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二十八章 腰桿筆直

　高順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副輕鬆的樣子：「我做方案，手術還是由你來做。」

　張民清聽倒發呆倒有點急了：「這怎麼行，這不是我貪了你的功勞嗎？你把我看成什麼樣的人了，不行。」

　高順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我給你打下手。」

　他也是無奈之餘不得不如此，他的身體狀況遠遠沒有達到長時間手術的要求，現在上手術台萬一右手再次出現不聽使喚的狀況，那對病人的生死來說也就很關鍵了，以他的性格來說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張民清這時候同樣注意到他的右手，纖長的手指抓緊杯子，卻是不經意間有一些不自然的跡象。

　張民清瞬間反應過來，一陣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似乎很難想像如果他這位好友如果長時間上不了手術台，到底會變成怎麼樣一副樣子。

　張副院長感慨之餘一臉苦澀：「好吧……這一年多到底發生什麼了，能把一個好好的大男人折騰成這樣。」

　高順表情不變的同時，心裡卻同樣是苦澀的滋味，至於這一年多來他遭遇的一切，那話說起來可就長了。就在委員會甚至醫生無國界組織宣佈全面退出阿富汗的時候，他選擇了留下，連他在內一共七個人的醫療隊，需要面對數以百萬缺醫少藥的阿富汗貧民，那過程即便是他這麼強硬的一個人，也實在不願意再去回憶。

　一天的時間在張民清的辦公室裡渡過，反倒讓高順很有一種充實的感覺，其他的一切包括感情上的糾葛，都暫時忘在腦後不再去想。一天忙下來反倒有一種心平氣和的感覺，一口氣做完三份手術方案，對他來說倒也輕鬆。

　抬頭發現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而張民清正在眼巴巴的看著他問：「明天還來嗎？」

　高順享受著安心的感覺心裡好笑，輕一搖頭然後又把其他幾份病歷抓在手裡，打算拿回家裡慢慢地研究。他這一天忙下來倒把人家張名醫的工作給解決了大半。張民清感激之餘又感受到那種水平上的巨大差距，唉聲歎氣的確實挺好笑。高順臨走的時候善意的拍拍他肩膀，他倒是不覺得幫了什麼忙，對他來說也挺享受全心投入工作的這種感覺，最起碼可以讓他心平氣和，不用去擔心隨時有炸彈會落到頭上。

　旁邊張民清的助手，卻是好奇的抓過一份病歷看了幾眼，看了一會呆呆的問：「超敏C反應蛋白檢測……這個是針對低水平炎症地吧，可是這個檢測項目……咱們醫院還沒有吧？」

　張民清啞口無言拿過來看了幾眼，皺眉的同時再次苦笑：「老兄。你不是打算難死我吧，這麼前沿的東西你讓我到哪裡去搞。嘿……超敏……C反應蛋白。」

　高順其實是想說，這東西早在兩年以前就已經在國際上普及，美國國家醫學會也曾經有過正式的通報。建議把該項檢查列入高血壓病人必檢項目。沒有直說地原因只有一個，他早就習慣了國內醫院現有的水平，技術上只落後兩年算是很不錯了。以他接觸過的國內醫院來說，開展高敏檢查的倒也不少。擁有最新超敏檢測能力地真是不多。

　張民清地那個助手倒是挺內行的。沉吟片刻再次說話：「這種反應試劑我好像在一家醫療器械網上看過，國內生產不了只能進口，批發價大概是三千塊一瓶，加上檢查費用……沒有五千塊怎麼也下不來吧。」

　高順已經聽到大皺眉頭，也沒料到因為一個他無意之間寫出來的檢查項目，引出這麼多令人煩心的事情。一個檢查項目就五千塊人民幣，幾天下來恐怕是再有錢的富豪也消受不起吧。除了好笑就是憤怒，這東西在美國才賣多少錢，強生公司的出廠價格也不過八十塊美金。拿到國內這是打了幾個滾了？

　張民清看看他的臉色，稍顯尷尬小聲提議：「要不咱們用別的方法代替一下？」

　高順面無表情輕一搖頭，高敏和超敏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卻是代表了現代心血管病學的發展方向，以他地性格來說那是絕對不肯妥協。張民清和他的助手也只能無奈的看著他。等著他下一步的反應。

