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戰地之鷹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最是貪睡，很快就在高順的懷里熟睡過去，高順這才把她輕輕放到床上，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一半是冷汗一般是熱汗，要換成你成天守著這么個粉嫩的小羅莉，你能怎么辦，高順也是有苦自己知。

　　要是讓他夕日的同事知道，他號稱鐵面冷血的高大醫生也有這么細心的一面，只怕會爭著搶著，從美國西海岸排隊排到郊區醫院，也要看個熱鬧吧。

　　剛照顧好小的，大的來電話了。

　　電話里張潔的聲音格外柔弱：“喂……小雯睡了嗎。”

　　高順一邊看資料，一邊隨口回她一句：“剛睡下。”

　　很難想象，一向明眸善睞的張大美女，居然也會有語塞的時候，默然了好半天才找到個話題：“謝謝你那天的忠告，讓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高順報以欣然一笑，很想問問她，比如什么事情之類，想了一想還是算了，以他的性格，絕對不肯惺惺作態。

　　隨口閑聊了一會，愜意的伸個懶腰，然后好言相勸：“別想太多，早點睡吧。”

　　張潔又是一陣默然，語氣聽起來有點落寞：“晚安。”

　　高順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當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意思到了也就行了。

　　第二天上午，病房。

　　“高醫生好。”

　　“高醫生吃飯了嗎，我們這里有餃子，來吃點吧。”

　　相處的久了，病人逐漸了解了這個冷冰冰不茍言笑的醫生，話不多，但是為人正直而且不給病人亂開那些昂貴的藥物，絕對是個好醫生。

　　高順輕輕的點頭，這就算打過招呼了。

　　他手上還有三個病人，都是讓他頭疼的病，醫術再神也有個范疇，他的專長是外科，對于內科慢性病他可就鞭長莫及了，這也是術業有專攻，沒辦法的事情。

　　眼前是個正值壯年的男性病人，情況糟糕的很，這個人在鬧市區被一輛轎車迎面撞上，結果造成高位截癱，在他接手之前，這個人已經經過三次手術，還是免不了殘疾的命運。

　　高順無奈的放下片子，心理嘆息一聲“可惜”，如果在車禍當天能夠送到專業性的大醫院，沒準他的下半生，就不用在輪椅上過了。可現在都一個月了，除了昂貴的醫藥費單據，恐怕什么也剩不下了。

　　冷冰冰的皺著眉頭，把長長藥單上，其中最昂貴的幾種進口藥，干凈利落的劃掉。同行的護士和助手早就習慣了他的這種作風，除了嘆息一聲“有病”，“干嘛跟錢過不去”，也不敢有別的想法，誰讓人家是主任醫師呢。

　　劃完了藥單斟酌再三，用低沉的聲音吩咐李靜：“安排他后天出院，回家靜養。”

　　在這種事情上，李靜不敢有絲毫怠慢，乖乖點頭答應。

　　病人家屬臉色頓時死一樣的灰暗起來，相處的久了，他們對高順的脾氣也多少了解了點，通常他這么說的時候，就代表著他宣布，這個人，他已經徹底放棄了。

　　隨行的護士助理臉上也是一陣黯然，但凡還有份同情心的，恐怕沒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失敗。

　　高順當然不是鐵石心腸，轉身的時候突發奇想，自己正在研究中醫術后恢復治療的課題，在這個病人身上倒可以一試，病人正是年富力壯的時候，血氣正剛，沒準還能有奇跡發生。

　　皺著眉頭試探性問他：“中醫針灸，你想不想試試？”

　　病人想想，反正再糟糕也不過是癱瘓，只是擔心的反問：“那得多少醫藥費啊，我不想……”

　　高順不耐煩的一揮手，打斷他話：“不收錢。”

　　年輕人慌忙不迭的點頭答應，能看病還不收錢，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傻子才拒絕。

　　高順點頭：“每周三下午，到我的辦公室來。”

　　吩咐助理留下他家庭住址，聯系方式，開始問診下一個病人。

　　處理完所有的病人，李靜好奇的問他：“高醫生，你不是從外國回來的嗎，你也懂中醫呀？”

　　高順傲然點頭：“多少懂一點。”

　　他的中醫本事是出自家傳，也算是中醫世家，他父親在世的時候也算開明，眼看高家一代不如一代，堅決的把兒子送到國外學西醫，也沒料到高順能在艱苦的戰場環境里，靠著良好的中醫底子，慢慢的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療辦法，這也算是自成一家，別無分號。

