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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第八星》第28章
第三十章 異國高人

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後面一個當然是琳達發出的,前面的聲音發自一個身著素衣的女人,頗有幾分賢妻良母的風範,不過天閒還是認出她就是昨天自己送了她寶石的妓女,雖然沒了昨日的濃粧艷抹,但看在天閒眼裏,反更順眼。

“臭小子,你又來了?”天閒還在納悶,一個蒼老而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帶著怒氣向天閒身邊掃來。

“院長,你聽我說。”方堰氣急敗壞地叫道,讓過院長嫫嫫必殺的一拐杖,是那種東方常見的龍頭拐杖,倒是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這樣的人。

“哼,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是不是你欺負我家的琳達?我一猜就是你。”

天閒終於看清了方堰畏懼如虎的院長,眼前的老婦人絕對算的上是鶴發童顏,臉上雖然有皺紋,眼睛卻不像普通老人那樣下陷,精神也很好,花白的眉毛,嘴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因為這會兒在生氣的緣故,顯得很大,再看那龍頭杖入地的深度,份量也該不輕,奇怪這種地方哪來如此高手,看那鋒芒必露的眼神,內力該不弱才是,卻為何會淪落在這種地方?

以天閒看來,這老婦人的修為,即使開山立派也不為過,難怪方堰都沒辦法。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那是我師兄幹的,不是我。”方堰連忙撇清。說實話,雖然每次來都被老太婆揍一通,不過方堰心裏有數,院長其實手下已經留了情,所以很不義氣地出賣了天閒,何況他也相信院長嫫嫫奈何不了大師兄。

“是你?”嫫嫫轉過來看著天閒。

“算是吧。”天閒道:“不過我可沒有欺負她。”

“是嗎?琳達是個很好強的孩子,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不會哭的。”看來老太婆挺固執的。

“嗯,我看的出來,不好強她敢做那種事。”大姑娘裝妓女去騙男人,沒點膽子還成,“我可是什麼都沒做。”

“什麼,不是看在你這人還留著點良心,我早就砍了你了。”嫫嫫將龍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頓。

天閒有沒有動手腳,琳達是小孩沒經驗,她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雖然琳達可能受了不少委屈,但卻絕對沒被人破了身子,能在那種情況下還把持的住,這人就算壞也壞不到哪去。

“我聽師弟說他曾來過幾次,都被嫫嫫給轟了出去。”天閒誠心揭方堰的瘡疤。

“那小子,哼,自己就那點斤兩,還想替人出頭,我是為他好。”嫫嫫歪歪嘴,想要此夢佳城留一方凈土談何容易,若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沒法保的住,到時反而引來各方勢力的攻擊。

“家”孤兒院在夢佳城所有孤兒院中,是資質最好的,雖然條件最差,但從這裡出去的,總不至於淪落到社會的底層。

方堰的身手雖然不凡,卻連嫫嫫都比不上,嫫嫫當然不放心,自然,也不知道方堰的後臺是誰,不然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現在看到天閒,雖然還沒有交手,但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天閒隨便一站,就給人一種和四周的環境融為一體的感覺,若是不注意,絕對會被人忽略。

對嫫嫫這種超級高手來說,只有兩種人會發生這種事。一種是普通人,不足以造成威脅,所以不被注意,另一種就是高明到連她也無法察覺的地步。

“我有那麼差嗎?”方堰臉立刻拉了下來,在星宗除了幾個怪胎,差不多歲數的人中,能比的上方堰的可不多。

“你不服氣?”嫫嫫眼一翻。

“不不!”本來就被嫫嫫吃的死死的,何況現在看上了琳達,方堰一點脾氣都沒有。

“總不能就在這裡說話吧。”天閒看看四周,因為這裡還在門口,所以現在圍了不少人。

“裏面請!”嫫嫫讓開一條路,行的是古典的東方江湖禮節。

天閒不敢失禮,忙側身道:“不敢,老人家先請。”

