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二節課

　早上，高家客廳。

　謝希賢坐在沙發上，表情古怪的追問：「老朱真的挑你當他的助手了？」

　高順從嘴角溢出些許笑意，然後很肯定的輕一點頭，當然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謝醫生呆了半秒鐘，終於忍不住狂笑出聲，整個人笑倒在沙發很辛苦的大喘：「他還真是懂得挑人，難得高大醫生心情這麼好又肯幫他的忙，我還真想看到他被嚇到以後是什麼表情。」

　高順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朱教授也好馬教授也好，只要真的有水平，他倒是很樂意去當這麼個助手。

　張潔似乎也覺得有點好笑，忍俊不住嬌笑出聲：「他呀，最近成天跟北大校花群混在一起，心情當然不錯。」

　謝希賢聽的一呆再次狂笑出聲，笑的很辛苦連眼淚都笑出來了。高順當然矢口否認，哪有什麼校花群，完全是跟自己的學生，很單純的師生關係也很純潔。張潔也是趁機撒嬌，抿嘴一笑不再糾纏。

　笑鬧好一陣才安靜下來，謝醫生一邊擦眼淚一邊好心的提醒他：「老朱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我說你啊，還是別嚇唬老實人了。」

　高順聽的好笑欣然搖頭：「我現在是基層人員。」

　謝希賢對這句話嗤之以鼻：「現在連我也想糊弄，高大醫生什麼學的沒一句真話，我但凡不是眼睛瞎了又或者腦子壞了，總知道你的履歷沒那麼簡單。」

　高順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張潔識趣的站出來幫他岔開話題：「大學的環境真是好，我們兩個現在就想過點平靜地日子。」

　老夫老妻的說到這裡難免相視一笑。滿心都是甜蜜的味道。人家謝醫生也是很識趣的人，也同樣岔開話題不再糾纏。

　又把話題轉到別人身上，謝大名醫似乎一副很得意的口氣：「李靜這小姑娘真不錯，這才來了幾天，就把我那一群不成材地徒弟治的心服口服。古人說了名師出高徒。看來這話是不假地了。」

　高順是發自真心的替她高興，心裡又不免有點失落。問題出在他跟李靜都是很自制的人。都在刻意避免彼此之間走的更近，以他跟李靜的感情基礎來說，再膩在一起早晚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謝希賢當然不是傻子，趁張潔去廚房的工夫，壓低聲音呵呵一笑：「唯一地問題，這小姑娘感情方面太自制了。可能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吧。諾大個北京城遍地人材，可她就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高順頓時一陣語塞。這回是發自真心的苦笑。君子之交淡如水，他自己地性格自己清楚，這輩子要想忘記那個斯文可愛的嬌小助手，倒是顯得不太現實了。他性格當然坦率隨和，很快收拾起複雜的心情淡然一笑。就此揭過不提。

　隨口客氣一句：「留下來吃飯？」

　謝希賢連連擺手委婉拒絕：「晚上我有飯局。」

　又超著廚房高喊一句：「弟妹別忙活了，我走了。」

　回過頭來，謝醫生還是覺得有點好笑：「呵呵。老朱這人平時太古板了，我想起來就覺得好笑。高醫生不用給我面子，你嚇嚇他。」

　五十來歲的老男人像個孩子那麼愛湊熱鬧，可見他對高大醫生是如何的信服，他也是跟高順同一張手術台上呆過地人，當然很切實的感受到真實的水平，那又是先天上無法彌補地差距了。

　高順瀟灑一笑送他走人。

　第二天，週四。

　高順的第二堂課吸引了更多的人，除了前三排的美女團，最離譜的是後三排整齊劃一的坐著幾十個高個男生，清一色的運動服寫著「北大籃球隊」字樣，其中最矮的也要比高順高上幾公分，明顯是來給隊長助陣的。

　高順啞然無語，同時又想起年輕時候在國外留學那會，他也有過年輕氣盛的時候，也曾經跟黑人兄弟在課堂上大打出手，想想也就釋然多了。從不善的眼神上看，羅浩同學確實是來找茬的，而且還找來兄弟幫忙。

