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半天意

高順手裡拿著一堆檢查報告，逐一看過之後顯得輕鬆多了，病人雖然身體仍舊很虛弱而且需要每天做血液透析，卻總算是活下來了。一半人事一半天意，還是堅硬的骨盆替她擋住了大部分鉛彈，清理起來相對難度小了許多，不然光是散落在身體裡的小鉛彈就足夠讓她一命嗚呼。唯一的問題是，嚴重受損的坐骨神經將會不時疼痛，尤其是陰天下雨的時候，子宮和單腎切除更將折磨她的一生，卻是誰都沒有辦法的事情。

經過他的警告之後，果然沒有人再來盤問這可憐的女人，也讓高順少了些許煩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只知道抓著一個病危的女人問來問去，未免有失公平也有失體統，他總不至於冷血到坐視不理。在床邊陪護的燕子感激的同時卻是有點心不在焉，讓高順很意外於她的反應。

故意拿手裡的水筆敲了敲床頭，燕子驚醒過來下意識問道：「啊，怎麼了？」

高順無奈皺眉盯著她看，刻板的臉色讓風塵味十足的美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稍顯慌亂的解釋：「啊，我沒事，我剛剛想到一些事情......小紅下半輩子可怎麼辦。」

這問題也算很現實了，旁邊幾個男同志也同時一陣沉默，好好的美女挺漂亮的臉蛋，就是有殘疾也不能生孩子了，恐怕這輩子很難嫁出去了，光是大腿上屁股上觸目驚心的傷疤就很嚇人了，尤其聯想到她模特大賽全國總冠軍的身份，讓在場的男同志們不得不歎息一聲天妒紅顏，不過如此。高順一陣啞然卻是沒有說話，他一個當醫生的除了救人，能改變的東西真的不多。幾分鐘後病床躺著的美女模特倒是來精神了，張了張嘴想要說話，燕子慌亂之中湊過去聽。一陣忙亂之後總算聽明白了。

這美女再說起話來，倒是顯得誠懇了不少：「小紅說謝謝你，想跟你說幾句話。」

她說話的對象自然是面色沉靜沒什麼表情地高醫生，高順心裡一軟往前走了幾步，彎腰低頭做出留神傾聽的樣子。

病床上虛弱的美女，說起話來斷斷續續的：「我記得你......在夢裡面，你的臉太冷了......讓我一直不敢睡的太死。」

高順聽到啞口無言。心說老子這張臉原來還有這種功能。簡直比強心針還有效呢，看來真的可以去申請專利了，也幸虧她沒有睡死過去，不然恐怕就是華佗再世也難救了，很可能是在她意識淡漠地時候看到了高順地冷臉，從此就留在她的記憶裡一直難以磨滅。

一陣啼笑皆非的感覺，高大醫生終於忍不住勉強露出些許笑意，柔聲輕哼：「現在睡吧。病床上那位不完整的美女。被他臉上些微笑意弄的一呆，全身放鬆的情況下很自然的昏昏沉沉熟睡過去，也讓旁邊看熱鬧的幾位感想再次複雜起來。這位高醫生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男人氣概，這會更露出鐵漢柔情不一樣地一面，那種強大的男人魅力確實是學也學不來的。本來嘛，任誰也絕對不會想到，讓這美女活下來的原因之一，居然會是高大醫生這張標誌性的冷臉。

高順看她睡過去了。才信手加開了後續用藥後離開病房，並沒有問她有關任何宋主任或者其他的事情，他早就有言在先說一不二，他的病人需要休息，更需要一個好心情來恢復健康。

燕子追出來的時候仍舊是有點倉皇地神色。卻終究是真心實意的提高聲音：「高醫生......謝謝！」

高順聽的一呆然後無所謂的擺擺手，帶著兩個助手揚長而去，在他的世界裡病人就是病人，上了手術台就是他地病人，並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身後兩個助手也同樣在小聲嘀咕。言語之間一陣振腕歎息：「可惜了。唉，這不是禍害人嘛。好好個美女就這麼毀了。」