在這異國他鄉,難得見到故土的客人。一見天閒,嫫嫫就格外喜歡,不像那個方堰,外表看上去就是個滑頭。

說起來這倒是冤枉了方堰,方堰或者是好玩一點,但絕對不會是個壞人,怪只怪他長了副油頭粉面的嘴臉。

剛才在外面時,因為長期風吹日曬,因此早就分辨不出孤兒院原本的面貌,這一進來,天閒則發現了另一種跡象,這裡以前該是座教堂吧。

斑駁的墻面上依稀可辨天使和耶酥的畫像,另外還有聖潔的聖母瑪利亞。孤兒院的院子很大,這會兒不少和剛才外面糗方堰的小女孩差不多年紀的小孩正在嬉戲,看到天閒等人進來,都好奇地打量起兩人來。

“嫫嫫,我就說這裡早該修修了。”方堰看著有些悽慘的墻壁道。

“我們是窮人,不比你們有錢人,要是嫌不好沒人請你來。”嫫嫫把方堰的話硬給頂回去。

“我,我也是好意。”方堰碰了一鼻子灰,一時間幾人都不再說話。

一邊走,天閒眉宇間的疑竇之色越發明顯起來,等到跟著嫫嫫來到一間勉強算是客廳的地方時,天閒的臉上已經充滿陰翳之色。

“小眉,上茶!”嫫嫫和天閒客套一番,天閒最終還是坐到下首。對天閒,嫫嫫越看越滿意,招呼那中年的婦人上茶,不過小眉這名字用在她身上似乎已經不太恰當了。

“是!”中年婦人退下去,不久就端著一套茶具過來,不但有茶壺茶碗,還帶著個小火爐。

“婆婆是瀛洲人士吧?”趁著小眉燒水的當兒,天閒隨口問道。

“哦,是啊,好久沒聽人這麼稱呼了,難得小哥小小年紀,居然知道瀛洲之名。”瀛洲是當年修道中人對扶桑的稱呼,嫫嫫已經快四十年沒聽人這麼叫了,天閒提起,不禁勾起幾分思鄉的情懷。

“也算不得什麼,不過是聽幾位朋友提起過,特別是扶桑茶道,剛才見這位大姐的砌茶手法很是奇特,所以冒昧動問。”天閒微微一笑,這嫫嫫是很傳統的東方練氣士,很注重傳統,難怪方堰不討她喜歡。

茶很快就沏好了,小眉分別替天閒和嫫嫫斟上,扶桑的茶道和普通茶道不同,用的是茶粉而不是茶葉。

天閒接過杯子時,聽到小眉弱不可聞的聲音:“請不要將昨天的事告訴嫫嫫。”

天閒接茶盞的手頓了頓,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將茶送到嘴邊,閉上眼一飲而盡。

“可惜,可惜!”回味著口中的餘香,天閒惋惜地道。

“哦,有什麼可惜?”嫫嫫眼睛一亮,茶、花兩道是扶桑女子的必修課,嫫嫫在少女時對這兩道也曾有過研究,可惜現在年輕人都沒哪個耐心了,聽到天閒的批評,嫫嫫不怒反喜。

“器不對,水也不對,白白糟蹋了這‘玉飄香’。”天閒直言道,弄的方堰拼命使眼色,剛才他不過好心說了一句,就被罵成那樣,現在人家請你喝茶,你還嫌?