　這時候還沒上課呢，羅同學很大膽的喊了一嗓子：「老師，今天怎麼沒把你的A6開出來呢，借的車還人家了？」

　高順無所謂也懶的理他，你說是借的那就當是借的吧，跟一個學生動真格的，未免顯得他這個當老師的沒風

　了，小女生嚇了一跳乖乖的閉嘴。

　上課鈴一響，校隊隊長迫不及待的第一個舉手發問：「老師，你上回說那個外科手術分級標準，我特意問過院長了。院長說你胡說八道，老師你這不是誤人子弟嘛。」

　教室裡面一片嘩然，這個問題不解決，估計這課是沒法上了。底下二百多學生很快吵成一片，大部分覺得很有道理，畢竟在他們心目裡院長要權威一點，院長編的教材當然比一個小講師說的準確。

　還有的想收拾東西走人，反正選修課上的也沒什麼意思。高順也未必是什麼好脾氣，也懶的去理論，乾脆拉開講台上的椅子坐下了，低頭翻翻講義想想事情，本來選課的也就八十多人，其他一百多都是衝著美女來的，他的想法是誰愛走誰走，總會有人留下來的。

　前排校花團也在激烈的討論，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是老師錯了，院長對了，只有許雅婷一個人持相反意見，爭論了半天當然爭論不出任何結果。

　十分鐘後，許雅婷也真是急了，先看了一眼講台上面無表情的老師，才拿起自己的手機嬌喝一聲：「都別吵了，很簡單，我打電話把院長找來，當面把問題說清楚吧！」

　後排籃球隊長第一個得意的舉手：「我同意，我也很想看看，到底是院長大還是助教大。」

　高順仍舊氣定神閒，本來今天是想教點實用而且簡單的英文醫學詞彙，看這個樣子是教不成了。

　許雅婷對老師的崇拜也是近乎盲目了，咬著紅潤的小嘴說打電話就打電話，一分鐘後再次嬌喝一聲：「好了安靜，院長馬上就到。」

　一說院長要來真是安靜多了，本來想走的也不走了，重新坐回椅子上準備看好戲。

　十分鐘後，階梯教室。

　院長帶著兩個助手匆匆趕到，先看了一眼講台上的高順，然後儘可能平靜的問：「出什麼事了，許雅婷你說吧。」

　這就差不多等於是教學事故了，許雅婷正在考慮該怎麼說的時候，籃球隊長再次發揮他的語言天賦：「院長你可來了，我們請教老師呢，上節課講的到底誰對啊，就是那個外科手術切口分級標準，我們老師說你寫錯了。」

　院長臉色下意識的一變，冷起臉來訓斥他幾句，才面色不善的上了講台，直接面對新來的高助教。

　客氣還算是挺客氣的：「這個……高老師，關於這個外科手術切口分級標準，還是以教材為準吧。」

　整間階梯教室安靜下來，留神聽著兩個老師之間的對話。

　高順跟這位院長也算有過一面之緣，耐著性子善意的解釋：「確實有新提法。」

　院長聽的一呆有點不高興了，口氣稍微有點冷淡了：「我當了二十年醫生編了十年教材，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新提法了，又是怎麼個提法。」

　高順無奈的看看她，心說好吧，既然你要較真，那咱們就用標準說話吧。

　面無表情一字一頓的說道：「世界衛生組織七月二十八日決議，年底之前全球將統一外科手術標準。比較詳細的資料去翻美國醫學研究雜誌，一九八零年創刊，隸屬美國臨床醫學學院。或者英國國家醫學會刊物柳葉刀。」

　院長聽的啞口無言，卻又不得不承認，如果真是世界衛生組織的決議，那麼中國醫學界也不得不隨之更改標準，問題是這消息準確嗎。學生們也聽的半信半疑，不知道這位新老師的話是真是假。

　而高順已經考慮到院長的面子問題，沒有把話說的太直白，事實上新標準在國際上已經執行五年以上時間了，說句不好聽的高順早就在心裡罵開了，這麼愚蠢的教材拿到國際上去，簡直就是人家茶餘飯後的笑柄。

　而高順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朝著學生隨口招呼一聲：「筆記本拿過來。」

　許雅婷反應過來從桌子底下拽出她的筆記本電影，一溜小跑送上講台。高順也懶的再客氣了，啪啪的打網址進網站，給她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國際標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