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齊人之福
古色古香的寒鐵琴靜靜地躺在一張桌子上,黑色的琴身,粗亮的琴弦,顯出時常被人撫弄的痕跡。
“果然是寒鐵琴。”撫摩著闊別千年的故人之物,趙清清仿佛又看到師父、師伯,三人在雲霧山川之上,撫琴自娛,何等的逍遙自在。
三神女說的好聽,其實三女都是出身風塵,若不是碰巧遇到創世三聖的神跡出現,而接受了三聖的託付,三神女不過是風月場中的可憐人罷了。因此三神女很厭惡人間的喧囂,一直躲在深山之中,直到天下爆發大規模的戰爭,才使得三神女不得不帶著趙清清,到更遠的地方去。趙清清也是在遷徙中和師父等人失散的。
“太祖師姑。”花彩衣把失神的趙清清從高山流水間叫了回來。
“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趙清清歉意地笑道。
“你們知道三件師門寶物的作用嗎?”趙清清問花彩衣,當然也是問在場所有人。
花彩衣搖搖頭。
“當年創世三聖出現,收下三神女作為記名弟子,分別傳下三件樂器,它們就是烈火琵琶,溫玉笛和寒鐵琴,三件樂器各有功效。當年在和創世三聖同源的有三個魔頭,其中的兩人正好受制於三件樂器。
“這兩人一個可以通過恐懼完全消除人類的希望,讓人徹底沒有自我,另一種則可以通過給人無限的希望來控制人們,而烈火琵琶則能使人們早已冷卻的心靈再次熱情洋溢,寒鐵琴則能平息被勾起的由希望變成貪婪的慾望。
“當然,兩件樂器都需要溫玉笛的協調,不然只會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單用烈火琵琶,人會變的毫無理智,單獨使用寒鐵琴,人則會永遠失去情感。”趙清清精神恍惚地道,真的好懷念和師父在一起時那種溫馨的感覺啊。
“這麼說可以用寒鐵琴試試?”花語問道。
“對。”趙清清點點頭。
“不可能。”天閒提出相反的看法。
“為什麼?”聽到天閒反對的意見,花語吃驚地問道。
“寒鐵琴我知道是顧三娘的東西,卻沒想到炎龍三宗會是三神女的後裔,溫玉笛就在彩衣姨手上。三件東西我也有所了解,想要達到清清說的效果一定要配合三件樂器獨特的曲譜,問題是這裡沒人的功力和我相當,溫玉笛就無法發揮它應有的功效。”天閒的話說得很狂妄,但是眾人也知道這是實情。即使水傲在,他也不敢說可以比的上天閒的功力。
“那你可以收斂一下功力啊。”苗秀道。
“沒用的,三首曲譜想達到直入人心的效果,就一定要投入所有心力,到時我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天閒道。
“那由別人來彈寒鐵琴呢?”苗秀想了想又道。
“寒鐵琴的琴弦是千年寒鐵所鑄,沒練過繁星指的人根本撥不動琴弦。”天閒知道苗秀想由她來和花彩衣合奏,苗秀的功力倒確實和花彩衣相當。
“我呢?”同樣學過繁星指的花語問道。
“哎,你們不知道,當年三神女,公孫大娘天生奇巧,杜二娘自幼聰慧,而顧三娘天賦神力,三件東西是配合她們的特點而制,語姐的功力或許夠了,我怕最後語姐會體力不支啊。”天閒很擔心地道。
“沒關係,我能行的。”只要能說服母親,自己辛苦點又怕什麼?花語很堅定地對天閒道。
“好吧!”天閒終於同意了,“彩衣姨,三首曲譜你知道吧?”
“我只知道溫玉笛留下的曲譜。”花彩衣道。
“幸好有我在,不然你們亂彈一氣肯定會出亂子。”天閒嘆口氣,這些人都很熱心,可惜都不夠理智。
“當年和三件神器同時出世的還有三首曲譜,烈火琵琶的《火舞耀陽》,溫玉笛的《和風細雨》和寒鐵琴的《冰天雪地》,若沒有這三首樂譜配合,根本無法發揮出神器的威力。”天閒懶懶地道。
“你怎麼知道?”趙清清吃驚了。即使是她也只隱隱聽師父說其過三神器的樂譜,記的還沒有天閒這麼清楚。
“天機不可洩露。這是《冰天雪地》的曲譜,語姐,你看一下。”倒不是天閒顧做神秘,佛家有所謂“佛曰,不可說。”而知曉過去一切的星神則也有自己的禁忌,很多事情如果說穿了,那就會造成歷史的錯亂。
現在沒人有心思計較天閒賣關子,都湊到花語身邊看那所謂的能和神器配合的《冰天雪地》。
“天閒,你自己彈過這曲子嗎?”花語邊看邊問道。
“沒有,那曲子不是很好聽,彈過你就知道。”天閒頭也不回地道。