“哈哈,好,雖然這些年來我這裡的人少了,但往日我這裡可是門庭若市,但能辨的出‘玉飄香’的人你卻是第一個。”嫫嫫不怒反喜道。

玉飄香,生於扶桑樹下,傳說西崑崙外有仙山,名瀛洲,瀛洲生一木名扶桑,樹身終年燃燒著熊熊烈火。此火融金斷玉,人神皆不可觸,乃太陽鳥三足烏棲息之所。有時清晨離開時,三足烏會銜著一斷扶桑木,那一天就會特別熱,但若是三足烏在離開時不慎將樹枝遺落,那落地的扶桑木就有機會長成火玉樹。而這玉飄香就是用火玉樹的葉子製成,算是瀛洲的特產,不但帶有扶桑木的純陽之性,而且因為被三足烏口涎浸透過,又帶著三足烏那種克制烈火的本性,所以對練武之人特別有益。

不過因為玉飄香是經過烈日之火烘烤,普通的水和器皿根本泡不出它的本來韻味,那些東西也不是嫫嫫這類人用的起的。

當然,這玉飄香是嫫嫫從扶桑帶出來的,不曉得已經泡過多少遍了,因為沒有特別的茶具,一直無法完全發揮其中的神效。

所謂獨樂不如眾樂樂,好容易有個可以獻寶而又懂寶的人,嫫嫫自然喜上眉梢。

“怪了,為什麼我好心沒好報,待遇差這麼多?”方堰暗自嘀咕。喝茶沒有他的份,挨罵就有,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不要不服氣,你師兄可不像你那麼不學無術。”嫫嫫幾十年的功夫可不是練假的,雖然方堰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她全聽了去。

“我哪有不服氣。”方堰惹不起只好用躲的。

“嫫嫫,既然承蒙看重。我有個很冒昧的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天閒很小心地道。剛才他進來時就想問了,可是因為事請很蹊蹺,交淺言深,多有不便。現在既然嫫嫫似乎興致很高,天閒想趁機問個清楚。

“你問吧,你一進來我就看出你好像擔心什麼?”嫫嫫慈祥地道。天閒說話得體,更叫她喜歡了,真想有個這樣的孫子,可惜……想到這裡,嫫嫫表情暗淡下來,不自覺地看著旁邊的小眉。接受到嫫嫫失望的眼神,小眉低下頭。

“這裡的業主是誰?”天閒的目光仿佛兩把利刃。

“這!”嫫嫫露出為難的表情,難以啟齒地道:“按理這沒什麼可保密的。可是因為夢佳城的特殊情況,我不便說。”嫫嫫很喜歡天閒,所以這話說起來就很不自然。

“不要緊,那容我猜一猜如何?”天閒不介意地笑道。他提出這個問題,早就把嫫嫫的反應計算在內。

“猜?”嫫嫫一呆。

“對!”天閒伸手朝著正對孤兒院的一棟摩天大廈指了指,“是那地方的老闆,可對?”

“不可能。”嫫嫫還沒說話,方堰已經叫起來,“那傢夥是個惡棍,而且總來這裡找麻煩。”

“我問的不是你。”天閒橫了方堰一眼。

“你,你怎麼知道?”嫫嫫驚道,為了掩飾這裡的業主,嫫嫫自以為已經考慮得很週全了,卻沒想到天閒剛來就一語道破天機。

雖然孤兒院“家”的條件很差,但是消息卻最靈通。有一點是嫫嫫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今天以前,天閒絕不是夢佳城的住民。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天閒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嗯,什麼?”嫫嫫沒聽清楚。

“沒什麼,那妙縴手也是在那工作吧?”天閒問道。

這倒不是什麼秘密,即使方堰也可以回答,答案是肯定的。

天閒表情陰邃地站了起來:“嫫嫫,不介意我到後面看看嗎?”

“哦,當然不,不過後面沒什麼好看的。”嫫嫫詫異地看著天閒。她越來越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人,但不只為什麼,她從內心相信天閒不是壞人。

陪著天閒,嫫嫫和小眉沿著走廊朝教堂後走去,越朝裏走,光線越是暗淡,後面用的燈都是光線奇暗,只能勉強照路的那種,四周的那些壁畫因此顯得格外模糊。

“哎。”天閒邊走邊嘆息,全然不顧小眉和嫫嫫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

“大師兄,我好像沒見過你的父母吧?”方堰問道。

“什麼意思?”天閒反問地看著方堰,“怎麼我的感覺你好像死了親生父母?”方堰口無遮攔地道,說完忙躲得遠遠的。

“是嗎?”天閒看了方堰一眼,沒有方堰想像中的暴跳如雷,悠悠道:“如果知道真相,我想,你會比我傷心。”