另一個倒是挺清醒的，口氣也殘忍許多：「你懂什麼，這種吃青春飯的美女眼角可高著呢，反正你也沒女朋友......臉蛋不還是挺漂亮嗎。」

發出歎息的那位一陣啞口無言，默然片刻卻終究是沒那個勇氣，卻接受一個只剩下漂亮臉蛋的不完整美女。走在前面地高順完全裝沒聽見，他脾氣再壞也不至於因為幾句話就發火，況且人家說地也都是實話，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言外之意也不過是如此。

到高順走遠一點的時候，身後兩個助手仍舊在歎息：「這女人長地太漂亮，也真不是什麼好事，尤其這年頭有錢的多了......唉，說不清楚了。」

高順也聽到一呆，腳步稍微一停還是認同了這麼句話，古有明訓所謂紅顏薄命，女人長的太漂亮了也確實不是什麼好事。出了醫院大門外面是一片陽光明媚，雖然是冬天卻仍舊不怎麼冷，整整衣服領子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至於表情仍舊是那麼冷那麼酷，恐怕他高大醫生這輩子這副冷臉，怕是怎麼也改不了的。

下午五點，賓館餐廳。

高順和羅依並肩坐在一起，各想各的同時失去說話的心情。

對面秦武饒有興致的看了他們幾眼，然後咧嘴乾笑：「你們兩位，是打算在這裡坐一晚上？」

兩個人同時驚醒過來，最後由羅依看了高順一眼，然後不忿的嬌嗔：「難怪雅婷那麼喜歡跟你鬥嘴，你這張嘴還真是挺招人恨的。」

秦老兄很自然的打蛇隨棍上：「羅主任當心由恨生愛，兄弟我還是很專一的，我的眼裡只有我們家小月。」

這回連高順都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狠踹他一腳，秦武齜牙咧嘴的苦笑：「踢我幹嘛，我是看你們心情這麼低落才說笑話解悶......唉，我這一走就出了這麼多事情。」

言外之意出了這麼多事情，都是因為他不在的原因，高順羅依同時失笑出聲，可見秦上校說笑話的功力確實見長，原因當然是戀愛中的男人，甜言蜜語說的多了都這樣。

羅依很自然的多看了身邊男人一眼，然後柔媚一笑：「我是因為過年回不了家才心煩的，高醫生又是為的什麼，病人不是搶救過來了嗎。」

高順還沒說話，秦武已經抓住她話柄好奇問道：「羅主任又為什麼過年不回家呢？」

羅依倉促之下一陣語塞，稍顯慌亂的很快做出解釋：「今年機票緊張，已經買不到回家的機票了。」

秦武半信半疑看她一眼，高順當然知道那真實的答案，心驚之下幫她解圍：「你是不是應該去拜訪丈母娘了。」

秦武聽到丈母娘三個字就興奮多了，放過扭捏中的羅主任，煞有其事的眉開眼笑：「說的也沒錯，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拜丈母娘呢，我還挺緊張的......我想過了，打算請你們兩位幫我充充場面。」

高順再次有一種想踹死他的衝動，身邊羅依也忍俊不住笑出聲來：「就你還知道緊張啊，活該，這才幾天啊就把人家姑娘哄上.......簡直混蛋！」

她也是一時心直口快，差點把下面的話脫口說了出來，兩個男人同時被她十足的媚態弄的心裡一熱，忍不住互相使個曖昧的眼色。能拿羅大美女開開玩笑也是人生一大樂事，這要換成別的男人，她恐怕早就冷臉走人了吧。

話題緊接著轉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上，秦武終究是消息靈通，刻意壓低聲音問了一句：「到底怎麼回事，只聽說是813所跑了幾個人，這回麻煩大了，你知道813所是幹什麼的嗎？」

高順當然對此一無所知，卻不影響秦老兄說話的興致：「我只知道一件事情，我當團長那會，我防區裡所有的戰術導彈性能，坐標，包括圖紙都是這個813所提供的，上面估計已經焦頭爛額了。」

高順也沒有料到問題會出的這麼嚴重，一呆之下說不出話來，羅依同樣一呆，然後站在女性的角度上下意識的問：「這不是叛國嗎？」

兩個大男人同時語塞，被羅主任天才寶寶一樣的問話弄的欲哭無淚，可見這位羅大美女的政治警惕性確實不高，本來嘛，一個美女你指望她明白多少軍事秘密，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一個真正精通政治的女人，恐怕也就只剩下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