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紅玫瑰與白玫瑰

　新博客運行兩周過去了，一切都堪堪走上正軌，丁寧沒有剛開始那麼忙了。讓丁寧高興的是，他的薪水這個星期到帳了，整整五千。丁寧在銀行裡看著存折發愣，他覺得不可思議，就是坐在電腦旁，就幹那些瑣事，然後，就值這麼多！

　　下午，丁寧照例上完一週一次的《自然科學概論》。

　　這兩堂課顯然有些走神，丁寧嘴巴機械地張合著，心裡卻惦記著他的新電腦。

　　按照計劃，他將用這錢換一台新電腦，以提高網絡工作效率。

　　CPU要用INTEL雙核的，最主流的配置，內存至少要2G，硬盤不要太大，160G就可以了，屏幕自然用液晶19寬屏的。丁寧這樣想著想著的時候心情簡直爽得要飛了起來，這不是他第一次由網絡上獲得利益，丁寧從前在網絡遊戲當中倒賣裝備之類的，但卻是來得最快最省力的，在這樣一種心境下，講台下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文科女生們，顯然沒有一開始那麼惹眼了，即使台下有周倩這般級別的美女。

　　周倩當然注意到丁寧老師上課時眼神遊離了，特別是望著自己的時候分明給人一種遙望太空的感覺，或者說如太空一般空洞。

　　很乏味的兩節課，或者說激情一旦消耗就淪變成絮叨，或者，自己的美麗一旦被習慣也就平常，周倩心裡居然有一點點小哀怨。這哀怨其實是完全沒來由的，周倩很快明白這一點，因此哀怨完了之後她不禁又惱怒起來：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上課完畢，丁寧拔腿就溜。

　　他現在急切地想回到電腦前，和廣大雪迷們一起分享他們的故事，這是一種「癮」。不過，丁寧這「癮」也算稀罕，有玩遊戲上癮的，有論壇上灌水與人吵架上癮的，卻少見丁寧這種的。

　　丁寧速度很快，但是李大明速度更快，只因為周倩看了他一眼。

　　「又吃火鍋？」丁寧不禁問道。他在樓梯口被李大明同學堵住。

　　李大明說不出話來，卻只會笑。

　　越過李大明憨憨的笑，丁寧很快看到周倩那張美輪美奐的臉。丁寧這才有從網絡虛擬拉到現實中的感覺，按照物理學的話說，周倩身上，的確具備非凡的萬有引力。

　　周倩也只會笑，但和李大明的笑顯然不一樣，這種笑，讓人無法拒絕。

　　既然碰著，似乎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去就去吧。

　　三個人在校園裡走著，丁寧腦袋裡還在想博客與論壇上的問題：下一步該怎麼設計，怎麼把握節奏？

　　想了一會，丁寧忽覺出不對來，因為周圍同學看自己的眼神不對！

　　再看一下左右，李大明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到自己屁股後面，像個跟班，左邊依然是周倩，右邊卻換成李清梵，丁寧心中立刻有一種不妙的感覺，特別是看到李清梵與周倩兩個人那得意的神態就更加確定。

　　李清梵走得意氣風發，肩幾乎挨著丁寧，她正在向她的仰慕者們發出明確的信息：自己與這位男老師關係很親近。如果僅僅是這樣，的確足夠讓有的同學捶胸頓足，哀號痛哭三日，但丁寧身邊卻還有個周倩，她也很配合地擺出一副依偎、陶醉的神色，這顯然是一拖二的香艷格局，這就讓人出離憤怒了！這兩位可是佔據校花榜前三的啊！

　　見路上同學們一一瞟過來異樣至極的眼神，丁寧頭頂上開始冒汗，而事情遠還沒結束，就在丁寧心慌慌感歎自己一世英名要葬送在兩個居心叵測的小女子手中的時候，這兩個小女子幾乎同時做了一個大膽動作，就是一左一右挎上、挽上了丁寧的臂膀。

　　天！

　　丁寧迎面恰好過來一胖女生，她立刻剎住了車，然後雙目瞪大，嘴張大，然後「唰」的一聲，身子靈巧無比地轉身，蹬蹬如小兔一般飛奔而去。

　　被校園兩大美女這般手臂纏繞，丁寧那還在網絡上飄著靈魂終徹底鑽回了腦殼。事情明擺著，這兩個丫頭在耍他。於是，丁寧微微一笑，竟兩臂膀夾緊，兩美女頓有些傾入郎懷的感覺。

