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六章 價格听證

　二天上午，白雲醫院。

　正在外科手術室的高順接到消息，短命的先心病基金會終于關張大吉，高順一點也不意外，一個基金會的運做無疑需要大筆的捐贈，光靠李志奇和他的幾個商場伙伴，很難把這麼大的慈善事業維持下去。算算這個基金會前後一共收治了不到一百名先心病人，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陳芸好奇的問過之後，同樣陪著他唏噓不已︰“做點慈善怎麼就這麼難呢，你看人家比爾蓋茨，幾百億美金說捐就捐了，咱們中國人怎麼就不能出個慈善家呢。”

　旁邊有人好事的補充︰“芸姐你沒看新聞啊，那個台灣首富郭台銘也捐了，據說是捐了百分之九十的個人財產吧。”

　白雲醫院的外科醫生們跟著興奮起來，開始討論大富豪跟社會責任之間的所謂聯系，也是留那麼多錢幾輩子也花不完，留給子女也不好，也就是多養出幾個好吃懶做的米蟲，三代以內就敗壞光了。

　當然捐款這種事情純屬自願，慈善這種事情也不能勉強人家去做。

　好消息是折騰了幾個月，豪華的層流手術室終于建成了，高順看著十成新的激光血管成形儀，突然一陣感慨萬千的感覺，這才叫國際領先前沿技術，可比街上那些小廣告貨真價實的多了。

　大部分人跟著他一起高興，這東西做一次血管成形術不用開刀，幾年下來白雲醫院就發財了，福利什麼的就全都上去了，搞不好還回到前幾年吃大鍋飯的年代，單位再分個房子什麼的就完美了。

　一會有人來通知︰“陳主任高主任，院長有請。”

　高順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這麼先進的手術室誰都眼紅，也該到了定個價格的時候了，一次手術搞不好收你個十幾萬二十萬的，還真是有這可能。當然他心里也早有打算，他的決定一向很少人能改變。

　白雲醫院的領導都到齊了。有幾個高順還沒見過，都很客氣的跟他握手。

　恭維話跟著就來了︰“高主任年輕有為真是不可多得地人才。當初高醫生要來的時候我就說了，這麼出色地人才完全可以破例錄用嘛。”

　這就算是邀功了，高順敷衍幾句的同時突發奇想，有個問題一直想不通，做人是人見人愛的好呢，還是人見人怕的好呢。現在他心里有答案了，還是人見人怕的好。很明顯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情，讓白雲醫院的領導們不敢再小看他，就差沒把他當菩薩一樣供著了。

　接下來重點來了，一把手是個五十來歲地男人，也是外科醫生出身的。

　很客氣的商量︰“兩位都是心髒外科的大行家，高主任你覺得，一次手術費用定在多少比較合理？”

　高順難得謙虛起來，同樣很嚴肅的口氣提出意見︰“還是盡可能低一點吧。”

　當初合作協議上黑紙白字寫過的，手術費用由合作雙方協商決定。高順起碼有一半的發言權。

　院長呵呵一笑點頭同意了︰“那好吧，手術費用五萬塊，醫藥費護理費什麼的另算，這個價位夠低了吧，再低可就收不回成本了。”

　高順在心里冷笑一聲，五萬塊也虧你開的出來，加上醫藥費怎麼也得十萬開外了，這個價格在本市來講當然不算高。沿海發達城市嘛，月薪過萬的大有人在。考慮到外地來求醫地病人，多半就負擔不起了。

　高順習慣性的不置可否，陳芸也算很了解他了，想了一想也覺得有點過分了。

　陳主任當仁不讓的站出來說話︰“我的意思是打個折扣，手術費用兩萬塊，加上術後藥物差不多五萬出頭吧。這個價位還是比較合理的。”

　幾個領導一起搖頭︰“兩萬塊可不行，還不夠支付工資的吧，絕對不行。”

　一句話說到重點了，一個白雲醫院到底養了多少閑人，高順其實也不太清楚，總之是多到你咋舌，醫院賺的錢都哪去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當然他只是個外科醫生，管不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僵持不下地時候，高順一看也差不多了。站出來說句話吧︰“我建議舉行听證會。”