“後面沒什麼好看的了。”在一扇大門前,小眉停了下來。

“不,我想看看門後的東西。”天閒堅持道。

“這……”擋在門前的小眉為難地看著嫫嫫。

“算了,讓他看吧。我想,或許他能替我們解開這個困擾了我們很久的問題。”嫫嫫對小眉道。“可是……”小眉遲疑著。

“不要緊。”嫫嫫輕輕拉開小眉。門“嘎吱”一聲打開了,裏面確實沒有什麼好看的,房間很大,比起普通的劇場還要大。裏面放著一些雙層床,床上躺著一些年紀不是很大的人,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好像睡得很熟。

“這有什麼?”方堰湊了過來。

“不知道不要亂說話。”天閒毫不客氣地在方堰頭上敲一下。

“這些人睡了多久?”天閒問嫫嫫。

“最久的已經有二十年了。”嫫嫫的聲音裏透著難過。

“有什麼啊?”方堰挨了打不服氣,好奇地掀開其中一條被子。看到的情形嚇得他連退數步。被子下的哪還是人的身體,乾枯、腐敗、兩種和生命絕對相反的跡象呈現在被子下的身體上,和露在外面那年輕的臉龐成了明顯的對比。“都,都是這樣?”方堰說話都不正常了。

“嗯!”小眉沉重地點點頭。不知為什麼,這孤兒院每過一段時間,就有一個孤兒會變成這樣,不吃不喝,僅僅靠昂貴的藥物來維持生命,最近這種現象更頻繁了。

隨著藥物需求量的不斷增加,孤兒院的資金已經連正常的生活都不能保證。昨天孤兒院就已經揭不開鍋了,小眉這才不得已重操舊業。

“這裡或許是受詛咒的地方,所以經常發生這種事。但是,為了使夢佳城那些可憐的孤兒能有一處真正的家,老身只好一直瞞著,只是苦了這些孩子。”嫫嫫眼眶裏滾著淚水。

“誰對誰錯都不重要。婆婆,您知道這是什麼嗎?”天閒等一行人回到客廳。

“不知道,我只是在年輕時聽說過這種事,可惜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嫫嫫無奈地道。

“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詛咒,屬於另外一個世界深處充滿怨毒的詛咒。當然,代價也是驚人的,被詛咒者所受的痛苦只是施術者的一半。”天閒看著對面那棟雄偉的建築。講堂和那建築都是嚴格按照堪輿之術建造的,這種術法早在現代建築充斥前就已經消失了。講堂看似破舊,實際上建成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二十年。

“這,是誰?”嫫嫫驚訝地道。雖然她本身不懂這些神秘的東西,但出身瀛洲的她多少還是有些耳聞的,這種用自身的痛苦為代價也要對別人施術的詛咒,只有一方恨極對方才會發生,但那些孩子怎麼會招來這種怨毒呢?

“我就要說到這裡。”天閒看出嫫嫫有話想問,提前制止了她,“剛才後面那些人只是替罪羊。屬於‘借運’之術的載體。所謂‘借運’之術,那是出自東方練氣士的一種度劫術,可以將無數人的運數轉移到別人身上,或者將別人的運數轉到自己身上。

“最初這術法被研究出來,是因為由於個人修為的不同,相同的劫運,對不同的人效果並不一樣。比如休息定心術的練氣士,心魔對他的危害就很小,但外魔卻很容易就能毀去他的道基,而修練除魔術的則正好相反。

“當時‘借運’術就是為了使一門同道互補長短,共禦天劫,可惜後來被一些心術不正的修道者利用,去將自己的厄運都轉移到無辜者身上,而將他人的福報凝聚在自己一人之身,後面的那些人,就是‘借運’之術的受害者。”

