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狂風驟雨

　　這時廣場傳來了一陣巨大的喧鬧聲，利斯比連忙踮起自己的腳尖四下張望。隨即興奮地叫道：「是銀刃軍團！格蘭將軍動手了！」

　　我也坐不住了，逕直來到警戒塔的垛口處。放眼望去，只見原本混亂不堪的廣場上現在更是亂成一團。從城牆上湧下來的銀刃軍團像潮水一般衝向了廣場上的人群，所到之處的玩家都被這潮水吞沒，化成白煙陣陣。不用說，每一道白煙都代表一個遊戲角色的生命逝去。

　　這些人類玩家完全猝不及防，都只有引頸就戮的份，就算是有些人反應過來，進行抵抗，數量也非常有限。再加之在城中攻擊力受限，根本不是這些銀刃軍團的對手。這已經不是戰鬥，這是單方面的屠殺。

　　而海倫娜的風錐軍團卻沒有像銀刃軍團那樣衝進人群之中大肆砍殺，她的軍團成員都是清一色的精靈弓弩手，雖然有極其強悍的遠射能力，但其近戰能力根本就是為零。所以只是在遠遠地密集攢射，每攻擊一處，這裡的玩家都灰飛煙滅，使原本擁擠不堪的廣場立馬就多出一塊空曠地。死在其箭弩的玩家比起銀刃軍團只有多沒有少。

　　哈桑非常欣賞這樣的場面，捻著自己的山羊鬚，面露滿足的笑容。看得出他從這種血腥之中得到了某種程度的快感。

　　而我和溫柔一刀卻是有一種嘔吐的感覺，雖然我們這只是一個遊戲而已。在平時也經常目睹成批的遊戲角色的死去。但像現在這樣，分分秒秒都有數以千計的玩家死去。使我們難以接受。難道這就是「戰亂時代」，遊戲角色的生命真得是如同草芥？

　　看著這麼一些玩家精心打造的角色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灰飛煙滅，溫柔一刀呆立在原地，面如白紙。看到這些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地NPC軍團，她這時才真切感受到剛才自己是處於何險境，的確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個來回。想到這裡不禁深深地感到後怕。

　　由於哈桑事前有言在先。「平亂的獎勵將會根據兩軍團在清剿過程中出的力來計算。」所以兩軍團都奮勇爭先，收割玩家的生命成了他們獲取功勳聲望的籌碼。

　　隨著大批玩家的消失，我的心情也跟著往下沉下去。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是我卻無法阻止這一慘劇的發生。而製造這些慘劇的軍團長我卻和他們稱兄道弟。想到這些，我陷入深深地自責。

　　「咦！」哈桑突然驚詫道。

　　「怎麼回事？」我連忙把視線投回到廣場上的戰局。卻發現原本井然有序地銀刃軍團出現了混亂。

　　「怎麼會這樣？這個格蘭，連一個簡單地陣式都擺成這樣！」哈桑不滿地說道。「利斯比！給格蘭減去10分，以示警懲！」

　　利斯比連忙勾頭在一個小本子上記了下這句話。寫罷抬頭問道：「那海倫娜這邊要加分還是減分？」

　　「不急！」哈桑抬頭看了看風錐軍團。依舊是嚴密有序的隊伍。哈桑伸了一個懶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說道：「懸念不要過早揭開，失去懸念對誰都沒有什麼好處！利斯比！你說是嗎？」說完看似無意地盯了利斯比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倒是覺得利斯比身子抖了一下。

　　說話間廣場上的銀刃軍團的陣式更加混亂，哈桑的不滿也水漲船高。發展到後來甚至出現軍團成員互相攻擊的場面。哈桑的憤怒終於被引爆了。

　　「這個格蘭！平時要錢要裝備，要的比誰都凶！從來沒有少給。次次都是足額給付。怎麼打起仗來就是這麼一付熊樣？哼！打完戰看我怎麼收拾你！利斯比！派一個人去問一問。倒底是什麼回事？要他給我一個令人信服地說法！」

　　利斯比領諾剛想轉身退下。這時一個鎧甲上鑲有銀刃軍團團徽，步履踉蹌的軍人出現在警戒塔上。聲音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格……格蘭將軍閣下要……要我轉告哈桑大人，事突……突起變故。但尚……尚在掌……掌控之中。格……格蘭將軍怕大人心焦，特派小……小的前來說明。」

　　哈桑緊鎖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銀刃軍團的信使。要知道無論哪個軍團派做信使無不是口齒伶俐之輩。這個信使說話卻結結巴巴，不是格蘭用人不當，就是戰況緊急使然。

