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上)

　　春州市現任市長楊真就在上午九點開會的時心臟病突發，倒在當場。也就是說，現在丁寧和楊真市長正在同一幢住院大樓裡面，只不過丁寧在第五層，而楊真市長卻是在第十三層正在做緊急搶救了。

　　劉遠出了病房，乘電梯下到一樓大廳正好碰到匆匆走來他老爸的秘書劉秘書。

　　劉秘書看到劉遠楞了楞，問他怎麼在這。劉遠回答說看一個朋友。劉秘書立刻一把拉著劉遠來到步行的樓梯口沒人處，壓低了嗓音說道：「劉遠，你知道嗎？一個小時前，市長楊真心臟病突發，現在正在十三樓搶救了。」

　　「哦？」劉遠心裡一跳，竟然發生這樣的事。劉遠看到劉秘書臉上顯露出似笑似哭十分曖昧的表情，有些反應不過來。

　　「哎呀我的大公子，」劉秘書四處看了看，小聲說：「市長這一病，那麼，市裡日常工作不就是你爸嗎？」

　　劉遠立即喜上眉梢，嘴巴動了動。劉秘書連忙擺手，說道：「我現在上十三樓，你爸也在那了。」

　　劉遠也想上去，但想想不妥，還是等回家後探老爺子的口氣。劉遠目送劉秘書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得意的想：如果自己成了春州市的第一公子，那麼……

　　住院樓第十三樓，此時急救室裡面寂靜無息，只能偶爾聽到裡面呼吸機以及一些電子一起發出的響聲，這讓室外的人緊張得不行。周輝書記原本江浙招商，聽到消息正在回來的路上，於是，這走廊滿滿一堆的各級政府要員就由劉志雄副市長率隊候著。

　　劉志雄的表情凝固，他呆呆地望著急救室的大門，沒有人能從這張面孔揣測出他的內心深處。

　　劉志雄內心正在翻江倒海。

　　他不能不激動，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盼望著裡面那個人配合自己。

　　那就是他不要馬上死去。如果他現在就死了，會促使省裡下決心決定市長的人選，如果是這種局面，他劉志雄的競爭壓力就大。他最好是拖上一段時間，這樣的話，市裡工作自然讓自己主持，自己再在這段時間做出點成績，那麼自己上位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在這樣一種思緒的驅動下，他對市長生命健康的憂慮在別人看來是發自內心的。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劉志雄一看，是書記周輝打來的。

　　當周輝知道上午與會的各部門的頭頭腦腦都在醫院的時候就在電話那頭髮了火，命令這些人趕快回去，因為這樣不用一會功夫，全市上下都會知道市長病了。他們有他們的工作要做，留下必要的人手就行。

　　劉志雄雖然挨了訓，但書記最後面的一句話讓他感覺舒心。書記說現在市長病了，你劉志雄就應該拿出魄力來，要盡一切代價組織好老楊的搶救工作，定時向省委匯報，同時，市裡面的工作一件都不能落下，該幹得還得還干！這個重擔子你得挑起來！

　　劉志雄接完電話立刻感覺身輕氣爽，腦袋飛快地轉了一遍。他叫來身邊的劉秘書，飛快地交代了幾件事。一是把市長辦公地點臨時改在醫院的會議室；二是通知秘書長過來，原本楊市長的活動安排改成他出席，相關資料都一併帶來……

　　劉秘書迅速地記下劉副市長的一條條指令，心裡激動道：這可是劉副市長從未有過的雷厲風行啊。

　　劉志雄吩咐完了，想了想，沒別的什麼了，就揮手讓劉秘書去佈置了。

　　這個時候，急救室外等待的人沒有剛才多。

　　劉志雄掃了他們一眼，踱步到大玻璃窗前。這個角度，春州人民的母親河——春江幾乎是完美地展現在他面前。這座他工作了一輩子的城市，從最初的模樣變成現在的規模，而現在進入嶄新的一頁，馬上要經歷城市擴張的巨大變化，而這是春州歷史上絕無僅有的，這些，將為自己所見證，並是通過自己的手，這位副市長心裡頓時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激浪。