“什麼?”嫫嫫和小眉驚慌失措,這種事簡直是聞所未聞的,而且駭人聽聞,照天閒的說法,那暗中做法的傢夥未免太喪盡天良了。

“有辦法補救嗎?”嫫嫫到底是老江湖,結合天閒問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她隱隱覺得所有的事都和自己接受那人的幫助有關。

“應該有吧,如果方便,我想見見那位妙縴手。”天閒此來的目的就是找到創世三魔器的第二把鑰匙,從而得到封印如意金錢的創世土,來填補花語缺失的神魂。

“好吧,請跟我來。”事關重大,嫫嫫想了想,毅然道,事到如今,已經不能再有太多顧及,“兩位請等一等,我這樣子是不能出去的。”說著嫫嫫一個人轉進了後堂。留下小眉一個人在客廳陪著天閒和方堰。

“你們要等一等了。嫫嫫每次去找縴手都很小心,就是怕別人發現縴手一直和這裡保持著聯絡,從而給這裡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小眉解釋道。

“哦。”方堰恍然。到這時候,天閒才有時間仔細打量小眉,這小眉在他叫來還真有些不習慣,畢竟天閒在人間的年齡要比對方小的多,這個小字說來就格外彆扭。昨天小眉畫得很濃的粧,雖然遮起逝去的青春,但也同樣遮住了獨特的風華,只是從她的眼神裏,天閒讀到母親的無奈。

今天在這裡,小眉沒有化粧,娥眉淡掃,素面朝天,雖然顯出徐娘半老,但那因一點溫柔而生的嬌柔卻不是庸俗的胭脂能掩蓋的。如此的她,反很容易叫人忘卻她實際的年齡。

看得出來,這小眉年輕時該風靡過不少男子,雖然青春不在,但舉手投足無意間表露出來的那種顛倒眾生的嫵媚,依然可以捕捉到當年的姿容。

“好了!”嫫嫫出來了,換了一身貴婦人的打扮,頭髮綰起,托在腦後,和剛才那慈祥的老人成了鮮明的對比,龍頭拐杖也不再拄著,換上一跟普通的木質拐杖。

“小眉,家裏的事先交給你了。”嫫嫫囑咐道。

“是的。”小眉低聲道。嫫嫫說到家時,是那麼自然,聽的天閒心中很是感動。這老人是真的把這些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毫無做作,仿佛一切是那麼天經地義。

送三人出去時,小眉用一種很低的聲音對天閒說了聲謝謝。天閒略微一閃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星神們都沒有母親的緣故。鬥姆雖說是北極紫薇之母,但也沒有人間那種母子的相處方式,對於人間的骨肉之愛,一直很容易感染他們。

天閒那麼依戀花語,多少也有這種關係。那種絕對無私的愛與溫柔,使天閒的心很平靜,從小眉身上,天閒也感覺到了那種東西。

微微一笑,天閒點點頭。

夢佳城的白天,依然不停地製造孤兒。不勝感慨地,嫫嫫道:“我一直不喜歡離開孤兒院。離開那裏,總會叫人有種無力感,不管我怎麼努力,可是永遠趕不上夢佳城製造孤兒的速度。”

“盡人事,聽天命。嫫嫫也算是久經江湖的人了,為什麼卻看不透。”說著話,天閒的身邊又倒下一個口吐白沫的女子,該是注射了太多的毒品吧。

說起來夢佳城是一個天堂和地獄的混合體,有錢人在這裡可以予取予求,只要你能付出錢來,你甚至可以過帝王般奢侈荒誕的生活。但這些處於最底層朝不保夕靠出賣自己過活的人,卻是比地獄的煎熬更可怕。對於看多了生死的天閒來說,生命並不是那麼值得不惜一切去茍延殘喘,但生命短暫的人類是看不到這一點的。女子不遠處還有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正朝這邊爬過來。

