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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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每邊約有十公尺寬,牆上排滿了螢幕的房間正面,裝上了一面厚重的強化玻璃。玻璃的另一邊,則有著一個月前回收的LAFI一號機本體,以及用來進行精神同調的護目鏡與座位設備。
這跟岸田博士昨天看到的光景幾乎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差異,就是在於座位上已經坐著一名少女。
許多條測量身體狀況資料的電線從由宇的身體延伸出來,一路連接到牆邊的一角。從戴上護目鏡的臉上很難看出她的表情,不過就算看得到整張臉,她也不是那種會把感情顯露于外的女生,更別說是會因為緊張而使表情顯得僵硬了。
將目光栘到即時顯示由宇身體與精神狀況的螢幕上,就會發現這名少女儘管個子嬌小,膽識卻非比尋常,所有數值都屬於正常範圍之內。
「離預定的時間開始時刻還有十分鐘,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伊達朝麥克風說出這句話,就看到由宇的頭微微一動。她應該看不到東西,然而臉卻正對著伊達所在的方向。考慮到這道玻璃牆的隔音處理十分徹底,她多半也不是從聲音的方向來判斷。
想了一會兒之後,伊達苦笑了一下。這裏雖然設置了好幾支麥克風,但位置都是固定的。自己會從哪一支麥克風說話,想必早已在她意料之內。
原本還覺得這樣很不舒服,想換支麥克風說話,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種舉動多半也已經落入她計算之中,所以還是算了。跟由宇對峙的時候,最好不要太鑽牛角尖,因為過度的猜疑反而會讓思考陷入不安的無限回圈。
「沒問題。」
由宇的回答非常簡潔,語氣也十分平穩。她能夠正確地預測對方的行動,更不會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心理狀態,就像她平常那樣。
然而就算由宇再怎麼維持平常心,也改變不了這項實驗極為危險的事實。為防萬一,還有救護人員在一旁待命。
其中一個螢幕照出了由宇手邊操作的終端機情形。看到這個部分,伊達稍微表示了興趣。
「她之前說的就是那玩意嗎?」
終端機上顯示著許多張大腦斷層圖。雖然以不同的顏色顯示,但實在很難從其中找出規則,讓人看不出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基準來劃分。
「是的,那是人類大腦活動的分佈圖。雖然是最近才開始,不過由宇確實有在收集一些過去實際發生的案例。」
「就是她說的非知覺領域之類的東西嗎?」
儘管已經看過報告並同意,但伊達的表情中始終保有提防的意思。
「是的,她用了我們聽不懂的話說明。記得是在大腦的深處存在著一些領域,不管處於什麼樣的狀態都不會有所活動。」
「就是所謂的『腦中黑子』嗎?」
伊達並不清楚從由宇口中聽到的這個名稱是否貼切。不只是岸田博士,在場的所有專家學者也都對這全新的理論似懂非懂。按照由宇的說法,腦中黑子是通往非知覺領域的關鍵。但是什麼才是非知覺領域,根本沒有人搞得清楚。
朝螢幕上一看,就發現確實有個疑似她所說的部分,是以黑色來區分。
「她說在這次的實驗裏,還要同時觀察大腦的活動領域。」
「她還真熱心啊。」
岸田博士只能以困惑的表情回應伊達。雖然跟峰島勇次郎的下落有關,但是這女孩很少會對父親的研究表示這麼高的興趣。
由宇的保密工夫可說是天下少有的嚴密。不管是不是真的需要保密,只要她決定不說,就一定會堅持到底。然而有時候她又會聊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聊得十分起勁。如果當下覺得這些事情不重要而左耳進右耳出,又常會在事後發現原來先前的話中包含了很重要的線索。