　　「到底是什麼回事？怎麼你們軍團好像起了內訌？怎麼自己打起自己來了！」到了這個時候，哈桑反而冷靜下來，沉聲問道這。

　　「這……」那個信使欲言又止。

　　「快說！只要有一點隱瞞就要摘了你的腦袋！」哈桑狠狠地說道。

　　「啊……！」信使嚇了一跳。

　　「快說！我的耐心很快就要耗光了」哈桑不容這個信使有任何遲疑。

　　「銀刃軍團中的賤民突然全部造反！格蘭將軍有些猝不及防！現正組織力量進行清剿。相信很快就有捷報送上！」這個時候，這個信使說話反而不結巴了。

　　「突然！全部！」哈桑玩味起這幾個字眼。軍團成員中的賤民造反，哈桑到不覺得意外。目睹剛才的戰局，哈桑也隱約猜到了個大概。銀刃軍團之中也有賤民這個哈桑也是知道的。但是為什麼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全部造反？這個時間點不會太巧合了吧！彷彿有人刻意安排似的！

　　「刻意安排！？」哈桑突然想觸電似地從墩子上跳了起來。大聲喊道：「傳我的命令！不要管這些賤民。銀刃軍團和風錐軍團立刻回到自己的防區。緊防……」

　　話還沒說完，天空中突然傳來了嗡嗡地聲音。如果不是潛意識裡知道這是在遊戲中，我和溫柔一刀可能都會產生有飛機從頭頂上飛過去的錯覺。布盧城裡所有的人都被這個聲音吸引，忘記了爭鬥。紛紛抬起頭，用手搭起涼棚往天空望去。只見天上出現了數百個巨大的火球，發出熾熱耀眼地白光，拖著長長地尾巴從天而降。火光沖天，連邊上的太陽都被反襯得黯然無光。

　　「這是什麼？你看它們越來越近了！」廣場上的人類玩家都興奮起來，互相激動地詢問著。

　　「是流星？不像啊！現實生活中的流星根本不是這樣的啊！沒有這麼大的聲響啊！」玩家們都被壯觀的景象所吸引，大家都有了些在節慶日看焰火的興致。全然沒有了剛才地拚死相搏的執念。大家興奮地臉上都被這滿天地火球印得通紅。

　　「轟……」地幾聲，幾個巨大的火球徑直地落入城中，發出山崩海嘯地巨響，巨大的煙柱騰空而起。大地在搖晃，整個布盧城都在這種搖晃中顫動。廣場上的人剎那間都東倒西歪，躺了一地。人類玩家也頓時哭爹喊娘，現實社會養尊處優，過慣了舒坦日子的他們幾時遭過這種罪。隨即所有的火球都落入市區和城牆上，布盧城內就升騰起數百個巨大的煙柱。整個布盧城彷彿處在「煙柱」森林之中。

　　這時一個火球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砸向總督府。隨著轟地一聲巨響，火球落地，飛濺起數以萬計的臉盆大的火花，夾裹無數的泥沙磚石，如天女散花般地灑向天空中。總督府就在那聲巨響中灰飛煙滅。只剩下殘垣斷壁和警戒塔樓怪異地倖存在原地。

　　「笨蛋！這是敵襲！這是光明聯邦的火球投石機。這是該死的格蘭、海倫娜！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還反應這麼慢！還不快回城牆上防守。」哈桑也被震得七葷八素，扶著警戒塔的垛口大叫道。

　　格蘭和海倫娜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哈桑的吼叫聲，還是自己從混亂中醒悟過來。大聲地呵斥著士兵們。丟開目瞪口呆的這些人類玩家。驅趕著自己的部隊往自己的防守地城牆上趕去。

　　「來……來不及了！」哈桑頓足道。

　　通過瀰漫地硝煙，警戒塔上的我們驚恐地發現，布盧城外從天地相接地盡頭，一條黑線出現了，很快這些黑線變得越來越粗，越來越寬，最終寬廣地如同海洋一般開闊。

　　伴隨這黑色海洋擴張地是那如春雷般地馬蹄聲，大地都隨著馬蹄聲上下起伏。警戒塔也隨著大地的起伏戰慄中。

　　布盧城外完全被這片黑色的海洋淹沒，巨大的火球仍然源源不絕地從遙遠天際邊騰空而起，裹夾者呼嘯聲從天而降。布盧城彷彿成了黑色海洋的驚濤駭浪之中的一葉偏舟。隨時會被這狂風驟雨般黑色的巨浪吞沒。

　　「怎麼……怎麼會一點察覺都沒有！竟……竟然是光明聯邦最精銳地『鐵十字騎兵團』！」哈桑面如白紙，絕望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