說起一些邏輯的分析,花語一定比不上明心,但說到這些感性的藝術,花語絕對是有一种先天的直覺,不過看了一遍,花語已經能記下整首樂譜,接下來就是試著看彈奏了,花明心到底有沒有被迷失本性也將立見分曉。
除了天閒,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花彩衣也顯得有幾分緊張,拿著溫玉笛的手微微顫抖。
“準備好了嗎?”唯一不緊張的天閒問道。
“準,準備好了。”花彩衣居然會有口吃的時候,對於一向巾幗不讓鬚眉的她來說倒也罕見得很。
“那好,語姐,你先開始,待會彩衣姨接上。”天閒道。
“知道了。”花語也好不了多少,母親的脾氣她太清楚了,如果姐姐……那母親一定會大義滅親。
悠揚的琴聲開始響起,沒等眾人回過神來,琴聲已經變的激烈起來,仿佛是入冬的寒風,打著呼哨,逃過秋風魔爪的黃葉在這寒風中被一掃而光,給人一種蕭瑟的感覺。隨著琴聲的高亢,仿佛是寒風越來越急,漸漸的似乎是大雪紛飛的時刻來到,卷著雪花的刺骨寒流,使的在室內的眾人牙齒開始打顫,至於花明心,還是沒有一點異常。
“彩衣姨,可以了。”天閒絲毫沒有被《冰天雪地》所感染,不動聲色地道。
花彩衣其實已經等待了好久,聽到天閒的話,溫婉的笛聲和著高亢的琴聲響起,如冰河解凍,若春風拂面,春雨菲菲,草長鶯飛,《和風細雨》的溫柔化去了《冰天雪地》的蕭索,室中也仿佛又回到春天。
“好了,明心沒事,彩衣姨你可以放心了吧?”天閒打斷了兩人,再搞下去恐怕就真要出漏子了。
花明心沒有被控制,這點天閒是可以肯定的,但是在她心底一定有無法磨滅的傷痕。
溫玉笛使人放鬆的同時,一定會勾起人內心深處最不願記起的往事,所以天閒要適時打斷花語和花彩衣。
樂聲一收,另一個聲音就變的清晰了,那是趙清清的哭聲。
她又想起師父了,說起來自己還真是不孝,讓師父為自己擔心,到師父死時連最後一面也不能見到,想起對自己比親生女兒還好的師父,怎容她不淚流滿面。
“人死不能復生,這些事又不怪你的。”知道趙清清為什麼傷心的天閒道。
“我知道!”看到大家都在注意自己,趙清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擦掉並不存在的淚水,羞然地笑了。
“好了,總算皆大歡喜。彩衣,你也該放心了?”鳳守恒對花彩衣道,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把花彩衣這些日子的擔憂都看在眼裏,一邊是親生骨肉,一邊是先祖的遺訓,為難啊!
一場悲劇終於以喜劇結尾,花彩衣和鳳守恒放下心來。
離開精英學院時,花彩衣惡狠狠地對天閒道:“小子,我把女兒交給你了,你要是欺負花語,我對你不客氣,還有明心是花語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姐姐,她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我!”天閒一個頭兩個大了,花語還好一點,花明心絕對不是安分的主,自己總不能什麼事都不做,天天看著花明心花大小姐吧。
所以等把花彩衣送走後,天閒的臉已經結成了苦瓜,真是失敗啊,看來還是被星帝給算計了,為什麼自己身邊的女人十個倒有八個很麻煩。
不過還算好,花彩衣這位姑奶奶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苗秀身為日宗宗主,是不能長期不回去的。既然沒有事了,最多也只能多耽擱一點,算是聊解相思。
花語則因為天閒為了她處處忍讓自己的母親而心生感激,前些日子自己總是陪著明心姐,多少也冷落了天閒。
這晚,天閒算是享了一回齊人之福,感受到兩人對自己的愛意。感動之餘,天閒覺得身上的擔子好沉,這次自己還能像當年摧毀阿特蘭斯大陸文明一樣摧毀這個文明嗎?
花語不用說了,這些年,跟著自己,從來沒有過半句怨言,而以苗秀的為人,居然肯和另一個女人大被同眠,陪著自己荒唐,若不是對自己愛極,哪肯如此委屈自己。帶著這些混亂的想法,天閒慢慢睡去。
第二天,如同上次一樣,苗秀早早就離開了。她本就是個剛強的女人,說起來或者她才更像花彩衣,所以她絕對不喜歡忍受離別,聞著枕畔的餘香,最難消受美人恩,天閒變的苦惱起來,自己能好好安置這些身邊的女人嗎?