　　劉志雄看了一會，轉身，對繼續守侯的人做了更加詳細的佈置之後，然後大步走向醫院的會議室，那裡，將有一大堆的事等著他處理。

　　住院樓第五層，丁寧渾然不知春州市的市長正在與死亡之神做艱難的鬥爭。一個人幸福得時光如箭的時候很難去想像另一個人卻痛苦得分秒難捱。

　　由於保密的緣故，除了高度緊張的十三樓醫護人員之外，下面樓層的，包括五樓的醫護人員工作之餘繼續平常的玩笑，一切如舊。

　　丁寧的針也打完，按鈴喚來護士，卻不是王馨。丁寧有些失望，等護士把針拔出來棉簽摁在手背上才問王馨同志去哪。

　　護士瞪了他一眼，說她很忙。

　　打完了針，丁寧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他躺得太多了，這樣太不舒服了。丁寧這個時候才想到，從昨天晚上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十二個小時沒在網絡上了。他居然忘了。丁寧有些內疚，在他醒來的第一時刻卻沒有記起他的網絡神聖職責，這實在是有些太不像話了。

　　手機也沒在身邊，昨天晚上出來的急就擱在電腦桌上了，也無法給韓雪兒馬上發個短信告訴自己現在在醫院。

　　丁寧想了想，猜護士辦公室裡大概有電腦可以上網，到那去看一看。

　　丁寧竄出病房，肚子卻發出一陣強烈的報警。

　　周倩與李清梵這兩位大小姐顯然不懂人間事，捧來一大束好看的花，卻不知他並不需要精神食糧，午餐估計是沒人安排，看來得自己去覓食。大夫說得恐怖，說要觀察，那裡面的含義丁寧知道，就好像他身體現在假設有一個定時炸彈，一時沒檢查出來，但不能排除沒有。丁寧雖然覺得大夫說得誇張，但心裡還是多少有些害怕，反正不需要多少時間，韓雪兒與雪兒那邊應該是能夠解釋的。

　　正想著，丁寧溜躂到了護士辦公室門口。

　　這是半敞開式的辦公室，三面是大玻璃圍著，從外面幾乎能完全看到裡面。丁寧覺得四處靜悄悄的，大白天的他忽然覺得這裡實在有些糝得慌。

　　護士一個都不在，她們跑哪去呢？丁寧只得背著手站在門口欣賞牆面上張貼的這病區護士照片。

　　不錯，一個個都長得都不錯。

　　丁寧正欣賞著，王馨端著空鹽水瓶回值班辦公室，一眼看到丁寧在辦公室門口晃，問道：「你在這晃什麼？」

　　丁寧見是美人出現，笑道：「這不在等你嗎？」

　　「等我？」

　　「是啊，這不快到吃中飯時間，為了感謝你對我的精心照顧，我請你吃飯。」

　　「咦，你的那些小女朋友呢？她們沒給你送飯。」王馨忍不住問道。

　　丁寧心道誰能有這麼大的面子，讓這兩位大小姐送飯來，連忙搖了搖頭道：「我可沒這麼大的面子。」說著，就往護士辦公室裡走，逕直就走到電腦旁，問道：「王馨，你這電腦可以上網嗎？」 。

　　「不可以。」王馨冷冷地回答道。

　　丁寧訕訕道：「是這樣啊，真無聊啊！」

　　「無聊就看報紙，我這有些報紙，你拿去看看！」

　　「有沒有《知音》、《戀愛婚姻家庭》、《女性世界》雜誌之類的？」

　　王馨忍住了笑，說道：「就只有報紙，你愛看不看！」說著，不再關丁寧，自顧自地忙起來。

　　丁寧感覺有些尷尬，目光一掃放在桌子上地張春州日報，拿過來一看，頓時來了點興趣，原來是市委書記周輝同志發表的一篇文章，題名為《知足常樂與不滿則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