　高順為人本身就相當果決。三千塊的價格他肯定接受不了，稍一沉吟就下定決心：「我去進一批貨。你準備好錢，一周之內差不多就可以運到。」

　張民清一呆之下再次狂喜，手舞足蹈誇獎一句：「你高醫生出手我當然放心，錢地方面你不用擔心，哈，你老高隨便一出手就能把人嚇死，咱們醫院要是能開展超敏檢查，那在全省也是數一數二地啊……問題是咱們沒有代理權能行嗎？」

　高順對此不屑一顧，他高某人倒騰藥品從來不考慮什麼狗屁代理權的問題，他還是那麼句話，超敏檢查代表了心血管病學地最新發展方向，他要是不弄回來幾批試劑他也就不是高順了。

　張民清還是有點擔心的問：「咱們這麼一來，不會攤上官司吧？老高不是我懷疑你的能力，人家強生公司能賣給你嗎，還有過海關的時候你怎麼辦？」

　高順終於露出自信的表情無所謂的笑笑，還是老辦法通過註冊一家墨西哥的醫藥代理公司，由安娜小姐打通上下關係走正常途徑，倒騰藥品這買賣他做起來也算熟門熟路，一點也不擔心操作上的問題。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最快下星期就有病人，能夠享受到美國公民才能享受到的超敏試劑。

　張民清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口氣艱難的提醒他：「老高，要不咱們還是算了吧，要被人家中國方面的總代理給告上法院，咱們兩個都不好過。」

　高順仍舊一副淡漠的樣子也懶的理他，一貫的冷淡樣子意思是你就說你要不要吧，你不要我再去找別的合作夥伴。張民清為難片刻終於惡狠狠的點頭了，倒把他的助手嚇了一跳，怎麼覺得張副院長，像是被高醫生硬給拉上了賊船呢。

　晚上八點，公寓。

　他倒是挺感謝張民清的，這會一大堆病歷放在電腦桌前等待處理，反倒讓他無所事事之餘有了點安心的感覺。暫時放下一切全心投入工作，幾個小時下來反倒精神良好不覺得累，剛站到窗邊想要活動活動筋骨，赫然發現對面白美女的房間仍舊***通明，看看手錶這都快下半夜了，也不知道白大律師在忙什麼。

　幾分鐘後赫然看見一個帥氣的年輕男人，打開窗戶往外看了幾眼，高順第一反應是一陣愕然，心說原來白律師喜歡這種型的。隨即心叫慚愧暗罵自己一句，擺明對人家也沒個好臉色也不敢興趣，你管人家美女喜歡什麼型的。說是這麼說的卻終究是難以免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態，有意無意的又掃了幾眼，心裡的感覺總歸是有點彆扭。

　半小時後年輕男人離開白律師家一個人走了，高順微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再次心叫慚愧，男人嘛哪有不自私的，就算對人家美女沒什麼興趣，也不願意看到她喜歡上別人。自嘲一笑坐回電腦前面，著手把手裡的工作做完。

　忙到凌晨一點的時候困意襲來，昏頭昏腦的爬上床睡覺，這是他回國以後睡過最安穩的一覺，睡的很死沒有做噩夢，對他來說除了張潔，很可能繁重的工作，就是讓他保持心平氣和的最好辦法。

　第二天一早仍舊七點起床跑步，卻是在樓梯口撞到了正在發動車的白大美女。美女律師看見他一身的運動打扮稍微一呆，隨即臉色冷艷故意不再看他，完全把冷酷的高大醫生當成了陌生人那樣對待。高順啼笑皆非的同時不免有點好笑，再加上這幾天心情好轉，也就無所謂的揮手打個招呼，鄰里之間互道一聲早安總說的過去吧。

　白大美女勉強回應了他的招呼，口氣仍舊不太客氣：「你有空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萬老闆的案子有眉目了。」

　高順欣然答應下來，然後不再糾纏一路跑走，跑出來老遠背後還覺得涼颼颼的，應該是白大律師惡狠狠的眼神，好像是真的拿他當仇人了。突然又想到晚上還有羅浩的球賽要看，欣然之下嘴角那面微微一笑，這也算是他回國之後心情最好的一天。

　當天上午高順再次面對萬老闆的時候，真想在他那張豬頭上狠揍幾下，對方一副很得意的口氣，言語之間意思是你告我啊，就算是老子留的野種又怎麼樣，有種你們去法院告我啊。高順表情冷淡的同時也懶的跟他囉嗦，他的性格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甚至連白大律師也懶的多看一眼，腰桿挺的筆直站起來走人，不願意因為這號爛人破壞了自己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