看著睡得香甜的花語,此刻的花語是完全不設防的,天真的俏臉上挂著童真的笑容,昨晚的餘韻使花語的頭髮顯得很淩亂,露出被外的一截粉臂透出幾分誘惑。
正看著,花語無意識地翻了個身,一抹堅挺的玉乳暴露在空氣裏,看的天閒眼中一熱。
花語的婉轉嬌啼再次浮現在天閒眼前,天閒一把摟住還未清醒過來的花語。
“天亮了,不要了。昨晚還沒鬧夠?起來了,不然會被他們笑話的。”花語嬌羞地拒絕道。
“誰啊?不會有外人來的。”
“哦……嗚……”
這天花語和天閒很晚都沒起床。
“咚,咚,咚。小子,起來,快起來!”門外響起轟天響的敲門聲,還夾雜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誰啊?”天閒不是很高興地問道。
“是我,小子,你還在女人被窩裏啊?”外面的聲音叫的更響了。
“誰啊,該死的。”天閒氣衝衝地一把拉開大門,外面站著柴白和上次被強迫中獎的馬易。
“白老頭,你發什麼神經?”天閒問道。
“就是上回我和你說的事,就這幾天了,我來看你準備好沒有。”柴白嬉皮笑臉地道。看到柴白這德行,天閒那是有火也發不出來。
“準備什麼?沒什麼要準備的,路遠不遠?”天閒沒好氣地道。
“不遠,不遠,一天時間就夠來回了。”柴白很識相地道,還偷偷朝裏張望一眼。
屋裏的人經他這麼一折騰自然是誰也睡不下去了。花靜君姐妹、明心、花語,四個人都被柴白看在眼裏。
柴白沖天閒一豎大拇指:“厲害,厲害,看不出你小子這麼厲害,居然能讓這麼多女人和睦相處。”
“去你的,你想哪去了。”其實天閒也不是那麼討厭柴白,可是這老頭有點為老不尊,實在叫人惱火。
“我了解,我了解!”柴白故意做出會意狀。
“要不要進來坐坐?”天閒沒什麼誠意地道。
“不用了,我還要去看孫女。”柴白才沒那麼不識相,再說他還有求於天閒呢。
至於馬易,有著機會見吳佩當然也不會放棄。
看天閒進來,花語問道:“是誰啊?幹嘛的?”
“柴白那老頭,就是上回打你的那個,還是那擋子事,估計就這幾天吧。”天閒道。
“可是狂虎的事怎麼辦?你走的開嗎?”花語奇怪地道。前些天還有苗秀在這,現在沒人看著怎麼行?
“管他呢,本來我這次來主要就是為了你姐的事,不然仇松算老幾?我答應他抓人,又沒答應他做保鏢。”天閒不負責任地道,這次去來回不過一天左右的工夫,倒是不怕狂虎來搗亂。
“那我是不是該受寵若驚啊?”解決了和母親的隔閡,再經過一天的休息,花明心的心情顯然好了很多,也有了調侃天閒的心情。
“那是當然。明心大姐,好像你這種情況應該被稱為老處女哦。”天閒同樣不正經地道。
“你……好啊,花語,你也不管管他,居然這麼說大姐。”花明心氣道。
“姐姐,我可管不住他,何況天閒說的也有道理,姐姐是該找個姐夫了。”花語抿嘴笑道,她也為姐姐高興,一切總算雨過天晴,只等找回烈火琵琶,恢復靜君姐妹的心志就真完美了。
“好啊,你們兩個現在聯起手來欺負我。”花明心氣道。
“怎麼會,語姐只是實話實說。明心大姐,你要什麼樣的啊?”天閒難得有開玩笑的心情。
眼前一對姐妹花,確實很讓人賞心悅目,連帶心情也好起來。
“去,去,你們兩口子現在一起欺負我。”花明心道。其實她又何嘗沒有苗秀的煩惱,只不過她比苗秀更理智,而且也沒有苗秀那麼重的責任。
“姐,不是說笑,是說真的,為什麼你到現在還沒找個姐夫呢?”花語問道。
“知心難求啊,你和天閒那是緣份天註定,若真隨便給你找個,你樂意嗎?”花明心笑笑,笑容裏帶著落寞。
“姐姐,不然我把天閒分你一半。”花語有些孩子氣地道。
“什麼!”天閒和花明心都嚇了一大跳。花明心愛憐地摸摸妹妹的頭,就跟小時侯一樣,從小到大,花語還是那麼善良。
至於天閒卻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自己的女人這麼大方,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傷心。
“好了,好了,別說那些了,你看連靜君她們都在笑話我們呢。”花明心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指著旁邊那對毫無主見的靜君姐妹道。
說起來自己還真嫉妒過妹妹,天閒太優秀了,無論哪一方面,有時她甚至想過如果把自己和妹妹調換一下該有多好,那樣自己一定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天閒雖然看上去很冷淡,其實他一直很小心地守護著花語。
“我該去隔壁打個招呼了,昨天只顧忙別的了。”天閒想起自己回來後還沒跟玉蟾打招呼,昨天把雅典娜丟過去時也沒碰到人。
留下明心和花語姐妹說著悄悄話,天閒敲響七號樓的大門。還沒走近時天閒就聽到裏面柴白的聲音。
開門的是個陌生的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沒等天閒回過神來,小女孩已經很不客氣地指著天閒的鼻子道:“你把人扔在這兒就算了?你自己跑哪去了,到時你還要送我回去呢。”
“雅典娜?”天閒吃驚地道:“你怎麼忽然長大了?”