燙手山芋這四字評語,或許就是伊達對由宇感受最深的一點吧。
原本還想把腦中黑子的事情問清楚,但不難想像她肯定會含糊其詞地帶過,讓伊達決定把意識完全轉移到等一下所要進行的實驗之中。
「只要覺得找不到跟峰島勇次郎有關的線索,就要馬上撤回。要是搞成高風險零報酬,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由宇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她靈活地挑起了一邊被護目鏡蓋住的柳眉。從長年來的經驗,伊達察覺出這就是她的回答。
他看了看表,離開始時刻還有一分鐘。
「由宇,你一定要把保護自己放在第一優先,千萬不要逞強。」
聽到岸田博士真摯的這段話,由宇微微一笑。很難判斷她是在微笑,還是單純只以笑容作為回答。
「沒有問題。我有記取上次的經驗,加了幾個代理程式,對腦部的負擔會少上許多。」
「就算這樣,還是很危險的。」
擔任操作員之一的小夜子,以幾乎只能說是自言自語的小聲提出異議。照理說由宇應該不知道小夜子坐在哪里,但她仍然正確地將臉轉往小夜子所在的方向,用美麗的嘴唇形成微笑。
一名操作員宣告實驗開始時間的來臨。
「實驗開始。倒數30秒,29、28……」
前方的大螢幕上顯示出從夠開始的倒數數字,螢幕周圍許多顯示各種狀況的儀錶數值有著小幅度起伏。
「LAFI開機。」
出自峰島勇次郎之手的全新理念電腦LAFI一號機,漆黑的表面上亮起無數條發光回路。
「……開機完成,一切正常。」
就實驗的重大程度與室內醞釀已久的緊張感而言,開頭倒是顯得頗為平靜。
「19、18、17……」
「心理監視器一切正常。」
「身體方面怎麼樣?」
不知道是不是太擔心由宇,岸田博士從旁如此問道。
「血壓與心跳等各項數值一切正常。心跳數值比平時稍高,但仍處於正常數值範圍之內,大概是有點緊張吧。」
「10、9、8……」
「觀測到受驗者大腦皮質第一層至第七層的脈衝波同調現象。」
「……2、1,連線。」
在連線的同時,由宇苗條的身體微微一顫。
峰島由宇的精神飄蕩在茫洋的世界之中,沒有上下左右的區別。
跟之前在球體實驗室佔領事件中,進入LAFI時的感覺很相似。但沒過多久,那種幾乎隨時會被LAFI世界的混沌吞沒的感覺就越來越強。要不是繃緊神經,自己跟這個世界之間的界線會逐漸模糊,不用多久就會迷失自我了吧。由宇甚至沒辦法像上次那樣建構出自己的形象。
『連結脈衝42%,勉強維持在正常範圍。』
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傳來了小夜子的聲音。由宇想要出聲回答,才發現自己發不出像樣的聲音。
「我……了……續……去。」
由宇有出聲答話,但雜音非常大,讓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就像在收聽收訊不佳的廣播節目一樣。
『對不起,現在只有聽覺區正常運作,我馬上調整語言區。』
「……道了。」
由宇想說「我知道了」,而後半句確實說了出來,這表示語言區的調整已經順利成功。
『語言區維持正常值。』
「小夜子,你做得很好,繼續進行作業。」
『是。接著啟動視覺區,傳送空間資料。』
在這個以由宇為中心的廣大無邊空間之中,突然出現了房間。原本什麼都沒碰到的腳底,也突然傳來硬質的觸感,將視線往下一轉,就看到兩腳穩穩地踏在地板上。用腳跟輕輕蹬了蹬地面,就聽到幾聲低沉的聲響。
「這可輕鬆多了。」
由宇滿意地環顧四周。這是在LAFI之中,純粹由電子資料打造而成的空間。由宇就是透過直接將這些資料與大腦連接的方式,來認知這個空間。
以前進入LAFI的時候,一定要努力想像自己的形象,否則就無法維持自我的存在,但這會對大腦造成不小的負擔。看來就現階段而言,代理程式的採用可以說是成功了。
然而視野內卻有著少許雜訊。
『你覺得怎麼樣?』
「右眼的調整不夠精確,再把輸出值調低0.2,不然雜訊太大了。」
『是……調整好了,這次怎麼樣?』
「好。」
