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五十七章 人事已盡
高順信手抓起電話,說了一通以後,終於神態寫意輕鬆回過頭來。
張先生象呆頭鳥一樣看著他,難以置信的試探著問:「解決了?」
高順一笑莞爾輕一點頭,要說影響力麼,他高某人多少還是有一點的,不然委員會也不至於走投無路的時候會求到他。
老將軍重新戴上軍裝帽子的時候,再說話的時候已經是大喘氣了:「早知道這麼輕鬆就能解決的問題,我們這裡還忙活什麼,我這也是瞎操心了。」
高順心叫慚愧,第一時間為自己的粗心大意道歉,老頭也是藉機發發牢騷,很快也就拍拍他肩膀重新和氣起來。旁邊張先生很明顯感受到,這一老一少兩個人之間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同樣看的會心一笑卻終究沒有點破。
阿富汗問題專家,卻趁機提出一個大膽的設想:「有沒有這種可能性,我們就此收買幾個,不過是幾百萬美金的事情.....呵呵,以前我們是苦於無處下手,現在有你高醫生做聯絡人,情況當然不一樣了。」
言外之意,考驗你高醫生對國家到底有多忠誠的時候到了。老將軍同樣滿心期待一臉熱忱,心臟難以控制的一陣狂跳,畢竟是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高順也是第一次考慮到這個問題的可能性,若有所思的低頭沉吟起來,現場一位上將一位實權派專家,都屏息以待靜等他的答覆。
高順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口氣也就趣味了許多:「軍閥的生存之道就是左右逢源,見風使舵。這一刻哪邊贏了。他們就和哪邊結盟。其中有一個軍閥因為至少跳槽6次而出名;另外一個,有人開玩笑說他地忠誠是季節性的,在酷熱難耐的夏季他脫離了南方的坎大哈,在嚴寒的冬季他又離開北方的喀布爾。」
張先生聽到若有所思的時候,高順話鋒一轉提出警告:「冒冒失失地送上一口袋現金會被人當作一種侮辱。首先,必須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談判,當然得喝上很多杯才會有個眉目。最重要的,是要保證對方有一份很好地、穩定的工作。比如......統治南方某個省區。」
老頭也是聽的好笑了,呵呵賠笑的同時,高順口氣終於嚴肅下來:「很多有意向叛離塔利班的軍閥面臨著一個最基本地難題:向誰投誠。沒有一個軍閥膽敢公開地站到美國一方,而美國政府也絕不願意公開地支持某一派軍閥。」
這回輪到張先生發出讚歎:「高醫生,真的比我這個阿富汗問題專家還要稱職。」
高順瀟灑一笑的同時。終於下定決心做點大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也不介意多促成一件見不得光的混蛋事情。伸手拽過紙筆改說為寫,輕鬆幾筆寫下一個人名:伊斯梅爾.可汗,然後在上面劃了個大大的紅圈。同時眼睛裡凶光一閃,再次寫下一個人名,拉西德.多斯托姆,然後若無其事的劃了個大紅叉。
張先生看的一呆,同時拿出自己的專業素質脫口而出:「這兩個人是勢不兩立的死對頭。」
高順輕一點頭然後仍下紙筆。伊斯梅爾‧可汗,綽號白衣可汗,極有領袖魅力,在上世紀90年代初混亂地阿富汗內戰時期也盡量使他所統治的省區保持了一定的秩序,同時也是他高大醫生很好的朋友。
拉西德‧多斯托姆將軍,則可以被稱為有虐待狂的怪物。上世紀80年代,多斯托姆曾是蘇聯控制下的喀布爾傀儡政權的秘密警察頭子。在靈敏地嗅到了蘇聯人即將失勢後。他組織起自己地隊伍,在隨之而來的內戰中四處為惡。
在指揮室裡及其壓抑的氣氛裡,高順平靜的語氣更加讓人頭皮發麻:「想好了嗎,我們將進入一個地獄般地國度。那裡有複雜的地形和千奇百怪的致命的疾病。」
張專家難掩興奮的心情,相當狂熱地重重點頭:「明白了,我這個人別地沒有,就是有足夠的耐心,我保證你地朋友伊斯梅爾先生。將會在以後的幾年裡得到源源不斷的各種援助。唯一的問題是,這個人值得信任嗎。」
