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第二九章(1)
春節看著好像休息了幾天,其實感覺上沒什麼區別,也沒什麼訓練。但是在這個破地方,休息反而更難受,滿打滿算就是在基地里溜達。營門的幾只狼狗更是無精打采的樣子,見我們過去都不站起來敬禮,尾巴動兩下就閉上了眼睛。
隨著早上六點的一聲哨響,一個難得的假期結束了,郎隊在中午突然找到我。我猜個大概肯定是入黨的事通過了。但是當我見到郎隊的時候,我覺得似乎出了點什麼變故。“你是團員嗎?”“不知道啊。”“你入沒入過團不知道嗎?”“好像沒有吧,怎麼了?”“什麼怎麼了,你沒入團,怎麼能先入黨呢?這一批沒你,你趕緊先把團入了吧。”我又從他手里接過一張入團申請書。“團員都不是,怎麼能當團支部書記……”郎隊走了,我拿著那張同樣是嶄新而又潔白的入團申請書,僵在那里。
我開始拎著棒子,滿基地找上帝,不把他砸出屎我不是兵。沒辦法,生氣歸生氣,這事也的確不能埋怨上帝,我在學校的時候,因為學習實在是太“好”了,所以每次這樣靠近組織的機會都遠離我,沒想到,因果報應,這一次竟然因為這個我沒能入上黨。我把申請表疊好,回宿舍拿了一支筆悄悄潛入飯堂,胡亂地填滿所有的表格,又急急忙忙地去了指揮部,找到郎隊交給他,他沒說什麼,我把表放下,就走了出來。
值得慶幸的是,雖然我這次被漏掉,但是宣布名單的時候,還是沒有連野的,顯然,他跟我是有距離的。雖然他偶爾用輕蔑的眼神看著我,雖然他經常是嘴角上擁擠著很多得意。但是我覺得我仍然沒輸給他,起碼我還有一個地下三等功,起碼黨表我填過,他呢。曾經問個不休,現在還是一無所有。輸給誰都行,就是不能輸給他,不能怨我,是他挑頭的。
這眼看著當兵一年多了,平生第一次離開家這麼長時間。小時候,父親打我,我才離家出走四天,如今已經習慣每天迷迷瞪瞪從床上爬起來,腦袋一片空白跑完十公里,習慣了每天看著那些所謂的“戰爭販子”對著我們吆五喝六。
朱海的老鄉給他來信說已經探家回來了。這一下朱海心就長草了,天天琢磨著怎麼才能回一趟家。後來他那個老鄉就給朱海支招,這小子看完信,就沖著我傻笑,就好像他他媽馬上就要走了一樣。我早就問過郎隊,我們要想回家,必須要到三年頭上才有探親假。也不知道朱海的老鄉出了什麼餿主意,朱海這幾天變得神神叨叨的。有一天晚上,我上廁所,發現這個小子在指揮部門前轉悠,但是始終沒敢走進去,好像猶豫著什麼,後來我看著這個小子走了進去……我沒當回事兒,沒准這小子真找1號請假去了。我心里有數,門都沒有。按照1號說的:我們新兵訓練還沒結束呢。
結果第二天,早飯還沒吃,就看見1號背著手氣沖沖地走到隊伍前,“都先別吃飯,給大家講一個事兒……”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三百塊錢扔到地上。“昨天晚上我居然在枕頭下面發現這個東西,而且還有一張紙條,賄賂不說,還敢留名,我是真他媽佩服這小子的膽量。我堂堂一個少將軍官,就給我三百塊錢,寫那幾個歪歪扭扭的破字居然說想回家。你他媽回什麼家,兵字怎麼寫你還沒弄明白呢,你回什麼家?哪他媽學來這一套東西,肮髒,你配做一名特種兵嗎你?在這里我不點名說是誰了,以後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他媽四年之內別想回家。”我回頭看了一眼隊伍中的朱海,真行,你老鄉就給你出這個點子,有點腦子都能看得出來,大虎同志肯定是不吃這一套的。“誰的錢,誰他媽拿回去,開飯。”大虎率先走進飯堂,有人在議論,雖然他們不知道是G4組的人,但是我卻覺得臉上無光。我看見朱海沒有去撿那三百塊錢,那錢被郎隊拿起來揣在口袋里。
也不知道是訓練科目這麼刻意安排的,還是我們真的將要面臨戰爭。自從春節後,訓練的科目全部以實戰為主,射擊、爆破、格斗很明顯加大了分量。就連平時每天必需的體能增強,也占用了我們晚飯後那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