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十五章　物是人非

　在朋友的立場上，張民清的話倒是很真心的：「高老怕是難免瓜田李下之嫌了，小心提防吧。」

　高順瀟灑一笑沒有說話，這話說的極具明見，林家連死帶傷一下子三個，說不定就有人急著要找出氣筒。

　張民清搓了搓手很忐忑的樣子：「林家人也真是，好好一個四世同堂，搞到現在家破人亡的，這真是……說不清楚了。」

　李靜也聽出味道來了，很不滿的撇嘴反駁：「張主任你這話可不能說出去，讓人聽見了還以為高醫生怎麼著了。」

　張民清驚醒過來尷尬的點頭，表示一定不會說出去，呆了一會他也坐不住了，很匆忙的就起身告辭了。

　李靜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大為不滿，賭氣性質的抱怨：「這個張主任，怎麼說話沒輕沒重的呢。」

　高順反倒無所謂的擺擺手，李靜也就閉嘴不說了。張民清其人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他高醫生這麼瀟灑，要是林家的人也像他這麼豁達，也就沒有後來的這些事情了。

　連個小小的賭局也玩不起的人，倒是真的不配做個男人。又坐了一會李靜也告辭了，高順想要去送她的時候被她拒絕了，等到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高順坦然看著自己的女友，跟她對視。

　張潔只堅持了幾秒鐘就笑出聲來：「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高順輕笑一聲，習慣性摟上她細腰，突然想起來一句網絡名言。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我，只要還有你就行，張潔對他的信任無疑是毫無保留的，甚至是近乎盲目地信任。

　晚間新聞重播了新聞畫面，張潔識趣的去臥室哄小雯睡覺。留下他一個人在客廳裡，看著新聞畫面若有所思。滿載的貨櫃車，載重量怎麼也超過十噸，家用型轎車正面撞上去，簡直就沒有倖免的道理。事發地點因為是事故多發地段，應該有攝像頭之類的設備，事故卻很巧合地發生在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似乎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高順再次啞然無語，連他自己都有點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張潔乖巧的粘在他懷裡，深吸了幾口美女清新的體香，整個大腦也似乎運轉流暢起來。他在國內的朋友屈指可數，每一個都可以排除掉了。他這輩子救過地人可就多了，其中不乏願意給他賣命的亡命之徒。卻大多是很久沒有見過的。

　眼神逐漸從天花板飄到牆上，日光燈下幾張舊照片很灰暗地樣子。最後停留在其中一張雙人合照上。照片上一個硬朗的男人形象很醒目，旁邊是稚氣未脫的一個年輕人。依稀辨認的出來是他本人。高順呆了一呆，有點心驚地同時閉上眼睛，寧願他從來沒有拍過這張照片。張潔跟他緊帖在一起，感覺到他的緊張以後，體貼地用自己的溫柔幫助男友化解。高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心裡一陣苦笑然後閉上眼睛。

　也不知道張潔什麼時候把這張照片翻了出來，還掛到這麼顯眼地地方，要是被有心人看見了，那可就是渲染大波。

　第二天一早起床地時候，皺眉把這張照片取了下來，想了一想去廚房燒掉，還穩妥一點。這個男人本來是他的朋友，後來因為某些原因，他再也不願意見到這個人，那無疑是一段讓他心煩地回憶。

　剛剛打開診所大門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陳亮急三火四的下車，進來以後要水喝。高順愕然之下倒了杯水給他，心裡苦笑，心說老兄你就別嚇唬人了。

　陳亮喝完了水很嚴肅的語氣：「林則生死了，你知道吧。」

　高順輕一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陳亮有點不耐煩的一擺手：「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不是為這件事來的，我來是另有目的，我特地來通知你一聲，張自峰回國了，上個星期用真實身份入的境，國際刑警葉警官那邊正在跟著。」

　聯想倒葉婷也參與進來，高順還真是有點頭疼，臉上當然不動聲色，同時輕哼一聲：「他回國跟我有什麼關係。」

　陳亮更加不滿的口氣：「跟我就沒必要遮掩了，我不信就憑你們的關係，他回國以後會不來找你。」

　高順悶哼一聲也快翻臉了，跟朋友他很少有這麼動氣的時候，只因為這個人確實是碰到了

　忌。

　陳亮也覺得自己說話過分了點，乾咳幾聲還有點感慨：「兄弟之間沒有隔夜的仇，拋開其他的因素不談，我倒是挺欣賞張自峰的，最起碼這是個男人。」

　高順想翻臉的時候，被門外拍巴掌的聲音驚動了，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帶著個美女，此外還有幾個一臉彪悍之氣的隨從，推開門走了進來。

