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狎西
狎西這個名詞是帝國最近三百年產生的,意思是沒有用的人。
三百年前,人類和精靈之魄結和創出了半精靈,和獸人之魄結合創出了半獸人,最有名的就是和龍之魄結合產生的超級戰士龍戰士了。結合之後的人類就是新人類。
這種方法好處自然明顯,但也有一些意外的。因為不同種族的魂魄結合在一起,人類的身體成了基因的大攪拌機,什麼玩意都有,就像雜交水稻一樣,固有資質極佳的優良的後代,但也產生了一些極為低劣的品種來。
有的人,因為體內不同種族間的魂魄衝突得相當厲害,力量不但沒有增強,反而大大地減弱了,甚至連魔法都不能使用。
很不幸,魯斯貝爾就是這一類型的人。他天生就無法使用魔法,這在使用魔法就像呼吸一樣平常的大陸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更糟的是他的身體極為瘦弱,手無縛雞之力,也沒有擁有象獸人那樣強大的力量,是一個十足的,標準的狎西。
十五歲的他看著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小孩子自如地運用風系魔法驅動天上的風箏時,他的心中別提有多麼痛恨自己了。
但他不是一個退縮地人,他一直在努力地學習魔法,可是老天好像總是在和他過不去一樣,他連一個三歲小孩子都會的魔法都學不會。
「不要退縮,功夫不負有心人!」他一直是這麼勉勵自己,但自信正隨著失敗次數地增多而不斷地下降。
今天,他向一個自己暗戀的同村的女孩子表白,結果被她羞辱了一頓。
女孩子對他不屑一顧地說,「我所要的男人,他應該是高大英俊,強壯,擁有強大力量的男子漢,而不是你這樣瘦弱無用的狎西。」
狎西是他最受不了的話,何況是從自己暗戀的人口中說出來, 魯斯貝爾。迪迪受不了這句話,這話打碎了他最後的自信,他一個人跑出了村子,他在野外不停地跑著跑著,他不知自己為什麼跑,他只想趕快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
他跑啊跑,一直到了天黑,他才發現自己餓了,此時的他,已在離家二十多里遠的野地裡。
他現在的位置是大道邊的一片楓林。
「我能到哪去?」看著通向風都城的大道,他開始自己問自己,「我沒有力氣,不會用魔法,只是一個沒用的狎西!」他仰天大叫著。
一個人在野地裡走是極危險的事,一隻狼已盯上了他,一隻飢餓的,強壯的成年的公狼。
它大概有三歲了吧,這在狼中算是年青人了,雖然年青卻很聰明,它知道什麼樣的獵物可以碰,什麼樣的獵物絕不能碰。
它知道許多看上去很弱小的人其實是擁有強大力量的獵手,見了他們最好快逃。而它的許多夥伴由於還死抱著過去的觀點,不知死活地去進攻。
幾天前,一隻一直和它合作捕獵的老友不聽他的勸告而去進攻三個十來歲的到野外燒烤的小孩子,結束三個小時後它在燒肉架上找到了堆吃剩的骨頭,骨頭不是人的,而是它的。
但今天的這個人不同,他沒有其他的人類身上那種很強的氣,他身體給它的感覺就像是羊圈裡面的羊。
餓了兩天的它跟了他近六里路,仔細地觀察過後,它認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現在它決定進攻了。
他雖然有點想自殺的念頭,但還不願被它吃到肚裡去。他開始跑,但兩條腿怎跑得過四條腿?腳下一絆,他摔倒在地上。
「太好了,夠我吃上三天地了。」
它張開鋒利的牙齒,向少年撲去。
但是它這回的運氣比它那位被三個小孩子吃掉的同伴還要壞,就在它的嘴將要咬到少年的時候,一隻強有力的手橫空伸出,像鉗子一樣地捏住了它的喉嚨。
它感覺到這隻手充滿了龍的氣息,「人的手怎麼會有股龍氣?」
它的腿象青蛙一樣地蹬了幾下就不動了。
※ ※ ※ ※ ※
就在那條狼跟著它的獵物走了幾里路的時候,我也在尋找著我的獵物,我已餓了七天,不應是八天才對,自從被義父打昏後,我就什麼也沒有吃過。
當那只倒霉的狼遇上了那個倒霉的小男孩時,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他遇上了同樣是餓得頭昏眼花的我。
因為這條倒霉的狼關係,我認識了這個叫魯斯貝爾.迪迪的男孩,我改變了他的一生,同樣,他也改變了我的命運。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這麼遲了一個人在外是很危險的。」
我微笑著對少年說,「我叫達克。秀耐達,你呢?」
大概是緣份吧,一見面,我就對這個身上沒有一點力量的男孩產生了一種好感,而且,我叫他小兄弟,自從我收了波爾多這個小弟以後,我就特別喜歡叫比我年齡的人「小弟」,大概的我潛意識裡特別喜歡做別人的老大吧。
「我叫魯斯貝爾,我迷路了。」
於是,就這樣,我認識了這個叫魯斯貝爾的男孩。
他努力地站起身來,挺起胸膛來回答我,很顯然,他是個很好強的人,並不想在我的面前顯示出自己的軟弱。
「我想你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我也餓了,我已七天沒吃,不應是八天才對。」
憑著我第二次褪變後隨之增強的靈覺,我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男孩心中的想法,有意的錯開話意,而且,我很明白,像他這樣人,是很不願意看到別人的眼裡流露出來的憐惜的目光,所以,我也努力地組織自己面部的表情,以免傷了他的自尊。