“又一齣私奔的戲碼?”方堰感慨地道。剛來這裡,他一定會管這閒事,可惜在這待了這麼久,麻木了,真的麻木了。想到天閒不知道其中的蹊蹺,方堰正打算拉天閒,卻發現天閒幾乎是毫不留情地就掙脫了女子。

“哎,不知道他們有了孩子沒有?”嫫嫫微微嘆道,卻也沒有停留。

在夢佳城待過的人都知道,街上不乏利用別人的同情心來生活的人。所以在夢佳城,一個同情心太甚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即使以嫫嫫的心性,有時也不得不硬起心腸。

三人加快了腳步,各想著各的心事,方堰是對天閒產生疑惑;嫫嫫則是想著天閒在教堂所說的話;而天閒呢,卻是感慨萬千。

人類與生俱來的感情中,憐憫恐怕是唯一稱的上善良的特質。偏偏總有些人不知深淺地利用這種憐憫來達成邪惡的目的。卻不知,這樣做的結果是使得人間變的更加冷漠。如果連最後的憐憫也放棄了,人類就真的沒救了。看來不止自己,光明的眾神也感覺到這種情況,才不惜一切要阻止黑暗法則君臨大地。

“到了。”嫫嫫停住腳步。這裡雖然比不上炎龍集團在夢佳城的機構,但也算是很豪華的建築了,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裝點得豪華氣派,四周是琳瑯滿目的店舖,許是沒到晚上,只開了寥寥無幾的幾家,顯得有些冷清。

再進到裏面,裝潢的豪華確實應了“一叢深色花,十戶中人賦”。就是這廳裏的垃圾箱,怕也夠那些孤兒生活半年的了。

“哎!”嫫嫫怕離開孤兒院多少也是因為這種絕對地不平衡,雖然來過無數次,但每次來還是很感慨。

“老夫人,今天怎麼有空來?”廳裏一個使女打扮,穿著青綠色西服、打著領結、還帶著服務生帽子的小姐問道。

“沒什麼,一個遠房親戚來玩,所以帶來見見。”說話間,嫫嫫倒真有幾分夫人的樣子。

聽了嫫嫫的話,那小姐卻露出一種鄙夷的眼神瞥了天閒和方堰一眼,轉身為嫫嫫打開電梯:“這邊請!”

“那是什麼眼神?該死的!”方堰很不服氣地道。剛才那服務小姐分明是把他和天閒當成來打秋風的窮親戚,雖然炎龍集團在這裡不是很出風光,但怎麼說也不至於混到這份上吧。

“受不了了?那你還別打人家的主意,那小妞可更難伺候。”天閒不冷不熱地刺激方堰,話裏的小妞當然是琳達。

方堰眼一翻想發作,卻發現電梯已經停住,嫫嫫已經當先走了出去,只好把剩下的話都咽了回去。

這裡可比大廳的裝潢還要豪華的多,可稱的上金碧輝煌四個字。嫫嫫按響了其中一個門鈴。門很快就打開了。熟悉的面孔,打著老大哈欠,穿著睡衣,兩眼惺忪的一個女子倚在門上,正是縴手。想是看到門外是嫫嫫,忙站直身子,“嫫嫫,是你。你今天怎麼來了?”

“我帶兩個朋友來看看你。”嫫嫫指著天閒和方堰。

“哦?”縴手面露難色,嫫嫫就是太心軟,時不時會帶一些需要幫助的人來。可是最近因為“家”中需要維生藥物的人忽然增加,這個月,縴手每天都只靠晚上“天堂樂園”那頓夜宵填肚子,實在是一分錢也沒有了,這事她曾和小眉說過,但沒敢告訴嫫嫫。

“請進!”縴手強笑道。登堂入室,真是一處比一處風光。這室內的陳設,即使比起方堰的房間恐怕也不差。方堰有些不服氣,因為炎龍集團的規則很嚴,累的他錢倒是不缺,就是不能這麼奢侈。