“離開父王的封印,我當然要把這幾年的時間補回來。”雅典娜對天閒愛理不理地道。
“哦。”天閒不是很關心雅典娜,剛才也只是隨口問問,見雅典娜不想細說也就不再追問了。
進到裏面,柴白正和柴文侃的起勁,除玉蟾、謝雅等人都在,因為有吳佩在場的關係,馬易顯得很是拘束,低著頭不發一語。
“天閒,你來了,你帶來的那小女孩真奇怪,一晚上就長了好幾歲。”第一個看到天閒的朱絲道。
“我來打個招呼,昨天只碰到謝雅,你們都不在,麻煩你們照顧那小丫頭了。”天閒道。
“幹嘛那麼客氣?你可是我們的準姐夫呢。”朱絲始終不忘打趣除玉蟾。雖然除玉蟾嘴上生氣,不過看得出來其實心裏是甜絲絲的。
“對了,玉蟾,如意樓那邊很忙嗎?聽說你經常一呆就是大半天,其實也不用那麼辛苦的,本來就是人家白送的。”天閒看得出來除玉蟾這些日子很辛苦,眼中滿是疲倦的神色。
“沒關係的,主要現在剛接手,很多事情都要重新整理,你可別小看如意樓,這些天我查過如意樓的賬目,它的收入一個月抵的上影視城一年的收入呢。”除玉蟾說著還從抽屜裏捧出一大疊賬簿給天閒。
“這麼多?”天閒覺得很意外,雖然他對金錢沒什麼概念,可是影視城和如意樓的規模那是很容易比較的,看來如意樓還真是塊大肥肉,只是不知道仇松怎麼捨得的。
看到除玉蟾把賬簿推過來,天閒縮手不迭:“算了,算了。看到那些數字我就頭暈,你看著辦就可以了。”
“真的?你就直接把如意樓送給大姐就是了。”柴文插嘴道。
“無所謂。”天閒不甚在意地聳聳肩。
“真的,大姐,你聽到嘍,以後我去如意樓可以不花錢了。”柴文高興地拍手叫好。
這些天為這事她和除玉蟾已經不知道扯了多少皮了,除玉蟾總以不是自己的生意為由,硬是不肯免費招待她,畢竟那是個很複雜的地方,現在天閒開了口,自然也就堵住了除玉蟾唯一的藉口。
除玉蟾沒想到柴文繞了這麼大個圈子居然是為這件事。
說起來也不能怪柴文,在精英學院,說到玩誰不知道如意樓,柴文本就是個好玩的主兒,可是因為原來柴文他們和如意樓的過節,始終沒見識過,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當然要去開開眼界。
“小文,不是姐姐小氣,那種地方真的不適合你去。”除玉蟾嗔怪地橫了天閒一眼,才很耐心地對柴文道。
“不管,我就是要去。”柴文乾脆耍起賴皮來。
“你們說的如意樓究竟是什麼地方啊?”柴白聽的莫名其妙。
“好玩的地方,爺爺,一起去了。”柴文不知打什麼主意,居然把柴白也給拖下了水。
從未違逆過柴文的柴白自然經不起柴文的軟磨硬泡,這下弄得除玉蟾真的不好再說什麼了,不過想來有柴白陪著也不會出太大的亂子就是了。
既然要去,那湊熱鬧的人當然也就不會少,朱絲、吳佩那是誰也跑不掉的,本來想要叫上花明心,可是花明心似乎對那地方還是心有餘悸,這麼一來花語也就只好留下陪她,只是囑咐天閒早點回來就是了。
因為是白天,如意樓的人並不是很多,一行人剛進去,負責接待的小娜就迎了上來。雖然那神秘男子叮囑過她不要招惹天閒,可是她顯然沒放在心上,終究捨不得這只下金蛋的雞。
“小娜,我今天要招待幾位朋友,一號包廂,讓他們好好準備。”除玉蟾吩咐道。
“知道了。”小娜又看了天閒一眼,沒發覺有什麼特別,為什麼會讓神通廣大的“他”如此忌憚呢?
“小娜,你還在看什麼?”除玉蟾發覺小娜一動不動地盯著天閒看,好奇地問道。
“哦,沒什麼,我這就去。”小娜慌忙掩飾道,轉身匆匆離去,心裏則惴惴不安起來,不知道剛才有沒有被看出什麼來。
“天閒,看來你又勾住一個姑娘呢。”除玉蟾顯然會錯了意。
“你這麼認為?我可不這麼想,這個女人不簡單哦。”天閒看著小娜離去的背影別有深意地道。
“怎麼不簡單?”除玉蟾雖然精明,可是說到先天靈覺那就差的太多了。
“嗯,別的不說,這丫頭的身手絕對不差。”柴白從一個武術家的角度評價道。
“今天是來玩的,不要糾纏那些事。”柴文拉著她爺爺的胳膊撒嬌道。
到了包廂,天閒忽然發現,不但柴文、吳佩她們,連那個小不點雅典娜也來湊熱鬧。
“你也來了?”天閒問道。
“我不能來嗎?”反正雅典娜的口氣一直不好,這點連天閒都覺得奇怪,雖然雅典娜好戰,可不至於這麼暴躁啊。
“這裡不是小孩能來的地方。”天閒故意氣雅典娜道。
“哼,我不是小孩。”雅典娜越發生氣。
“天閒,不許欺負雅典娜。”柴文站出來主持公道,眾人中她和雅典娜是最合的來的,當然也就看不得雅典娜被天閒欺負。
這邊正說著,小娜已經帶著幾個女招待進來。
首先是馬易被嚇個半死,接著柴白的臉色也變了,沒想到柴文居然是要到這種地方來,難怪除玉蟾不肯。
柴白二話不說,拉了柴文就走,馬易當然也不敢再呆了,一場鬧劇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地結束了。
柴白又露出嚴肅的表情,很生氣的在訓斥柴文:“死丫頭,好的你不學,去這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回去告訴你老子,看他怎麼收拾你……”
至於別的人,早就很識相地避開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現在可沒人願意去做炮灰。
