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四十三章 雷鋒精神
美國大使館裡有很多中國元素,高順在長長的走廊中間停下腳步,牆壁上一副大型山水畫顯得相當壯觀,甚至讓他這個不懂欣賞藝術的人也多看了兩眼,卻已經被一名身穿軍裝的美國人認了出來。
美國武官一臉驚奇很誇張的打招呼:「嗨,高,你在這裡做什麼。」
高順欣然跟他來了個西方式的熊抱禮:「嗨,艾迪,我來打聽一點消息。」
武官先生哈哈一笑相當謙和:「算了吧高,到我的辦公室去談吧。」
這位老兄也就是先前西點軍校出身的那位直升機飛行員,看樣子進入政界以後更是一帆風順,換了個總統他不但沒受影響似乎還陞官了,這一點從他辦公室的規模上就可以判斷出來。十分鐘後,高順看看他辦公室外的牌子,職位大致相當於咱們的武官處主管,以他對老美權力機構的瞭解來說,很清楚知道這位老兄的背景,跟老美國家安全機構脫不了關係。
武官先生禮數很周到的倒了杯水遞過來,同時摸摸頭髮顯得相當雀躍:「高,我們終於可以坐下來聊一聊了,你知道我們新任的領事先生,也曾經是你的忠實崇拜者,包括我個人都是很尊重你的。」
高順當然不會相信這明顯誇大的鬼話,不動聲色灑脫一笑:「艾迪,你是指一年前的暗殺事件嘛。」
艾迪先生也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老臉一陣尷尬瞬間無言以對,高順有時候就好像他的臉色,雖然冷淡卻是鋒芒畢露,一個照面下來就把人家堂堂一個部門主管弄到相當尷尬。高順很安靜的等待著他的反應,如果對方就此否認的話,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站起來甩身走人,再也沒有聊下去的必要。
艾迪先生明顯是被他嚴厲的詞鋒弄到有點心虛了,口氣略顯尷尬卻很誠懇:「關於你的消息我也只是聽說過一點。高,我只能告訴你關於那次暗殺的主謀。已經得到了應有地懲罰,用一句中國話來說叫做報應,哈,確實是報應。」
關於那次暗殺事後阿軍方的說法是。把所有地責任都推到那個死鬼阿富汗屠夫身上,當然美國情報部門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同樣不怎麼光彩。高順下意識摸摸自己右胸的傷口,卻終究是坦然一笑不再糾纏,再往下聊,可就牽扯到一些更不光彩的事情了。
艾迪先生也同時鬆了口氣,言語之間更加恭維:「高,要知道五年前也是這個季節。你還經常光顧我開地直升機。我記得那時候,你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吧。」
高順依稀被他勾起遠久的記憶,關於那時候的記憶只剩下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他最近的記性可是越來越差,心裡一凜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年過三十了,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男人步入中年應該出現的跡象。
艾迪先生看看他不怎麼說話,大有深意再次謙和地笑:「高,你地遜尼派朋友最近可是風頭很盛,在剛剛結束大選裡面甚至佔據了八成的席位。」
高順無所謂一笑一語揭過:「是嗎。我不太清楚。」
對方也知道想從他嘴裡套出更多的消息那叫癡人說夢,即便是最白癡的人也知道,這位中國高一向是個守口如瓶,而且是個一諾千金的男人。用了一個多小時來敘舊,聊到唏噓不已的時候終於進入正題。
這位艾迪也應該是念著舊情。很熱心的把電話打到國內。發動關係去海事局查問,一問之下果然有一艘中國籍貨船在西雅圖被扣了。至於被扣的原因卻讓人很意外了,什麼貨物被冒領完全是一派胡言,真正的原因是涉嫌遠洋偷渡,有十幾名偷渡人員躲在其中一個集裝箱裡,企圖矇混過關地時候被美方海關人員逮個正著。