“嫫嫫,你來有事嗎?”縴手輕聲問道。實在不行只好隨便拿件首飾打發他們,以後再想辦法了。

“你先換身衣服,有什麼話慢慢說。這兩位是貴客,衣衫不整,太失禮。”縴手的苦她怎麼會不知道,以前為了更多的孩子,她只好忍著,但現在不同了,出與練氣士特有的靈覺,她知道,天閒絕對不是等閒之輩。

“這,好吧。”縴手也發覺出異樣,天閒不說,以她的能力是看不出深淺的,那個方堰,動張西望的眼裏卻只有好奇沒有驚嘆。

推門進了洗手間,驚鴻一瞥之時天閒和方堰交換一個眼神。雖然關門的速度很快,但以他們的眼力,還是看出裏面空蕩蕩的,和外面簡直不能比。既然方堰都能看出來,嫫嫫當然也不例外,只是一直沒說罷了。

梳洗過的縴手果然不同凡響,一個“妙”字確實名不虛傳,連說話的語氣也有些變化,變的更親熱卻少了真實。

“我還是喜歡剛才的你。”天閒很沒禮貌地道。他本就是個想到就做的人。

“哦?”這麼不客氣的人妙縴手怕也是第一次遇到,略微有些驚訝。

“姑娘本姓趙吧?”天閒接下來的話更叫她吃驚。懷疑地看向嫫嫫,嫫嫫卻搖了搖頭,意識說不是自己告訴她的。

兩種表情落入天閒眼裏,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用奇怪,我來此有事需要趙姑娘幫忙。當然,作為回報,我會替你們解決眼前的問題。”

“你?”夢佳城作為墮落的天堂,這裡的通靈者不在少數,甚至還有在靈界前十的高手,縴手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最終的結果多是無功而返,還送了不少人的性命。

“你那是什麼語氣?”方堰氣道,怎麼說自己也是炎龍集團未來的六星子,怎麼今天碰到的女人都看不起自己,連孤兒院的那個小女孩都糗了他一通。

“方堰。”天閒喝住方堰。

“大師兄。”方堰不服氣地道。

“方堰?”妙縴手若有所思。她在天堂樂園工作,接觸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像嫫嫫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方堰這個名字好熟悉。“你不會就是風火酒店的幕後老闆吧?”風火酒店在夢佳城算不上特別大的地方,不過卻是很神秘。夢佳城這種地方,一切都靠錢,很多走投無路者都會選擇鋌而走險這條路,幾乎沒哪家店子沒遭人搶過。但這風火酒店卻不同,勢力在夢佳城只能算中等,卻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在那鬧事,而風火酒店的後臺老闆聽說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很少曝光,只知道叫方堰。

“對,就是我!”方堰得意地道,受了半天氣,總算有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你們是什麼組合?師兄?”縴手畢竟是在天堂樂園那種地方打滾的人,驚訝一閃即收。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肯相信我嗎?”天閒反問。

定定地看著天閒的眼睛,縴手一眨也不眨,最後終於點下頭:“我相信你。”

“不公平,為什麼不信我信他?”方堰在打人家小妹的主意,當然不想被人看不起。

“因為你太幼稚。”縴手打擊方堰。

“我,幼稚?”方堰目瞪口呆,為什麼?天閒從小就沒人說他幼稚,自己這麼大了還被人說幼稚。

“方堰,別說了。我來有正事,你再攪和回去有你好受。”天閒斥道。

“知道了知道了,那麼兇幹嘛?”方堰嘀咕著閉上嘴。

“趙姑娘,我想問一下。令雙親安好?”天閒直入正題。

“她母親你見過的。”嫫嫫詫異道。

“是小眉?”天閒反問。

“你怎麼知道?”輪到嫫嫫驚訝了。

“這麼說我就沒有猜錯,小眉是嫫嫫的女兒吧?”天閒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是的。”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這就對了。難怪對方會找上你們,嫫嫫該是當年‘斂財手’趙公明的後人。”天閒道。