“我,我也是看奶奶死了後爺爺太孤單了嘛。”柴文很委屈地咕噥道。
“我說小文啊,爺爺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知道你關心爺爺,可是很多事你還小。”柴白的語氣轉緩,本來嘛,他哪真捨得怪罪柴文。
經過這天的事,柴文安靜了幾天。
這幾天雅典娜以更快的速度成長著,很快就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頭金黃的頭髮,舉手投足都散發出一种女神的威儀,除了力量還沒有完全恢復,活脫脫就是一個智慧女神。隨著這些變化,雅典娜也不再那麼無理取鬧,顯得更加穩重。
“小子,今晚就是時候了,你準備好沒有?”總算到了去取《無我心經》的時候,先祖的願望即將達成,柴白的心裏別提有多緊張了。
“你那麼緊張幹嘛?是我去又不是你去。”天閒很輕鬆地道。
“你知道什麼?我九華一派歷代為取《無我心經》不知死了多少人,如果你有個萬一,我怎麼和花語她們交代?”柴白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放心,不會有事的,情況不對我會知難而退的。”天閒道。
“希望如此,反正你出了事我沒臉見花語那小妮子,也就只好陪你一起去了。”柴白一改玩笑的口氣,很慎重地道。
“隨便你。”天閒才不想在這種毫無價值的問題上和柴白糾纏。
天色暗了下來,天閒、花語、柴白和柴文,一行四人悄悄地離開了學校。
那些高墻大院,自然擋不住天閒、柴白之流。花語也沒問題,只有柴文需要柴白在後面助一把勁。看到花語和天閒那麼輕鬆,不由她不服氣。
確實如柴白所說,那地方並不遠,就在學校往北一點就到了。
一處毫不起眼的四合院,若不是柴白帶路,怎麼也想不到這就是九華一派的重地。走進最裏一進大屋,屋裏有一塊本該放在院中的巨大照壁,照壁後一條黑黑的通往地底的隧道。
“這是今天剛打開的。每年只有這幾天,這條隧道才會出現。”柴白解釋道。
跟著柴白,一行四人下到所謂的地底。
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人不感嘆造物的神奇,那是一處很虛無的空間。在隧道的盡頭,有一片漆黑看不到邊際的地方,懸浮著無數巨大的石塊,仿佛失重地不停飄浮著,遠處一點光亮,似乎就是所謂的《無我心經》。
“那就是《無我心經》了。”指著遠處的光亮柴白道。
難怪柴白一直說的那麼可怕,確實此處真是一處比地獄還危險的地方,那些飄浮的石頭看上去根本就是在做毫無規律的運動,想要計算出最合適的速度談何容易。
天閒看了一會,這裡根本就是為他所設的,懸浮的石頭是按照星辰的排列而運做著,除了他,有誰能精確地通過這些禁制?
沒有和花語說什麼,天閒的身影一閃而逝,接著就看到無數天閒的身影出現在懸浮著的石塊上,不時有烈火穿過天閒的身體,看得花語心驚膽寒,不過很快就看出那些只是天閒通過後留下的殘象。
就在花語提心吊膽的過程中,天閒出現在出發的地方,手裏還拿著一本光華流轉的書冊。
“天閒,你沒事吧?”花語一點也不關心《無我心經》,至於柴白,當然也不方便表現得太過在意書冊。
“給你。”似乎看出柴白那心癢難耐的心情,天閒把書冊遞給柴白。
剛才拿到書冊時天閒已經翻了一遍,而且也知道了當年的真相,現在可能要發生一個改變一切的變故。
柴白迫不及待地打開書冊,一片同樣的白光中,站出一個慈祥的中年人,白麵長髯,一身古代的長袍,不像天閒的那麼寬鬆,是很緊湊的那種。
中年人長長吸了口氣,似乎剛從睡夢中驚醒,看了四周的人一眼,最後盯在花語身上。
花語也木木地看著眼前渾身發光的中年人。她覺得,似乎自己和眼前的人有過千絲萬縷的聯繫。
“天慧,是你嗎?”中年人很激動地道。
“天慧?好熟悉的名字,你是誰?”花語神情很恍惚。
“我是無我啊,天慧,你還記得當年的事嗎?當年我們的海誓山盟。”中年人道。
“我是天慧?你是無我?天慧,無我,天慧……”花語陷入沉思,忽然她只覺得腦中一震,一股熱流從玉枕穴流向全身,無數仿佛電影一樣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交織起來。
此刻,花語終於想起自己是誰,她就是當年失落在人間的天慧星,確切的說是天慧星的一半,而另一半就是花明心,眼前的無我,則是當年天慧的愛人。
看看天閒,再看看無我,花語陷入掙扎中。
對無我,那是前生的海誓山盟,對天閒,那是今生的生死與共,該如何選擇呢?或者還是把天閒讓給姐姐?花語迷惑了,看著天閒,露出詢問的神色,她希望天閒能給她解答。
“花語,我出去等你,如果天亮前你不出來,我就回去了。我只能說,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很清楚。說的時候,我也很認真。”天閒沒有給花語答案,只是很平靜地道,說完轉身離開,柴白和柴文則莫名其妙地跟了出去。
第一次,天閒感覺到人間那種患得患失的情感,默默地呆在院中,看著滿天的星辰,不發一語。