高順終於露出滿意的微笑滿意的點頭。只從這麼幾句話就可以很輕易的判斷出來,眼前這位張先生的身份,恐怕不只是一個阿富汗問題專家那麼簡單,這也是個擁有實權的實力派人物。
談笑之間,在一個沿海小軍區的指揮室裡,一個綽號戰地之鷹的神秘戰地醫生,一手促成了一件足以轟動世界的大事。而這件事情在接下來的幾年裡,一直被當成最高機密嚴密的保護起來,知道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五個。
讓所有人難以想像的是,一切的一切,都來源於一個外科醫生的瘋狂創意。
凌晨三點,指揮室。
高順打個哈欠看著天花板的時候,張先生終於放下電話,難掩狂喜的表情沉聲悶哼:「大事一成,你我未必不能名垂青史,你高順這個朋友,兄弟我認了。」
高順標誌性的無所謂一笑,老將軍卻有點無聊的慘哼一聲:「這件事辦完了,我考慮真的要回家養老了。」
張先生聽的一呆,放下驚喜的情緒勸了一句:「老將軍官復原職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怎麼突然心灰意冷了。」
老頭無所謂的擺擺手,然後咧嘴苦笑:「爭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臨老了倒不如一個年輕人看的開,現在回頭想想真的挺沒意思。」
高順心叫慚愧,又不得不勸上幾句,奈何老頭心意已決,老態畢露的喘幾口大氣:「你去跟秦武講清楚了,他三十幾歲就爬到上校團長的位置,夠可以了。就說是我說的,讓他小子給我收斂著點,先把兵帶好了再想別的。」
高順心裡同樣感慨萬千,看著老頭蹣跚的背影,終於意識到這場由來已久的派系之爭,終於以自己這一派的退出戰鬥慘淡收場。以老將軍的倔強性格來說,說一不二那是絕對不會改變的。歷經戰爭年代的職業軍人,終究還是選擇了大局為重,在他可以重新輝煌的時候選擇了放棄。
老將軍終於步履蹣跚的推門走了,指揮室裡張先生難免感慨一句:「有很多時候,退一步比進一步難多了。」
高順終於啞然失笑,口氣仍舊相當淡然:「人事已盡,但看天命。」
張專家聽的一呆,隨即報以更和氣的笑談:「高醫生確實比我看的開,張某人佩服。」
高順標誌性瀟灑一笑,整了整衣服領子第二個出門,身後張先生看著他厚實挺拔的背影眼,睛裡終於露出饒有興致的光芒。
第二天上午,骨科病房。
在小護士甜甜的招呼聲中,高順欣然打個招呼走到床前,病床上老英雄看見他的時候很自然的露出不假掩飾的憨厚笑臉,。
正在做例行檢查的骨科專家也輕鬆的笑笑:「高醫生早,手術很成功恢復的很好,養上一陣子就可以出院了。」
老英雄笑起來臉上倒有點靦腆:「我就說早點出院吧,同志們又不讓我走,已經給組織上添了很多麻煩了。」
高順難得欣然一笑:「住著吧。」
老英雄很靦腆的又是一笑,四周圍也都是善意的笑聲,可見氣氛這東西真是挺感染人的。幾分鐘後病房裡赫然來了一個意外的客人,那位所謂的阿富汗問題專家張先生,自來熟的推門進來打幾個招呼,然後湊到床前對老頭噓寒問暖了一陣。老頭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也只好一頭霧水的跟他客氣幾句。
高順心裡好笑袖手旁觀,等到他問的差不多了,才心裡一動隨口一提:「像這樣的退役老兵應該不少吧。」
骨科專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好順著他的口氣接了句話:「在咱們軍區總醫院留有病歷的,我這裡大概得有三十幾位,大部分是......嘿,回鄉種地去了。」
高順冷色一冷,說翻臉就翻臉的悶哼一聲:「多半是被江副院長趕走了吧。」
現場所有人心裡同時一驚,除了尷尬的笑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當然高順這話也是故意說給別人聽的。果然張同志臉上同樣一陣小小的尷尬,最終還是勉強一笑沒有說話。高順心裡好笑的同時輕鬆的轉身,隨口打個招呼然後揚長而去。
如果這位張同志有心的話,總不至於冷血到袖手旁觀吧,國家有錢了醫生也多了,至於養不起幾個殘廢軍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