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萌芽中的文明 章二十六:張燦立威
「打我!渥!快打我!」
趙良將弓箭往旁邊一扔,大聲的喊道。這讓身旁的渥感到莫名其妙,雙手侷促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換作吝,他一定還記得阻殺黑紋族小隊時趙良所發生的異像,但很可惜跟著來的是渥。
耳邊的風沙聲越來越清晰,一陣若有若無的詭笑也開始夾雜了進來。經過了多次反常的趙良自覺的明白是自己的心智又開始出問題了。他曾對張燦說起過這件事,張燦的回答是讓他盡量避免去和死物的雙眼對視。但既然不小心發作了,此刻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將自己盡快打暈。
「快啊!打我!」趙良抱著頭跪在地上大喊,身上顫抖的頻率越來越大。恍惚中,一隻慘白的小手逐漸從死人大開的腹腔中伸將出來。
「啊!!!!」
「啪!」
在趙良慘叫的同時,渥也害怕的用木矛的尾端狠狠的戳在趙良的腦袋上,趙良應聲而倒。年輕的渥手上沒個輕重,看著鮮血從趙良的頭上汩汩冒出他更加害怕了。顧不得獵物,他彎下身扛起趙良就往來的方向奔去,連地上散落的武器也顧不得揀去……
「侖!吝!」
看到前方的亮光,渥帶著哭腔大聲喊道,急切的呼聲讓眾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轉頭看向密林。不多時,渥就出現在眾人視野裡。而眾人更多的目光卻是停在他肩上的人身上。
「良~~」
張燦慘叫一聲,掙扎著朝那邊爬去。剩下的人也急急忙忙趕了過去,以為趙良在狩獵中出了什麼意外。出意外沒有錯,但情況卻並不是眾人所想的那樣。
渥放下趙良後就哭了起來,對眾人的追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侖氣憤的踢了他一腳轉身走向卒。
「阿母,請你趕快過來一下,良受傷了。」
卒在奴身邊冷冷看著炸了鍋的一群人,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她在想如果趙良就這樣死去就最好不過了,自己並沒有違反誓言。
「請快一點!阿母!」侖揪著她的皮裹甚至將她提了起來。奴在一旁呲目大喊大叫但絲毫也幫不上忙。
「侖!殺了那個男的!」張燦陰沉著一張臉喊道。她現在為了趙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看著這個女人在耍花樣,聰明的張燦怎麼會不明白她在想什麼。
「你不能!我和良是有誓約的!」
看著侖高高舉起的木矛,卒欄身在前大叫,憤怒的表情展現無遺。
「侖,把那個女人拉過來!」張燦一邊用手捂著趙良的頭止血一邊命令道。此刻也就她還能夠保持冷靜思考,羅已經泣不成聲的歪倒在一旁了。其實張燦的恐懼比之眾人更甚,但她卻拚命地壓抑著,告訴自己不要慌。不得不說她的確有女強人的潛質。
卒是個女人,力量先天比不過男人。她步履蹣跚的被侖扯倒在張燦身前,憤怒的朝上望去。心想以前自己怎麼沒看出這個女人如此卑劣。不過這不看不打緊,和張燦對視的同時卒也對她開始恐懼起來。
「那……那是死人的眼睛!祖先啊!她一定是惡靈……」
張燦陰著臉毫無表情的向下乜著雙眼。雖然距離只有短短的一臂。但給卒的感覺卻是如臨深淵。她慌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張燦,因為那雙眼睛簡直是如同死水一樣毫無光彩,黑洞洞的彷彿要把人吸進去一樣。
「救醒他,否則我會讓你想死都死不成。」
輕輕的話語讓卒想起了雪季的寒風,她不由自主的往趙良那裡挪了挪,顫抖著手指朝他鼻端下移去。
「還……還活著。」
侖等人鬆了口氣,張燦卻毫無表示的依然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看著卒猶豫不決的要摸趙良的傷口,她緩緩的把捂在上面的手掌抬起。
卒摸了一會兒,確定趙良沒死後她也不由的身形一頓說道:「沒關係,骨頭沒事,只是暈過去了,敷上些藥草把血止住就行了!」
張燦聽到這些話,眼睛微瞇了瞇,力氣彷彿被抽空一般矮了一截。她把剛才剩下的最後一點紅色藥草塞進嘴裡,然後將之嚼成草渣後摁在趙良頭上。沒想到一天之內他的頭上竟然開了兩次花。
感覺著趙良的呼吸,張燦揮手讓侖將卒提走。對她來說,這個女人胸前的一對雄偉實在是太扎眼了。
天色逐漸轉暗。火焰在無風搖曳,在它的映襯下,四周顯得黑暗更濃。遠處嘩嘩的流水聲一刻不得停歇,聽著火堆中噼啪炸起的聲響,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沉默下來。
趙良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張燦和羅偎依著他。晃動的光亮照亮了眾人的臉龐,她頭一次覺得羅也是有點可愛的。經過之前的騷動,渥的心境也已經平復。從他的敘述中,眾人大致明白了森林中發生的事情。然後在他的引領下,吝和他也找回了丟掉的武器和獵物。不過誰都沒有去碰那條辛苦得來的獵物,週遭一時間陷入沉悶。