柴白很知趣地站在天閒身邊。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天色慢慢亮起來。
終於,當第一縷陽光投下時,天閒動了,雖然天閒的神情沒有一點異常,可是柴白還是捕捉到天閒眼底的那點孤獨。
“看到花語,告訴她,我走了。”天閒淡淡地道,他不是不能留下花語,可是他不想讓花語覺得有任何一點遺憾。這種事,只有花語自己才能做決定。
沒有招呼柴文,天閒一個人踏上回去的路,孤獨的身影在日光下被拉的老長,他走得很慢,很慢。
“天閒!”一聲很溫柔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天閒眼中亮光一閃。
花語那嬌俏的身影出現在眼中,她還是穿著那身黑色的袍服,站在風中。
“你決定了?”天閒笑了,笑得很開心,或者這就是失而復得的喜悅吧。
“是,我決定了,因為我記得,那天,你答應我,只要我不離開你,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花語笑著道。
“嗯,我記得。”天閒緊緊抱住花語。
此刻他發覺,自己真的不再瀟灑了,往日自己從來沒有害怕失去,今天,他發覺,他真的好怕失去花語,雖然自己有了牽掛,可是比起重新得回花語,那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的事了?”靠在天閒的懷裏,知道自己的身份後,花語終於覺得自己和天閒的距離不是那麼遙遠。
“是啊,是該告訴你了。你還記得十八年前嗎?”天閒開始訴說遙遠的故事。
“記得,而且你以前並沒有說清楚,只說什麼心魔遁走,七星入世,群星相伴,可是我並不能完全明白。”花語小聲道。
“很久以前,自從神出現以來,我們星神就一直存在著,我們見證了盤古開天,見證了女媧造人,也見證了為了使人類擁有希望,同時衍生出的,用人類的話說是罪惡吧。
“從那以後,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的眾神都沒有停止和這三大心魔的抗爭,因為,即使是黑暗的眾魔,也不過是想建立一個自己的王國,而這三大心魔卻是為了使人類完全變成他們的傀儡,他們想要和創世三聖來爭奪人類。
“經過千萬年的鬥爭,在幾千年前,天外星神集合人間英雄的力量,終於成功地將三魔封印,同時切斷了心魔和另外兩個世界的聯繫。可是因為種種原因,三魔的力量其實一直影響著人類的發展,也因此造成了無數文明的毀滅。我想即使你們三十六天罡也只知道千多年前的那場大戰,何況你畢竟只擁有一半的記憶。”天閒道。
“嗯,你繼續說。”花語在天閒的懷裏蹭了一下,呢喃道。
“為了和三魔對人間產生的各種影響對抗,人間也出現不少神器,三神女的烈火琵琶,溫玉笛,寒鐵琴就是專門對抗兇、貪二魔的。十八年前,因為北斗七星的疏忽,被三魔遁入人間,而我因為放縱二魔下界也被罰入世。”天閒說到這裡有幾分尷尬,說起來其實他還是有責任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的自己會那樣的懶散。
“為什麼?”花語問的是天閒為什麼放縱三魔下界。
“你既然恢復記憶,該知道天閒是哪顆星了吧,可是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另一個責任。在天上是不需要去判斷是非,每次下界我都帶著法則天平,所以我太習慣於利用法則天平去判斷是非了。如果沒有它,我有時就會無所適從。這次星帝罰我下界,其實也有這個意思,法則天平確實很公正,卻太不知變通了。”天閒不好意思地道。
“那,那晚的星像是怎麼回事?”花語繼續問道,這可是師父的遺命。
“沒什麼啊,走了三魔,七星當然要入世,可是他們不是三魔的對手,就讓二十八宿族各派一人陪同下界。”天閒道。
“那最後一顆怎麼回事,就是那顆晃晃悠悠,不肯直接掉下來的?”花語有種預感,那肯定和天閒脫不了干系。
“那就是我啊,也不是不肯直接掉下來了,主要是覺得沒事做,所以看看掉那裏好。星帝指定七星和二十八宿的落點,又沒指定我,所以我當時在考慮呢。”天閒摸摸頭。
“你!”花語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想來師父死的還真是不值,弄到最後,末了那顆星的入世根本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因為天閒一時拿不定主意才顯得飄飄忽忽。
“算了,那七星現在怎麼樣了?”花語不想和天閒生氣,再說這種事和天閒生氣也是白搭。
“不知道啊,按理說他們有天罡法袍,入世該比我輕鬆才是。可是到現在還沒一點消息,我想可能出事了。只有那天救你姐姐時我接了一記七星劍氣,那該是七星的絕技,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不肯來見我。”天閒也正為這事奇怪呢。
“不會吧,雖然我的記憶還不完整,可是記得北斗七星的修為,這人間有誰能奈何的了他們嗎?”