我的作法也沒有錯,魯斯貝爾一下子就對我這個陌生人起了好感,因為至少我稱他為兄弟,要知道,在村裡,就是他的父親母親也因為他是個狎西而不喜歡他,許多人都叫他廢物,而今天居然有人這麼地尊重他。
然而,就是我的這一句小兄弟,改變了這個男孩的一生。
「你有刀子嗎?我們一起吃晚飯好嗎?」
我問少年道,說到刀子,我就想起了遺落在義父家裡的逆鱗,當我獸性大發,從義父家裡逃出來的時候,我並沒有帶走他。
「有,不過我不餓。」
魯斯貝爾說著從衣服裡掏出一把小刀遞給我,刀子長不過二寸,實在短得可以。他很倔強,可是剛說完,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地叫了起來。
少年的臉一紅,就在此時,我的肚子也叫了起來,「看來你是被我傳染的。」
我笑著對魯斯貝爾說,他也跟著我笑了起來,我不僅泛起了一種知已相得的感覺。
※ ※ ※ ※ ※
天已經黑了,月亮還沒有升起來,透過楓樹寬闊葉片間的空隙,可以看到稀稀朗朗的星空。我們在楓樹林裡升起了一堆火,魯斯貝爾坐在我的面前,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分割著狼的肉體。
他給我的刀子很小,不太好分割肉塊。不過從小到大就常常和老友波爾多在野外燒烤,讓風都城外大大小小野生動物遭殃的我,在這方面早已是個專家了,刀子在我的手靈巧的擺動著, 很快整隻狼在我的手中就像一塊塊地積木似地被分離開來。
「以無隙入有間!」
我揮動著刀子的時候,不僅想起了小時候家中的那個擅長解羊的廚子庖丁對我說過的話,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分解整只牲畜時,是用無厚度的刀子在骨頭間的縫隙移動,去分解切割它們的筋肉,而不是直接用刀去砍骨頭。
魯斯貝爾一直愣愣地望著我熟練的動作,眼睛裡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火燒起來了,肉被燒得滋滋地響,早已餓得腦袋發漲的我們倆人也顧不上什麼,各自撕下一塊肉,開始大口大口地嚼起來。
這片樹林是當初我和安達初遇的地方,想到回去後我要面對她,還要面對我所作下的一切錯事,真是讓我頭痛不已。
媽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肉今朝吃,管他的呢我一邊想著,一邊狠狠地啃著嘴裡的肉,彷彿這樣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似的,而餓得發慌的魯斯貝爾,也和我一樣狂吃著,他也在一口一口地吞吃著他的煩腦。
「咦!」
正在猛吃之中的我心中突然一動,而存於我腦部的龍之魄亦微微震顫著,就在這個時候,火堆前人影一閃,多了個人。
我放下手中的肉,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不速之客。
他生得極為高大,比我還要高出快半個頭。一身火紅色的披風,半裸著上半身的,一身虯結的肌肉特別地顯眼,最吸引人的是他那雙黑色的眼睛,充滿了剛毅,彷彿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能震動他分毫。他看上去並不是很英俊,但卻有一股別具風格的男子漢的魅力。
與此同時,我的面前也多了一樣黑色的事物,斜斜面地插在我的面前,不是別的東西,竟是我遺落在義父那兒的逆鱗。
「真是禍不單行。」
我心中暗暗叫苦,人倒霉了,連喝涼水也塞牙,想不到他也來找我了。來找我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八天前擊敗迪卡尼奧,剛奪得帝國比武大賽冠軍頭銜的玄武學院的第一高手,赤甲龍的第八代龍戰士,繆斯.比賽亞。
「好久不見了,達克。」
繆斯坐到火堆前,順手挑了挑火堆,讓火燒得更旺,他是火中之龍,他喜歡火焰。他的目光先是狠狠地盯了我一下,接著掃過魯斯貝爾面龐,看著魯斯貝爾的時候,他的眼裡流露出惋惜的神情;而魯斯貝爾,則條件反射地挺起了胸膛,他不需要憐憫。
「我是來找你的,達克.秀耐達!」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右手手背朝下放在燃燒的火焰上,熾熱的火焰透過手背在他的掌心變化成各式各樣的形狀,有如火焰中舞動的精靈。
「來吧,達克。秀耐達,當你在亡靈谷完成第二次變身時,我就一直在外面等你了。」
繆斯從火焰中抽出手掌,在他的手抽離火焰的一瞬間,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半人高的長刀,刀身極厚,泛著火焰般的光芒。
這把刀的名字就叫做破日!是當年十賢者專門為赤甲龍一脈鑄造的炎系的神兵。
就在炎之刃破日從繆斯體內抽出的一瞬間,我面前的火堆突然就像澆了油似地,火焰嘩地一聲沖得老高,坐在火堆邊的魯斯貝爾抵受不住高溫,一下子被熱力衝擊得跳了起來,連退幾步才站穩。
「我把你的逆鱗也帶來了!我們決一高下吧,暗黑龍!」
繆斯右手緊握破日,刀尖指著我的鼻尖,神情專注地的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