　　丁寧這動作怎麼說都有些輕浮與孟浪，是丁寧本性所不容許的，但在兩美女欺壓之下，男性的尊嚴感覺受到了挑戰，況且「師乃父」，與兩個「乖女兒」親暱一些，又有何妨？

　　果然，兩女受不了了。周倩臉一紅，率先掙脫了，李清梵還想死撐，看了看周倩，終覺划不來，趕緊撒開手。

　　丁寧心裡一道靈光閃現，忽然悟透二女為何如此大膽作為，呵呵一笑：「紅玫瑰，白玫瑰，我都喜歡！」

　　李清梵瞪大了眼，豎起食指頗為不禮貌地指著丁寧大叫道：「好啊！丁老師，你早知道我就是紅玫瑰，你！」說到這，李清梵白了丁寧一眼，「你可真夠壞的！」

　　丁寧聳了聳肩膀，微笑著不說話。

　　站在一旁的周倩卻還在紅著臉想丁寧剛才「紅玫瑰，白玫瑰，我都喜歡！」的話。

　　李清梵剛玩上CS遊戲的時候就拉上自己也去玩，她是紅玫瑰，自己則是白玫瑰，只不過，到底是對這種打打殺殺遊戲缺乏興趣，周倩玩了一會就沒玩了，後來換了另一個人。有這麼一個背景在，周倩就覺得丁寧的調侃連自己也包括進去。

　　李清梵這個時候表現得極興奮，手臂再次挽上了丁寧，親暱地叫道：「MYGOD！」

　　丁寧聽到李清梵這一溫柔得發膩的叫聲不由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李清梵兀自興奮道：「您一定、一定要收我為徒弟！」

　　「那可是要行大禮的！」丁寧微笑地說道。

　　李清梵聞言一個跳身就竄到丁寧前面，屈腿就要下拜。丁寧嚇一跳，連忙扶起她來，說道：「還真拜啊，可沒這麼簡單的事，得付學費的。」

　　「沒問題！」李清梵脆聲聲地說道：「我們玫瑰戰隊決定聘請您為我們的總教頭，您開個價吧。」

　　要丁寧開口談錢多少有些知識分子羞於談錢的味道，可是，免費教人自己又實在是與李清梵沒這麼深的交情，這事攬下來要花費自己的時間，所以收費是合理。

　　丁寧說道：「不要問我！」丁寧看了一眼李大明，「找李大明，現在李大明同志是我的網絡經紀人。」

　　丁寧之所以如此說，實在懷著轉移二美視線的念頭，加上李大明跟他們身後一聲不吭的，靠這個樣子去追女孩子怎麼行？要拿出一點魄力來！

　　李清梵看了看李大明，然後非常詭秘的一笑，說：「李大明，我們找一個幽靜的地方單獨談一談，好嗎？」後面這句「好嗎？」說得尤其膩人，可李大明的神情不是激動，顯然是害怕與恐懼。

　　一行人說著聊著等到了火鍋店，一看到處都是人，還好預定了包廂。走進包廂，丁寧就看到了張大海，果然如自己所料，是張大海出賣了自己。

　　張大海正是經濟管理學院的老師，看來是李清梵同學用上了非常手段先找上猛虎的張大海，然後又用上什麼手段讓張大海把自己的身份給透出來。其實也用不上什麼手段，這小子雖然結婚了，但對美女從來是缺乏免疫力的。

　　丁寧瞪了張大海一眼，張大海則無奈地笑了笑。

　　很快，熱氣騰騰的底鍋端過來，接著，大盤小碟也端了上來。五個人吃開了。張大海表現得像是從牢裡放出來的一般，看到兩個美女興奮得不行，唾沫四濺大講他與丁寧肩並肩橫掃CS戰場的種種戰鬥。當然，這也有怕丁寧一張口就埋怨他的原因，所以他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丁寧雖嫌張大海多嘴多舌，但他的精彩敘述的確讓丁寧的心神部分回到過去那日夜廝殺、熱血沸騰的場面。

　　張大海講得緊張處李清梵與周倩都忍不住停筷聆聽，驚歎聲不斷從那兩張微微張開的檀口輕輕發出。看著兩張嬌唇在左近一張一合，丁寧忽有一種用自己的嘴堵上這兩張嘴咬上她們唇的衝動。如果是那樣，會是怎樣的銷魂？丁寧這樣想的時候，覺得自己身子發燙。丁寧嚇了一大跳，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慾望。

　　多久沒有那個呢？

　　丁寧想著，卻好像不記得。

　　火鍋水霧騰騰，丁寧逐漸清醒過來了，他為自己冒出這等念頭而覺慚愧，怎麼可生出這樣的念頭？丁寧轉念又釋然，自己畢竟是一個正常男人，更何況現在的女生哪有什麼女生的打扮，青澀的內容也許只有除去衣裳才能讀到。