高順看了一眼面前的傳真資料,皺眉搖頭的同時又覺得相當滑稽,也是這種豪門大院哪裡有半句真話,現在是董至成先生連他的親爹也在騙了?還是故意在人前遮掩一番,試圖用另一個借口掩蓋真相無意之間發現真相,倒讓高順覺得有點為難,如果是涉嫌偷渡他也沒什麼辦法,能力有限幫不上忙。
艾迪先生看看他臉色,很熱心的幫忙出謀劃策:「這種案件,我認為一般是船長和大副私下做出來地,高,你應該懂我意思吧。」
高順輕一點頭然後站起來告辭,臨出門地時候艾迪先生硬著頭皮多問了一句:「高,關於一年前的事情……我個人覺得需要跟你道歉。」
高順回過身來報以灑脫一笑,肇事者已經死於路邊炸彈襲擊,對他來說人不能總活在過去,有人想他死同樣有人想他活地舒坦,直到今天為止,他高某人還是活蹦亂跳好人一個。關於那次槍傷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他的遜尼派朋友成功的擴大勢力,控制了南方大部門地盤。
回到家裡重新面對下班回家的張潔,稍一沉吟還是把實情告訴她,張潔同樣聽到發呆,還好心的替人擔心:「這怎麼辦,這可是東遠三條主力集裝箱船之一,這麼一扣得好多天吧?」
高順無奈的攤手,這問題應該去問美國方面海事局,一場官司下來東遠集團還要面臨國際訴訟,拖個一年半載的也說不好。看看女友好心的樣子也心裡挺不捨得,無所謂打個電話給喬少爺咨詢一下。喬先生本來就是倒騰石油的,對遠洋這方面的事情相當精通。
喬先生說話也挺直接:「高,如果換我來做,很簡單,交上一定數量抵押金,先把船保出來吧,一艘五萬噸的貨船在港口停上半年,算上各種維護費用,那花費只有上帝能算的清楚了。」
高順又跟他商量幾句才掛上電話,回過頭來張潔滿心感動的看著他,柔情似水口氣更加感動:「總裁對我真的是很照顧了,在我最失意的時候幫了很大的忙……還上了這筆人情債,我就再也不欠他們董家任何東西。」
高順灑脫一笑摟她入懷,人情債是要還的,至於還給誰卻是一門學問,又多少有點嘲諷的琢磨,以董家的權勢來說,總不至於解決不了這麼點小問題吧。事實上他還真是高看了董家的勢力,在國內耍耍威風還行,到了人家美國地盤上誰理他董家還是西家,官司拖了個一整個星期還沒有進入司法程序,聽說董家老頭已經急怒攻心,急到心臟病都犯了差點過去。人家西雅圖方面當然能拖就拖,就像喬少爺所說的那樣,這船停在港內一天,光是停靠和維護費用就是個天文數字,作為船主你要是敢不買單,那就更別指望著要回來了。
半個月後有外交部門出面試圖說服美方,能不能交一筆抵押金先把船領出來,美方給的答覆是摸稜兩可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一個月後高順剛剛拿掉石膏的時候,最新得到的消息是,東遠遠洋貨船天福號,滿載一批國際紅十字會出面籌集的人道主義援助物資,在停靠了一個月之後終於從西雅圖起航,目的地是巴基斯坦南部港口卡拉齊,然後經公海北上,最終送到阿富汗首都喀布爾。
高順聽到的說法是,董家上下如釋重負,慶幸之餘又覺得有點僥倖,除了乖乖付清一筆維護費用還有抵押金,四處打聽到底是誰,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幫了這麼大的忙,四處打聽的結果是一無所知茫然無緒,董家人估計是在琢磨,是不是老天開眼這就是碰上觀音顯靈了,要不就是碰上貴人了。
要說董家人辦事也確實挺有一套,找不到恩人老頭大筆一揮,往國際紅十字會的帳戶上匯去一筆數額不小的慈善捐款,也讓高順意外之下對董家那位老先生多了幾分好感。當然董家人也僅僅是知道他們被扣的船,是人家國際紅十字會出面幫忙要回來的,對於其他的事情也是鬧到一頭霧水。
晚上,高順站在自家窗前活動發酸的筋骨,石膏剛剛拆掉還有點不在自然。身後張潔把幾套華麗的禮服擺在床上,支著下巴看了一陣,終於毫不猶豫的打包起來,又找張椅子塞進大衣櫃上面滿是灰塵的地方。
高順欣然之餘雖然沒說什麼,卻總是心情愜意感慨一句,張潔又是他的了,從頭到尾一整個人,不打折扣再次變成了他的人。至於他發揚雷鋒精神做了好事不留名,對這種事情他很快就淡忘掉了。
男人嘛,雖然這份人情未免還的太大了一點,他求的也不過是個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