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神奇閉合

　　一顆七點六六毫米的AK47步槍速度射進人體以後，首先會在正面皮膚上留下一個一厘米的小傷口，然後速度稍微減緩以後穿出體外，巨大的衝力會損傷內臟。子彈還留在體內的可能性只有一種，就是卡在骨縫裡了。

　　如果子彈剛好擊穿動脈，在心臟泵血八十三點三毫升每秒的強大壓力下，血液可以噴灑到十米以外的地方，數秒鐘後就會造成高達一千毫升的出血量，陳芸還沒有死的唯一解釋，是因為注射了帶去的特效強心針，所以才留下一條殘命。

　　這個時候的高順面如死灰，如果是在一年前的阿富汗戰場，他早就已經宣佈這個人死亡了，強心針的效用最長是六小時，因人而異，也就是說他還有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進行手術。

　　趕往手術室的途中，幾個隨隊回來的醫生緊跟著他，一邊解釋：「我們在緬甸邊境迷路了，誤入了別國國界……芸姐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讓人把她送回國內，找高醫生，我們是領事館動用軍機送回來的。」

　　高順心裡一陣百感交集，真難為她當時還那麼清醒，還知道誰才能救她的命，幾乎可以想像到當時畫面有多慘烈，而這種慘烈的畫面，在他的記憶裡也幾乎要被遺忘了，在這個時候百倍的清晰起來。

　　有多少次他也處於同樣危險的境地，只不過他運氣好身手又好。厄運才沒有找上他。

　　在準備室裡面，赫然碰到了一身無菌手術服地林則生，兩個男人再次碰面，高順是覺得很不耐煩，林則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同恩醫院的第一把刀，一副當仁不讓的自信口氣：「小芸的手術還是由我來在做，你省了吧。」

　　高順本來心情就不好，心裡大罵去你媽的。要不是因為你這個孫子，她能躲到緬甸去嗎。火大之下就有點控制不住情緒了，騰的一下往前一步，右手掐著他脖子推的他噔噔的後退，一直推到準備室地牆上，又一發狠順著雪白的牆壁把人整個提了起來，掐的林則生一張臉漲的通紅。翻白眼球的同時象條死魚那樣撲騰起來，想掰開高順佈滿青筋的手又無可奈何，呼吸逐漸困難起來。

　　高順冰冷的眼神不帶一絲感情，掐死他就跟捏死一隻小雞崽子那麼容易。旁邊地醫生助手們楞了一會，駭然之下一擁而上，有的驚呼有的掰手，折騰了半天也掰不太開。

　　有個小護士還算聰明。朝著他驚呼一聲：「高醫生快住手吧，芸姐還在裡面等著你搶救呢。」

　　高順清醒過來悶哼一聲，慢慢放開了還在痛苦掙扎的林則生。幾個助手再次簇擁過去，很識趣的把正在劇烈咳嗽的林醫生架出準備室，幾個人看看脖子上血紅的血痕，再次駭然無語，看這意思不像是假地，高醫生確實想要他的命。

　　一個副主任也多了句嘴：「趕緊弄走吧。也真是的有病一樣，你又沒有治過槍傷，跟高醫生搶什麼主刀，高醫生可是這方面的專家……算了不說了。」

　　高順發洩過後稍微有點平靜了，隨手抓起旁邊的手術刀握在手裡把玩，冰冷的觸感讓他整個人平復下來。從握上手術刀的那一刻起，就好像夕日的戰地之鷹又回來了。幾個助手互相看了幾眼。突然有一種感覺。高醫生好像比平常又冷了不少。

　　就好像一塊刺骨地大冰塊，卻沒有人敢開口問他。

　　換上無菌手術服。面對眼前表情痛苦的冷艷美女，高順不帶任何表情的剪開她衣服，讓她豐腴雪白的美艷上身，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血跡下的美艷女體有點妖艷的味道，格外圓潤的美胸在空氣裡顯得更加誘人，高順卻完全視而不見。

　　已經做過麻醉了，純機械性地蓋上紗布建立工作面，抓起一把手術刀稍一沉吟，信手切開了很小地一個傷口，傷口很小，切開以後卻是觸目驚心，子彈造成地強大衝擊力，嚴重傷害了脆弱的右肺，如果不是她運氣好子彈卡在骨頭裡，穿出體外地同時就是碗大的傷口，神仙也難救了。

