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獨自奮鬥 章二十:並不樂觀
「小心!」
夼猛地一推將趙良送出好遠,黑暗中一聲慘叫響起,緊接著周圍就是一陣亂響。
黑暗中趙良眼不視物,僅僅的一點安全感還是從另兩人的手中才能得到。此刻離開同伴掌握的他就像身處地獄深淵一般,恐懼開始蜂擁而至。
「靠!早知道應該讓侖來了……」趙良膽顫的想道。
就在他們翻過了一個山頭後,三人在這處山坳遇到了點小麻煩。敏銳的夼首先看到兩點碧光閃動,意識到不對他就馬上把趙良推到一邊,自己和渥掄起竹槍和野獸摸黑幹了起來。
四周嚎聲和叫喊不斷,這讓趙良心中十分忐忑。如果這兩個人運氣背,那麼自己也摸不回去啊!所以他只有緊握著竹槍不停的祈禱。
「良……你在哪兒?」
一個人聲如同黑暗中的一道福音響起,讓他欣喜萬分。趙良趕忙高喊。
「在這裡,我在這兒……」
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趙良變得敏銳的鼻子嗅到一股血腥味。
「怎麼了?受傷了麼?剛才那是什麼?」
「沒事,可能是一隻豹子。夼被抓了一下。」
「倒霉!」趙良暗罵一聲,終於又重新拉到了同伴的手,他感覺到手上傳來一陣滑膩。
「先回去吧!」
「可是……」不知是渥還是夼,不甘心的說道。
「等等……」
趙良猛地瞪大眼睛側耳聽起,他好像又聽到一陣聲音由遠處傳來。
「你們聽到沒?」
「什麼?」
「哦嗚咯咯咯咯……」一聲更為清晰的呼號響起,趙良明顯感到他們的手猛顫了一下。
「什麼聲音?」
「黑紋族……快跑!」夼大喊一聲急忙拉著兩人往回奔去。原來是剛才的搏鬥聲引起了黑紋族人的注意,盛怒的他們在被滅族之後就整個布撒在雲母山區之中搜尋兇手,就連夜裡也毫不鬆懈。剛才的聲響讓他們如同見了腐肉的蒼蠅一樣朝這裡趕來,他們互相聯繫的呼號雖然十分的便捷方便,但也使得明白其中意思的敵人首先警惕起來。
三人以比去時更快的速度趕回到山坳,侖聽到動靜大聲詢問起來。趙良一個急剎車栽倒在草垛裡。
「黑紋族……都快起來!!」
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都動了起來。他們互相叫著對方的名字拉在一起,男人背上女人用棍子牽成一串跑動著,黑暗中另一個聲音也在不斷的尋找著趙良,他撞了不知道幾個人終於摸索著找到張燦。二話不說馬上將之橫抱起來,跟著眾人往另一邊跑去。
「放心,他們找不到我們。」趙良奔跑中悄聲安慰著她,張燦只是緊緊的摟著趙良並不多出聲。
根本不知道又跑了多遠,直到天邊濛濛發亮眾人才停下腳步。
「夼,數數人夠嗎?」侖躺倒在地上大聲的喊道,趙良也隨著他們癱倒在地上。
「哈……哈……媽……媽的!等天亮了再干死你們!」他喘著氣罵道,沒想到黑紋族竟然瘋狂到夜晚搜山,看來是把他們給逼瘋了。哈哈!!
「侖,謐不見了!」
「什麼!」侖猛地站立起來揪住幾個人。
「你們……你們為什麼沒帶上她?她還是不是你們的姐妹?」在大聲的叱喝中,所有人都低下了腦袋。除了趙良和張燦例外。
「回去找!走!」說著,侖就帶著人又要折返回去。
「等等……侖,等天亮……」趙良攔住他說道。剛才黑暗中根本就摸不清方向,而這個山區又馬上要開始起霧,就這樣倉促回去是十分危險的。
等趙良把利害向眾人陳述了一下,所有人都不吭聲了。
濃稠的白霧準時的在太陽升起的時分在森林中瀰漫開來,這讓眾人覺得早晨比夜晚更加的寒冷。趙良在倉促中丟了一張獸皮,此刻只好把另一張緊緊地裹在張燦的身上,自己卻凍得直搓腿。
眾人擠到一起背靠著背,手拉著手,生怕在濃霧中再丟一個人。這樣看來在早晨除了能讓人的視覺恢復外,甚至在方向認知上還不如夜晚。因為夼的鼻子在霧氣中聞不到任何氣味。
說到夼,趙良還特地找到了他。因為昨晚他受了傷,那時因為夜晚的關係並不知道他傷的輕重。等現在趙良一看,他才猛的嚇了一跳。
三道並行的細窄爪印從他的左半邊臉一直垂向下到他的胸口處,鮮血將他的半身都染滿了去,而他卻蠻不在乎的嚼著樹皮用碎渣敷在上面。趙良心中忽然有點難受,他畢竟是因為救自己而受的傷。如果不是他推自己的那一下,現在趙良站不站得起來還難說。
頗為感動的他摸出一塊乾肉和一桶清水遞在夼的面前,這些東西隨時都掛在他的身上,丟什麼也不會把這些東西丟掉的。