看到視野變得清晰,由宇滿意地笑了笑。反而是小夜子發出了顯得有點擔心的聲音:
『所有程式啟動完畢。目前都維持正常數值,可是腦波有若干紊亂……不,是正在漸漸增加到過量水準。跟LAFI之間的資料傳輸量太多了,這樣下去大腦會被資料量壓垮的。』
「所以才需要有代理程式跟你們啊,想辦法應付。」
『要怎麼想辦法啊……啊,發現未經確認的資料傳輸,請小心,資料量非常大!』
頭痛的感覺來得比小夜子緊張的聲音還快。送進腦中的資料量十分龐大,這意味著負擔也將一口氣大增。
「……終於出來啦?」
由宇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然而很快又受到劇烈的頭痛與嘔吐感壓迫,再也說不出話了。
她判斷與其咬牙硬忍,還不如大聲喊出來,能比較有效率分散這種仿佛從頭部內側慢慢破壞頭蓋骨似的疼痛:於是任由身體劇烈顫抖,從丹田用力放聲慘叫。
再也聽不到小夜子的聲音,甚至已經沒有餘力產生跟外部聯繫的想法。由宇就只是縮在地板上,發出痛苦的叫聲,等待大腦習慣這些資訊。
「怎麼了?」
伊達維持雙手環抱在胸前的姿勢,向操作員詢問。
由宇靜靜坐在座位上的身體突然開始痙攣抽倍,全身向上弓起,張大了嘴放聲喊叫。然而叫聲卻被玻璃擋住,沒有傳到伊達等人所在的研究設施部分,讓整個場面就像在看默劇一樣。
相較之下,岸田博士的聲音則顯得十分急迫:
「發生什麼事了!?」
「不清楚。心理監視器上出現大幅度混亂,心跳上升63。」
「你說什麼!?」
「資料的逆流仍然沒有停止,身體計測值已經進入危險區!」
「強制結束實驗!快!」
小夜子在岸田的指示下,將手伸向緊急用的紅色按鈕,但伊達阻止了她。
「慢著。」
「伊達先生!」
「再觀察一陣子。」
「您想對由宇見死不救嗎?」
「岸田博士,請你冷靜一點,數值還沒有到達會致命的程度,終究只是進入危險區而已。到目前為止,都還處於她事先就有預測到的範圍之內。」
「您還在說這種話!」
伊達與岸田爭論不休,而阻止他們的,是操作員顯得松了口氣的語調。
「慘叫跟痙攣都已經沉靜下來,身體數值也慢慢回到正常範圍內,心理監視器的數值也很穩定,非常平穩。」
岸田博士用手帕擦了擦汗。
「我們停手吧,現在就停。」
伊達流露出些許猶豫的表情,但馬上又搖了搖頭。
「繼續實驗,不要疏於監控。」
過了一會兒,當痛楚漸漸遠離,就能夠認知到在房間之內,自己眼前的一塊空間,顯然產生了異質的扭曲。
沒過多久,部分混沌開始聚集成像,空間也開始收斂,逐漸形成一個形體。這個形體不是來自由宇的意識,也不是來自小夜子等操作員的操作。
原本還像是焦距沒對準似的模糊影像,很快就對準了焦點,形成一個人類的形體。
好不容易擺脫支配身體的劇痛,由宇在概念的地板上再度站起身來,跟這名人物對峙。
「我們這樣算是好久不見嗎?風間。」
過去曾經敵對過的人物——說得精確點,其實是由LAFI創造出來的意識體——風間遼,就站在由宇的眼前。
「打這種招呼沒有意義。時間在LAFI世界之中的意義,跟在你們的世界之中不一樣。」
風間不是說時間流動的速度不同,而是意義不同,這個說法讓由宇「唔」了一聲,顯得頗為佩服。
「還有雖然你稱我為風間,不過你眼前的存在,卻只是刻意削減到人類可認知程度之內的,極小一部分的風間。」
風間的語氣之中帶著點輕視。不知道是他特意讓自己的言行舉止顯得像人類,還是過去身為人類的雜渣還留在他身上。
「A-00104。」
風間突然說出了自己,也就是LAFI一號機被標上的遺產編號。
「分在A級啊。」
「你不滿意嗎?」
「還真是被看扁了呢。那些人對我……不,應該說是對LAFI一號機,就只覺得有這麼點危險程度?」
由宇正想開口——想要將說話的意識,以視覺的型態重現出來,但風間則以一句「我知道」阻止了她。
「你來到這裏的目的,是想得到線索來追查峰島勇次郎的所在是嗎?LAFI一號機是峰島勇次郎慣用而且使用最久的電腦,資料當然是已經全部消除掉了。可是既然讓被轉移到人體上的風間再次回到LAFI上,那麼連風間自己都不知道的資料或知識就有可能復蘇,你們就是在打這種算盤吧?」
「不用說話也能溝通,實在是挺輕鬆的啊。」.
