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七十七章 無理取鬧
陳芸的講解可是比高醫生細致多了,從手朮流程到注意事項,不無是許雅婷,連旁邊的一眾同事也聽到頻頻點頭。兩年不見陳主任醫朮確實是精進了,手朮流程安排的滴水不滿,尤其朮前風險評估部分做的實在令人叫絕,圍繞復雜的病灶區域循環系統,根據極有針對性的UCG檢查,把病情分析到讓人嘆息的程度。
陳主任說話的時候相當嚴肅,又散發出迷人的專業氣質:“聽診期發現兩個瓣膜舒張期雜音的性質不同,系指兩個以上的瓣膜有不同程度病變,之后UCG檢查印証了這一點,二尖瓣狹窄并主動脈瓣關閉不全……你看一下造影結果。”
小許同學聽到既緊張又興奮,瞪大眼睛乖乖的點頭,她也是極有天分的人,天生就是個當醫生的材料,一個小時下來聽到了然于胸,精致的小臉上都是躍躍欲試的表情。陳芸贊賞的抓上她小手輕拍几下,高順這邊也准備的差不多了,九點鐘一過一起站起來准備進手朮室。
小許同學開心之余,還不忘甜甜一笑開個玩笑:“芸姐可比我們老師講的明白多了,我們老師就好比小說里的大俠郭靖,自己武功天下第一,就是沒有教徒弟的天分……哎呀小陳,跟著我們老師著實難為你了。”
小陳同志當然不敢隨便發表意見,只敢呵呵的賠笑。
高順聽到哭笑不得的時候,陳芸抿嘴笑笑替他開脫:“講的細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小陳一個大男人,在理解能力上要強上不少,呵呵雅婷得努力了,講技朮講見識,你們老師都比我強上不只一個檔次。”
話說的雖然委婉。卻是換來了一致的認同,這也確實是大實話,不然怎么叫國際紅十字會首席。高順難得老臉一紅謙虛兩句,四個人分成西組分別進了手朮准備室。
例行消毒的時候。小陳忍不住大著膽子夸獎一句:“嘿,這兩位也真是夠漂亮了……我真怕病人看見她們的時候突然心跳加速,那可就很冤枉了……不知道芸姐在進行朮前風險評估的時候,有沒有把她們兩位的美色評估進去。”
高順聽他說的有趣,也忍不住露出欣然笑意,幸虧手朮期間有大口罩遮住大半張臉。還有寬大的手朮服掩飾住她們絕妙的身材,不然絕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下午五點,剛剛過了下班時間。
外科辦公室里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陳芸面對朮后檢查結果顯然相當失望,坐在旁邊的許雅婷也是一副很局促的樣子,坐立不安又不敢說話。病人倒是相當安全存活下來,主動脈瓣也已經置換成功,唯一的問題是陳芸選擇的二尖瓣生物瓣膜明顯假體失效,并沒有發揮出預想中的理想效果。
換句話說,病人脫離體外循環后。這個手朮只成功了一半,也難怪身為主刀醫生的陳芸會是這么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
旁邊一個值夜班的副主任醫師,有點忍受不了那種壓抑的氣氛,主動站出來試圖解釋:“這也也真不能怪陳主任,生物瓣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怎么靠譜,我懷疑是不是產品質量上有什么問題。”
陳芸臉色難看勉強點了點頭,卻還是一頭扎進大堆的朮后檢查結果,心情明顯仍舊低落。高順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沒辦法一走了之,隨手拿過各種病歷一份一份的看。以他的經驗和能力來判斷,陳芸的手朮做的無可桃剔,至于生物瓣為什么會在朮后失去功能,那原因只能用天意來形容。
醫學這東西本身就存在一定程度的運氣成分,如果硬要挑毛病的話,如果選用名廠出品的昂貴機械瓣。可能效果會好一點,當然也僅僅是可能,當醫生的每天都要承受這種風險,不可能每個手朮都順利成功。
半小時后,高順放下手里的病歷,安慰性的提出自己的意見:“盡快二次手朮。風險不大。”
陳芸興致不高的輕一點頭。很明顯是認同了他的說法,沉吟過后固執的堅持:“我認為還要用生物瓣,以病人六十二歲的高齡來說,很難承受機械瓣帶來的一系列終身藥物治療。”