“這,倒是聽說過祖上有人叫趙公明。”這事只有嫫嫫清楚,連縴手都不知道。

“當年趙公明從師張道陵,學的是斂財之術,許諾一生為民,可惜後來趙家難免樹大招風,引來滅門之禍,趙公明這才一怒歸隱神山瀛洲去了。想不到事隔多年,嫫嫫還是被人發現身份。”天閒感慨地道。雖然不信佛教那一套因果之說,但神仙之間的事有時還真的糾纏不清。現在天閒解不開的只剩下一點,那就是“鎮魂之物”。這種倒行逆施的借運之法必遭天譴,那人是靠什麼來壓制的呢?有數的幾件法寶都已有主啊。

“哎,小哥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人找上我,也正是我不小心丟了家譜開始的。”嫫嫫說出一段話來。

原來嫫嫫年輕時像許多少女一樣,找了一個情郎。兩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四處遊玩,可是在經過夢佳城時,兩人身上帶著的瀛洲至寶被人發現。

當時嫫嫫和夫君同心合力殺退了敵人,可是不知為什麼,在後來嫫嫫剛臨盆時,嫫嫫的夫君居然和她反目。就在嫫嫫的夫君前腳剛走,敵人再次殺上門來,嫫嫫憑藉一身修為,勉強才殺出重圍,途中嫫嫫的剛誕下的嬰兒不慎遺落。

身受重傷的嫫嫫四處流浪,內傷未愈的她受盡別人的淩辱,一直經過二十多年的嫫嫫才治好內傷,當時嫫嫫幾乎沒有任何選擇地趕回夢佳城。

那個當年的女嬰,向夢佳城所有的孤兒一樣,已經變成了出賣肉體的交際花,嫫嫫趕到時,正是小眉被主人丟棄的時候,因此小眉生下了縴手,且不肯說出縴手的父親是誰。

盛怒之下的嫫嫫將那裏所有人殺光,留下了更多無人照料的孤兒。怒氣平息的嫫嫫後悔不已,發誓有生之年,不再枉起殺機。

從那時起,小眉洗盡鉛華,跟著嫫嫫,為夢佳城的孤兒們尋找出路。其間困難是難免的,在求告無門的情況下,嫫嫫連族中的家譜都遺失了。轉機也在那時候發生了,有人帶著家譜找上嫫嫫,而且還替她安排了現在那間孤兒院。

聽完嫫嫫的敘述,天閒吐出一口長氣:“嫫嫫,你知道當年暗算賢伉儷的是誰嗎?”

“哎,當年那種情況,我哪還有機會看。”嫫嫫搖搖頭。她沒有提自己夫君的名字,不然可能就會知道,小眉的父親其實和天閒本是舊識。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人就是當年暗算賢伉儷的傢夥。”天閒道。

“不會吧。”雖然相信天閒,但這話未免也太離奇了。

“我們不妨拭目以待。趙姑娘,今晚可以帶我去見見你的老闆嗎?”天閒問道。

“你想做什麼?大師兄?還像在胭脂樓那樣?”天閒在胭脂樓弄出來的依娃的韻事那在炎龍集團如今知道的人可不少。

“沒用的,那傢夥根本不是靠手法,全憑運勢,那種方法行不通。”如果僅僅是靠著一些賭壇高手,那天閒確實可以輕易地叫天堂樂園倒閉,但如果是用運勢凝結的財富,卻不是天閒能亂來的,否則會牽連太多無辜。

“好吧。”縴手或許不相信天閒,但她絕對相信嫫嫫的眼光。

“先不要說好,這裡事了,我也需要趙小姐幫一個忙。”天閒道。

“可以,只要你說的都是真的,就算你要我的命,那也可以。”妙縴手道。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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