「這裏是我的世界。」
「哼,還是一樣以為自己是神啊。」
「神?所謂的神是什麼?」
「我可不是來這裏跟你說禪的。」
風問誇張地攤開雙手,擺出一副受不了似的姿勢。明明已經捨棄了人類的皮囊,卻又留有這麼多人性化的舉止。不,他的舉止之中總是帶著幾分刻意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人性化的部分是裝出來的?由宇在頭腦的角落轉著這些不超出推測範圍的思考,同時也絲毫沒有漏看風間的一舉一動。他絕對不是跟人類站在同一邊的存在。
「以前你說過我這個在LAFI之中誕生的意識體,之所以會被放到人的肉體之中,是因為峰島勇次郎一時興起,不過事情真的如你所說嗎?」
除了挑起一邊眉毛外,由宇並沒有在表情上流露出其他的改變。看到她這樣,風間擺出顯得很佩服似的表情。
「……唔,原來你已經發現了嗎?看來你的觀察力、推察力還有分析力,也許已經超越你父親了啊。」
風間的手伸向由宇的頭部。
「既然你已經發現這點,也許你會懂得我接下來要讓你看的影像會有什麼意義,我現在就直接送進你腦裏。」
風間的手掌在堪堪就要觸到由宇額頭的地方停住,訝異地朝由宇問了一個問題:
「你不怕嗎?」
「伯什麼?」
「誰也不能保證我送進你大腦裏的資訊,就是你要的線索。不,就算真的是你要的資訊,如果傳輸過去的資訊量太大,照樣有可能會燒斷你的腦神經。」
「我人在這兒,這就是我的回答。」
由宇主動向前跨了一步,將額頭碰上風間的手,同時一張影像立刻竄進了腦內。
影像中有著一個邊長看來有數百公尺的廣大空間,空間的中心則有著一個表面沒有絲毫瑕疵,就像擦亮的鏡子一樣光滑的球體,並有數百根支柱從四周延伸過來,支撐在這個球體上。
「剛剛那是?」
由宇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誰知道呢?我也不清楚。」
這意外的答案讓由宇皺起眉頭,等著風間說明下上。
「剛剛的影像是LAFI中唯一幾乎沒有任何說明,卻被分在重要區塊管理的資料。」
「幾乎?」
「我沒打算瞞你,除了剛剛傳給你的影像之外,剩下的資料就只有一句話。」
風間以就像在告知神旨一樣嚴峻的語調,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就是【天堂之門】。」
「【天堂之門】……」
由宇將風間的話複頌了一次,同時試圖回想剛剛風間傳給她看的影像。
這一試之下,就發現風間傳來的影像就像已經烙印在腦海之中一樣,連一些枝微末節都能輕鬆地想起。由宇的表情——以她來說是非常罕見的——形成驚訝的神色,好一陣子沒有動彈。
「你發現了嗎?」
看到風間露出會心的微笑,由宇做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真的是遺產之一嗎?」
「沒錯。」
「不可能。」
由宇只低聲說出這句話,銀色的球體上幾乎到處都加上了印記。印記本身的花紋很單純,就是讓兩個圓交錯,卻又有著奇妙的扭曲,看起來就像是只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全日本的人都認得這個花紋,這是全日本獨一無二的家徽,而且全日本只有一個家族可以使用,那就是真目家。