“不是那麼簡單,既然心魔入世很多不該出現的神怪一定也會感應到這種邪氣而生的,小小的一座精英學院裏已經臥虎藏龍了。
“不但是附身神,咒術師,連消失數百年的傀儡師都來湊熱鬧,加上前些日子在奧林匹斯山上所看到的歐墨尼得斯。我想或許各族的神魔遲早都會出現的。”花語的記憶畢竟還很不完整,有些事就得多費一些口舌。不過天閒絕不希望花語和明心重新融合,因為那樣就意味著其中一人必須放棄自己的意識。在天閒看來那是和死亡相同的概念。
“不說這些了。我們快回去吧,不然姐姐要擔心了。”花語也只是隨便問問。對她來說,確定了自己和天閒的心意後,一切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回到學校時,柴白和柴文早就等在那裏。天閒走後他們越想越擔心,就一路直追出來。沒想到當時的天閒因為心情不好,並沒有加緊趕路,匆忙之下兩人就追過了頭。此刻見到天閒和花語一起回來,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畢竟照柴白說的花語該已經離開了才是。
當然意外歸意外,大家還是很高興的,畢竟說起來那無我只是一個很陌生的人,私下裏眾人都希望花語不要離開。
“語姐,你沒有?”柴文問道。
花語溫柔地笑了笑,雖然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可是柴文還是覺得,花語一定有什麼地方變了。
“沒有什麼?”花語問柴文。
“不,沒什麼?”雖然柴文很小,不過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現在再提那回事那就成了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小語,你真的沒事嗎?”除了天閒最了解花語的恐怕就是花明心了,她很清楚地感覺到花語變了,變的連她也摸不透。
“我真的沒事,姐姐。”花語安慰姐姐,待會兒也該恢復屬於花明心那一半的記憶了,這樣通過交流,兩人都可以取回完整的記憶,只是天慧星變成兩顆,日後卻不是很好解決。
曲終人散,總算沒造成什麼遺憾,柴白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無我心經》,花語取回了夙世的力量。
可是在遠處,花語離開的地方,迎風而立的無我卻顯得那麼悲傷,前生時有緣無份,所以才相約今生,可是今生裏他卻真正失去了最愛,自己這麼辛苦所為何來?不自覺地無我的心中產生了一股怨氣。
“不行,我一定要拿回我應得的。”無我忽然抬起頭,原本平和的面貌變的有幾分猙獰,清澈的眼神也不再透明。心魔,今生他終於也臣服在心魔的邪力之下。
和心魔交過手的人或神,都被心魔的力量所侵蝕,只是如果他本身沒有產生負面的情緒時,那些力量就無法控制他們的思想。但是,當他們因為某種原因而開始出現一些負面情緒後,留在他們身上的心魔之力就將開始影響他們的思想,直到使他們變成心魔的奴隸。
而這一切,花語和天閒都不知情。
在花明心的房間裏,花語正在試圖喚回屬於花明心的那份記憶,可是顯然並不成功。
花語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她已經試過所有的方法,可是花明心還是一無所覺。
“花語算了吧,看你累成這樣。”花明心不忍花語如此受累,而且在她心底還不能完全接受鬼神之說。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花語問天閒。
“不清楚,可能有什麼意外吧。”天閒搖搖頭,花語的方式並沒有什麼不妥,那為什麼一點效果也沒有呢?
“介意讓我窺視你的內心嗎?”天閒問花明心。這是唯一的方法,只是窺視他人內心總是大忌,所以天閒一定要問清楚。
“這……”花明心猶豫了,不管是誰,心底總有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姐姐,不要緊的。”花語給花明心打氣。
看著妹妹誠懇的眼神,花明心也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自己信也好不信也好,都不該讓妹妹失望。
“我在黑暗中傾聽,人間的迷霧,為我敞開你的心懷。”天閒將中指點在花明心的額頭。
說來大多時間天閒全身除了頭外,其他都是裹在衣服裏的,以前見過他閃閃發光的右手,這次天閒伸出的左手卻是沒有一點光亮的,黑的可怕。
花明心只覺得眉心一痛,接著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鑽進自己的大腦,使自己昏昏欲睡。至於此刻的天閒,他的意識已經完全進入了花明心的心靈中。
花明心璀璨的情懷讓他感到很意外,淵博的知識更讓他明白花明心的奮發。花明心的內心深處是那麼的美麗,仿佛是由霓虹燈構成的圖畫,整個就是一幅童話裏的仙境。
“奇怪,沒有問題啊。”天閒自言自語道,心靈的世界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天閒無目的地遊走其中。
“呵呵,小語,你快來追我啊。”一陣歡樂的笑聲從前面傳來。舉目望去,兩個小女孩正在一片草原上追逐,看來是那麼眼熟,“花語,明心?”那正是花明心內心深處童年的記憶。
接著畫面一轉,卻是花明心第一次和天閒見面的情形,花明心對著天閒射下的星圖苦思冥想,花明心的記憶不斷變化,有很多是她自己也忘記的,一個天才少女的內心就這麼赤裸裸地暴露在天閒的面前,其間有苦,有樂,有笑容也有眼淚,沒想到在花明心看似平和的外貌下也藏著這麼多的苦澀。第一次天閒對花明心產生了憐憫。
愛之深,責之切,花彩衣對花明心期望之深,早已經成了花明心的一副巨大的枷鎖。
所以天閒在花明心的心中,看到一把巨大的鎖,將一道大門關的嚴嚴的。
天閒毫無阻礙地穿過鐵鎖,這是一個美麗的牢籠,根本看不到界限,到處都是藍天綠草,各種美麗的花朵,無數溫順的小動物悠閒地走來走去,遠處可愛的少女正跳著走過來。
眼前是另一個花明心,天真,可愛,還有幾分頑皮,帶著狡黠的笑容,看著天閒:“你是來陪我的嗎?”
