分鐘，車開到丁寧熟悉的地方，這個地方，丁寧救下李大明一條小命；同樣在這個地方，丁寧帶韓雪兒來看過雪景；當然，他和周倩也來過。這個地方，就是春江沿河路。

　這個地方，看來實在不是丁寧的私地，事實上，即使在這樣黑色沉沉地深夜時分，依然能影影綽綽看到幾對情侶沿著河岸悠悠地走著。

　「我經常來這裡！」蕭薔忽然開口道。

　丁寧「哦」了一句，他剛才有些走神，於是連忙把目光轉向蕭薔，今天晚上的女主角。

　蕭薔的身子就依在漢白玉的石欄上，整個身材在這個時分顯得非常高挑，一陣陣夜風把她一頭地秀髮吹得很是撩撥人。

　「春州真得很美！」蕭薔又忽然歎道，她好像並不在意丁寧是否有在聽，她只是想傾訴一翻，對著河風，對著著夜色迷人的景致。

　「是啊。」丁寧答道，他覺得自己不說話實在不行了。

　「你真的很幸運，出了學校門就能夠來春州。」蕭薔轉過臉對丁寧認真地說道。

　「是啊。」丁寧又答道。

　蕭薔忍不住一笑，道：「你就只會答一句是啊？」

　「是啊！」丁寧索性答道。

　蕭薔語氣滯了滯，彷彿低低地歎了一口氣。正當丁寧的心有些為蕭薔而糾結起來的時候，蕭薔又說道：「你就不問我為什麼今天拉你過來見他？」

　丁寧笑了笑，道：「不用問我也知道。」

　「不是你想的那種。」蕭薔說話的同時還伴隨著輕輕跺腳的動作，這個動作讓蕭薔一下恢復以往風情萬種的狀況。丁寧的眼神不得不躲了躲，直投向了無盡地夜空。

　寥落的星辰，浩瀚的宇宙，丁寧的心靈總算很快恢復了平靜，但他依然沒準備說話，這個時候，言多必失嘛。

　「其實，並非你所地那樣。」蕭薔又說道。

　「哪樣？」

　「我也以為，原本會很害怕見他，原本還以為自己對他還有那麼深刻的感情，所以，我才叫你來，不知怎的，希望能夠讓他看到。不過，真正看到他，其實並不太需要。」

　「也就是說，我的出現其實是不必要的。」丁寧停頓了一下。然後聲音又忽然大了一些：「蕭薔，你這是典型的過河拆了什麼來著！」

　「沒那麼嚴重啦，只是忽然感覺到時光如水。真的能沖刷心頭原本沉重，原本無法忘卻地東西。」

　「那好，恭喜你啊！」

　「有什麼恭喜地？」蕭薔忽然語氣幽幽地說道：「是啊，更加堅強了，更加成熟了，更加理智了，可是，再也不可能像那樣去愛了。再也不可能那樣完全忘了自己心裡只惦記著一個人啦。」

　蕭薔的感歎，丁寧很理解。他並沒有想到蕭薔在多年後與前夫見面後會帶來這麼多地感悟，按理說，蕭薔是放下了。但是，她依然很沉重。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蕭薔繼續說道。

　「我理解。」丁寧忽然輕輕地說道。是嗎？」蕭薔語氣忽然多了一些活潑，「過去，在學校的時候，你心裡也是這樣只惦記著我一個嗎？」

　丁寧楞了半晌，趁著夜色大膽地點了點頭，這應該算是他第一次當著蕭薔面坦白吧。時光啊，真是如水啊！

　蕭薔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那個時候，都很傻。」

　「也很天真！」丁寧迅速的補了一句。

　蕭薔被丁寧老套地幽默逗得輕輕一笑。道：「是啊，真懷念那段日子。」

　「其實，一個人對某一樣事物的認識是不斷發展的。」丁寧突然說道。

　「你說說看！」蕭薔有了興趣，丁寧這個人。在她眼裡，雖然看不到讓人很振奮很激情澎湃的地方，但也從來看不到絕望與沮喪。

　「其實，我們現在並沒有完全認識愛情，我們依然可能為之瘋狂，而這時候的瘋狂，帶有更清楚的認識。」

　「你的話很矛盾。」蕭薔皺了皺眉說道。

　「是很矛盾。人越來越理智。可能就越來越不相信愛情。但是，同時也越來越渴望愛情。而這愛情不再是校園式的，不再是世俗式地，而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愛情！」

　「你就一直在等待這樣的愛情嗎？」蕭薔忽然打斷丁寧說道。

　丁寧忽然頓了頓，蕭薔的話有些重重地擊在他身軀，或者心靈地某一個部位上，遲疑了幾秒，他還是選擇點頭。

　「哦，我明白了，所以，你才選擇讓周倩放飛。」蕭薔停了停，又說道：「其實，你也知道，如果你開口的話，周倩是會為你留下來的。」見丁寧有些神情恍惚狀，蕭薔又補了一句：「周倩其實跟我說過的，只要你開口，她會留下來的！」

　「這對她不公平。」丁寧有些無力地說道。

　「我明白了！」蕭薔忽然顯得有些急急地說道。有些話不需要完全說出來就能夠明白，此時此刻的蕭薔，剛剛見過愛得天崩地裂的前夫的蕭薔，忽然覺得自己能很徹底地理解丁寧。

　周倩若是留下來，那等於說放棄了她的理想，放棄了她關於事業方面的一切，準備安心做一個尋常家庭婦女，而周倩地這些付出，丁寧卻不確定自己能夠給予周倩相應的補償，因此他才放棄。當然，這裡面多少還有些不信任的色彩，那就是丁寧並不信任周倩小姑娘式的愛，這種愛，與天長地久地愛，實在還需要一段演變的過程，就像毛毛蟲要變成美麗的蝴蝶那樣。瞬間，蕭薔感覺到自己觸摸到丁寧那脆弱的心靈，這讓剛剛被丁寧見識過自己脆弱的蕭薔忽然感覺大好起來，乃至於她忽然伸展兩修長而勻稱的胳膊，整個身形優雅地正像一隻待飛的蝴蝶。

　丁寧看得有些發呆，心裡忽然想到，若是清澀純淨地周倩與成熟嫵媚地蕭薔能夠綜合起來，或許能擊敗自己心頭那個從來無敵的韓雪兒。

　「跟我說說吧，我感覺，你現在和過去一樣，單戀上一個女孩，而這個女孩很優秀，你連上前跟她說一聲我愛你地勇氣都沒有，是不是？」

　丁寧倒吸了一口氣，不得不再次感歎女性直覺的恐怖，他忽然不相干的想到：這個時候，韓雪兒在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