　　快在骨頭裡的子彈很快取出來了，幾個助手喟然一聲輕歎，脊椎損傷不太嚴重，起碼救回來以後不會癱瘓，這算是很多壞消息裡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高順心裡當然更清楚，這還是在遠距離打的，

　　初速度在飛行過程中已經降下來了，如果再近那麼幾脊椎就打斷了。

　　戰場上幾十米的距離，無疑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沖在隊伍前面的總是死的最快。當然這是站在醫生的角度上考慮問題，跟軍人的想法不太一樣。

　　第二主刀無奈的看看高順，衷心的建議：「除了摘除右肺，我看沒別的辦法了。」

　　高順仍舊目無表情，從牙縫裡憋出幾個字：「重傷的是下段氣管，行隆突瓣閉合氣管缺損袖狀右肺切除術。」

　　這麼長的一個名詞說出來，第二主刀和助手一起茫然，大家都是當醫生的，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麼個名詞，世界上有這種手術嗎？袖狀右肺切除術倒是聽說過，死亡率很高的一種手術，國內醫生很少人敢嘗試。前面那一串名詞可就從來沒聽說過了，從高醫生嘴裡面說出來的名詞，當然不可能是毫無意義的。就算是當醫生的水平有差距，也不至於差距到從來沒聽說過的程度吧。

　　高順也沒時間跟他們解釋，手術刀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切進游離肺門分離奇靜脈，把下段氣管和隆突露了出來。第二主刀想攔著他又不太敢，眼看著高醫生直接伸手進去，用一個非常規的方法很麻利的結紮了肺血管，汗水順著第二主刀的額頭嘩啦一下就下來了，旁邊的護士慌忙給他擦掉。

　　外圍的一個助手如夢方醒，輕呼一聲：「我好像在一本外國醫學雜誌上看見過這個手術，讓我想一想，好像是Mansour醫學報告……我記這份報告，術中死亡率百分之四十，併發症產生率百分之八十，是一種沒有推廣價值的手術。」

　　所有人再次啞然無語，簡直是廢話，死亡率高達百分之四十的手術，當然沒有推廣價值，難不成還得讓一半病人去死啊。所有人都用責怪的目光看著他，意思是你小子瞎說，高醫生做的肯定不是這個手術，肯定是你小子記錯了。

　　小助手摸摸腦袋很不忿的嘟囓了一句：「那份報告還說，發明這個手術的是……一個戰地醫生。」

　　高順聽的一呆，百忙之中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心說這個沒什麼推廣價值的手術，確實是一個戰地醫生發明的，而且這個手術，在全世界範圍內只進行過兩次。其他人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這小子就是喜歡胡說，誰會這麼無聊去發明一個沒什麼推廣價值的手術，亂開玩笑。

　　他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在戰場那麼複雜的環境下，各種奇怪的傷都有，百分之四十的死亡率跟百分之百的死亡率相比，是你會選擇哪一個呢。

　　第二主刀很不高興的看了他一眼：「你再胡說就出去吧。」

　　小助手雖然不忿，卻還是悶聲悶氣的不敢說話了。

　　高順手底下也沒停著，這個時候已經把氣管切口做成斜面了，好處是可以保留右主支氣管的一部分後壁，切除嘛，總是切的越少越好。能把這麼複雜的手術做的這麼熟練，無疑是反覆論證過的，這樣可以得到一個血運良好的支奇管組織瓣，並將此瓣用於右支氣管成型術。

　　其他人的感受還沒那麼深，當高順開始下刀，進行包括下段氣管右側壁在內的擴大右肺切除術，這個時候第二主刀有點站不住了，眼睛緊盯著高醫生手裡格外靈巧的手術刀，額頭上再次佈滿細密的汗水。

　　連護士都有點奇怪了，副主任這是怎麼了，站在旁邊看著都能看出這麼多汗。第二主刀是有口難言，看看外圍的那個助手再看看面無表情的高醫生，張了張嘴終於又閉上了，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只不過汗是出的更多了。

　　這個從來沒聽說過的，據說是沒有任何推廣價值的手術，死亡率真的那麼高嗎？

　　手術在更複雜的程序中進行，30絲線在修長的手指頭上合，幾針縫合下來，整個氣管缺損部分居然神奇一般的完全閉合了。

　　這在那份Mansour醫學報告裡，叫做無張力支氣管成形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