　連同陳芸在內的所有人都听的一呆，听證會算怎麼個意思，還真是

　說過。

　高順傲然站了起來，侃侃而談︰“听證會的意思就是，上至專家領導，下至平民百姓，大家來決定公共醫療衛生資源的定價。”

　他還同意把公共醫療衛生資源幾個字咬的特別重，言外之意醫院可不是你家開的，醫院是國家地開的，是基礎設施是公共資源，只不過是暫時把持在你們手里而已。這也就是觀念上的不同了，習慣了免費醫療體系的高書，格外看不慣這一套，把人命視做賺錢工具的作風，他本人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大小領導一起茫然，臉色可就有點變了，也沒有料到醫院里有人敢當眾頂撞他們。他們要是去郊區醫院打听一下就知道了，高醫生什麼時候跟誰妥協過。

　院長還是很客氣的口起︰“高主任不要扯遠了，我看這樣吧，也別開什麼听證會了，全體職工開會表決一下吧。”

　高順臉色一沉站了起來，失去耐心的同時更加強硬︰“我單方面毀約。”

　合同早就拿過來了，火大之下拿出來做了個要撕的動作，準備一言不合就毀約了事。一個女的副院長還是跟他比較熟的，著急上火地樣子勸了一句。

　很焦急的口氣︰“這是干什麼怎麼還吵起來了，高主任你考慮清楚，你這一毀約可是要付法律責任的，可不是個小數目。”

　高順昂然回答她一句︰“我賠給你。”

　一句話說出來又是一片嘩然，想想人家開的紫色凱迪拉克，再想想人家手里握著的稀有特效藥物，幾千萬的毀約金人家還真是未必放在眼里。大小領導一陣啞然無語，互相看了幾眼直搖頭，今天算是踫上怪人了，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

　高順的耐心也差不多用完了，剛撕到第一張協議書的時候，院長大人坐不住了，權衡利弊幾千萬都投進去了，這麼一撕可就全打水漂了。

　院長大人終于讓步了︰“听證會就听證會吧……這算怎麼回事嘛。”

　高順很滿意的一點頭，停止撕合同的動作，從工資費用到藥品定價，通通來個價格听證好了，當然這件事得由馬局長出面組織，相信他會很樂意接受。

　找到馬局長的時候，這位老兄愕然過後很興奮的樣子，贊賞的拍了拍高順的肩膀︰“上海一些發達城市，早就實行藥價听證制度了，在咱們市還是頭一次。高醫生的想法就是好，搞好了這就是大功一件，你這就算開了先河了。”

　高順輕一點不以為然，提請了兩個代表名額，十二名代表從百姓中間選，上至大富豪下至平民百姓，都有資格參與。

　馬局長有點為難︰“平民百姓容易找，當老板的誰有這閑心啊。”

　高順心里一動想起個人，灑然一笑做了決定，突然想起那位善良兄，考驗他是不是善良的時候到了。

　一小時後，國際貿易大樓。

　很容易就通過周晴找到了他，戴著安全帽的牛總很懷疑的樣子看看高順，然後咧嘴嘲笑︰“你這個人有病吧，干嘛跟錢過不去。”

　高順出奇的隨和，和顏悅色跟他解釋︰“人命關天，要不要參加你考慮一下吧。”

　善良兄嚇了一跳，好奇的指著自己問道︰“這倒是奇怪了，我有什麼資格參加，我又不是專家領導，要是投資基金什麼的我還在行，你這個人可真奇怪。”

　周晴在旁邊幫忙說話︰“牛總你就參加了吧，這麼大老板只有你一個人有資格參加，多露臉啊。”

　跟這位老兄說話就得投其所好，一句話就把他給打動了，最後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決定報名了。

　作為一名商人他還是有點不太理解，看著高順的表情有點復雜︰“我在想，你這個人要麼是虛偽透頂，要麼就是活菩薩，買的起這麼名貴的車，你到底是個什麼人。”

　能從他嘴里說出這種人話也算不容易了。

　高順欣然一笑揮手告辭︰“我是醫生。”

　十二名代表很快就選出來了，其中還有個八十歲的老太太，各行各業的人都有，都對這個價格听證會覺得很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