　　丁寧額頭上見汗了，他迅速調整過來心態，好在兩個美女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異樣，而李大明也顯然沒注意，他作為請客方，現在完全淪為配角，悶悶地一個勁地吃著。丁寧看著李大明搖頭，如果沒什麼意外發生，他幾乎能夠預料李大明追求周倩的結局。

　　火鍋結束後李清梵提議大家去網吧殺CS。

　　丁寧想回家，但這個時候說出口顯然是要被眾人否決的。

　　見周倩也玩CS，李大明又興奮起來，他強烈要求之下成為玫瑰隊的外援，而丁寧則與張大海一邊。

　　這樣殺了一陣，網吧原先觀看者也加入玫瑰隊的外援，開始聲勢越來越浩大的獵殺GOD行動。

　　瘋狂的捕殺，並有大量的敢死隊衝上前做誘餌，槍炮聲於是大作，張大海早亡，而丁寧可以說有些抱頭鼠竄，動作雖有些不雅，但他還是一次一次成功擺脫圍獵。可憐的周倩，在遊戲當中也非常矜持，丁寧實在有些不忍下手，總是最後留下她，來個一刀割喉。

　　玩了個把小時，丁寧告退，說有事。

　　李清梵大叫不服，說丁老師對人不公平，對她就肯辣手催花，對周倩卻總是先環抱一下她，然後再割她，實在是有區別對待。

　　周倩本來有些氣惱，每次都是同樣的命運，但李清梵這麼一說，還真覺得丁老師對自己有些另眼相看，不禁眼光異樣地看著丁寧。

　　丁寧連忙說道：「當然是區別對待，在我眼中，你紅玫瑰已是職業選手，所以，我必須採取爆頭的方式才能表示對對方的尊重，可是周倩就不同，只是玩票性質，沒必要搞得那麼血腥！」

　　李清梵樂了：「丁老師，你可真會扯！」說著，從後面緊緊地環抱周倩，手掌放在周倩喉面上，「丁老師，你對周倩這樣還不夠血腥的，那可是割喉哦。」

　　周倩趕緊掙脫李清梵，啐道：「要死啊，清梵！」

　　李清梵說：「周倩紅什麼臉，你大概以為剛才是丁老師抱你吧。」

　　周倩臉大紅，丁寧見狀連忙說道：「開玩笑歸開玩笑，不可太過分，周倩，我這徒兒口不遮攔，大大咧咧慣了，你不要見怪！」

　　李清梵眉頭一揚，喜道：「你收我做徒弟啦！」

　　丁寧點了點頭。

　　李清梵歡喜地張開雙臂的樣子，丁寧連忙擺手示意李清梵不要撲過來。丁寧轉身卻看到張大海一臉賊笑著望著自己，不禁使勁瞪了張大海一眼，心想，還不是你這小子闖出來的禍。

　　臨分別的時候李大明要了丁寧的QQ號，丁寧見他面色不好，知道他心裡藏著事。丁寧心裡歎一口氣，兩個人之間感情事，外人最無法參合，只得找個機會好好開導一下他。

　　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九點，丁寧連忙打開電腦，趕緊先上論壇與博客去看一看，別是自己不在的時候出現什麼情況。

　　丁寧迅速瀏覽了一下，一顆心放了下來，一切還正常。雪迷論壇正前所未有的熱鬧。二十位幸運兒正在激情著文講述那晚在韓雪「家」中做客的事，一時間跟帖無數，群情激昂。丁寧早做了準備，立刻把一則定期會邀請博客與論壇的雪迷到韓雪「家」中的公告貼了上去。

　　丁寧的辦法很簡單，類似有些論壇的每月之星的評比。評上的就在受邀請之列，當然，這只是是一部分，還有固定來自全國各大雪迷區的推薦人選，先定好名單，然後丁寧這邊負責與韓雪聯繫，確定時間。在這些人當中，熱心的，具有優秀管理經驗的又有時間的就有望出任博客與論壇的「月」管理員。丁寧還籌劃聖誕晚會，到時候，論壇與博客都盡可能地向雪迷開放。

　　對於散佈全國各地的雪迷，丁寧決定接下來的工作是加強與各區的負責人聯絡，使得整個雪迷更加團結有凝聚力，當然，一些口號以及雪迷的服裝這在丁寧冒出來之前就已經統一了，而這其中，丁寧還發現一些可喜的苗頭，就是有些熱情的雪迷會想到為韓雪寫歌，寫劇本，以及提供各式各樣的建議與點子，這些現在看來都太過散亂了，但實際上暗藏著很多有價值的東西。把他們集中起來，建立一種什麼模式，讓他們成為屬於韓雪自己的具有真正價值的原創力量。