夼緊閉著一隻眼有些驚訝的看著趙良,然後咧開嘴笑了笑,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趙良望著他臉上重新迸開的傷口自己都替他疼,虧他還能笑出來。
這片森林不是之前那條霧氣分明的山脊,濃霧如同牛奶一樣蕩在周圍久久不散。侖和其他的族人都開始焦躁起來,滿共才救出了四個女人,但是一晚上就讓他們弄丟了一個,自責的想法深深的捶打著他們內心。
「你知道我們到哪兒了?」趙良坐到他身邊。
「不清楚……可能還在雲母山,也可能是白樹林。」侖沒好氣的答道。
「白樹林?」
「就是雲母山的邊緣……」
趙良開始垂頭沉思中,掠來的食物和水又不多了,畢竟倉促搜刮和在竹林的充分準備是不同的。他有個想法但是不敢和侖講,甚至他害怕張燦聽到也會和自己翻臉。那就是暫時結束這場爭鬥,返回竹林。
看來自己當初被怒火沖昏了頭,把話放的大了。雲母山這一帶山區根本不適合弓箭阻擊,如果不是黑紋族湊巧把大寨建在那裡。這次能夠不死人無功而返都是非常難得的結果了。經過這幾天觀察,山中的霧氣會在中午時慢慢消散,而剩下的這點時間根本不夠用來偵查殺敵。除非對方愚笨到毫不反抗。食物越吃越少,如果再在這裡徘徊兩天,那麼回不回得去都還是個問題,何況還帶著幾個身殘的傷員。這才是最重要的,因為那晚張燦的高燒把他嚇壞了。他不想讓張燦死掉,雖然就連自己也覺得保住她的性命機會渺茫。但是竹林裡還留有各種草藥,本著有一絲希望都要抓住的想法,他需要搏一搏。而前提就是要馬上返回,早一小時回去就多一小時生存的希望。
心中掙扎了許久,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侖。當然他把擔心的對象巧妙的換成了剩下的三個女人。
侖聽後久久不語,趙良的說服很有力。哦,這當然是相對而言了。
「你再想想……不能為了一個人把所有人都搭在這裡,想想我們是為了什麼而來的。而現在我們的情況又如何?我們可以熬,但是這些女人們呢?難道讓她們一個個死在你的面前?」
看著侖的心神有些鬆動,趙良趁熱打鐵的說道:「侖,我們燒了他們部族,殺光了他們的婦孺。他們現在連食物都是問題。退一步講,就算他們能活下來,我們還會怕他們麼?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好好考慮一下赤巖部族的傳續……」說著,留下被說教得一頭霧水的侖自己先走了。
「什麼青山……柴燒?」侖撓撓頭繼續低語著:「雖然聽不太明白,但良他確實說的對啊!不過我怎麼會感覺心裡這麼不舒服?唔……讓我和他們商量商量……」
打發了侖接下來就是張燦那一關,不要想糊弄侖一樣忽悠張燦。他難得一見的抓著耳朵在旁邊反覆思考著說辭。張燦靠在樹上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繼續木然的抬頭望天,絲毫看不出兩人昨晚還那麼激情的深吻過,
「張燦,那個……腿還痛麼?」趙良身子往她身邊靠了靠問道。
張燦低頭觀察著包在腿上的毛皮,好一會兒她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沒有說一句話。趙良苦悶的直揪頭髮。
「呃……你的傷這個放心,我知道有草藥能治療。那個……只不過那草藥在我住的地方才有,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趙良似模似樣歎了口氣眼角卻不停的瞄著她。
張燦用手摸了摸腿,然後用毛皮又把自己裹了起來。
「不能為我報仇了麼?」她小聲說道。
「啊!?」趙良張大著嘴看著她。她卻微微一笑。
「你住的地方遠麼?我很想去看看。現在能走麼?黑紋族的人……呵呵……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呢!」
「呃……你都聽到了?我……」趙良剛想解釋卻被她伸手打斷。
「我明白,能不能為我報仇已經不重要了。你不要奢望那群黑紋族男人會餓死,你們留下沒有殺死的女人就是他們的食物。你和他們之間已經結下解不開的仇恨,雙方只會有一邊能夠活著……當然,我希望活下去的會是你。」張燦撇過頭不看趙良仍然自顧說道。
「我也不想死,因為我的手還沒有沾上他們的血,他們所施加在我身上的我統統要收回來。」
說到這裡,趙良才看到從她的臉上滑落下一顆那早就該落下的淚滴。他緊緊的將她的頭抱在懷裡,不停的耳語著。
「沒事了……已經安全了……沒事了……」