　男人很從容的微微一笑，表情跟高順赫然有點相似：「多謝陳參謀這麼看的起我，兄弟我受用不起。」

　陳亮啞然之後駭然，下意識的想伸手到懷裡掏槍，剛掏到一半被幾個隨從警告性質的分站左右，陳亮很識趣的高舉雙手，示意自己投降了。男人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再看看旁邊臉色不善的高順。

　笑容可就親和的多了：「好久不見了小弟。」

　高順面沉似水冷哼一聲：「出去！」

　然後轉向陳亮很不滿的悶哼，意思是你們警方怎麼能讓這麼一個人，滿世界的亂跑，也沒人出來管一管麼。

　陳亮高舉雙手無奈的苦笑：「張先生是以某國外交聯絡官的身份來的，你讓我們警方能怎麼辦。」

　高順自問回國以後，心情從來沒有這麼複雜過，看看張先生眼睛裡的誠摯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啞然無語之下背過身去，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吧。剛好張潔下樓送早餐，旁邊還跟著紅光滿面的李傑，李傑畢竟是軍人出身，很快就覺察到不妥。

　臉上一沉先把張潔擋到身後，然後做出個擒拿格鬥的架勢，全力戒備。幾個彪悍的隨從眼前一亮分了兩個過去，那位張先生大感興趣之下也不攔著，高順抬頭看了一眼也沒攔著，李傑的身手對付這麼兩個人，還沒什麼大問題。

　這兩位擺出西洋拳擊的架勢，照著李傑太陽穴就打過去了，就在張潔訝然驚呼的時候，李傑也動手了，一手格擋另一手擒拿，一推一撞也挺利索，把其中一個推的橫飛出去撞到牆上。他應付的也不輕鬆，擋的那只胳膊很明顯的巨痛之下有點發抖。

　「好了！」

　高順和張先生一起喊了一聲，阻止了雙方下一步的動作。緊接著一身警服的葉婷帶著人衝了進來，如臨大敵的摸到槍上，很明顯是早就等在門外。

　這位張先生倒也挺大度的，哈哈一笑意味深長的解釋：「我跟我朋友鬧著玩的，是吧高醫生。」

　高順也總不能真的讓他難堪，無奈之下悶哼一聲，算是變相的承認了。葉婷也挺痛快的，很乾脆的把放在槍套上的手垂了下來，給了高順一個天大的面子。

　野蠻女警看了一眼高順，然後很英氣的一擺手：「張先生請吧，你今天的行程由我負責。」

　張自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大咧咧的帶人跟著走了。陳亮這才如釋重負的放下手來，癱軟一樣坐倒在椅子上，看看渾身上下都讓汗水給濕透了。

　陳參謀一副尷尬苦笑的樣子：「你這位大哥……哈哈不說了，張自峰啊張自峰。」

　高順先是捏了捏李傑的胳膊，李傑無所謂的活動下筋骨，才同樣一副愕然的口氣：「張自峰？不會是金……的張自峰吧。」

　陳亮咧嘴苦笑的同時，高順無奈的輕一點頭，順手收拾打翻了的東西，張潔忐忑不安的過來幫忙，讓三個男人多少安心了一點。

　陳亮還是有點不太放心，被人踩到痛處一樣跳了起來，煞有其事的吩咐：「小傑你這幾天哪裡都不要去了，你就在這裡守著，多了個身手好的我還放心。」

　李傑想了一想點頭答應了，高順倒也挺無所謂。

　陳亮臨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件事情，駭然之下臉色都變了：「林則生不會是……」

　高順是臉色同樣冰冷起來，他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問題的答案十有八九，是錯不了的。林家的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命苦，站在他的角度考慮問題，他倒是很不樂意接受這份大禮。

　陳參謀留下句感慨，扶了扶帽子然後走人：「物是人非，這個人陷的太深，沒救了。」

　高順整理完東西心情平靜多了，開始接待今天的第一個病人，診所也開業這麼多天了，來看病的人逐漸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