“你很寂寞嗎?”天閒隨口問道。
“不會啊,這裡有很多朋友。他們都會聽我說話。”花明心很高興地指著眼前的小動物和花草,可是忽然又臉上一黯,“可是我不知道它們說什麼。”
“是嗎,我可以幫你啊?”對眼前的花明心,天閒有種由衷的憐惜,因為這個花明心不像生活中的她,給人的感覺是那麼需要人去呵護。
“真的?”花明心的眼睛亮了。
“當然是真的。”天閒的渾身都發散出祥和的光芒。來到純意識的世界,身外的長袍早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貼身發光的鎧甲。
隨著光芒的擴散,周圍的草木都發生了不同尋常的變化,當第一聲哈欠聲響起,整個世界都沸騰起來,這裡的一切都會說話了。
“謝謝你,這個送給你。”花明心孩子氣地道,同時很捨不得地把一樣東西遞過來。
看到花明心手中的東西,天閒猛的一震,那是一個小人的雕像。
正是第一次和花明心見面時的自己。
“我只有這個,為了感謝你,我把他送給你。”花明心語氣裏帶著濃濃的不捨。
意識的世界裏想要造出任何東西都很容易,只有造出另一個人是最困難的。天閒可以想像為了做成這個人像花明心花費了多少心力。
“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天閒把小塑像遞回給花明心。
“你真的不要,我謝過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哦。”很難想像這個花明心和外面那個充滿理智和智慧的花明心是同一個人。花明心顯然也捨不得將塑像給天閒,此刻又重牢牢握在了手裏。
“又一副枷鎖。哎!”天閒長嘆一聲,究竟眼前的女孩和外面的學者,哪個才是真正的花明心呢?
“明心,我要走了,再見。”天閒道。
“不要走,再陪我一會,你不知道從來都沒有人來陪我。”花明心眼眶裏滿是淚水。這個世界雖然美,可是它是孤獨的,縱然有再多生靈,卻沒有一個同類。這個花明心實際是寂寞的。
“不要哭,我會常來看你的。”天閒許下諾言。雖然這麼做有些違反遊戲規則,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狠不下心腸。或許因為這份真實吧,不同於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純意識的世界裏一切都是真實的。
“是真的?”花明心收起眼淚。
“嗯。”天閒點點頭,分出一股意識在這裡留下印記。這樣自己隨時可以到花明心意識中的這個區域,雖然這麼做有點不尊重他人隱私,可是天閒實在無法拒絕眼前的女孩。
天閒再次消失在這個領域,女孩癡癡地站在那裏,慢慢趴在草地上睡著了,嘴角還帶著滿足的笑容。
離開那份被母愛所束縛的童真,天閒的心很沉重。人類的世界太複雜了,人所造成的悲劇,即使是神也無法承受,有時想來心魔對人類其實倒也有它的作用,至少它可以麻痹內心的那份痛。天閒寧願那個被關著的花明心像靜君姐妹一樣。
帶著雜亂的思緒,天閒來到花明心內心的最深角落。這裡很陰暗,該是被花明心有意隱藏的才是,到處是衰敗的景色,沒有一點溫暖,前面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出現在天閒的面前,聲音就是從下面傳來的。
“難道這就是問題所在?”天閒看著黑黑的裂縫自語。
下面傳來的聲音此刻是那麼清晰,是女子的呢喃聲,充滿了誘人犯罪的衝動。
不在猶豫,天閒縱身跳進這漆黑一片的世界。裂縫並沒有天閒想像的那麼深,不一會兒天閒就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你是誰?到這裡來幹什麼?”黑暗中出現一個女人,一身戎裝,臉上滿是剛毅果敢,手中握著利劍和巨盾,這是另一個花明心,是最理智的那個。
“你呢,又在這裡幹什麼?”天閒不答反問。
“我在看守罪犯。”理智的花明心回答道,在她身後又是一道巨大的鐵門,各種奇怪的聲音正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可以讓我進去看看嗎?”天閒問道。
“不行!你果然是他們的同夥,拿命來。”理智的花明心揮劍朝天閒砍過來。
“意識的世界裏,人是鬥不過神的。”天閒放出神光。
“我從來不信鬼神。”神光沒能使這個花明心退卻,反而更刺激她的攻擊。
“咦!”三分驚訝七分疑惑,在人的內心深處,真正沒有鬼神的人並不多。一般有兩種人即使在內心深處也不畏懼鬼神,一種是心中無愧的人,另一種是無法無天的人,而花明心顯然兩種都不像,難道絕對的理智也能使人坦然無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