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師父（二）

　「這就是真氣給你帶來的缺點，這種完全來自你體內的能量使你不自覺的忽略元素能量，更忽略了外面的世界，你有試過以一個法師的思維去看，去瞭解身外的世界嗎？」

　羅恩搖頭，靜靜的聽著。院長說的對，無論在生活，或戰鬥中，他的思維依然是個武者，而不是法師。

　「我不是讓你放棄真氣，而是希望你不要浪費了四系元素體的優勢，你現在最需要的，是瞭解自己能夠掌握的全部力量，並且充分的利用它們。」

　羅恩困惑道：

　「您是說我應該掌握的一切結合起來，那要怎麼做呢？」

　院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站起身，來到一面牆壁前，也不見什麼動作，羅恩卻驚訝的發現，那面牆壁竟漸漸變的通透，直到清楚的看到學院的後山，蒼翠的樹林。而院長的目光卻彷彿穿頭了稠密的枝葉，望向遙遠的天空。

　「魔法教學已經千年了，法師協會從最初的百十個人到今天的幾萬人，法師力量強大了。卻也使越來越多的人忘記了魔法存在的意義，只知道踩著別人的腳印，一心一意的追求強大，這是法師的悲哀。看看那些選修魔法，有一半以上是千年前的法師所創。之後便逐年減少，最近一百年，更是一項新的魔法都沒有出現。所以當聽說你創造出獨特的群體魔法時，我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讓你成為『貢獻者』。」

　羅恩能理解院長的矛盾，千年前法師雖少，卻都在走自己的路，在開創。現在法師多了，新的路反而越來越少……。同時慚愧自己把『貢獻者』當作福利的小人之心，去度院長的偉大胸襟。

　「看看歷史，真正強大的法師有哪個是踩著別人的路走出來的。所以，羅恩，我要告訴你的是，要想成為一名真正的法師，就要找出一條屬於你自己的路。這條路在哪裡，只有你自己知道。」

　「但你要記住，強大不是法師的最終的目的。你的祖先曾經說過，『推動魔法進步的不是法師的強大，而是不斷的探索和實驗。』法師不應該被冥想所禁錮，要多去瞭解你身邊的環境，追求事物的本質，探索外面的世界。你的世界會變的越來越大，而強大不過是魔法探索之路上的獎勵而已。」

　院長對魔法的深刻理解和博大的胸懷深深震撼著羅恩，雖然他仍然不會去做一個探索者，但他明白，他需要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而院長的啟發，和對四系元素體認識的更加深刻，隱隱約約的，心中似有所悟，喃喃的重複著，

　「結合……身外的世界……」

　院長笑了笑，這才配做他的學生，敏銳的感知，感悟，才是魔法師最優秀的品質，也是最大的潛力。

　走出實驗室前，羅恩深深鞠了一躬，恭敬說道：

　「謝謝您，師父。」

　第一次，羅恩稱呼院長師父，院長卻沒有注意，揮揮手，不再言語。

　回到家中，羅恩一個人來到後園的樹林，坐在那顆最粗的樹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找尋著那條屬於自己的路。

　首先他要習慣著用法師的方式去熟悉這個還有些陌生的世界。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放鬆，張開雙臂，慢慢的躺倒在地上，然後是心神漸漸舒緩，呼吸變的悠長緩慢。第一次，全身心的去感受這個世界。樹林中水元素較多，柔緩的流淌於樹木之中，林木之間。

　火元素少些，而且不如水元素那麼靈活。想起傑森在森林中的火元素爆發，若是在空曠的平原，一定會更加恐怖。土元素則比較接近地面，厚重，沉穩，讓人不由的就想到防禦。風元素就像一群遊戲的精靈，在林木間忽而來去，穿梭往復……

　院長說許多法師被冥想禁錮，自己呢，則是被太極心訣所禁錮，仍然以武者的思維方式看待這個世界。習慣性的依照前世道門的內家心法，講究內求己身，不假外物。卻忘記了這是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元素能量是這個世界的基礎，充斥於天地之間的每一處角落。無論魔法還是鬥氣都與外界緊密相連。自己更是忽略了這個世界最大的饋贈，能夠親和感知四大基礎元素的四系元素體。

　想通了這些，那麼現在，屬於自己的道路在哪裡呢？

　之後的日子，羅恩就像個迷路的孩子，苦苦尋找著歸家的路，屬於自己的路。每天往返於家和院長實驗室之間，經常顯得精神恍惚，喃喃自語。時而眼睛一亮，似有所悟，時而眉頭緊蹙，艱難思索，有幾次失神下竟撞在了樹上。

　除了粗神經的一心撲在實驗室裡的克利雅和走過同樣路的父親沃倫，其他人都有些擔心羅恩的精神狀態。甚至有僕人懷疑少爺的白癡病要復發。

　整整十天，羅恩每天都要接受院長的精神力體檢，並接受最精闢的魔法教導，這使魔法知識幾乎一窮二白的羅恩眼界大開，認識也更加深入，他覺得自己離那條路越來越近了。

　十天之後，在院長實驗室裡。

　第十一次的精神力體檢。雖然其中滋味並不好受，但羅恩也收穫頗豐，至少現在面對院長那強大到變態的精神力再不會驚慌失措了。而且在強大的精神力壓迫下，羅恩有種感悟，真氣並非死物，僅隨意識指揮。在某種情況下，它或可變的更加靈動，甚至隨心所欲。便像第一次承受院長精神力侵襲時，無意中便有種『意為至，氣先到』的感覺。不知道那是否就是師父說過的隨心而動與隨意而動的差別。

　精神一鬆，第十一次的精神力檢測結束了。

　經過這些天，對於真氣院長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雙目微閉，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問道：

　「你的真氣在能量方面比元素強的多，但使用方式卻太單調了，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可以把它發出體外來攻擊敵人。雖然不能像元素一樣靈活多變，但以它獨特的能量形式，應該也是一種不錯的攻擊手段。」

　羅恩心中敬佩，院長對武術沒有任何概念，卻僅憑對能量的瞭解，就想出真氣修煉的更高一層，外放。羅恩想了想，要講真氣的修煉，很難說的清，只得盡量簡單些。

　「真氣是可以發出體外的，只是我的真氣……能量還不夠強大，心神的境界，就是精神力也還沒達到，所以才無法外放傷敵。」

　院長是從完全從能量角度思考真氣的，

　「能量不夠不是問題，一級法師不也能使用魔法嗎。至於境界，真氣的靈活性差，又不需要形成魔法，對精神力的依賴怎也不會大過元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