高順終露出輕松笑意,一貫的不置可否,這是陳芸的病人而他尊重陳芸的選擇,而這選擇在他看來完全正確,二次置換的死亡率大概是在百分之五,如果手法利索一點,即便以他的立場來說,也完全可以接受這種風險。
連續兩次換瓣失敗的可能性,大概要數到小數點后兩位了吧,如果再不行只能把問題歸結到閻王爺索命,這個病人不死都不行了,卻是很清楚二次換瓣失敗的可能性很小,以陳芸的能力來說絕對沒有問題。
事情解決了就輕松多了,高順站起來的時候看看手表,柔聲再次勸她一句:“走吧,該下班了。”
陳芸聽到他溫柔的口氣有點失神,卻還是勉強一笑也陪著他站了起來。
旁邊許雅婷這時候忍不住自責:“都怪我,我就是個掃把星,剛來第一堂手朮就出問題了。”
這回高順和陳芸忍不住同時失笑,這事跟她當然沒有半點關系,搞不好同事的結論也很有道理,問題出在產品質量方面,隨口安慰她几句也就算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
本來一次很正常的手朮意外,卻是被人鬧到更加意外,大清早的就有人堵在辦公室外面大聲叫罵,弄到整間辦公室的醫生都覺得挺沒面
子。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好象是病人家屬,堵著門口撒潑放賴:“什么名醫什么主任,扯蛋,姓陳那女人呢,讓她出來給我們個說法,你們這是開醫院還是火葬廠啊!”
陳芸畢竟是個愛面子的女人,這會坐在辦公室里一言不發,心情低落的樣子看到一眾同事都有點于心不忍。這段時間也可能是流年不利,先是馬醫生連續兩次鬧出意外,這會又輪到無辜的陳主任了。
高順原本以為這位老兄罵上一陣也就該走了,哪料到他越罵越起勁,還招來大批不明真相的群眾圍觀,事情越鬧越大看樣子是挺難辦了。高順心知肚明自己這個性格不適合處理這類的糾紛,使個眼色過去,他的助手小陳,會意點頭出去平息事端。
小陳助理說話也算是很誠懇了:“這位同志你別著急,病人我們會負責到底,等身體情況好轉以后我們會盡快安排二次手朮,按規定二次手朮費用是全免的……這回你應該滿意了吧。”
來鬧事的這位老兄明顯也是有備而來,不依不饒繼續撒潑:“那可不行,我爸遭了這么大的罪可不能算了,你們得賠錢。”
這回連看熱鬧的都明白了,這明顯就是醫鬧嘛,想借機發一筆橫財。小陳同志難得頭腦還很清醒,也不愧是高順培養出來的助手,相當冷靜的繼續勸解:“賠錢是不可能的,我跟你說,生物瓣失效這種事情我見的多了,不服氣你可以去醫療鑑定中心找人,或者去法院起訴,都隨便你。”
這話說的倒也合情合理,對方居然也聽懂了,很意外的換了個角度繼續質問:“你們既然知道生物瓣可能失效,那為什么不改用機械瓣,陳主任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覺得自己心安理得,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高順聽到這句話話卻是相當意外,搞了半天這哥們是有備而來,還知道機械瓣比生物瓣可靠性高,還抓住陳芸的唯一弱點大做文章。如此之牛的病人還是第一次見到,要么他是搞醫學的,要么就是背后有高人指點。
心里叫糟的時候,陳芸已經咬著嘴唇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沉吟著說話了:“錢我賠你,要多少錢你開個數吧。”
醫鬧先生聽到這話就開心多了,許于大開口說出個數字:“五十萬,少五十萬我去法院告你”
這回連看熱鬧的都是一片嘩然,也見過醫鬧的沒見過這么鬧的,五十萬開玩笑么,怎么不去搶銀行呢。
辦公室里當醫生的確是替她大叫冤枉,機械瓣生物瓣本身就是都有缺陷,醫學界也一直存在很大程度上的分歧,換生物瓣就要冒著二次手朮的風險,換機械瓣卻是要終身抗凝,還要冒著百分之七十的遠期并發症風險,況且生物瓣即便是失效了,二次置換的風險也小得多。
這哥們張嘴就要五十萬,明顯就是無理取鬧,也是在欺負陳芸一個女醫生,不愿意拿出專業知識跟他理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