　　只不過他平時太忙，回國以后就放下了，這手本事也沒機會施展。

　　李靜很高興的伸出手來，溫婉一笑：“那咱們有共同語言了，我們家好幾個在中醫院上班的呢，我爸還有我姐，都是在職的中醫師。”

　　高順驚奇的伸出手來跟她握著，這倒是意外了，自己這個美少女徒弟原來還是書香門第出身，難怪氣質這么儒雅。

　　李靜很認真的發出邀請：“高醫生如果有時間的話，到我們家吃頓飯吧。”

　　高順隨口答應：“有時間的吧。”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有人正在等他。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排場還不小，光隨從就帶了四五個，其中有一個還跟高順動過手，就是那個出言不遜的李杰。

　　高順自然而然的注意到他西裝筆挺的胸前，同樣別著一枚精致的和平章，仔細看看，不認識，這也倒是正常，他在黎巴嫩戰區只呆了一年就調回總部，這幾個人跟他，應該不是同一期的。

　　正想的出神的時候，李杰委屈的道歉：“高醫生，昨天是我的不對，得罪了。這位是我們沿海集團的李董事長。”

　　高順聽的一片茫然，反倒是身邊的李靜輕呼一聲：“呀，沿海集團我知道，是上市企業。”

　　高順聽懂了，人家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他自問沒什么對不起良心的地方，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瀟灑之極的把手里的病歷放到桌子上，然后若無其事的問道：“李董事長有什么指教。”

　　董事長還沒說話呢，李杰再次站出來瞪他：“你這個人太過分了吧，我們董事長好心好意的親自來請你，哥們，你可別裝大了。”

　　高順臉色一沉針鋒相對：“掛號看病，天經地義，還有個重癥病人等著我，對不起，失陪了！”

　　四五個隨從聽的瞠目結舌，差點就要聯手上來揍他。高順生平最討厭這種自命不凡的特權人士，你女兒就是皇帝命，別人就都是賤命一條？

　　簡直荒唐。

　　冷起臉來揚長而去，董事長千金這號富貴命，我高順伺候不起。

　　這位李董事長倒也夠沉的住氣，眼睜睜的看著高順轉身走了，居然不生氣也不挽留，反到若有所思的陷入沉思。

　　李杰小心的問他老板：“董事長，要不要找人修理他一下，這小子實在太囂張了。”

　　李董事長驚醒過來，聽到他話臉色一沉：“說什么混蛋話呢。這位高醫生的作風，讓我想起來一個人，那個人的綽號很響亮，叫戰地之鷹，據我所知，那個人也姓高。”

　　李杰聽的啞口無言，呆了好半天才恍然道：“不會吧，我也聽老營長說起過這個人，這么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怎么會跑到這么一家小醫院來？”

　　李董事長無所謂的揮手，輕松的站了起來：“走吧，再坐著可就沒趣了，過幾天再說吧，等丫頭的身體好一點了咱們再來，掛號看病，天經地義的事情，人家說的也是。”

　　李杰不忿的嘟囔：“董事長，您還真拿他當個人物啊，不是我說……”

　　李董事長不高興的哼了一聲，李杰也就不敢羅嗦了，幾個人默默的離開辦公室走了。

　　高順也沒走多遠，正在隔壁CT室看片子分析病歷，老遠的看到一群人離開，李靜可愛吐了吐舌頭：“高醫生，沿海集團的董事長，總得給人家個面子吧。”

　　高順抬起頭來瞪她一眼，文靜的少女嚇的花容失色，習慣性的玩手指，不敢看他。當師傅的威嚴，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師徒兩個各忙各的，忙了好一會，高順忍不住隨口問道：“沿海集團是做什么的，規模很大嗎。”文靜少女很夸張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告訴他：“豈止是大，簡直是神通廣大。據我所知，沿海集團是做出口貿易起家的，在東南亞國家有好幾個分公司，好象還有點軍方背景，這幾年又把市場拓展到房地產業，我就知道這么多了。”

　　高順恍然，不意外，以那位李總的身份背景，在戰亂不止的東南亞國家投資開公司也大有可能，近水樓臺總是要占點便宜。

　　無所謂的伸手：“我要十床病人的CT透視結果。”

　　李靜早就習慣了他的作風，麻利的把早就準備好的片子遞給他。

　　高順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難得找到一個這么能干的助手，不如趁著這幾年精力還充沛，重新組建一個象樣點的科室團隊，是時候大展拳腳，弄點象樣點的東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