　　丁寧非常敏銳地，或者提前感覺到了一點。

　　在過去，明星與其粉絲的關係比較單一。從經濟角度來說，粉絲就是最直接的消費群體，而明星是為粉絲服務的，無論其內心如何，其表面必須表現是熱愛粉絲的，即使是再傲慢的明星也不能藐視他們的粉絲。但是，現在的情況顯然與過去不一樣，具有各式各樣特長的粉絲們不再滿足僅僅是在旁觀賞、鼓掌，他們現在已經急切地想參與到他們所崇拜的明星發展過程了，而傳統的明星為公司所養，所包裝的方式內容以及表現形式也已太過單一了，由優秀粉絲提供的優秀作品，再由明星演繹，這樣會使得明星發展有更多可能。

　　所以，加強明星與其粉絲的交流與互動，甚至互相參與到對方的生活與工作層面來，應該說是現代流行的一個趨勢，丁寧作為一個優秀的，他自認為是優秀的網絡管理人員而言，必須把這些問題想到前頭，要逐步挖掘以及引導這個優勢。

　　以上都是陽光層面的構想，丁寧還有更深層次的構想，那就是選擇堅定忠實的粉絲組建起一支暗黑軍團。當然，這個名稱起得非常酷。

　　這一支軍團是完全忠實他們偶像的，因而這種忠實帶有一種瘋狂與盲目的意味。當他們的偶像受到莫須有的攻擊的時候，他們就會挺身而出，動用他們的所有力量來保衛他們的偶像。丁寧顯然已經想到非常遙遠的層面，而且他已開始留意。就目前而言，韓雪是當今女明星最耀眼的一顆，然而中國古話說得好：木秀與林，而風催之。所以，丁寧作為韓雪的網絡陣地管理者，不應該滿足日常的管理，還必須對未來突然發事件具應對措施，他應該有這個憂患意識，不如此，是對不起那一月五千的。

　　想到這，丁寧立即開始著實建立一個新的群，即暗黑軍團的前身。建完了群，看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丁寧笑了，也許自己把一切想得太過嚴重，或者有意識地把自己的工作額外加一些戰鬥性的殺伐氣以增添工作的刺激程度。

　　這個時候，已加QQ好友的李大明已迫不及待地發了三條留言過來了。

　　丁寧看了看，無非是感謝自己的話語。丁寧開始打字，以自己在大學裡的經歷，當然要經過包裝一下然後對李大明現身說法。

　　李大明的語氣有些激動，折射出其內心的自卑。丁寧建議他多看看書，多參加活動，他不是班長嗎？拓寬自己的交際圈，不要一天到晚圍著周倩轉，特別要注意的是要顯示自己的特立獨行，或者說獨立穩定的人格魅力。

　　李大明回答說他也知道這些，並且知道無論是個人還是家庭背景與周倩的差距，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就是一天不看著周倩就難過，不跟她說上一句話就覺得做什麼都沒勁。

　　丁寧看到這裡就知道自己前面那些安慰的話都是多餘的話，對於陷入強烈單戀境地的人而言，你說什麼他都是說：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了……

　　愛情就是這麼奇怪的東西，讓人神魂顛倒，不知東西。

　　丁寧情不自禁想，已工作七年的他，已鍛造的如此理性的他，不知是否還會有像李大明同學如此沉迷的境界。

　　李大明最後說：我其實也不求什麼了，只是能在她近旁，有時候偷偷地看她那麼一眼也就足夠，畢竟在我的生命當中，能遇到她，就已經是一種幸福了。

　　看到這一句話，丁寧老師鼻子有些酸，連帶著牙齒也有些酸。

　　令丁寧奇怪的是，周倩也發來了加好友的申請。上次沒有加她，這一次她顯然是在他跟李大明說的時候偷偷記下來的。

　　周倩顯然是一副好奇的小女孩模樣，東一句，西一句，譬如老師平時在網上做什麼啊？會不會也泡MM啊？

　　這些問題難不倒丁寧，既不虛偽應付也不表現色狼本色，他會委婉地說「網絡資源很豐富啊之類的話」。

　　周倩很快被丁寧幽默風趣而有內涵的話語迷倒，在網絡上完全平等輕鬆的氣氛中，丁老師也完全輕鬆起來，看來，這才是真實的他吧。作為學生，無論如何對於老師的生活，日常的話語有那麼丁點好奇的，而丁寧恰到好處地滿足了周倩的這份好奇。

　　應付兩個人不在話下，丁寧經常性地一次和十多個人聊，而且絕對不會竄句的，不過，也許過一會那個新收的蠻徒弟李清梵會上來，說不定還有張大海，更別說無邊無際的網絡上那麼多深閨寂寞等著自己來排憂解悶的可人們。

　唉，誰叫自己是網絡紅人呢？丁寧正得意地想著，滴滴，雪兒上來了，丁寧一喜，連忙問候一聲，順便掃了一眼博客，發現韓雪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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