「沒錯,從這張影像來推導,這個叫做【天堂之門】的神秘球體跟空間,是由峰島勇次郎跟真目家聯手打造出來的。」
風間露出樂不可支的表情看著還在驚訝的由宇,再度把手伸向她的額頭。光是這個動作,就讓由宇覺得頭昏眼花,產生一種像是輕微喝醉的感覺。
「不要一直拿我的腦袋惡作劇。」
由宇搖搖頭,伸手想要揮開風問的手,但這只手卻被風間抓住。
「給你一個忠告,在LAFI的世界中誕生的生命,也是有好奇心的。」
「好奇心?」
「沒錯。就連外面的世界,也就是你們所生存的那個受到物質束縛的世界,也是這種好奇心的物件。」
「你是要我提供外界的情報?」
「不用,這個世界的人有更快的方法。」
「住手。」
由宇驚覺危險想揮開風問的手,但在這個空間裏卻是無謂的掙扎,就連由宇那超凡的體術也沒有任何意義。原本存在于腳邊的地板開始崩塌,整個空間慢慢分解;沒過多久,連由宇自身的形體也開始逐漸分解,這時一個聽起來像是風間聲音的話聲,從所有的方向一起流向由宇,做出了這樣的宣言:
「我要入侵你的大腦,佔領你的身體。」
從由宇慘叫以來過了將近八分鐘,時間就在沒有任何變化的情形下經過,身體資料跟心理監視器都沒有顯示出異常的數值。
儘管如此,這八分鐘對於伊達與岸田,以及在場的所有人來說,都是極為漫長的。
「記得她上次是進去了十三分鐘?」
「是,記錄上是十三分十二秒。」
岸田博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立刻做出回答。
由宇的模樣沒有改變,不,並不是沒有改變,而是根本沒有絲毫動彈。要說有什麼改變,頂多就只有照在她側臉上的螢幕光亮顏色不同。
「從開始到現在過了九分鐘,還有四分鐘左右可以用。」
「有什麼根據顯示需要用到十三分鐘?上次是因為要竄改資料,才需要用到這麼多時間。如果只是想要拿到線索,根本沒有必要挑戰到極限!我們先停止實驗吧。」
岸田博士的語氣表達的是自己的希望,而伊達倒是很難得地點了點頭。
「也對,雖然比原定時間要短,不過還是先撤回來看看吧。也得問問那丫頭狀況到底……」
「請等一下。」
操作員緊張的話聲打斷了伊達的話。
「腦波有了變化,這是……怎麼會這樣!」
「腦波以十秒週期在Delta波(注:活動較緩慢的腦波,往往在深度睡眠時出現)跟Gamma波(注:腦波的頻率高於30赫茲以上,乃極度緊張的人才有的波形)之間切換,怎、怎麼可能會這樣!」
小夜子大喊:
「心跳繼續增加,一百四十、一百五十五、一百七十。情形非常危險!」
「所有系統緊急停機!LAFI強制關機!」
緊急用的紅色按鈕這次真的被用力敲了下去,這個按鈕可以切斷供應LAFI電源的電線。
「不行,不接受停機指令!原因不明!」
「把門打開,快!」
早已全副武裝在一旁待命的士兵,試圖將由宇所在房間的門給打開。
然而就連這扇原本應該可以從外側打開的門卻是不動如山。
「門打不開!電子鎖上顯示錯誤訊息!」
「你說什麼?」
「原因等以後再來查!馬上把門板焊死的部分燒斷!」
一陣混亂當中,只聽見岸田博士猛力敲打玻璃,口中不斷地大喊。
「由宇!由宇!」
束手無策地敲著玻璃,不停地喊著由宇名字的岸田,看到由宇的身體劇烈地彈了起來——接下來就再也沒有動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