「行了,大家不要乾看了。侖你把那個東西帶到河邊剝洗一下準備食物。」張燦開口說道。
剛才她的表現鎮住了眾人,於是侖很聽話的按言照辦。張燦又轉頭對渥和吝說道:「你也不要在多想了,當時你做的對,只不過下手重了點。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你們只要把他帶回來就行,我有辦法讓他清醒過來。」
「嗯……」兩人點點頭,喏喏的回答道。
張燦歎了口氣,再度把目光投在了趙良的臉上。輕撫了一下他的頭髮,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還沒有忘記嗎?那種事情還是盡快忘記比較好!想在這個時代生存,殘酷的事情你還會碰到越來越多,總這個樣子你讓我如何依靠你呀?求你快堅強起來吧!」
「燦姐姐,你哭了?」羅扭頭說道。雖然她也很害怕張燦,但對於趙良的共同關切卻令兩人的隔閡逐漸消融。
「嗯……是啊!」張燦擦擦眼角,笑著對她說道:「你害怕麼?良如果死了你怎麼辦?」
「嗯?我沒想過,良不會死的。」小姑娘眨巴著眼睛語氣落寞。
「呵呵……傻瓜!」
對方的天真讓張燦一陣輕笑,緊繃的心弦也微微鬆弛了幾分。
又過了一會兒,侖提著剝光的狗屍回到火堆旁。然後輕輕地將它放在張燦的面前,這是一種對有能力女性的認同。卒只是微微扭頭看了一下便再度低下頭來,奴還在不忿的哼嚀,卻很快的被她摁住了。
這種權利原本應該屬於她,但她現在卻不敢和她去爭。儘管她是個少了一條腿的女人。
張燦把趙良的頭從自己腿上移放到羅的腿上,然後顧不得酸麻就伸出手將剝好的獵物拉到眼前切割起來。
將大塊的肉用削尖的木枝穿起遞給侖,她用手捏著剝出的心臟向卒看去,正巧兩個女人對視了一下。張燦嘴角微微上揚,迅速張手把心臟投入了火堆。卒皺起了眉頭首先撇過臉去,她明白這是對她的挑釁。
侖烤肉的手藝師承於趙良,雖然不怎麼地但也不至於和其他人一樣將之燒成黑炭。隨著油脂漸漸在高溫下融化,一股肉香在周圍飄蕩了起來。
「咕嚕~~」
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在響,張燦把視線朝聲音的方向投去。一看原來是那個叫做淋的小姑娘。
「喂!你……就是你,白川族的,過來。」張燦勾勾手,對她喊道。
淋驚措著扭頭四顧,像是在尋求什麼保護。但對方不容違抗的眼神卻令她不得不硬著頭皮蹣跚而來。
「你的傷好些了麼?」
「嗯……」她點點頭,把目光放在了與之接觸時間最長的羅身上。也許是血緣間的感應,小姑娘的感覺告訴自己,這一群人中只有她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於是,她又再度朝羅的位置挪動了幾分。
「小心點,不要碰到了良。」張燦皺眉說道。本想將她叫過來問點事情,卻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膽小。
越是擔心什麼越是出什麼事情。淋再看不清路的情況下,很不幸的絆倒在趙良的身上,並且額頭還重重的磕在他的胯下。
「啊!靠啊!」還沒等張燦反應過來,趙良首先捂著襠部翻身坐了起來。他一面慘叫著一面再度和驚慌抬起頭的淋撞了個正著。
「碰!」
徹底熄火了,今天難道是趙良的受難日麼?就在他捂著腦門再度倒在羅的大腿上時,張燦也緊皺著眉心一把將淋從趙良身上扯了下來。
「小丫頭,你想死麼?」她惡狠狠的嚷著,把本來就臉色煞白的她更是嚇得顫抖不已。
「行了行了行了,還是個小孩子。」趙良捂著額頭被羅扶起身來。
張燦看到他沒事也是十分高興,不再顧及其他就一頭扎進趙良的懷裡。那是屬於她最安全的港灣。
趙良明白她的心情,所以也不去多加勸慰。喝了口羅遞來的水,昏沉沉的腦袋也逐漸清醒過來。他四顧一番後才驚覺原來天已經黑下來了,向侖等人問了問自己昏迷時所發生的事情,他難免又深情的抱住了張燦。羅在一旁扯了扯他,趙良苦笑著又將她也摟入懷中。
「好香啊!來來來,大家都坐過來。」
為了打破這種沉悶的氣氛,趙良哈哈大笑著說道。眾人心情一鬆,也都紛紛朝火堆緊坐了一些。張燦和羅一左一右將他夾在中間,三人都感覺很幸福。
「嗯?卒,你也過來啊!還有奴。怎麼了?」
他看長羽族的兩人依然沒動,於是招手喊道。其實兩人不是不餓,而是顧忌到他身邊冷眼看著的張燦。卒頭一次感到趙良比起那個女人要安全許多。
眾人抱著不同心思重新圍坐在一起,雖然沒了之前那麼的毫無猜忌,但總體來說還是顯得比較平靜。
肉串逐漸被烤熟,眾人迎來了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刻。看著眾人在大快朵頤,趙良蹭了蹭手,朝淋詢問起來。
「淋,你們白川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原來是不是和一個男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